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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寂寞吸血姬 暗-第8部分

小说: 寂寞吸血姬 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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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沉默,我突然觉得好笑,这些脆弱多疑的人类,煞有介事,一点点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看得比天大,然而他们的生命朝不保夕,区区几十年,便要化尘化土无影无踪。
“何其。”我说:“今天不方便再与你说话了,这样吧,过几天后我再来找你,那时候,我会给你个解释,我们再商量。”
也不看别人一眼,我转身就走,同他们废话什么,我的目的,是要得到何其。
当务之急,是要先领会如何令人变身的奥妙。
夜幕之下,我眼明耳利,努力寻找着与何其身材相仿的试验者,正如笙所说的,变身与反哺是一个复杂的过程,而且非常疲惫,每一次试验后,我至少要经过三天才能恢复过来。
我不是不着急,可是既然寂寞了这么多天,于千百个夜后,再过几晚的等待简直不值一提。我平静下心,认真的,仔细寻找。
半个月后,终于成功,那是一个药店的小学徒,高大清秀,当我将鲜血喂入他口中后,他并没有死,而是翻滚在地上,大声的叫冷。
我含着笑,上前捏起他的下颔,仔细的查看,月光下,他的肌肤一寸寸在发硬,然而透出光泽,从头到脚,莹莹生辉。我怔然,这一切也曾发生在我的身上,那一日,原来是这个模样。
曾经,听母亲说起回光返照,人将死前短时间的清明精神,而变身犹如死后一瞬的回光,流动所到之处,肌体轻盈,颜色鲜艳。
我呆呆的看他,在地上伸出手来:“求求你,救救我,好冷。”
这个时候该怎么做?我努力的回忆,似乎笙曾给我喂过血,可是我并没有准备这一切,也不想准备,他不过是个试验品,如果笙所说的族规确实存在,他就不该活下来。
夜空下,他开始大声的呻吟,原先如渗入宝石粉一般灿灿光华的皮肤渐渐干涸起来,暴出青筋,红丝绿丝,错综交缠,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从仙子坠入魔兽。
我不再等下去,他已在努力起身,想要去捕食饮血。伸出两指,准确而尖利,一记捅在他的脖颈上,两个窟窿里汩汩出血。
他更加无力,瘫软下来,一抽一抽,在地上抖抖的挣扎。
“抱歉。”我贴上去,把唇凑在那两个窟窿上,混和我了自己的血液的他的血液,熟悉里杂着陌生,饮来如一壶隔年的老酒,似曾相识,终又新鲜。
第二夜,我去找何其。
光明书社的大门紧闭,我叩了很久,吴启宪才来开门。
不过半个多月,他显得有些痴相,看着我眼神定定,发着怔。
“你好。”我说:“我想见何其。”
他不出声,低下头让开条路,我走了进去,一时门,便看见何其立在门口,他的气色很好,依旧眉清目秀,形动间欲言又止。
张丽丽站在他身后,一身的粉色衣裙,脸上淡淡的笑。
我突然发觉不对,他们的手竟是拉在一起的,而且,何其不敢看我。
“朱小姐。”张丽丽先开了口,“你有什么事么?”她一直在笑,关不住的得意欢喜。
我情知不妙,想不到这半个月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何其居然变成这副模样。
“何其,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话说。”我不理会别人,表面若无其事,只紧紧盯着他。
何其涨红了脸,却是与以往的害羞不同,犹豫而尴尬,看了我一眼,眼神才一相遇,立刻又避开。
我不耐烦:“何其,能不能出来说几句话。”
他想了半天,才要向前一步脱开张丽丽的手,可又被她却牢牢拉住,立刻缩回了脚步。
整个院中一片沉默,两个男孩子心虚地低着头,只有我和张丽丽冷冷相对,空气中剑拔弩张。
良久,我突然微笑:“好。”眯起眼来,看看何其,又凝视张丽丽,半天,转过身,慢慢走了出去。
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他,精心准备的计划,又岂会因为这小小的变卦而全盘推翻,隐身在门外的黑暗里,我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门开了,吴启宪先探出头来,左右扫了一遍,又缩回头去。
然后,张丽丽与何其走出来,何其的面孔苍白,而张丽丽紧紧靠在他身边,不住温柔安慰。
他们两个一同往外走去。
我自黑暗中现身,不声不响的跟在后面。
何其呼吸声有些沉重,他一语不发,任着女友在耳边柔柔的低劝。
“你必须离她远点。”张丽丽一遍遍地说,嘴角仿佛含着笑意:“如今的形势这么乱,敌我不分,我看那个朱姬神出鬼没,又不肯说明身份,应该是有些来头的,你应该注意安全,别重蹈了他人的覆辙。你看,这几天被抓到警察局里去的兄弟姐妹们还少么?”
“嗯。”何其低着头,神情疲惫,有气无力的模样与初见时判若两人。
“何其。”张丽丽停下步子,娇滴滴拖长了音叫他的名字,叫得他怔了怔,也停下脚步,抬起脸看她。
“我的父母都已经答应让我和你一起去法国了,为什么你还不明白?”她晕红了脸,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我们都认识了五年了,我记得……,你以前曾经追求过我……。”
何其立刻红了脸:“那是以前的事了,而且你知道,启宪也是非常喜欢你的。”
“那你呢?”她的声音甜腻起来。“不要去说别人,我只想问你。”
我冷冷地停住,离他们只十步之遥,身旁树木枝影斑驳,在他们身上打出暗色花纹,然而他们痴痴相对,什么也不知道。
黑暗中,何其轻轻地说:“丽丽,你是这么骄傲的女孩子,我以为你一辈子也不会看上我的?”

 

第 9 章
幸亏我的心早已死了,面对任何变故既不会太伤悲亦不会过于惊讶,纵然是这样尴尬失望的场合,我只是暗暗叹了口气。
他们在一座宅子前分手,何其看着张丽丽进了屋,才回过头,无精打采的往回走。
在街的拐角,我迎面上去拦住了他。
他顿时呆住,脸色赤红,手足无措地傻在当地。
“怎么,”我嘲笑他:“半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离得近,可以看到他脸上的血色久积不褪,似一块陈年的淤血沉淀在昏暗的夜色里。
“对不起,朱姬。”他垂下头,反反复复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谁要听男人说对不起,每次他们肯低声下气这么说,只因为对方先已吃了大亏。
“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一直以来,你是如何看我的?”
“你……,你是好极了。”他急急忙忙,解释般搜肠刮肚的寻找句子:“你是这么美丽、高贵、优雅……。”
“只是不够骄傲,是么?”我笑:“既然你已做出决定,再说这些奉承的空话又有什么必要?”
被我盯了这半天,何其终于镇静下来,抬起脸来,他轮廓柔和的少年模样端庄而诚恳,整个人看上去与第一次相遇时仍然一模一样,但是,终于有什么东西是改变了,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已渐渐了解他。
“何其真是个孩子,一点点小事情都会挂在脸上。”
“何其做什么事都三心二意”。
这是张丽丽曾说过的话,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完全正确。她果然是最明白他的脾气。
我只是觉得疲惫不堪,所有的事情大体都可以解决,我可以自己想法子尝试和习惯,但,自始至终,人心无法掌握,它不停的在千变万化。
通常这个时候,别的人又会怎么办?她们是否是去诱惑他或者干脆认输走开?但我统统做不到,以往的一切所作所为,一切的手段目的,是为了得到人血,而不是感情。
我把他看了又看,很久之后,我说:“何其,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有些吃惊,不意我竟然脱口问起这样不相关的话,想了想,他回答:“我自幼喜欢到处游玩,如果有一天,有可能的话,我要走遍全世界,看尽所有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
一口气把话说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当然这是不太可能的,不仅仅是财力物力的问题,世界这么大,恐怕到我老死时也不能够完全游遍。”
“如果有可能呢?”我冷静而果断,双目晶莹明亮,世上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和事,只要他有欲望要求,我便有可能再得到他。
“怎么会?”何其哪里肯相信。
“傻孩子。”我微笑,自己伸出手来,尖尖的指甲,在脸上深深划了一记,鲜血立刻涌出来,淌在苍白的皮肤上,浓得刺目。
“你要干什么?”他吓了一跳,冲上来拉住我。
我只轻轻一挥手,他便弹了开去。与此同时,脸上血痕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何其呆呆坐在地上,忘了站起来,他张大嘴,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把自己洁白如玉的面孔送到他面前:“只要你愿意,我就有这个能力使你无论怎样的情况都能毫发无伤,而且长生无限。”
他傻傻地,忍不住用手来摸我的脸颊,冰冷光滑的感觉令他更迷惑,“我明白了,”他突然叫起来:“你是不是生了一种皮肤病,非常怪异的那种,有些人伤口不容易愈合,而你的伤口是愈合得太快。”
我被他说得怔住,想不到他真会自圆其说,任何事情都能讲出道理来。
懒得同他理论,我突然迎身上去,一把抱住他。
颈缠着颈,胸贴着胸,不用看,我也知道他正在脸红,浑身的血液自心脏迅速涌上头部,我甚至能听到血水挤过血管壁的声音,如涨潮时的海水拍打岸边的岩石。
他浑身散发出团团的热量,一波波的磁级环绕,而我却是寒冷无情,升温暖冰,冰块可以溶化,猛火灼铁,铁亦懂得烧红,我却是硬过铁冷过冰,他拥了半天,我还是我,一具不烂的凉尸。
渐渐地,他查出不妙,沸血慢慢安静下来,我看到他的颈上突起一层粒子。终于,他不顾一切,俯下身,在我胸口聆听。
“没有心跳?!”他的嘴唇变得青白,又上来拉我的手腕,纤细的一把握在手心里,也是毫无动静。
“别再费力了。”我嘲笑说:“什么也没有的,若要有心还怎么能求得长生?”
他无力地松了手,海水退潮了,席卷了一地的繁华尘事,只留下空空无尽灰白,他瞪着我,风流文秀不再,吃吃道:“你…,你到底是什么?”
“不要怕。”我有些担心,念及章岩的教训,不由小声柔语,轻轻的劝:“我是暗夜一族,如果你加入进来,便会有无尽的青春与生命,就能得到所有你渴求的东西。”
一边说一边自己也是好笑,眼前仿佛历史重演,不过,我变成了笙,何其换成了我。
虽然我不比笙的自信强硬,好在何其却是勇敢过了当日的我,在一阵发抖惨白后,他居然缓过神来,不再一味的恐惧排斥。
“很好。”我说:“你明白就好,我是不会害你的,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肯点头,踏遍千山万水,周游世界都不再是问题,你可以永远年轻强壮,看尽所有的天下奇事。”
何其瞪大了眼,也不知是疑是惑。我知道他有些动了心,只要是人,就不会逃得过长生的引诱。
我慢慢站了起来,给他时间考虑,诱惑永远不能逼得太急,似是而非,欲擒故纵,人类永远不肯相信太容易得到的东西。
我说:“你再仔细考虑一下吧,如果愿意,就在这个地方等我,我会来找你的。”说完,我回头走了,再也不去看他一眼,我知道,背影走得越坚定,身后的人便会越不舍得,况且,还有如此巨大的吊饵,长生的美梦,哪个凡人不曾奢望过?
不,我并没有告诉他实话,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至少,我从来没有感受到长生的乐趣,也许不用死亡,没有了皮肉之痛,但凄凉寂寞难耐,宛如黑夜无边无尽。
可是,我不准备告诉他。
三天后,我去那座庙,他果然已经等在那里。尽管光线黯淡,仍可看见他面色青白却隐隐透出红晕,我点头,他还是舍不得长生的诱惑。
“你决定了么?”我笑着问他,他一定是瞒着张丽丽来的,这个外表诚恳老实的男人,永远为自己考虑得更多。
“是。”他狠狠点头,痛下决心:“我要加入你们一族,请你教我如何做。”
“好,首先,我要提醒你,变身的过程有些痛苦,你必须忍耐下来,充分相信我。”
“当然,我相信你。”
“而且,变身后,要远离银剑桃木利器,我们并不是无坚不摧的。”
“好。”
“最后,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太阳,以后,你要以夜为日,日夜颠倒,不许再见到一丝阳光。”
“不能见太阳。”他呆住:“没有了白天,长生有什么用?”
我一怔,想不到他居然说出了这种话,虽然他天性凉薄,却也算是个明白人。
“算了。”他突然又咬牙切齿起来:“只要长生,日夜颠倒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以不见阳光。”
此刻已是深夜,一片月光自庙墙破烂的窗洞里透出银色,有几缕罩在他的脸上,竟然有些陌生感,我不由想起初次见面时他的模样,那个热情秀气的少年已一去不返,是不是只要熟悉了解了一个人,他本来的面目便会因此而改变?那么若当日我有足够的时间与杰或章岩共处,就不会再有以后的悲伤离情,所有的不甘心只是因为伊人早逝,一切都已无从追究。
“朱姬。”他又在唤我:“你为什么要选中我?”
对,为什么要选中他?我茫然,原先,是为了他的迷恋,我和他曾有过的那一点点柔情,但是在见了他与张丽丽在一起的那幕后,那一点柔情早已荡然无存,为什么,我还在努力的继续下去,要将他变身为伴侣。
我走上去,捧住他的头,十指交缠穿过浓密的黑发,他年轻俊美的面孔,已不再令我感动,将唇抵在他的脖颈上,可以感到他皮肤下的血流加速,这个活跃而轻率的少年,多情也薄情,在看透他的那一刻起,我已不再奢望感情,余下的一切过程,不过只是一种习惯。
当他的鲜血流过我喉口,汩汩之间,我有些犹豫,是否要留下他?在看清了他对我所谓的感情与我对他真实的渴望后,这一步,是否已走得偏离原意?
创口不大,滚滚热涌的两注生死泉,我缓缓吮咽,其间心念数转,也许,我可以取尽他的鲜血,做出无情的惩罚,以报复他的变心与张丽丽的对敌。
然而在此之后,无数个漫漫长夜,我又要去做什么?
笙说得不错,对于人类,我无法求得真爱,若要得到他们,除了手段便还是手段。刚烈的用强,虚荣的诱利,只要我努力,他们总能屈服,可是,到底是与感情无关。
我累了,一朝朝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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