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魂舞-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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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喝道:“你干嘛去?小子吃酒吃多了吗?耍起酒疯来了。公主的洞房你也敢闹,不怕掉了脑袋!”
张四阴笑道:“老李你还不了解他吗?这小子才没那个胆呢!小德儿,你还是吃你的酒吧!死撑在那里干什么?”
就这样,小德儿被生生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然而他的心中却是翻江倒海。我才不是只有嘴上说说的懦夫呢!我这就去做给你们瞧瞧,公主的花容月貌只有我小德儿看得到!
就这样,小德儿等到半夜时分,酒席已撤,下人们都已纷纷休息,四下里归于安静。他一个人偷偷溜到少爷的新房外,新房还燃着烛火,一片通明,说明主人还未就寝,小德儿一阵欣喜,这样他该有机会见得到尊贵无比的圣上三皇妹岳阳公主了,那可是传说中的绝世大美人啊!这回有他吹嘘的资本了!
然而,奇怪,怎么会这样安静呢?新房周围都没有人。虽然这样对他有利无害,但是终究古怪啊!而且房间中也是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新婚的夫妇在做什么呢?
小德儿蹑手蹑脚的趴在窗沿下,用唾液润湿的手指捅开窗纸,向内望去。我的老天!这么华丽的摆设啊,不愧是皇家气派,他只觉得澄澄的金子的颜色弄得自己眼花缭乱,只觉得浑然身处仙境一般,那样快活。
还有她,那仙女般的圣洁面孔也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呢!那是……岳阳公主啊!小德儿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通体麻麻得不能动弹。她就是尊贵的公主,先皇最疼爱的女儿,皇朝的骄傲!
然而为什么那眼神不对呐!竟然那样毫无生气,空洞的吓人。她静静的坐在那……
小德儿向下看去,不得了了!
一向孤高倨傲地少爷竟然……
竟然像卑贱的狗一样……
跪在公主的脚下了!
第二十一章 移情
薄雾中你的身影,像是孤单无助的烙印。
只是那刹那间的浅笑,便成为我一生虔诚的信仰。
那是天上的声音吗?不着尘色,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怒哀乐。是怎样气息,轻轻吹出这自然的韵律,而可以不着一点人间的痕迹。明明微风已经风干了泪滴,却听不到他心的哭泣。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沁香痴痴的推开小屋的木门,遥遥远望着山谷中纯白的雾气。她知道梓墨在那里,可是偏又看不到那熟悉的影子。她感觉不到那声音中带着一点点地悲伤,可是她却深深的知道这一切仅仅是个假象。
那里有一道门,他花了十几年的气力,用音乐为它上了锁。
沁香脑海里翻腾着唱箫对她说过的话,那么突然,那么奇怪,可是也那么真诚。然而那个锁真的那么牢靠吗?沁香忍不住怀疑。记忆中唱箫神色凄迷,欲言又止,那种刻意埋下的关切让沁香的心好痛。
知道吗,箫儿,在那一刻我读懂了你的心,真的。
每个人都会微笑,只要稍稍翘一下嘴角就好。但是每一次习惯的演练之下,那种深沉的心情只有自己可以体会。
“直到今日,你才肯在我的面前吹箫,我是否应该欣喜万分?”
梓墨幽邃的双眸中闪出孩子气的狡黠,笑问:“还以为你一切都不会在意,原来早就把怨恨积在了心底,看来下一次我要小心啰!”
沁香叹道:“我哪有怨恨的权利,只是越来越自卑而已,看来我是没有吹箫的天分,今天你终于让我知道。”
梓墨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头顶,顽皮道:“这样的报复方式,我还真招架不住了。明明恨我恨得牙痒痒,却故意装出一副泫然泪下的样子,这样比打骂还折磨人啊!”
沁香撅起嘴来,也学着梓墨的样子,伸出手,踮起脚,够在他的头顶,道:“不是每个人都会将真实的想法隐藏啊!我就没办法办到。我不会否认当我还在鸿运楼时听到水涟漪或是唱箫的天籁般的箫音时的羡慕,但是仅仅是羡慕,我也常在想,如果我能那样该多好,可是我知道一切不能强求,所以宁愿随遇而安。直到你的出现,让我觉得我原来也可以拥有,我想要那样,我不想让你失望。你知道吗?”
她说的很真诚,很清晰。手虽然酸了,可还是坚持着没有拿下来。梓墨只好配合的蹲下去,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哀怨的听从着别人的教训。沁香不由得也蹲了下来,凝视着他此刻单纯的模样,突然间她觉得他只是个别扭的孩子而已啊!
梓墨问:“这么说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伤害到你了?对不起,我只是……”
“自私嘛!”沁香抢道,“你就是个自私鬼,总是顾着自己的感受,只懂得掩藏,留给别人一个又一个谜题,让别人做猜谜游戏很好玩吗?”
“我……咳咳……”梓墨忽然觉得喘不上来气,捂住嘴咳了起来。
沁香一下子也慌了神,扶着他坐在了地上,用手轻轻揉搓着梓墨的后背。梓墨挣扎着离开她的臂弯,结结巴巴的说:“没……没关…系,一会儿……就…好……”
然而沁香强制的按住他,急道:“这个时候,你逞什么强嘛!就把我当成姐姐好了,不信闻茸儿,有我这样的姐姐,是你天大的福气!”
果然,梓墨听话多了,乖乖的不动了,任她扶着自己。恍惚中,淡淡的体香沁入他的心脾,有种好安定的温暖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咳声渐止的他羞赧的坐直起来,低声道:“对不起。”
沁香不争气的流下眼泪,颤声道:“要说对不起的是我啊!你这个样子都是我害的,不是我的话,你就不会延误了病情了。”
“不是…咳咳,和你无关的,咳…”梓墨不知该怎样解释,这是怎样一个让他厌恶到极点的身体啊,那种讨厌的想要放弃的心情该怎样形容呢?
沁香却突然擦干了眼泪,露出个灿烂无比的笑容,道:“不过你可别指望我会收回刚才说过的话,我不要再当猜谜的傀儡了。以前不曾思考过,现在终于想明白了,怎样的现实我都会接受,而且必要时还会改变它。还有……既然你好像总在逃避做我的师傅,那么我也不要做你的徒弟。说吧,这份恩情,你要我怎么偿还。”
梓墨沉默片刻,他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冰冰凉的,很舒服。她终于和自己摊牌了,对于这一天,他到底是期待多一点呢,还是害怕多一点?
“从一开始,你的师傅就是怪树啊,不是我。你可以怎样偿还呢?”他坏坏的笑着,站起身来,“你是怪树先生最后的一个徒弟,所以他最后的遗愿要靠你完成了!”
什么嘛!分明是你要把任务推给我啊!
随便你怎么想都好!哈!
竟然有你这样的人啊!!怪树先生已经不在了啊,现在你就是他啊!
可是我有教过你东西吗?你看的书都是他留下来的,我顶多算个监工而已。
你耍赖!
不想知道是什么遗愿吗?
……
不要以为石头只是没有生命的堆砌,它有属于自己与众不同的纹理和色泽,那是自然赋予它的特别的性格。永远不要妄想着任凭自己意志的决断去征服、去驾驭,孩子,你知道吗,要想雕刻它,首先要真真正正的珍视它独一无二的生命。
在离开木屋的时候,老人将雕好的嫦娥送到沁香的手里。
原来一切都是他精心编制的童话,为的就是这一刻懵懵懂懂的启悟。沁香将它藏在衣袖的深处,再一次凝望老人慈爱的面颊。
“下一次,让沁香给您做一顿好吃的,保管比他做得可口的多。”沁香笑眯眯的握着老人的手,保证道。
老人的双眼眯成了一道缝,弯弯的,好和蔼:“我当然相信喽,因为那孩子只会煮白米粥而已呀!”
只会煮白米粥的孩子啊!呵呵,一个人的时候只吃这个吗?你还真是懂得虐待自己啊!
一路上,沁香嘻嘻哈哈的,忽然间多了好多话。于是,前进的路上不再只是遥远而不可触及的风景和埋在沉默中的遐想,她的真切地笑把梓墨牢牢的扣在现实的世界中,每一句调皮或者温柔的话语像缠绕的丝带紧紧地缚着他的灵魂,使他无处可逃。
“怎么,我很烦吗?为什么闷着不出声?”
梓墨皱起眉头:“为什么你会突然变这么多呢?”
“我,变了吗?”沁香邪邪的笑,颇有深意的闪过一丝悲伤,她伸出手,轻轻触碰梓墨长长的发稍,“你知道吗,每个人的心中不只会有一个自己,只不过他们都藏起来了,让你看不到啊!我想了解你,既然你不愿意改变,那么让我来做这个恶人吧。”
梓墨下意识的躲开沁香,将自己的脸藏在暗处:“他和你说了什么?”
沁香毫无顾忌的捧起他的手,轻轻把他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感觉到跳动了吗?多么美妙的韵律啊!这么原始而又不带一点欺骗的声音不值得真诚地面对吗?怎么样,怕我了吗?不许放手!这就是我对你的报复啦!后悔也来不及了!呵呵,我尊敬的师傅的监工大人,下面我们去做什么?”
“我们……”这时候梓墨眼中的沁香已经不是那个无怨无忧的顺从的女孩,柔弱的外表下那股本来若隐若现的坚强仿佛在一夜间疯狂的生长,让她现在看起来这么通透和凛然不可欺,他无奈的叹口气,“去寻找你的琴声中所缺少的东西。”
去寻找琴声中所缺少的东西……
好。沁香灿烂的微笑,灵巧的从他的身边溜过,步子稳健有力。
望着她的背影,梓墨默默的沉吟:
你知道吗?自卑的从来都不是你啊!无论坦然地还是自信的,你散发出的光辉总是将我仿佛窒息般的淹没,那是超越了一切技巧的外壳之下的纯真的灵魂的力量。那是我竭尽一生渴求的却不敢拥有的东西。从那天第一次听你的箫声起,我就知道了。
——伯牙到了东海,只看见汹涌的波涛,杳深的山林和悲啼的群鸟,伯牙心中豁然一亮,感慨地说:“先生移我情矣!”于是创作了《水仙操》。——
“我终于明白了你的用意。”沁香俯望着眼前的深深峡谷,令人屏息的颤栗和壮丽圣洁的震撼让她每个毛孔都感受到了伟大带来的兴奋和喜悦。
“我恐怕也要俗套的照搬伯牙的千古名言了,‘先生移我情矣!’。”她接过梓墨递来的玉箫,把它温柔的放在嘴边,轻轻吹气。然后一个个音符连接成为一串,渐渐在这伟大的氛围中弥散开来。随着风飘扬在自然的怀抱中,接纳、包容……
高山上的白雾已经和云朵融为一体,一缕一缕在他们的身边缓缓的飘移,是仙境吗,是梦境啊!那云雾中仿佛撕裂开的深谷,带着强健雄浑的气势,像锋利的刀割破懦弱者的心房,在鲜血淋漓中呈现着惨烈又激动地美丽。
这是我不曾有过的体验啊!沁香在心底默默地喊。这就是我所缺少的东西吧!梓墨啊,梓墨啊,为什么这样的你总会带给我不敢想象的惊喜,让我像个孩童那样疯狂的沉迷在你一手营造出的胜境,让我失去一切的理智只是痴痴的想要跟上你的节奏,让我好像脱离了尘世的轨道,随着你天高海阔的飞,即使是做梦也不愿醒来……
可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不能打开自己的心结呢?那扇幽闭的门两边的力量应该总是势同水火吧,强大的冲破与抑制的心念不时轰击着隔离的门,门在颤抖,在破碎,又在势均力敌的总的作用下顽强的屹立不倒。这样的僵局会不会很痛苦呢?
我终于懂了为什么唱箫会说你的曲子是挣扎的旋律,看似平静清澈,却如魔音般摧残听者的心扉。那是因为每一个包着厚厚的阴郁和明媚心情的缠绵的音符都是带着破碎的伤痕飞出的,那是因为他无法面对又无法完全压抑的苦痛最真实的流露啊!
然而,即使这阴错阳差的音乐造就了你无上的荣耀,但是你都不可能满足和幸福。因为这种对立的挣扎是你根本无法掌控和承受的……
我要怎样才能帮助你呢?
沁香决定不再胆怯的偷看他的神色,她要学会首先面对自己的未来。她不住的吹啊吹,箫声在大地和天空中肆意飞舞。
第二十二章 落日
少爷,他在什么地方都会是一个光芒四射的人。他那种绝无仅有的包容一切的气质,就像万丈炫目的金光,无时无刻不环绕着他。那光强烈,让人不能逼视;那光温柔,让人不能拒绝;那光圣洁,让人自惭形秽。
第一次见到少爷时,我十五岁,是尚书府里收养的孩子。尚书大人虽然是文官,表面上文文弱弱的,但是他骨子里却尚武的很,尤其喜爱纵情驰骋的闲暇时光。为此,家中养了大小马匹不下三十之数,其中当然不乏良驹。因为年纪还小,我被分配的任务就是每天在马棚里为马驹擦洗身子,这样的日子,虽然不辛苦,但是也别有一番提心吊胆。大人对于马匹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偏执的热爱,他爱马,甚至超过了爱人。我就常常透过马匹的身影间隙看到他轻轻抚摸爱驹的那种近乎痴迷的表情,他眼神中好像总是流露出一种渴望,仿佛那其中有着长久压抑得心情。
这样的大人,面对着马,浑身散发着带着野性的残暴。我听过马圈里的伯伯说过这样的事情,曾有一名家丁不小心惹怒了大人心爱的汗血宝马,宝马狂躁暴烈,意欲伤人,家丁情急下,抽起柳枝一顿鞭笞,结果在马洁白的身上留下了两道血痕。大人知道后,狂怒,竟然不由分说地把家丁关入下人们受罚的暗屋,多日不给水食,直到他干涸而死。
每次想到这个传闻,我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仿佛无边的黑暗就潜伏在自己的身边,一不小心就会被它吞噬。那年的岁末,大人公干,从边关带回一匹小马,纯种的突厥马,栗色的皮毛,膘肥壮实,只是脾气凶悍,不喜欢别人碰它,然而难得的是它和我却非常亲近。这匹马大人十分珍爱,命我好生打理。我当然就对这匹马格外殷勤,伺候的它无微不至。一个月后,大人看到小马毛色光亮,神采奕奕,非常赞赏,当即赏了我一枚金元宝,对我另眼相待。别人看着我因为马的关系,时常受到大人的称赞,十分眼热,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嫉妒到这种地步。那是怎样一个明媚的刺眼的早晨,当我按照惯例准备打理这匹小马的皮毛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的目瞪口呆。马圈的门被我轻轻推开,可里面那还有什么生龙活虎的突厥良驹,代之的只有一匹浑身烫伤的流血、凄惨的倒在地上的马的尸体!这匹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小家伙,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惨不忍睹的模样,我只觉得一盆冷水哗的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