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的苹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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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彼此信任。
“那你究竟怎么打算?”丁磊问我。
“没什么打算,事情如何发展我就如何打算。”我懒洋洋的回答。我刚刚进入大学,最初的兴奋尚未彻底消退,实在不想考虑这样麻烦的问题。无论如何,这都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我和丁磊一同去听的讲座是比较文学所乐黛云教授的“比较中的东西方文学”。对这个老太太慕名已久,不光因为她是汤一介的老婆,还因为曾经读过她的几本专著,很为之折服。讲座的题目很大,大概是“世纪之交的比较文学”云云之类,但乐女士讲得津津有味,口才超群。这是上了北大后听的第一个讲座,总体来说是颇为满意的。讲座结束后,已经是傍晚九点半了。我和丁磊在教室门外告别,便径直回了宿舍。
“少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吧。”分别的时候丁磊对我说。
我笑了笑,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没有说话。
宿舍里只有阿超一个人,在百无聊赖的看着漫画书。
“他们俩呢?”我问他。
阿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基本没有表情。我知道这是他表达“不知道”的方式。他是一个被家庭娇惯得有些过分的孩子,待人接物的基本礼节他从不在意。我们对此习惯了,也便无所谓了。他半靠在床头,懒散的看着手中的《机器猫》,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即使是在寝室内,他也总是穿着雪白的袜子,并把头发梳得纹丝不乱。
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室友。他总是涂抹太多的香水,尽管不是廉价的那种,但那浓郁的香气也经常让住他对面的我呼吸困难。而且他话很多,我又是比较喜欢安静的人。
我看了看窗外,夜色刚刚落幕,华灯初上的街道很漂亮。我实在不愿意这样的夜晚就浪费在格子间般的集体宿舍里。
“想一起出去玩吗?”我沉吟了很久,转过头问阿超。
阿超抬起大脑袋,疑惑的看着我。
“我想去酒吧坐一会,你一起去吗?”我问。
“好啊,我也正无聊呢。”阿超对我说。他迅速的从床上跳起来,穿上了他的锃亮的黑皮鞋。
“走吧!”我对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和阿超在大街上溜达了半天,直到夜晚的秋风吹得我们有些不舒服,才钻进北大东门外的一家灯光很昏暗的酒吧。那是一片很混乱的地方,凌乱的散落着很多幽暗的娱乐场所和一些名人故居。毕业之前便被拆除了。
进去后才发现,那是一间安静得有些乏味的酒吧。灯光很暗,某个隐蔽的墙角有一架大钢琴,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绅士模样的男人在煞有介事的弹奏着莫扎特的G大调弦乐小夜曲,仿佛他真的理解那乐曲的涵义。
不大的屋子里坐着一对对窃窃私语的情侣,使得我们两个大男孩的出现显得诡异而不协调。
因为外面实在有些冷,我们也懒得再找其他地方,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脸孔白净的服务生很有礼貌的询问我们想点什么。
“一打嘉士伯。”我头也没抬的对他说。
“大学附近的酒吧,不会都是这副样子吧。”我对阿超说。
阿超笑了笑,没有说话。
于是我们谁都不说话,只是那么默默的喝着自己的啤酒。毕竟我们还不熟悉,仅仅几天的共同生活还不足以让我们有很多话题可谈。
可是当我们每个人都喝下两瓶啤酒后,话便多了起来。
“你注意到咱们班那个上海的女孩没有?就是那个叫施羽的。”阿超一脸坏笑的问我。
我仔细回忆班里女生的那些乏善可陈的面孔,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我点点头:“注意到了,怎么了?你认识她?”
阿超摇摇头:“不认识。不过她真漂亮,身材也棒。她大概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了。”
我对阿超的评述颇不以为然。那个叫施羽的女孩的确很漂亮,但是绝对属于那种看久了会腻的类型。而且我感觉她的面孔有几分象高中时期那个差点害我失学的女朋友,所以凭空对她有几分厌恶。但是我不想破坏阿超无罪的幻想,于是便说:“她是不错。咱们班还有好多其他女孩子也很漂亮的啊,你都没有兴趣?”
阿超撇撇嘴:“我这个人,无论什么都要追求最好的。次好的和最差的在我看来都毫无分别。”
《第一章 喧哗与骚动》2(2)
阿超的这个观点很新颖,在一定程度上吸引了我。我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很少有极端的想法和癖好,显然在这点上阿超和我不同。但对于别人的有创意的观点,我都会很感兴趣。
“你说,如果我想追施羽,应该从哪里入手?”阿超面颊绯红,声音兴奋,显然嘉士伯的起了作用。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打趣他:“像你这种大帅哥,对她微笑一下就足以让她喜欢上你了。”
话说出了口,我便有些后悔了,因为这句恭维使我显得有些像个同性恋者。但听了我的恭维,阿超却哈哈大笑,声音爽朗,毫无滞碍。而我对他最初的那点反感也在他的笑声中烟消云散了。
看来,对于彼此不熟悉的男人而言,了解彼此的最好的方式就谈论女人。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女孩,成了我们这些无聊的男人们无谓的谈资。
我们喝光那一打啤酒后,已经是午夜时分了。我头脑还比较清醒,阿超却连走路都不稳。他口中嘟嘟囔囔的说着他对女人的种种看法,我却无法听得清楚了。于是我把他送到宿舍楼下,看着他自己摇摇晃晃的走了上去,我便转身离开了。同伴酣醉而自己却保持着清醒,一种莫可名状的孤独感立刻涌上我的心头。
莫名之间,我竟孤身一人慢慢踱到勺园外国留学生公寓楼下,对着一排排漆黑的窗子大喊Samantha的名字,喊了十几声,直到值夜班的保安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值班室内跑出来喝停我为止,但是始终没有一个窗子的灯光点亮。
我从外头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Samantha留给我的电话。在10秒钟漫长的等待后,我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
“Hello?”电话里她的声音微弱疲惫,让人怜惜。
“是我。”我低低的说。她的虚弱的声音让我开始为刚才的粗鲁的叫喊而惭愧。不过此刻的我是一个醉鬼,即使道德感淡漠一些,也是无所谓的。
“这么晚了,有事吗?”Samantha问。
“我想你。特别特别想你。我想见你。”我对她说。不知为何,我感觉我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仿佛我自己都被自己这种痴情感动着。
“这么晚了,你喝醉了吗?”Samantha说,语气中有些不快的迹象。
“我很冷,可以让我上去坐一坐吗?”我问。
电话里Samantha轻轻的叹了口气,说:“你等我一会吧。”
于是我挂断电话,一屁股坐在楼下的草坪上。深夜的草地上积满露水,屁股下面一片湿凉。10分钟之后,我看见头发蓬乱,睡眼惺忪,裹着厚外套的Samantha从公寓的大门走了出来,四下张望,寻找我的踪迹。我心里涌出莫名的喜悦,从草地上跳了起来,向她跑过去。
她看着我,目光交织着嗔怪和疼惜。我笑嘻嘻的看着她。夜晚的Samantha并不如白天美丽光鲜,但是却慵懒妩媚,让人有急切的拥有的欲望。
“跟我上来吧。”她面无表情的说。然后便一个人往前走。我一步一步的跟在她后面,上了电梯,进入了位于4楼的她的房间。
一进入她的房间,我便从她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她没有挣脱,而是站在了原地。我贪婪的嗅着她雪白的颈子上淡淡的香奈儿香水的气味,仿佛陶醉了一般。
我们就那样抱着,站着,许久没有动弹。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转过身,用手勾住了我的脖子,开始用力的亲吻我。她的嘴唇很干,但很柔软。我们忘记一切的亲吻着,如同不久前我们初吻时一般,不过这次更加炽烈,因为有香奈儿香水和嘉士伯酒精的味道。这两种挥发性物质的混杂,便是世界上最迅猛的春药。
我们的欲望都被那漫长的汗淋淋的吻彻底的挑逗起来。我们迅速的脱光了彼此的衣服,贪婪的观赏和触摸彼此的身体。幽暗的月光下,Samantha的裸体如同断臂的维纳斯雕像般圣洁和完美。她把自己的身体紧紧的贴近我,亲吻我胸口的毛发。西方人的皮肤并不细腻,但是她的狂热却让我心醉。
我们很快交叠在一起,开始疯狂的做爱。那种超越世间一切快感的虚脱一阵阵的冲击着我们稚嫩的身体,直到彼此都筋疲力尽,如同两只相濡以沫的人鱼,慵懒的瘫软在一起。
“你们中国的男孩子都这样疯吗?”结束后,Samantha把头靠在我怀里,轻轻的问我。
我摇摇头:“我绝对是个异类。”
Samantha突然开始咯咯的笑,声音很愉悦。她在我的胳膊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很痛,留下了两排整齐的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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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喧哗与骚动》3(1)
开学一个月后,我们才知道原来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模范少年萧杨竟是有女朋友的。而且据说两人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恋爱,属于那种绝对的早恋。高中毕业后女朋友考去了上海的某学校,他们算是在空间上被迫分别了。分别前两人信誓旦旦,女朋友更是说出了“非君不嫁”这类酸酸的糊涂话。
萧杨是那种如今看来快要绝种的好男人。每天晚上他都会把宿舍的破旧的红色201卡电话扯到走廊里,然后坐在地上给女朋友打长途,用江南一代的家乡话聊天。他聊天的声音很低,以至于我们基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是那种暧昧的眼神和阴阳怪气的声调让人啼笑皆非,却也暗暗嫉妒他的小小的相思的幸福。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想起身在海外的琳,想她是否偶尔也会想想我。有一个人思念是幸福的,尽管那种幸福或许永远不可触及。
没过多久,萧杨的女朋友竟然跑到北京来看他了,我们也亲眼见到了这个神秘的女孩。她并不漂亮,但看上去很舒服,衣着打扮都很清纯得体,性格却很爽朗。她一见我们,就分别叫出了我们的名字,十分意外,也让每一个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而萧杨就在旁边坐着,听着我们聊天,傻呵呵的笑,表情十分幸福。我看在眼里,也为他高兴,心里却又隐隐有妒忌的感觉。好朋友的幸福,竟让我对自己追求的东西产生了怀疑和动摇。
至于我和Samantha,也便由那次做爱开始了断断续续的暧昧的交往,一切都显得很自然,没有任何拖沓。我们甚至没有强调过自己喜欢对方,但那些充满激情的性生活又使得我们如此乐于保持现状,小心的维系着我们的性友谊。
马洛斯把人的需求从低到高分为五个层次: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归属和爱的需求,自尊的需求和自我实现的需求。我和Samantha之间的关系,绝对只介于最低的两个层次之间。用过去的说法,就是比较堂皇一些的奸情。但我并不排除未来的某一天,我会爱上她的可能。因为曾经在夜晚的未名湖边,我们拥抱和亲吻的时候,我精确的感觉到自己对她产生了超越性欲的某种感情。性对于两性关系是很重要的,我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只是每次激情过后,总会感觉自己内心的某个地方特别慌张,仿佛在从事着什么罪恶。
读书真是个可怕的习惯。从小到大我读了太多的书,这使得我习惯于在洋洋得意的时候找借口责备自己。我开始理解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逐渐抛弃书本上的文字,而去争先恐后的欣赏网络上被PHOTOSHOP编辑过的图片。那是因为文字让人们时刻感受到人伦道德的束缚,而变得不快乐起来。而伊壁鸠鲁说,追求享乐是人的天性,任何违逆天性的行为都是罪恶。当然这是古希腊的黄金时代的洞见了。时空的迥异,让我们身不由己。
总之,时间就这样,在无所事事中流逝着。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主题,大家彼此并不重叠,互不干扰,却分享着一个共同的活动空间。或许大学校园里的生活都是如此吧,北大也不例外。那些幻想中的激情洋溢,也不过只是成就杰出的毕业生们为粉饰母校的魅力而臆造出来的谎话。北大远离社会,仿佛独自生存在另一个玄幻中的小世界。
那一年北京的秋天特别短,而且特别冷。进入11月,竟已开始下雪了。憧憬中的大学生活的第一个学期很快就要过去。进入12月,全系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筹备着自戏剧系成立以来的第一个圣诞晚会。我并没有参与这些事情的统筹,因为我一贯不喜欢集体活动。集体活动扼杀人的个性,让这个世界以一种错误的方式运行,我恨之入骨,却也不得不被萧杨拉去帮忙。萧杨是我们这个班级的男班长,除他之外还有个女生班长,名叫筱晴,是个非常开朗和爽快的东北女孩,也是我们男生的红颜知己。所有的同学都对即将到来的晚会表现出无限的希冀和热情,他们热火朝天的布置会场,发邀请函。而我就拉着Samantha的手,远远的坐在后面看热闹。集体主义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即使你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也无法让自己转移视线。
12月23日晚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偌大的学院礼堂被装饰得如同一座30年代巴黎塞纳河左岸的香艳舞场,舞台的背景是劳特累克的《红磨坊》,隐约散发着戏剧系学生的放荡和悠然。那天晚上,我们四个男生,加上女班长筱晴,一同在校医院北边的药膳房吃晚饭。那天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透过窗子望出去,正大国际中心门外的偌大的网球场,就如同一朵围了栅栏的硕大的云彩,宁静得让人窒息。
晚饭的时候,萧杨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看来电号码,笑着接了起来。电话接通以后,他一直没有说话。我看见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凝固,干涩的嘴唇一动也不动,如同一座静谧的雕塑。
良久,他轻轻的说了声“再见”,挂断了手机。一言不发,低头喝酒。坐他旁边的楚雄拎起他的脑袋,问他发生了什么。我们看见萧杨疲倦得发红的双眼中流下了两行眼泪。
“她和我分手了。什么原因都没有……”萧杨说。
所有人都沉默无言。这个消息的确太出人意料了。谁会想到万籁俱寂的平安夜,相恋多年的女友打来电话,目的竟然是分手。
《第一章 喧哗与骚动》3(2)
于是大家一下子都难过起来,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筱晴的眼睛一红,轻轻的抚摸萧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