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概念获奖者翘楚之作:盛于繁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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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黑得深沉,绝望。
小爱自然找到了亲爱的猎人说出了全部事情。勇敢的猎人握着她的手说:〃我们逃开吧。听说,只要走过这一片森林,再爬过两座山,山的那一边是一个美丽富裕的国度,谁也不会找到我们。〃
小爱把长头发扎成辫子,穿着最漂亮的袍子,挂上那一串鲨鱼牙项链,像一个真正的妻子一样和年轻的爱人踏上旅途。
他们是子夜离开的。整个渔村安静得出奇,除了那个孤独的男人。小爱和猎人走过沙滩的时候,看到孤独男人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清冷的月光下,他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又仿佛全都知晓对方一切。小爱义无反顾地跟着爱人走了。而孤独的男人继续在星空下静默,似乎这就是命运安排给他生命的全部意义。
走到树林的时候,无边的黑暗里头是阴郁的月光。猎人在白天所向无敌的弓箭在此时似乎全然缺乏了意义。越往树林的深处走,月光就越浓郁,显出沉甸甸的质感,在树林中凝结成乳白色的月光奶。他们累了就靠在树边歇一下,渴了便舀起一勺月光奶喝。月光奶的味道很凉,有一点清甜,挺悲伤的。喝完后,他们的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水。黑暗中的树上还常常看到亮晶晶的东西,猎人告诉小爱,那有些是猫头鹰的眼睛,它们并不会伤害人。还有一些则是渣度鸟的眼睛,它们也不会伤害人,只是它们会迷惑人,如果看着它们的眼睛久了,会迷失方向的。
走着走着,他们的脚下渐渐艰难起来,路途开始变得泥泞,每一步都踩在湿润的泥土中,还有一些软绵绵的小虫子在他们的脚指头中间拱来拱去。两个美好的年轻人带着为了爱情无畏的勇敢,倔强地牵着手勇敢地向前大步走着。黑夜和白天的交替已经感觉不到,参天的大树荫蔽了太阳,只投射下来一条条惨淡的白光。豹子和狐狸灵巧地奔走,兔子和松鼠偶然冒出一个脑袋又迅速躲进洞穴。他们在太累的时候幸好遇到一只巴巴拉兽,它的模样更像一只孟加拉虎,两只眼睛的距离很宽,这让它方便观察周围。巴巴拉兽很喜欢和人亲近,当这只矮矮笨笨的巴巴拉兽遥遥出现的时候,猎人只打了一个呼哨它就滴溜溜地跑过来了,像一只温驯的猎狗。然后,它载着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还是没有走到尽头。
巴巴拉兽累到直喘粗气的时候,小爱和猎人从它的背上下来了。小爱给了它两条干鱼和一个甜蜜的吻,它幸福地一溜烟跑远了。可是,哪里才是森林的尽头?他们还会遇到什么?会不会有吃人的花朵和野蛮的原始部落?他们无法预想。
可是猎人并没有说过放弃,就像小爱也没有,他们奔着一个幸福的目的地前行。
第12夜,他们在森林行走的第12个夜晚,当他们边喝着月光奶边行走的时候,小爱激动地拉着猎人的衣袖说:〃你看,前面〃
有一片稀薄的白雾隐约指示着一个出口。森林尽头,终于来到。
他们开始疯狂地奔跑,冲出迷雾,冲出最后的森林边境。
他们站在森林的边境安详微笑。一分钟后,笑容却冻结到了脸上。
他们看到的是矮矮的连排的房屋,狭窄的道路,贝壳镶嵌的白色窗户,和被海风吹起的渔船的旗帜。
再走近一些,他们甚至看到了那个孤独男人,以一种永远不变的位置和姿势,坐在海边的礁石上。
小爱的眼泪忽然下来了。在哪儿出错了呢?是不是多看了渣度鸟的眼睛,还是那只巴巴拉虎迷迷糊糊走错了方向。亲爱的猎人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却已经显现了向命运低头的颓势。小爱像一个被辜负的小孩子,终于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沮丧地随着猎人的步子一步步走向回家的路。
第19节:钱其强:无痕志·梦旅(1)
无痕志·梦旅
钱其强
题记:事无痕或许不可能,但是很多时候记忆的片段会闪烁不清楚,关于梦境更是如此,但是可怕的是,或许我并不知道是梦境或者是真实,不知道死亡或者浮变的刹那,我们拥有的只会是一片又一片瓦蓝色的空洞。
卷一:阿修罗
(一)
〃去哪?〃身穿蓑衣的男子问我。他的眉目不清晰,却能看清楚黑色的瞳孔特别大,身上是绿色的鬼火,但是明显可以看见他微微红润的脸蛋,年纪不大,声音却厚实有力,而我和他在一片舟上。
〃去哪?去哪。〃我在心里嘀咕,我慌张起身,发现舟很小,微颤抖一下,我摇晃着身躯,却不知道黑暗四处的方向,究竟这是哪?我要去哪?
〃去哪?〃他机械地问我,帽子压了压。
〃这是哪?〃我没有靠前,一个人坐了下来,厚厚地用围巾把自己围了起来。
〃这是冥火河,通往遗忘城。〃
〃遗忘城,冥火河。〃我突然想起我的画,那片黑色的望不见尽头的湖水,还有黑色蓑衣和绿色的鬼火,一片片波动凌轹的水波浪,这是我原本的画。我清醒地觉得这是梦想。我把围巾拿开,突然不记得我是谁。记忆片刻碎得离奇,我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
〃那另一边上哪?〃
〃另一边,这里没有另一边,只有向前的一条路,或者停止不前进。你看水波只是朝一个方向流动,一直到永远。〃
〃永远有多远。〃
他开始沉默不语言,我问他我为什么在舟上,他只是摇头,摇头。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完全是疯了吗?我抱着头颅一点点哭泣,可是眼腺却塞住了一样,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
〃这是遗忘城的领湖,是不允许眼泪的,所以不管谁都流不出半滴眼泪。〃
〃你究竟是谁?〃我开始恐惧这个男人多过于面前的黑暗。
〃我是死神桫椤,冥王。〃他跳入湖里,冥火也消失暗淡下来,他的身躯就这样一点点沉入水底。我踱步看,湖水根本看不清楚,因为它黑。我把脸一点点面向湖水,一点点挨近,我甚至伸出手指去触碰,寒冷入骨。安静得很。
忽然无路可走,自己握起桨,一人划动,居然听不到桨和湖水摩擦的声响。怎么了。怎么了。我不断地问自己,我对自己说,这只是梦,只是一个噩梦,我跃入水中,很暖,似乎有一股暖流游荡全身静脉,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一点点睡着,享受阳光般的抚摩。
阳光拉开窗帘后,我确信是梦。我提笔开始把那些画出来,画面是黑色一片,还有发抖的女孩子,以及带着微笑而死亡的溺死的女孩子。
第20节:钱其强:无痕志·梦旅(2)
我是带着诅咒的人,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去,到现在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所有人都奇怪我能在树林里存活下来,而我的父母却消失。那时候我只有五岁,没有人愿意要我,因为我对他们来说是奇异的人。我不哭闹,不微笑,一年四季都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却不感到冷。我甚至怀疑我不是人类。好在我的血液是正常的红色,那次我把玻璃杯打破,我看见它们流啊流啊,但是我也透彻地发现,居然我的伤口不疼,似乎不伤在我的身上。我开始离群独居,搬到这个新的城市,那一年我是21岁,我叫自己诺蔓。我其实不知道我真实的名字是什么。
从父母离开开始,我就开始做不同的甚至奇怪的梦,似乎它们要告诉我什么,但是我却不知道它们为什么只有黑色和蓝色。而且我的诅咒是恐怖,我知道自己有诅咒甚至催眠的能力。我杀过很多人,虽然她们说那不是我干的。
她们是孤儿院的女人,她们亲眼看见那个小女孩子跳了下去,她们不知道原因是她抢了我的娃娃,然后我说了一句,你去死吧!然后她死了,诅咒!没有人相信我的诅咒。后来我的记忆里依稀记得片段,却不能够拼凑,所以我学画画,把记忆都画出来,我怕自己忘记。
(二)
女孩童欣找我学画画,似乎她并不愿意,被母亲拉着来的,只因为我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我现在还不清楚我是如何出名的,我只是变卖了一些画而已。
女孩子似乎很温顺,头发长,红色的发带很耀眼,手里拿着娃娃,连画画的时候娃娃都不离手。那个娃娃的样子很奇怪,因为有一只眼睛是蓝色,一只是黑色。小女孩子喜欢用颜料去扎染那些瞳孔,我的心莫名其妙地颤了一下。
记忆拼接,小女孩子在房顶拿着娃娃,娃娃是卷着头发的,她一手拿着梳子不断梳理,断发被她抽出来包好,丢下屋顶。而她根本没有意识到,旁边有一双手在拉扯,那双手要抢夺走娃娃,而就在这一秒钟,一道蓝色的光缕显现在那个小女孩子的身上,一片蓝色的斑纹出现,一直从背部延续到手臂,奇怪皈依的图案。那双手的主人,另一个小女孩子吓坏了,她被那道光袭击,很明显地看到那些光芒射入她的身体。她就这样倒了下去,从琉璃瓦片的屋顶滚落下来,一摊血从她的身体里渗透出来,一下就湿润了一大片水泥地面。而握着娃娃的小女孩子一直闭着眼睛,她没有看到蓝色的光,没有看到自己身上的斑纹。她心里默念:你去死吧!不要抢夺我的娃娃,眼睛里闪着眼泪。
〃老师,这样可以吗?〃童欣撇过一张画给我,画面是和我脑子里刚才的画面一样。是的,她居然可以进入我的心里!我刚才的一小会儿发呆被她侵入,这个小孩子让我觉得可怕,她的瞳孔很黑,似乎都在微笑。
〃这是什么。〃我笑了笑,故作坚定。
〃这是老师的梦境吧!〃
〃你怎么知道。〃
〃我有天生的感知力,我能进入到你的脑子里,看清楚你的思想里的每个画面。〃
〃胡乱说,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些。〃我开始耍赖,我知道她能感觉到我在耍赖。她很乖巧回头自己在画面上涂抹,她用黑色覆盖原本的画面,直到整片黑色。然后交给我,自己走了,我一人留守在房间里。
浴室的热气沸腾,所有的热气都像是鬼魂一样依附在浴室的每个角落。
我一整天都在回味小女孩子给我的眼神,我在考虑是不是应该谢绝或者拒绝再教她。而那片记忆似乎是说明我杀了那个女孩,怎么可能。奇怪的思想在到来那一秒,我就决绝地拒绝了。我继续沐浴,不让自己想太多。
只是童欣,没有离开我的生活。她依旧一三五三天下午准时到达,画奇怪的画,她的母亲总是阳光的笑容,似乎她并不知道她的女儿的特别。
N城市的平静似乎也被打破。我继续做梦,一日一日奇异的梦想。
我看见,花一样开放的花骨朵,里面却是一个孩子。她蜷缩着身子,然后一点点皱皱的皮舒展开来;然后她微笑,她微笑的样子像极了童欣,那分明就是童欣。只是她一笑,花骨朵就会有一片花瓣自燃化为灰烬。每烧完一片,她又会睡下去,而且有些鲜血一样的液体从花的底部流了出来。而花会吸取那些液体,长出新的瓣。这是我最近一直的梦境,我小心翼翼地画出,然后等童欣来了的时候故意放在她能看见的地方,她只甜美地笑,并且告诉我画面很美丽。
第二部分
第21节:钱其强:无痕志·梦旅(3)
她是谁,我是谁,这些秘密是什么?我的脑子里的记忆拼接不起,都是片段片段的记忆。我的头疼,只要我一开始想我的痛苦就开始了,还是选择沉沉地睡去吧!
(三)
又是一片黑暗,远处是绛红色的花苞。
我的身上是蓝色光缕,斑驳的纹路刺上在上面一样。
地很平,一路没有声响,没有风,没有雨水,只是遥远看得清楚的花苞像心脏一样的跳动,那是什么?我一步步地逼近,直至靠近它。我用手一碰,我的手指就化成了水,但是一会儿我的新手指就又长出来了。而花苞很烫,忽明忽暗的花苞里睡着一个女孩子,她很美,甚至我觉得她比我美。
我向上爬,我能感觉肉体被灼烧的疼痛,但是我要救她。当我在花苞的顶端时,花苞突然自己张开了口子,我顺势滑落,我掉了进去。女孩子依然是微笑,她的身体一点点靠近我,她闻我身上的气味,然后我被她包裹。她甚至进入我的身子,控制我,占有我,却一直保持微笑。突然一阵敲打声音,是硬物在敲打花苞,我透过花苞看见一个人影子,他敲打,并且大声在喊着什么,但是却完全听不清楚,只能看见他一张一合的嘴形。我出不去,他进不来。
这次梦境是有代价的,等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我的房子烧了,原因是蜡烛,可是我根本没有点蜡烛睡觉的习惯,而敲打的声音只是消防员在敲打玻璃。
医院并不舒适,但是奇怪地是,我在医院却再没有做梦,我安静地睡,而且医生对我也很好,总是给我呵护。他是个英俊并且年轻的男人,任谁看了都会动心吧!何况他体贴。他告诉我很快就会好了,只是轻微吸入烟而已,并不严重。
童欣来看我了,还有她的妈妈。她的妈妈告诉我她是多么的哀伤,因为她的女儿快要考试了,而我却不能继续教,我突然觉得解脱。此时童欣看着我,她的眼睛里有一丝恨划过,她一定是感应到了我的想法,让她伤心了。
年轻的医生进来,童欣的妈妈仍然给我削水果。我起身,让出位置来,接受他的询问,而这个时候童欣踩了他一脚,然后一个人跑了出去。她的妈妈尴尬得涨红了脸,她解释是最近考试压力大,所以显得乖戾。他不介意,微笑,我也跟着微笑说没有关系。童欣的妈妈立刻退出病房,只留我和他,当然我没有想到,外面还有眼睛在看着,只是我完全不知道祸开始。
住医院第十天后,开始觉得不舍得。来接我的是童欣母女,我无家可归。她们想收留,看似很简单并且普通。和医生们匆匆告别,却不见他的踪迹,只知道他叫刘侗。
说不上感激,带着慌张和不安和她们一起走,期间童欣微笑如常,但是又有点不自然。她的母亲开车,大概1个小时才到达了她们家,顿时有点小感激,因为她们每次来看我都需要走那么远的路程。
下车,外面已经黑了。房子很大,是老旧的欧洲格调的小城堡,不是很大,但是隔着很大院子。院子里有很多的植物,在晚上看不太清楚,还有小桥和流着水的小溪流。旁边有些杂的草,似乎有几日没有整理了。看到这些心情稍微好了点,至少可以打发时间在玩弄花草上。从小就喜欢这样的植物,记得小时候片刻的记忆里,是有在植物堆里坐着。一个人在暗处的植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