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女人的人生解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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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轻易许人。这次看到王赓年少英俊,又有成就,很快就答应了。从订婚到结婚,还不到一个月,人称“闪电结婚”。婚礼在海军联欢社举行,仪式之隆,轰动京师。
然而,生活中总是有意外发生的。所谓“花来衫里,影落池中”吧,咫尺天涯中我们总是会有很多的不期而遇。不过一些时候的遭遇有如经霜的树叶,一阵疾风就猝然离枝;一些时候的遭遇却恰如春草,渐行渐远还生。情感上的遭遇,大抵就是后一种情形。十指不沾阳春水,奢华无虑生活中的陆小曼在一场风光的婚姻后就遭遇了一场不期而遇的爱情。这场爱情荡着招摇的美丽,野气暗伏中包裹着春阳的暖意,使得在平淡的婚姻生活里稍稍有些枯意的陆小曼顿时活泛过来。
这就是爱得轰轰烈烈,并在那个时代和以后的年代里都演绎得沸沸扬扬的徐志摩与陆小曼的爱情。徐志摩是有“不顾一切,带有激烈的燃烧性”,且“不管天高地厚,人死我亡,势非至于将全宇宙都烧成赤地”的热情的著名诗人。以这样的热情爱起来,在往复的日子里渐渐生出了轻愁薄痛的陆小曼如被魔杖点中,完完全全不能自已。从目前出版的众多的徐志摩与陆小曼的传记中,我们依稀还能体会到当时徐志摩与陆小曼爱恋的炽烈,那灼热的罗曼蒂克铺天盖地氤氲着玫瑰的香气,着实叫今天的我们也惊讶得望尘莫及。
陆小曼的丈夫王赓这时任哈尔滨警察厅长,侯门如海,徐志摩要用钱来贿赂门房才有可能与陆小曼见面,而陆小曼给徐志摩写情书不但要用英文,连寄信也只能自己抽空出去寄。如此用心良苦,他们的恋情还是像时下名人们的生活一样弄得满城风雨,王赓甚至还拔出枪来威胁陆小曼。但波折和冒险对恋爱中的志摩和小曼却是如同在烈火中加了干枝,激发起他们的专注和昂扬。他们向世人宣示:“真爱不是罪恶,在必需时未尝不可以付出生命的代价来争取,与烈士殉国、教徒殉道,同是一理。”而在爱情的落笔处,徐志摩则是激情迸涌,写下了许多经久的爱情诗句。如《雪花的快乐》、《春的投生》、《一块晦色的路碑》、《翡冷翠的一夜》,等等。恋爱中的徐志摩说:“我的诗魂的滋养全得靠你,你得抱着我的诗魂像母亲抱孩子似的,他冷了你得给他穿,他饿了你得喂他食——有你的爱他就不愁饿不怕冻,有你的爱他就有命!”
在恋爱的徐志摩眼中,陆小曼是“一双眼睛也在说话,晴光里漾起心泉的秘密”。“我只要你;有你我就忘却一切,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了,因为我什么都有了。”“眉,我来献全盘的爱给你,一团火热的真情,整个儿给你,我也盼望你也一样拿整个,完全的爱还我。”在这样的爱情中,徐志摩表现出的是纯粹的感性,在《爱眉小札 日记》中,徐志摩对陆小曼的相思和恋爱的喜悦隔时隔空仍然传递着感染力:“今天捱过好不容易,直到十一时半你的信才来,阿弥陀佛,我上天了。我一壁开信就见着你肥肥的字迹,我就乐想躲着眉,我妈坐在我对桌,我爸躺在床上同声笑着骂了:‘谁来看你信,这鬼鬼祟祟的干么!’”如此的专情和用情,使我们很难想象这时的徐志摩其实刚刚经历了爱情的挫折,刚刚因为林徽因而与原配妻子张幼仪离婚,而他苦恋的林徽因却做了他的老师梁启超的儿媳妇。如此,从今天的视角来理解徐志摩在社会与家庭两不相容的境况中的恋爱热情,我也只能想到徐志摩在他的《猛虎集》序文中写的一段话:“诗人也是一种痴鸟,他把他的柔软的心窝紧抵着蔷薇的花刺,口里不住地唱着星月的光辉与人类的希望,非到他的心血滴出来把白花染成大红他不住口。他的痛苦与快乐是浑成的一片。”
志摩与小曼的爱情荡着招摇的美丽,野气暗伏中包裹着春阳的暖意
美丽聪慧又多才多艺,年轻豆蔻又风情灼灼。于是她就不退让,不掩饰,不迁就也不包容。
有了这样的用心血讴歌的心愿,徐志摩的充满爱的歌唱无疑会直接击中陆小曼心灵中最柔弱的部分,“他那双放射神辉的眼睛照彻了我内心的肺腑,认明了我的隐痛,更用真挚的感情劝我不要再在骗人欺己中偷活,不要自己毁灭前程,他那种倾心相向的真情,才使我的生活转换了方向,而同时也就跌入了恋爱之中”。
她接着说:“婚后一年多才稍微懂人事,明白两性的结合不是可以随便听凭别人安排的,在性情与思想上不能相谋而勉强结合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一件事。”陆小曼在震撼之中如灌醍醐。有婚姻在身,而且夫婿王赓也是上流社会有地位有前途的青年俊杰,陆小曼任性而坚决地要走出她的婚姻,她说:“爱,这个字本来是我不认识的,我是模糊的,我不知道爱也不知道苦,现在爱也明白了,苦也尝够了;再回到模糊的路上去倒是不可能了,你叫我怎办?”
在陆小曼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她的意志已决,一个很奢华的军官太太,生几个孩子,慢慢变老的人生已经开始改写。在风气初开的潮流中,她更是受到青年男女的怂恿、喝彩,豪气万千地踏上“不思旧姻求新婚”的道路。自然,在当时的社会主流价值观中,她也成为不道德的女人。
1926年10月3日,徐志摩与陆小曼举行婚礼,梁启超为证婚人,胡适为介绍人。在亲友云集、热闹非凡的婚礼上,人们听到了可能是“绝无仅有”的一段证婚词:徐志摩、陆小曼,你们都是离过婚,又重结婚的,都是过来人了,这全是由于用情不专,以后要痛自悔悟……希望你们不要再一次成为过来人,我作为你徐志摩的先生——假如你还认我做先生的话——又作为今天这场婚礼的证婚人,我送你们一句话:祝你们这次是最后一次结婚。
而事实上,梁启超的话虽然使陆小曼委屈得泪水盈盈,却是一个冷眼旁观的理性长者的逆耳忠言。只是这时的陆小曼终于和心爱的人牵起了手,一心以为婚姻会为这场爱情锦上添花。许是不会去想婚姻和爱情其实是非常不同的两种事物。事实上处在婚姻里的所有人并没有太多的不同,一般来说,婚姻不存在奇迹和童话。拉斯说:“爱就是爱消失的过程。”我以为,所谓消失正是因为婚姻使我们变回了常态。对此,感性的人会认为这是残忍,理性的人却会在婚姻后作出适应现实需要的调整,以珍惜彼此的感情和曾经热血沸腾的极端。
然而,陆小曼在婚姻之后,依然奢华而任性地要求爱情状况下的极端,就注定了她的幸福只是流星划过夜空,倏然而逝。
有记载说,新婚后有一段时间徐志摩每天一大早要到花市上去买一束鲜花,献到他心爱妻子的床前。陆小曼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徐志摩便雇来厨师、车夫和女佣。渐渐地陆小曼爱上了上海的夜生活,她出手阔绰,热衷于结交名人、名伶,喜欢穿梭于各种社交场合,很快就成了上海社交界的中心人物,每天跳舞、打牌、看戏或玩票,直到半夜三更。有时候陆小曼要去戏院演越剧,徐志摩陪同前往时还得粉墨登场,和夫人同唱一台戏。就像陆小曼在《爱眉小札》序中写的:以后日子中我们的快乐就别提了,我们从此走入了天国,踏进了乐园……度了几个月神仙般的生活。
当然,神仙般的生活是不可能年复一年的,陆小曼很快回到了辽阔而疲惫的土地。如此,一个家庭的真实生活才刚刚开始。真实像一块流水中的礁石,使小曼的梦想和期望值在碰撞中溅落。徐志摩渐渐体味到了操持的艰难,他无法满足小曼习惯的生活,只好奔波于北京和上海之间,拼命地创作、教书,兼着几个大学的课,仍然无法补足家用,窘迫不堪中转手古董字画、做
房地产掮客。两个对金钱毫无概念的人被金钱所困后,便像大多日常夫妻一样,由一些的矛盾和怨言充塞着日子,陆小曼开始觉得徐志摩不如婚前对她好,她觉得婚后的志摩只是管她而不再爱她,她开始失望。她对郁达夫的妻子王映霞抱怨:“照理讲,婚后的生活应该比过去甜蜜和幸福,实则不然,结婚成了爱情的坟墓。” 为了避开现实的烦劳,徐志摩曾于1928年6月15日起程,赴日本、美国、英国、法国、印度等地,历时五个月左右,于11月上旬抵达上海。三年以后,他在给陆小曼的家信中提到了当时的心情:前三年你初沾上陋习的时候,我心里不知有几百个早晚,像有蟹在横爬,不提多难受,但因身体太坏,竟连话都不能说,我又是好面子,要做西式绅士,所以至多只是时间短,绷长一个脸,一切都埋在心里。
如果不是我身体茁壮,我一定早得神经衰弱,我决意去外国时是我最难受的表示。(见1931年3月19日致陆小曼信)现实却不会因为躲避而消失。1931年便成为他们生活中最难受的一年。1931年6月25日,志摩从北京寄给小曼的信札中这样提到:……别的人更不必说,常年常日不分离,就是你我,一南一北。你说是我甘愿离南,我只说是你不肯随我北来。
结果大家都不得痛快。但要彼此迁就的话,我已在上海迁就了这多年,再下去实在太危险,所以不得不猛省。我是无法勉强你的;我要你来,你不肯来,我有甚么法想?明知勉强的事是不彻底的,所以看情形,恐怕只能各是其是,……我真也不知怎样想才好!
在同年的7月3日,徐志摩给朋友张慰慈夫妇的信中更是怨气冲天:……我这个世界住腻了,我这一年也不知哪来的晦气,母亲死这还不算,老头子和老家闹的僵绝……又犯了驿马命,南北奔波至八次之多,钱化得九孔十穿,掩补都来不及。
更难受是小曼还来和我打架,我上海实在不能住,我请她北来她不肯,近几日来信大发脾气,害得我也怨天怨地,坐立不是。……我本心境已坏,但藉小曼明白了解,认为唯一安慰,如今她又因为我偶发牢骚就此生怒,我真有些回顾苍茫,悲观起来了。 1931年11月17日,徐志摩从北平回到上海,晚上和几个朋友在家中聊天。陆小曼依然是很晚才回家,而且喝得醉眼矇眬。第二天,两人争吵,当时为治疗“心口疼”而吸食上“大烟”正在烟榻上过鸦片瘾的小曼,抓起烟灯就往徐志摩身上砸去。徐志摩彻底地绝望了,他悄然离家到了南京,准备19日搭乘飞机,飞往北平。后因故改乘
邮政班机,结果飞机飞到济南附近的党家庄时,遇到漫天大雾,误触山头失事。一代风流才子就此陨落,陆小曼“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美丽”的婚姻经历了五个年头后,从此结束。
后来的陆小曼,俗世的繁华都变成一纸的寂寞,她在人们的非议和指责中,从此不施粉黛、不穿华服,收集整理和编辑出版徐志摩的文集。也从此,寂寞就像她曾有过的遍地花骨朵儿,却是布满白霜,干燥而坚硬。
我于是便想,他们用“不顾一切,带有激烈的燃烧性”,且“不管天高地厚,人死我亡,势非至于将全宇宙都烧成赤地”的热情,去试验梦想中神圣的爱的境界,美丽了年轻岁月,在自己的星光灿烂中见了满满天的星星,而星星依然只是尘土,落了他们满满的一身,对陆小曼后来一个人守着的咫尺天涯真正是有如浮尘,有如飞萍。守寡之年,陆小曼不过29岁,也不知她是如何地换了人间一般聚齐精神,去收拾自己一地的狼藉?
单纯的女子陆小曼,那么一个绝代佳人,在她的一生,更多的时候只是忍泪不语;很多的很多都放在心里,任心里的痛使得肢体麻木、脑中空无一物。只是因为一种放任,她对爱情一念之间的一种放任,她一辈子都为此在付代价,付了,还不够偿还,足可见作为女子的不幸。
于是便又想,也许爱情也真就只是一种情绪吧,而所有的情绪都会在经历过时间后烟消云散,或长或短的停留之后都只能遥望。一时之间,我们或可以倘佯在自己或别人的情绪里,可以真的忽略了时空的存在,不提起过去,也不想未来,更不谈存在于我们身后的人和事,如同拥有绝尘的空气。而现实一旦击穿这些,一切就可能成为既往。生活在一些时候本来就是突兀,如一种情绪的出现和殆尽。
从这个角度说,一些我们用尽生命寻找的事物,或许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所以用世俗的常规来评判就只能两手空空。很多的时候,人又总是在某个契机的刹那间,才可以意识到很多的事。这么说有点残忍,事实却是:感性总是容易促使我们在人生的某个时候惊险一跃,而又往往没有人愿意探头看一眼,那优美得令人叹为观止的一跳,落脚的地方是不是一片沼泽?承认自己直觉能力和理性能力的限度,是保住自己的事业、财富甚至生命的前提。欢笑,纵情的燃烧,是生命的奢华,却肯定不是生命的常态。有句话说爱情,“你是我的罂粟,一辈子将我蛊惑至死”。我想,这许是大有道理的。陆小曼和徐志摩都是唯美主义者,两个太一样的人有了婚姻,其实是跟自己较劲,自己的缺陷,无法自己补偿,生活也就因此有了痛感。但是,谁又能说这种痛感没有意义呢?这也像蝉,美丽的日子只有几天,却能生生地将自己埋在地下四年!出生了,见了阳光,美丽的日子转瞬就消失了,却是拥有过深植入心的美丽,也由此而让人们侧目。
所以我们还是渴望爱,渴望被爱拥抱的感觉。需要这样的温暖来激励我们的人生。所以,伤痛过后我们总说,爱一个人太苦,我们不需要爱情,可一颗心依然在找寻。
而世事也无非是得到的倦怠,得不到的无奈。
后来我就看到了下面这段关于埙的文字:古人将埙的声音形容为立秋之音:秋天是金黄色的,是冷静的,是令人深思的。时光流逝,有一种淡淡的悲凄和感伤。
秋风扫落叶的现实,又使人平添几分愁绪。这就是埙的声音,这就是立秋之音。
中国古人吹埙,吹了几千年,其声浊而喧喧然,寄托了古代文人雅士面对时光长河流逝如斯的失落感,但时光仍在无情地推进;中国古人吹埙,吹了几千年,其声悲而幽幽然,融汇了古代墨客骚人们对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