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血红时·一路硝烟(全文)-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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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志远道:“我们打搅太久了。苏府上的事,外人不得而知,虽然祝周父子不肯见,能让你们三位出面接待,我就很满意了。我自己理亏,还讲什么礼级!”
刘颖笑道:“严兄估错宝啦!今天对贵支队恶请善待,还枪与赠礼,都是天保与祝娟的事,我是作陪的,与苏家父子完全无关。天保是正规国军旅参谋长,奉命在此地开创新局,愿与二位合作。今天中午,关参谋长就在这宴请二位,商谈抗日大计。”
严、陈二人肃然起立;“服从关参谋长指挥!”
一路硝烟第六章 大挫折
第六章 大挫折(1)
农历二月下旬,淮河流域气候转暖,麦苗儿全已返青,大地整个盖上一层绿纱。然而,今年的淮水之春,却不能给人们带来喜悦,日军不断向蚌埠增兵,可不是好事。
这天上午,蚌埠城里一处小院洋楼,门卫森严,日军官兵进进出出,不知都在忙些什么。院里,有一绅士穿戴的人对一位日军大佐厉声训斥,讲的却是一口南京话:“你这个笨蛋,可恶啦!你在中国多年,关天保这个人我向你介绍过,你不警觉,又让他咬两口,没拿去你脑袋,算你运气好,没用的东西!”
大佐连声称是,躬身退出,绅士进门走向二楼。这绅士中等身架,紫红色脸膛,周身圆滚滚的,不过30余岁,蓄一抹中国式上唇胡,造成几分老成相。他叫小原文四郎,中国名字叫袁致华,本是日特头子,现在是日军“中支那派遣军”情报顾问,少将衔,权力很大。此人与天保曾有一面之识,那是南京沦陷的第二天,在江北岸。他在南京安家落户,娶妻生子,都是为了建立日特隐蔽情报网。直接帮助他在南京安家谋职的则是张道之先生,张道之别号无恒先生,是个马里马虎的人,并不知道这位日本友人是特务,那天和天保都差点死在小原手里。
两小时后,蚌埠车站开出一辆机车,插上特急标旗,尖厉地响着汽笛,飞般地向南滚动着。火车头里除了司机与司炉,只一位乘客,坐在一角一声不响,这正是小原。然而他现在的模样,便是张道之与天保也认不出了,经过专业的化妆,连鬓直垂的灰白胡子足有四寸长,一顶土绒帽直套到眉下,这打扮活像个乡村老农户。日本已确定扶汉奸梁鸿志为华中伪政府主席,班底正在拼凑,还要拉些“社会名流”壮壮声势,小原就为此奔走。
机车开到明光以北一个小站停下,小原下车,拄一根弯弯曲曲的树条棍子,故作老态度,向苏家圩子走去。他是个将军,敢独闯苏家圩,似乎不合常理。然而,日本军官有他们的常理,富于冒险精神,战场上表现顽强,情况危急时就切腹自杀,将军也是这样,这是他们的规矩。
苏家圩后山大洼在练兵,人呼马叫,热火朝天。小马队分散当小教练,重点帮助苏祝山的打更队。
他们又打了两次抗日仗。
第一次抗日仗后第五天,梅祝陶来约集苏团参战。铁路虽已修复,夜间仍不能行车,日军向蚌埠增兵,夜里露营,易于袭击。此战天保只带上打更队,约来严志远支队,与梅大队配合,东西夹击,混战一夜,抢了些物资,杀敌不多,佛晓前撤出战斗。天明后,日军向东追去,天保要祝娟带打更队防守,他带小马队出击,击退了敌人,毙日军50名,缴获两挺重机枪,唱一出好的压台戏。
燕婶带小保子去了徐州,梅老得知天保其人和近况,非常高兴,派人送信来,委任天保为南线游击指挥,要求袭扰敌人,配合北线台儿庄方向行动。天保决定集中力量攻打一座小站,那站上驻有日军200人和伪军两个连,但踞点刚动工,站台上还有两列车物资。战斗于凌晨两点打响,梅大队打援,严支队搬东西,苏团抽部分人编入打更队,小马队调10余人作临时排长,由祝娟指挥,刘颖与苏祝山协助,打伪军,小马队主力打日军,苏团大部当“网”用。两小时解决战斗,伪军被全歼,日军被打死75人,余者逃走。从列车上掳来1500支日本步枪和大量物资,三家平分,然后撤离战地。
苏团到底是民军,这个“网”并不严密,有漏网之鱼,撤离车站时,苏团一个班长在车站边草地里无意踩到一个鬼子兵,鬼子兵一看混不过去了,到也果敢,跃起举枪就刺,刺倒班长举枪就打。路得胜正好在近前几步远,他心头一惊,反映不慢,路得胜仗着个子大、力气足,拎起身边一个兵,一把推向那鬼子兵,自己转身就逃,忽觉的不对劲,一抬头,只见天保的手枪正顶着自己脑门,本能的一低头,“啪”的一声,天保几乎是顶在路得胜脑袋开的枪,子弹擦着他头顶皮打过去,震的路得胜两耳嗡嗡直响,枪口火也吹佛着他头发,燎糊了他几根头发,路得胜双腿一软,趴在地上,来了个狗啃泥。
鬼子兵应声倒地,同时,鬼子兵的枪也响了,只是声音沉闷,是顶着路得胜推过去的那兵身体打的。站在天保侧后的苏祝周觉的裤裆一动,低头一看,鬼子的子弹,穿过那兵身体,打到自己的裆部,还有血迹,他腿一软,也坐在了地上。他到底见过世面,并未声张,自己伸手在裆里哆哆嗦嗦摸来摸去,并无伤处,再细细的摸索,还是没有伤处,只是裤裆被子弹划开,刚松口气,就听天保呵斥路得胜:“你跑什么?手里的家伙是吃素的?还多害死一个弟兄!”
苏祝周一看,鬼子和被路得胜推过去的兵,头对头死在一起。
路得胜翻身坐起,嚷到:“不是俺不想打鬼子,是俺那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在逃。到是你顶俺头的那一枪更吓人,俺现在还站不起来呢!”周围的人一听都笑了。
“废话,没你挡着,早一枪过去,那个弟兄也不会送命,再晚一点放枪,你的苏团长恐怕也要送命,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刘颖过来一看,苏、路两人软坐在地上,很是鄙视,说了句:“没有用的东西!”
苏祝周心里一紧,狠狠的站起来,裂着他那“开裆裤”,走了。
这以后小马队声名大振,天保简直被传颂为奇人,打更队本是老百姓,两战之后,身价倒比苏团高了。别看仗不大,可是本地区有文字记载以来的头次抗击外敌。这以后又有400余人投军,新建三个连,苏团已有1240人。现在抓紧练兵,是为天保又在思考的一次大行动做准备,准备围点破路,再次破坏铁路,拖住南线日军。
大洼一角,祝娟带嫂嫂练实战骑术,把大家视线都吸引过去了,大财主家少奶奶玩命地学骑术,也上战场打仗,奇闻。天保很高兴,对小马队队长齐大成说:
“嫂嫂学得好快呀!”
齐大成说:“女人骨头软,练马术比男人强。你看,马戏班里的主角全是女人。”
天保道:“她有自身的目的和追求,对她要着眼于培植斗争意志,技术是次要的。”
齐大成应道:“明白了。”
在一座小山包上,苏祝周与李士良坐着抽烟。李士良哭丧着脸说:“我是民国二十六年五月到军委特务处,在上海搞过两次暗杀,说是汉奸,我也不知真假,是戴笠让干的。现在你让我帮助你骨肉相残,这个事体……”
苏祝周有些不耐烦:“我同你说了许多遍,我俩合伙做一笔大交易,什么骨肉相残,救命之恩,扯淡!你不想再当特务,又无处可去,不占这便宜真是个傻瓜。”
“我再想想。”李士良抱着自己头。
他来苏家圩整30天了,挂个副团长名义,啥事也没干,只交情上了苏恒昌,经常被请去小酌单谈。人们背后都叫李士良“丑蛮子”,他也念了不少古书,同苏恒昌倒能谈拢。他和苏祝周同住在苏家大宅西中院正房,整天密谈,丑蛮子却下不了决心,打仗他也没去。苏祝周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今天是要摊牌了,李士良又苦思了一阵,说:
“好了,做生意,赤佬!”……
前天,刘颖在天保住处,向天保与祝娟进言:“……趁天保声威已立,强行接管苏团。为了避免内乱误伤,由我出面说服祝周,把军官们集中起来办教导队,让小马队分头下去担任连排长。做到这一步,全团事实上控制住了,然后,把部队开走,另扎一个窝,我跟你们走。”
祝娟赞成这主张,天保却摇头:“我们来是为了苏团合法番号,现在梅老委派我为南线游击指挥,我已无须接管苏团。我要去和梅祝陶商量一下,成立个精干小机关,让他当指挥,嫂子可以去指挥部做民政长,脱离苏家圩。你的苦处,祝娟同我讲了,我们一定帮助嫂嫂就是。我和小马队今后驻地,等与祝陶兄商量了再说。”
这话说到此为止,现在抓紧练兵,天保准备搞一次大型破袭战,再成立指挥部。
休息号响,练兵场上散队休息。苏祝周带李士良来到天保一起,也约来了祝娟和刘颖,五人席地而坐。闲话赘语,苏祝周“言归正传”了:
“……我们打到现在,五战五胜,玩的就是个小马队,战场指挥非我所长,我这个团也没起多大作用。这样下去,终非久计,所以我想,正式辞去团长,改做行政官,在未获准前由李老弟维持军务,我正式向天保移交指挥权。打仗打官,兵靠官带,刘颖同我讲过多次,把本团原军官集中办教导队,让小马队弟兄下去接管连、排长。我思之再再,此策可行,原军官其实也当不了军官,以后要他们当乡队长去。”
刘颖赞成,祝娟不知是计,也赞成了。天保道:
“丢了小马队,等于夺走了我的手中刀。”
苏祝周道:“老弟,小马队160多人,他们下去了,本团加打更队就是1400多人打仗,从大局看还是上策。齐队长可以带十几个骨干重建骑兵,拼他两个月时间经营吧,现在就可以拉出去1400人打仗,你要指挥一次大破袭战,1400人总比160人力量大。”
天保闷了一阵,说:“我和骑兵们商量了再定。”
小原少将在苏家圩一家简陋客栈里住了两天。他是那么个又老又可怜的样子,讲一口南京话,自称南京难民,姓盛名和,家人失散,他很忧伤。于是,他倒得来许多同情地安慰话语,他也从那些好心人口中把苏家圩情况大致弄熟了。第三天,他会盛云清去了,他们原先也是熟人。他买通了医生和男仆,给了小老板500元现钞,便一切按他的计划实现着。他成了盛云清族叔,叫一桌酒菜,去那小院“叔侄叙谈”。喝几杯酒,小原说:
“你现在就可以引我去见你姑父。”
“还没过百日呀!”盛云清张大着嘴巴。
“那是你表嫂捉弄你的,现有复诊证明了。”
“谢谢袁先生。噢,你是我三叔。”
“你姑父我已经很了解了。有件事要问问你,你死缠苏大小姐那么久,究竟目的何在?”
盛云清喝了几杯酒,脑袋晕忽忽的,便如实说:“两年前我同姑父间有一密约,但不是为娶祝娟。”
小原提壶斟酒:“慢慢谈,你的家平安无事。”
“谢袁先生。”盛云清又干了一杯,猛然想起一件事,“在王家店结义抗日,听张道之说过,先生是日本人,因为你,他同天保差点被日军烧死。”
小原哈哈笑:“瞎讲!张道之那个人一身知道分子怪毛病,说话没准头。那天我想约他一同做点好事,他不知怎么发了神经病,胡言乱语的惹出一场乱子。后首是我劝走了鬼子,不然而,他两个能逃得出来?”
盛云清又张大嘴巴:“原来这样。”
“莫扯那些,还说你同你姑父的密约。”
“提起来话长了。有个叫梁鸿志的人,先生可晓得?”
“岂单晓得,还是朋友呢。此人在北洋政府做过大官,现在赋闲,可他很有钱。据我所知,他同你姑父交情很深,该称你姑父为世伯的。”
“不错,梁某人有个异母兄弟才30几岁,丧妻未续,看上了祝娟;怕我姑父不同意,提出个交换条件,梁家有个姑母寡居在家,才30岁,又未生育过,愿意嫁我姑父,谎称老处女。梁家也是从我嘴里知道,祝周在外胡搞过份,两个蛋子都报废了,我姑父怕断香火。这就把我牵进去了,要我做他们中保人。”
“哦!来,三盅,慢慢谈。”
“我姑父在
巢湖南有一处田庄,500亩水稻田,离南京也不远。我负责在南京为我姑父置办一处过得去的住宅,给梁氏住,皖中那500亩水稻田就归我了。你要晓得,先生,生意人店铺是软产,田庄才是硬产,有了那处田庄,我就不怕南京的家遭天火。”
“哦——事情做到什么程度了呢?”
“南京那边的事办好了。可是祝娟野掉了,又恋上了姓关的,叫她就范很难办到。”
“是啊,那又怎么办呢?”
“我姑父让我一定把祝娟骗回来,再捆嫁到皖北大军阀倪嗣冲家去,让哑姑嫁给梁家。七七事变前我来过,把哑姑照片拿去让梁家人看了,那边很满意,好在哑姑老实,做少妻倒合适,这些个,就是我同我姑父间的密约全部内容。现在让祝娟嫁到倪家已经不可能,她当了抗日女军官,倪家几个儿子统去北平当了汉奸,不过该我做的我做到了,如今我等我的姑父带哑姑去南京了。”
小原听罢,笑了:“原来这样!那末,我再问你,像苏祝周下身子残废这样事你姑父都告诉了你,说明你已经能参与他的机密。他是个旧官僚,最懂得自卫之重要,他自己可有护驾亲兵!”
盛云清答道;“有的。他有一辆四套马车,32名死士,都是能为他卖命的雇佣兵。”
“既是这样,你姑父今晚就可以出走。”
“出走?!”
“莫怕。我带来了梁鸿志给你姑父的亲笔信,要他三天之内一定赶到南京去,梁某要做新政府主席了。”
“啊!” 盛云清又张大嘴巴,“那不是当汉奸么?”
“呃!”小原教训地说,“什么汉奸不汉奸,那不过是战时的说法,和平之后就无所谓了。中国历史上,异族入侵而后又演化为民族互融的事多呢,何况日中两国同文同种,融和起来更方便,报纸上登的日本人照片,你也看过不少,你看,松井石根可像你隔壁卖豆腐的王二,坂原征四郎可像你斜对过肉铺子老板刘七?何况你是生意人,有利就行,管那些政治上闲事做什么?”
“哦,唔,是哩。”
“现在就是赶紧促你姑父动身,哑姑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