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流逆流-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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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建中花光他所有的积蓄买了彩电、床垫，家具将新屋布置得漂漂亮亮，玉清也很开心，毕竟是一个好的开始。
庞川还给他们送来米粮，小两口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第十四章 妹妹（上）
庞川知道，自己武断的将宅基地给玉清建新房，玉秀会有想法，他在不经意间向玉秀提到，如果玉秀以后结婚，最少拿出三千元为她办婚礼。庞川可能是一说而过，玉秀却深深的记在心里，她认为父亲还是对她很好，以前的芥蒂就抛之脑后。
玉清在新房养胎，孩子早产，重量只有两三斤，大家都以为养不活，都感到特别紧张，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孩子身上。还好，在大家的细心呵护下，终于慢慢康复。庞川一家紧硼的心在外孙的笑容中轻松和快乐起来。倪建中除了好吃外，自己也干起卖猪肉的营生，挣些钱还够自己花销，每天还能有菜有肉，起初日子总算过得平静。
玉清出嫁，按村里的规矩，她的户口必须迁到倪建中那里，庞川不愿意女儿离开自己，还怕她吃亏，就没有迁出，在本组（乡村组）群众中造成不良影响，何况组里多了个长期在外混的人，大家都怕惹麻烦，都对庞川颇有意见。因为地少人多，很多出生的小孩和嫁进的姑娘都没有分到土地，他们都希望玉清出嫁后能有一份土地被空出来，很多人早就打起了注意。这事给庞川后来的士途产生了不良影响。
玉清因为早产，自己没有奶，必须喂牛奶，这使她们原本拮据的生活更加困难。倪只顾自己快活。农村里，大家都养鸡喂猪，对猪肉的需求不大，很快就没有什么利润可赚，脾气又火暴起来，时常无端发脾气，还和乡里的无业游民，猪朋狗友结交，常常在外吃喝玩乐，很少关心自己的孩子。庞川生怕他们闹矛盾，便劝他们到上海打工，乘年青多赚点钱，为自己也好，为孩子也好。
倪建中在村里游手好闲，大家看见他如见到瘟神，避之不急，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他也觉得在家里没趣，不时还遭岳父庞川责怪，早想出去混，深圳他是不好再去，连自己的弟弟都不帮忙。不过，上海这些年发展也很快，需要很多农民工，机会比较多，他想去碰碰运气。
同时，玉清生完小孩，也是闲得无聊，自己不怎么管孩子的事，又不用喂奶，孩子的一切都让孩子外婆包办，自己根本不用操心。玉清对这孩子开始还有些好感，可后来发现还子怎么看都象倪建中，看到小孩，便沟起玉清痛苦的回忆，她从心里开始讨厌这个小孩，在自己父母面前她开心的逗小孩玩，心里却伤心难过，她不想打破父母对外孙欢娱之情。在庞川提出让他们到上海打工时，玉清高兴的答应，嘴里却道出舍不得孩子的母子之情。在庞川夫妇允诺会好好看好孩子时，还装出一付可怜模样。在庞川心里，的确玉清最可怜，可以说用遭遇悲惨来形容不为过，他们从心理越发的疼惜女儿，他们知道自己不能让女儿过得更好，不能让女儿摆脱现在的处境，他们认为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外孙带好，让女儿在外面工作不用分心。
倪建中的父母看到孙子外公外婆如此热心的照看自己的孙子，当然开心，省去了自己不少麻烦，心里直夸儿子能干。他们觉得，儿子成家立室后，不能窝在家里坐吃山空，也该为孩子的将来着想，出去打工是唯一的出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倪建中的想法，还以为他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倪建中却想着孩子玉清家里会负责到底，担心什么，自己最好是什么也不干，只要有得吃，有得喝就行，吃苦的活自己怎么会去干，那都是低贱的活，杀猪匠如果不是因为不花钱，缺斤少两就能有肉吃，自己才懒得搭理。出去后能让老婆养着也不错，自己有空喝喝酒，打打麻将日子比神仙还快活。
玉清又一次整装待发，这次，大家的心情比前几次安心。玉清出嫁，孩子不愁，庞川没有过多的嘱咐玉清和倪建中，只希望他们在上海不要三心二意，要脚踏实地的工作。希望倪建中能善待玉清，以前的种种大家不去计较，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努力工作。倪建中唯唯诺诺连连称是。
玉清孩子是冬月出生，玉清给他起名倪冬，好记顺口，这个倪冬将伴随庞川夫妇十几个春夏秋冬，在襁褓中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自己的名字一样处处寒冬，迟迟盼不来严寒过后的春暖花开。这个庞川夫妇眼中可爱的外孙将编制他们一家心惊胆颤的十数载岁月。
玉清走后，玉秀没有一起出去，她打心里看不起玉清的选择，她和弟弟玉华从未叫过倪建中姐夫或大哥之类的称呼，他们不肖这样叫。玉秀照常在家劳动，不过她到自己对相家劳动的时间更多。在玉华眼里，这个二姐看好的未来夫婿他也不怎么看好，不过后来他还是接受了这个人成为他们家的一份子。
玉秀相亲比较早，那是玉华正读初中，她和自己的二姐玉秀感情非常好，从小就成双成对，不理玉清。玉秀人和名字一样秀丽可人，玉华有时在想，等自己长大了，能娶一个和自己二姐一样的姑娘做老婆就好，虽然他那时还不知道老婆是怎么回事。
在玉秀相亲那天，玉华看到玉秀相亲的对象的模样，心里特别难受。只见他长的清瘦体格，模样一般，还算老实，毕竟自己在小时后和他一起玩过，不十分讨厌。他知道他叫元林，离开家到东北亲戚那里打工，他的父亲体弱多病，不事生产，对父母颇为孝顺，这点也是庞川夫妇看好的原因。
玉华只觉得这个元林配不上自己的二姐，他认为玉秀应该嫁到好人家，不用象家里一样成天的劳动，吃苦。显然，元林家离玉华的想法差得很远。
在相亲那天玉华返校的途中，玉华气得哭了，他为玉秀的选择难过。在去学校的田间小路，玉华感觉到自己将要失去自己最知心的姐姐，姐姐很快就要嫁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向心头，他哭了。但没告诉过别人。
在日后多年的交往中，玉华发现元林对玉秀照顾得无微不至，常常主动到玉华家里劳动，没喊过苦。因为是近邻双方走动比较频繁，玉秀也经常到元林家帮忙干活，两人相处也非常融洽。
双方父母都比较看好这段姻缘。
上次玉秀与玉清两人去深圳打工，元林一家非常紧张，不时到庞家问玉秀的情况，生怕这个好媳妇跑掉，元林自己身无长物，也没有拿的出手的技能，相貌也马马乎乎，他们全家都为他担心起来。
元林家里看到玉清结婚，庞家要求也不是太高，自己心里早就在盘算这样将玉秀取回家。元林家因为自己父亲患病多年，没法根除，花去元林出外挣的老婆本，对外还欠下数千元外债，几次想向庞川提出婚事都不敢开口。
玉秀和元林交往多年，感情逾深，彼此爱慕，他们在私下里也谈到婚嫁之事，玉秀羞回答，但也没反对，顺其自然的就到了米已成炊。不久就珠胎喜结，两人甚是高兴。委托做媒的亲戚上庞家提亲。
元家也开始筹备婚礼。
第十四章 妹妹（中）
庞川能原谅玉清，却没有接受玉秀。玉清是逼于无赖，没办法。而对于玉秀，他们并没有计划在今年让玉秀成亲。庞川认为，现在元家欠债不少，又不会经营，元林也没有多大改变，将玉秀现在交给他一定要吃苦头。
“爸，这些年我没要求过你们什么，你们就同意我们结婚吧！”玉秀恳求庞川。
“你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你过去会吃苦的！当爸的不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我们有手有脚，以后勤快点，日子就能好过。你放心，到那边后，我会常回家帮忙的。”
“你知道他们欠了多少帐吗？你去是大媳妇，一定会让你们背，三五年都不会后好日子，你可想清楚。”
“爸，你不是说女儿以后出嫁，你会出三千元给我们办喜事吗？我想婚事就简单请几桌人，花不了多少钱，其余的钱那来还帐，婚后分家，日子单过，要不了一两年日子就好啦。”
“爸虽说过，但也不能这样给，人家嫁女儿总还能收些礼金什么，我不是希望嫁女儿挣钱，但我不想被别人说我庞川家第一个女儿是送人的，第二个也是！”
“你怎么能这样想，女儿幸福是最重要的，何况现在女儿不嫁不行，你不要将我和大姐，元林和倪建中混为一谈。相亲是你们为我做的主，难到结婚我就不能做主吗？”
“元林不适合你，你可以嫁得更好！要不我们重新给你找一家？”
“爸，原来你们因为缺劳力，就随便给我找个婆家，现在不需要了，你们就不要人家，这说得过去吗？”玉秀从来没和自己父亲顶过嘴，这次为了自己的幸福，她不能再保持沉默。
“玉秀，我也是为你好！元林这些年在家也没干出什么名堂，我听别人说元林是怎样说我们的吗，他说自己是庞家呼之则来，挥之这去的狗，你知道吗？”
“不可能，元林不会这样说的，他到我家劳动，从来没有怨言，我比你清楚。”
“反正，这个婚事我不同意，你怎么解释都没用。你妈也不会同意的！”
“那你去问问妈，她不会想你一般现实。她知道为女儿好！”
茂仙这时从外面进来，拉着庞川进了内堂，玉秀在外面等他们商量的消息。
“川，我看你还是不要反对玉秀的婚事，他们也交往了三五年了，要是别的家，早就结婚生子了，孩子们的事就由着他们吧。”
“茂仙，玉清的事你怪我不好好管教，玉秀你又不让我管，我就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难道我把这么好的女儿嫁过去给他们元家吃苦还债，我想不过去。他们应该自己先将家搞好，在来和我们提亲不迟。”
“我，我怕到时候就迟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茂仙你有话就说，不要遮遮掩掩，这不是你的性格？”
“你听我的，不准生气？”
“好，你说？”
“玉秀昨天对我说，她有了。”
庞川无语，静坐在床弦，脸色发白，手紧紧的扣着床弦：“大的不成气，小的也这样，难道是报应，可我庞川自问行得端站得正，怎么伤风败俗的事都发生在我身上。”
茂仙看到难过的庞川：“川，你别气着了，玉秀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你不是不知道，他们都交往了这么多年，做出这样的事来，很正常，你想开些！”
“你让我怎么想开些，各个女儿都这样，在别人院子里种树，我想不通！”
“现在社会不比以前，思想要开化，你也知道小路的事！”
庞川记得村里有个姑娘和一个叫小路的小伙谈恋爱，小路把人家的肚子搞大，姑娘家为了不让家丑外扬，什么也不要，就希望小路取他们的女儿，结果这个小路不愿意结婚，跑到外地去现在还没有回来。那姑娘要死要活，闹得满村风雨，没办法，只好去做掉孩子。大好一个姑娘从此再没有人来提亲，只有嫁到远方。
庞川还去两家进行过调解，好话说尽，那个小路就是不愿意结婚，女方拿报案威胁。小路只好跑路。真是冤孽！庞川这么认为。
庞川真有些害怕这种事会落在自己身上，这两年真是流年不利，不顺心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样一想，还好玉清顺利结婚，没有成为乡里人的笑柄。玉秀也这样，不容庞川多想，元林和倪建中比起来，元林可以说是庞川看着长大的，人品不坏，老实，孝顺，这些本就是自己看好的，玉秀能嫁给他，也算不错。总比找个象倪建中这样的人好。
“茂仙，我不应该想不通，同意他们结婚行，叫我拿出钱来贴他元家我是不会答应，再说我也不是聚宝盆，一分一厘都来之不易呀！”
“可是，你不是答应过玉秀吗？”
“这事你不要管，一切由我做主！”
两人从里屋出来，茂仙走到女儿身边，看到玉秀湿润的眼眶，柔声安慰她：“秀，你不要伤心，爸妈不会为难你们的！你爸同意你们的婚事，找个好日子尽快办吧。”
“谢谢妈！”玉秀一片愁云散去，转身出门。
庞川知道玉秀是去元家告诉这个好消息，他往这门外，叹了口气：“女大不终留。”心中满是沧桑。
茂仙知道庞川的痛苦。想不出好的言语来安慰。
第十四章 妹妹（下）
庞川虽然答应了玉秀的婚事，却没有答应要出三千元给玉秀办婚礼，玉秀觉得父亲偏心，心里特别难过，不过想到能和元林结婚，也就忍下来不再提。
庞川给元家提出三个条件，同意就将女儿嫁给元林。一是要元林家准备嫁妆彩礼，要看得过去才行；二是结婚后元家所欠债务由元家兄妹分探；三是结婚后要分家单独过。元家听到后，答应得不是那么爽快，随后便叫玉秀回来看看有没有得商量，他们想不用花费就能娶回玉秀最好！
“天下没有怎么便宜的事，亏元家想得出来。”庞川这样回答玉秀。
“爸，你为女儿好。为什么还提出这三个条件，你说要给我三千元办婚事，不给我不计较，为什么还要横生枝节，让元家为难呢？”
“玉秀，爸这都是为你好！”
“我看你们是想卖女儿，只为你们自己，从未为女儿想过。”
“混帐，你怎么和你大姐一样，不懂我们的苦心呢？”庞川没有发火，只是加强了语气。
“那你说为什么要象样的彩礼！这不是增加女儿的负担吗？爸。”
“元林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家里连一件象样的家具都没有，结婚以后你们怎么过日子，我为你添加些家什有什么不对？”
“现在他们本来就没钱，如果要这些，又要去借，他们向谁去接呀？”
“他们连这点结婚钱都借不到，还有什么用，那就不用嫁，孩子照生，一个是养，两个是养，你们兄弟姐妹三个我不是照样养这么大，面子是顾不了了，大家都不用顾。”
“好，这个就当是为我好，女儿明白，那第二条第三条呢？”
“玉秀，你知道，他们已经欠了不少债，那元林是他家老大，老二还小，他姐姐们都已经出嫁，只有元林扛着，你不是不清楚，他这些年出去打工挣的钱是怎么花掉的，不就是一人挣钱大家花吗。如果不分摊债务，你们以后什么时候能还清呀！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再有不分家单独过，他弟弟的婚事还不要你们承担，他人长得傻傻的，难到也能讨到象你这样的不用花钱又好的姑娘！这些都是为你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