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山有水有点田-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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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恐怕也没你孝敬娘的机会了。”
秦招贵闷闷地答道:“二嫂说的那两句树啊风啊什么的我不懂,我也不是不想陪在娘身边,只是情况不允许。”
宋氏追问道:“怎么不允许了?”
秦招贵答道:“桂花有喜了,还没到仨月,胎没坐稳,不宜走动。昨天三哥寻我跟我说娘的事,桂花她娘听到了,我见桂花她娘在一边,就只能先让三哥回去。后来桂花她爹娘商量了,说喜事撞丧事,不吉利,怕我过来见娘带了晦气回去,影响到桂花肚子里的娃……”
筱雨在一边听得眉头一皱,宋氏却表示了理解,先恭喜秦招贵道:“四弟要做爹了,总算是有件喜事。”又叹息着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四弟妹她爹娘考虑的也不差。”
秦招贵点了点头,眼中浮现了感激,道:“二嫂能理解我就好,等二哥回来,还要劳烦二嫂转告我二哥一回……娘我也不去瞧了,我也是趁着桂花他们午睡才过来的,立刻就得赶回去。”
宋氏点了点头,却是将手里的荷包递给秦招贵,道:“你如今也要做爹了,等孩子降生,要花销的地方还多着呢。娘这边有你二哥跟三哥,你不用担心。”
秦招贵推了两下,到底还是接了回来,揣着荷包急匆匆地又走了。
宋氏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对筱雨道:“总算你四叔还是有些良心。”
筱雨皱了皱鼻头道:“真要有良心,再如何也要该见人一面再走。怕晦气,回去煮点儿艾草叶的水驱驱邪不就行了?”
宋氏摇了摇头,摸了摸筱雨的头道:“你不懂。”
筱雨道:“我只知道,生他养他的亲娘都要没了,他还只顾着个还没出生的胚胎。”
宋氏疑惑道:“什么……胎?”
筱雨摆了摆手道:“娘,我觉得四叔这样有些过分了。”
宋氏却道:“人活在世都有自己的苦,你别苛责你四叔。他过得也不容易,他心里的苦也没法跟我们说。”
宋氏去给高氏熬药,在筱雨的帮助下将药成功地灌进了高氏的喉咙。秦斧瞧着高氏痛苦的模样一脸心疼,小心翼翼地扶着高氏放她躺下。
宋氏旧事重提,让筱雨去休息,筱雨却等到鸣翠午睡起身了,方才顶着一双兔子般的眼睛,沾床便入了眠。
筱雨是被嘈杂的吵声惊醒的。
她从昨日到今天撑了太久,这一觉睡得太沉,警觉性也降低了许多。意识到周围很吵很闹,筱雨睁开眼睛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下一刻她的屋门却被人推开,洁霜快步奔到她床前,见她已经醒了坐了起来,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随即却是一脸焦急,道:“二姐,快去瞧瞧,老屋那边的人过来了,在跟爹娘大吵大闹……”
筱雨立时下床趿鞋,以极快的速度穿上了衣裳,勒令洁霜待在屋里不许出去,她则冲出屋去逮了等在屋外的长虹,将他也提溜进了屋里,嘱咐洁霜道:“看住这小子,不准他到处乱跑。”
洁霜忙应了,筱雨立刻朝前院奔了过去。
“……还敢说不是你们存了心要把娘弄死的?这人才过来这边儿几天啊,怎么就不行了?来之前在我们家还是活蹦乱跳的,来你们这边几天就要咽气了!让乡亲们都过来评评理呀,到底是谁弄死谁!”陈氏尖利的声音直直刺着筱雨的耳膜,许是筱雨睡眠不足,这声音让她觉得头脑发胀,十分难受。
她顿了下步子,站在拐角处看向前院。
秦招福坐在一根长凳上,一手撑着凳面,一手扶着自己的头,瞧不见表情。陈氏倒是显得趾高气扬的,好似她抓住了别人的把柄,别人只能任由她捏扁搓圆。秦金也是高高抬着下巴,穿着一身臃肿的衣裳,在几寸长的头发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滑稽可笑。熊春芬则是一副死了亲爹的表情站在秦金旁边,手还牵着秦元宝,瞧她那架势似乎又要上演一出“老好人”、“唱白脸”、“我最柔弱最无依”的华丽大戏。
还有个缩在墙角边的秦银,贼溜溜的一双眼睛到处望,最终是垂涎地盯住了灶间外面挂着的冻肉。
筱雨冷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鸣翠眼尖地瞧见了筱雨,连忙丢下手里握着的扁担跑到筱雨面前来,嗫嚅地道:“姑娘,吵醒你了?”
筱雨以为自己睡了很久,但从鸣翠的表情来看,她大概并没有睡太久。
“我睡了多久?”筱雨问道。
鸣翠回答说:“也就一炷香的时间。”鸣翠心疼地正想劝筱雨回去再睡会儿,那边儿陈氏却已经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了过来。她也是在筱雨手上吃过亏,并不敢近筱雨的身,可她望着筱雨露出一副奸笑,越笑越是畅快。
陈氏幸灾乐祸地阴森森提醒筱雨:“你办善堂帮旁人,结果你奶奶却吊在这儿要死了,你说这下村里人会咋说你?说你爹娘蓄谋弄死了你奶奶,还说你拿你奶奶的寿数去填其他人的寿数。下一个怕就是你爷爷了,嗯?哈哈哈……”
陈氏说得小声,大概是不想被其他人听见以至于被捏住把柄,更或者是不愿意被秦招福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但,无所谓。
她说什么都无法激起筱雨的怒火,因为在筱雨的认知里,陈氏现在和将来说的话,都被贴上了两个字的标签——废话。
筱雨瞧都未瞧陈氏一眼,径直走到秦招福面前,挡在了宋氏等人跟前。
秦招寿和罗氏自然也被他们闹醒了,夫妻俩压根就没休息好,仍旧是昏昏欲睡的。宋氏驾着罗氏,他们三个人的战斗力加起来都抵不上陈氏一人。
陈氏太兴奋了,筱雨都能瞧见她眼里都在发光。
“秦招福。”筱雨毫不客气地直呼秦招福的名字,道:“你们一家子来这边儿,是为的什么事?吊唁似乎还早,老太太还没归西。来瞧老太太最后一眼却也不像,在将死老人跟前吵架,这孝道也太让人叹为观止了。我瞅着你们倒像是专程来找茬的。是也不是?”
问话直逼秦招福,秦招福躲不过,被筱雨连续直呼了好几声名字,总算是慢吞吞地抬起了头。
“我……”
才冒出一个字,就被陈氏给打断道:“死丫头,有本事你跟我说,欺负你大伯生着病不敢跟你嚷嚷是不是?”
筱雨轻飘飘地看了陈氏一眼嗤笑道:“别忘自己脸上贴金,你算哪根葱,让我跟你谈?先去治好你的疯病。”
“怎么说话的你!”秦金跳了出来,叉着腰扬着下巴对筱雨一脸鄙视:“姑娘没个姑娘的模样,将来想要嫁出去真是难呐!”
筱雨又笑了一声,心里想说,秦招福一家怎么都那么天真可爱呢,送上门来求着被人言语侮辱还是什么?
“嗯,我难嫁出去,你倒是运气好,娶了个不嫌弃你的。”
筱雨意有所指地朝熊春芬脸上瞄了一眼,视线渐渐下移,看到了她的肚子上。
熊春芬顿时觉得心漏跳了一拍,一股心慌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开口道:“秦郎,别这样跟筱雨妹妹说话……”跟你说了多少遍,往后咱们有的是地方求着这财神爷,不能跟着你娘一样和她对着干!
秦金重重哼了一声,刚要开口再刺筱雨两句,却被一记突然冒出的瓷器碎裂的清脆声给吓得住了口。
☆、339。第339章 恶毒
秦斧潮红着脸站在门口,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松弛的眼袋上露出沉沉的黑,脸皮的褶皱似乎更重了。这才一夜的时间,他好像生生老了好几岁,背更佝偻了,头发更白了,就连整个人都显得又消瘦了两分。
高氏的即将离开对秦斧的打击太大了。
他面前碎裂着一堆瓷白色的碎片,那是宋氏煎好了药后灌了高氏喝下搁在屋里的。
想必是秦斧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又听到陈氏说的那些话,一时怒从心起,抓了这碗便砸了出来。可惜力道不够,只能砸到离他不远的地方。
陈氏面对着秦斧有片刻的尴尬,叫了秦金一声,给他使了个眼色。
秦金这会儿倒是聪明得紧,连忙上前要去拉了秦斧到他们那边去。谁知秦斧摔碗的力道并不大,可秦金无论如何拉,他都死犟着不肯随秦金过去。
秦金有些恼怒,道:“爷爷,跟咱们回去,奶奶这去了,下一个怕是要轮到你了!”言下之意是,秦斧若是不跟他们过去,将来怕是也要死在这边。
但这话却是刺激了秦斧,高氏如今还没过世,身为子孙倒是想到他要死的事情上来。
秦斧猛地向后一挣,秦金没料到,随着他的动作顿时一个踉跄。
紧接着,秦斧猛地伸手给了秦金一个耳刮子。
这记耳刮别说秦金,就是筱雨也愣住了。
筱雨不会忘记,秦斧和高氏老两口对秦金这个孙子有多溺爱。去年冬天老两口即便是自己吃不饱,却也叨叨着要让秦金这个孙子吃好喝好。如今,秦斧却对这个最受他们疼爱的孙子一记响亮的耳光。
其他人倒还好,陈氏却是当前疯了。
她嘶叫着冲上前去似乎是想跟秦斧理论,筱雨见苗头不对,抬手抓住陈氏的后领子,狠狠地将她朝后面一拉:“消停点儿!”
陈氏应声倒地,臀部重重地落到了地面,受疼痛的刺激,她立刻龇牙咧嘴,整张脸煞白着,可见疼得不轻。
而那边儿,反应过来的秦金也动了怒,抬手要朝秦斧挥去。
以筱雨这边儿的距离,想要冲过去解救秦斧已经是不可能了。
但一向和秦斧并不亲厚的筱雨却并没有就这般放弃,她快速弯腰从身旁倚着的墙角处捡起一块稍微厚实些的碎裂的泥土块,瞄准了秦金正挥向秦斧的手狠狠地砸了过去。
“啊!”
百步穿杨,霎时命中,秦金惨叫一声,收回手抱在怀里开始嗷嗷直叫。
筱雨拍了拍掌,冷凝了脸道:“对个老人对手,你真够出息的。”
熊春芬连忙松开牵着元宝的手上前去查看秦金的状况,筱雨望向秦元宝,秦元宝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筱雨皱眉,收回视线问道:“谁给开的门?把一群疯狗也放了进来。”
宋氏愧疚地道:“我开的,他们没进门之前安安静静的也没吵闹,我还以为……”
筱雨摇摇头,她娘难道是以为他们改过自新突然亲情泛滥?对有前科的人,她一向不信任。
筱雨嗯了一声,望向已经撑着凳面站起身来的秦招福,道:“你家的人,你来给个说法。”
筱雨揉着头,任由鸣翠在一边扶着她,慢慢走到了堂屋正前方的门槛上坐了,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老太太为什么忽然就熬不下去了,其中原因我可以解释给你听,那是因为她之前过了一段饥一顿半饥一顿的苦命日子,过来这边之后我爹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结果和之前相冲了。所以,真正来说,老太太要是去了,要论死因,症结可不在我们这边。你要是不服气,即便是对簿公堂,我也可以请给老太太瞧病的大夫来作证说明缘由,你赖不掉。”
筱雨示意鸣翠给她捶肩,继续道:“老太太在你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老太太人糊涂了不清楚,但老爷子跟她一起在老屋待过,过的什么样的日子,老爷子可是清清楚楚的,你更赖不掉。”
筱雨望了秦招福一眼,最后说道:“长辈教训晚辈,小杖受,大杖走,不过是一个耳刮子,秦金就该受……”
“放你娘的狗屁!”秦金捂着手好不容易缓和了下疼痛,听见筱雨说这话,顿时怒从心中起:“你也被人打个耳刮……”
“我跟你爹谈话,没有你插嘴的份儿!”筱雨厉声呵斥,打断秦金的话,道:“乖乖给我听着,想要手再受一次疼不成?”
秦金灰溜溜地埋头闭了嘴,只敢小声地嘀咕,恶毒地诅咒筱雨。
筱雨吐了口气,又看向秦招福:“而今秦金要对老爷子动手,我还可以怀疑,他是不是想干脆把老爷子弄到棺材里去,这样,除了你们家的人外,就没人知道老太太和老爷子在老屋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秦招福瞪圆了眼,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连续咳嗽了十几声,他才喘着气道:“你、你这猜测,太恶毒了!”
“那你们说老太太将死是被我们存心给弄死的,这说法,其实不是恶毒中的恶毒?”筱雨反问秦招福,道:“你们说得出这样的话,那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样的脏水,我都尽可能朝你们身上泼。比如——”
筱雨挑了下眉:“比如,你整日咳嗽,身体比之前消瘦太多,大概是得了肺痨。”
院中的人顿时哗然,全都离了秦招福好几步远。连还睡意深深的秦招寿和罗氏都顿时被筱雨这话给惊醒了。
筱雨不停顿,继续道:“比如秦金他娘。”筱雨望了还坐在地上的揉着屁股的陈氏一眼,道:“走东家串西家,行为乖张,可能是疯癫的前兆。”
众人又是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筱雨微微笑了笑,继续道:“秦金就不必我说了,他有病,大家都知道。”筱雨将“他有病”三个字咬得很重,说得很慢,秦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再说你那大孙媳妇……”筱雨意味不明地看了熊春芬一眼,却是含笑不语。
熊春芬只觉得后背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嫁给秦金——有肺痨的公爹,疯癫的婆母,还有在家是霸王出门就变王八的小姑子,还有个贼眉鼠眼不务正业的小叔子……家徒四壁,这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秦斧潮红着脸站在门口,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松弛的眼袋上露出沉沉的黑,脸皮的褶皱似乎更重了。这才一夜的时间,他好像生生老了好几岁,背更佝偻了,头发更白了,就连整个人都显得又消瘦了两分。
高氏的即将离开对秦斧的打击太大了。
他面前碎裂着一堆瓷白色的碎片,那是宋氏煎好了药后灌了高氏喝下搁在屋里的。
想必是秦斧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又听到陈氏说的那些话,一时怒从心起,抓了这碗便砸了出来。可惜力道不够,只能砸到离他不远的地方。
陈氏面对着秦斧有片刻的尴尬,叫了秦金一声,给他使了个眼色。
秦金这会儿倒是聪明得紧,连忙上前要去拉了秦斧到他们那边去。谁知秦斧摔碗的力道并不大,可秦金无论如何拉,他都死犟着不肯随秦金过去。
秦金有些恼怒,道:“爷爷,跟咱们回去,奶奶这去了,下一个怕是要轮到你了!”言下之意是,秦斧若是不跟他们过去,将来怕是也要死在这边。
但这话却是刺激了秦斧,高氏如今还没过世,身为子孙倒是想到他要死的事情上来。
秦斧猛地向后一挣,秦金没料到,随着他的动作顿时一个踉跄。
紧接着,秦斧猛地伸手给了秦金一个耳刮子。
这记耳刮别说秦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