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乱大唐-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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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箫推门而进，镜前梳妆的俏颜让她不觉呆了一呆。
他的目光让音红袖害羞了起来，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他走过去，轻轻抚触她的发梢，“你梳这个头发，很美！若是再配一支玉簪，更是锦上添花。”
“呃，我只是随意梳了梳而已。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她的问话令他回了神，正言道：“昨夜皇上宣我进宫，南诏犯我边陲，皇上要我出使安抚。”
边陲战乱，出使南诏？她心里“咯噔”一下，此番出使必有凶险！
“可是，你并不是朝廷命官，为何叫你出使？”
“别忘了，我还有一个身份——国舅！况且，为国效力，我自然担当，这无关乎是否身在朝野！”
她了然，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你说的对，人人都要有所担当，身为天朝子民，理当为国分忧。”
因她的话，他愣了一愣，“你果真与其他女子不同，娘亲、云萝，甚至府上的丫鬟，听到这个消息，都说此番祸福难料，唉声叹气，只有你做这般言语。”
因他的话，她也愣了一愣，随即浅笑道：“有一句话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若不在，家又何存？畏首畏尾的懦夫，即使不上战场，也未必能过得安生，反而会招人唾骂。”
“说得没错！”他高兴地道，她所说正是他心中所想。
“况且，我知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历史上也不无使者被斩的范例。”他有意调侃。
“你不会成为另一个范例！”她笃定地说道。
“你怎么如此肯定？”
“直觉！”她抬眼瞧向他的脸，“直觉告诉我，你定会不辱使命！女人的直觉很准的，尤其是我的！”
“我不会让你的直觉失灵，更不会让你失望！”她的信任让他信心倍增。
她含笑点头，“何时启程？”
“即刻，用过早膳便动身。”
虽然知道事情紧急，但还是不免惊讶，“这么快？”
“嗯！”执起她的手，贴在脸上，“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我怕趁我不在，你就丢了。”
她眨了眨眼，思索片刻，明白过来，羞赧地将手抽出。
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道：“此番出使，少则一月，有件事我要去交待一下。”说着走了出去。
待他走远，她的心才开始忐忑，她才开始目露焦急。
她不担心，那是假话！
第八十九章 错节盘根烦恼丝
上官府老老少少、上上下下，一群人全部都汇集在门口，簇拥着一个白衣男子。
一阵简短的道别后，男子翻身上马。
“箫儿，此去凶险，你要多加小心才是啊！”上官夫人以绢拭泪，众丫鬟也都随着眼眶通红。
“夫人，勿要这样，箫儿此番前往是为国为民，你该高兴才对，也要相信自己的儿子。”上官老爷一边软言安慰，一边对着上官云箫朗声道：“箫儿，爹盼你早日化解危机，平安归来，不要丢了我们上官家的脸！”
“爹娘放心，孩儿定当不辱皇命！爹，陪娘进去吧，孩儿马上启程了。”
拉起马缰，环顾众人，目光定在音红袖身上。
片刻，他调转马头。
“等等。”
音红袖提起裙摆，小步跑过去。
她立在马下，仰视着马背上的人，“保重自己，记得我在等你。”
“嗯！”
他重重的点头，像是一个承诺，旋即，策马奔驰而去。
“夫人，回去吧！”上官老爷轻拍上官夫人的肩膀，扶着她跨进了府门。
丫鬟、仆人也都相继进去，各自忙起了手中的事。
音红袖望着那骑马的身影渐行渐远，扭身正要回去，却看见莲儿依旧站在那里。
莲儿的目光从远处移到她的身上，眼神里有着忧怨、难过，甚至嫉妒、失望，那一闪不闪的眸子里，似乎藏着千百种情结，看得音红袖手指冰凉，慌忙逃了进去。
走着，脚步显得有些凌乱，迎面撞上一个人。
“哦，抱歉。”她忙道。
丫鬟抬起头，“红袖姑娘，我正要去找你。”
“秋儿，有事吗？”
“嗯，夫人请你过去。”
“哦，好，知道了。”
音红袖思索着走进了内堂，不知夫人找她何事？
“夫人，您找红袖？”
上官夫人见来人，微笑着道：“来，红袖，先坐下。是有件事，要与你知会一声。”
“夫人，是不是和莲儿有关？”她突然间想到了这一点，云箫走时说有事要交待，莫非——
“嗯，你知道了？”
“不，我只是猜测。夫人，您快告诉我，究竟是何事？”
“箫儿早上交待，他要取消纳莲儿为妾一事。”
“真的？”音红袖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她说不清心里是何感觉！
“当真，当时莲儿也在，她听得清清楚楚。”
音红袖惊得张大了眼，莲儿已经知道了！难怪她方才的表情那般的复杂！
她本想亲自与莲儿谈谈，没想到上官云箫早他一步，如此，她反倒乱了脚步，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上官夫人见她的反应，心中已是了然，语重心长言道：“红袖，当初我也很是奇怪箫儿为何收莲儿入房，不是我们上官家瞧不起莲儿的身份，而是我知道箫儿的心没放在莲儿身上半点，后来我一再盘问，箫儿告诉了我。”
又是吃惊！
“夫人，您，您都知道？”
“嗯，我都知道。所以，红袖，箫儿和莲儿的这段姻缘本就是个错误。我看莲儿这孩子也很明事理，适才我问过她，她也没有太大反应，只说一切都听我安排，所以，这事，你无须担心。不过，不管怎么讲，也算是箫儿负了她吧，日后我会给莲儿这丫头择个好人家，不会让她吃苦。”
音红袖一脸愁容，“夫人，您说，我当初的做法是不是害了莲儿，可我——”
“孩子，别想那么多，事情总会解决的。我也知道，你当初是出于为莲儿考虑，她会明白的。”
莲儿会明白吗？明白什么？现在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那时对上官云箫苦苦哀求，若不是她，又怎会有今日的局面？
人世间的情情爱爱，本是很纯朴很简单的事，缘何到她身上，却变得盘根错节？一件一件的事情，就像一场又一场的闹剧，而导演竟还是她自己！
一个故事有开始，就会有结局，只是，她鲁莽的开了头，却没料及故事可能会有的多种结尾！
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第九十章 深夜风冷波澜起
依旧是个不眠夜，依旧是昨夜那洁白的月光，只是有些清冷。
没有他在身边“烦扰”，她竟是如此的不习惯。
披起衣服，推门，走向花园深处。
想起第一次她来上官府的那个花园月夜，想起翠亭里那个斜倚栏杆的白色身影，想起他特有的阵阵青草香气，想起他从背后环住她时心里那莫名的悸动……
过往与他的种种，片断回放，他的各种模样，或正经、或顽劣、或受伤、或喜悦，交替出现。
凉风划过，她猛然打了个寒噤，一个念头，电光火石间传遍她的全身，她突地觉得这次的别离，便不会再相见，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念头，怕到心脏不住的颤抖！
她双手合十，祈求上苍：此去南诏福祸参半，她只要他平安归来，别无他求！
“姐姐，是你吗？”一个声音，与这夜一样的清冷。
“谁？”她仍处在刚刚的恐惧中。
“姐姐，是我，莲儿。”
“莲儿？”她有些吃惊，“你怎么来了？”
莲儿从不远处走近，“我睡不着，出来转转，不想却在这里遇见你，姐姐，也，睡不着吗？”
“哦，也许是最近精神不大好，夜里常睡不安生。”
“这样啊，那莲儿明日给姐姐炖点补品，补补身子就好了！”
“呃，不，不麻烦了，我若想吃，就去叫秋儿帮忙好了。”音红袖面对莲儿这多日不见的热心，竟觉得有丝寒意。
“姐姐怎么和莲儿如此生分？你不是一直待我如亲妹妹吗？妹妹为姐姐做点事情，那是应该的！”
月色惨淡，照在莲儿的脸上，显得她面无表情。
莲儿的这句话，像芒刺刺在音红袖的心上，“姐姐”、“妹妹”几个字更是那芒刺的刺尖，直往深处，每刺一回，便提醒一次：姐姐，你抢了妹妹的东西！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呃，我，那就，多谢莲儿了。”
“何来谢字？这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莲儿在这府上本就是个丫鬟，姐姐想要什么，吩咐一声便是。”
音红袖陡然惊诧！
这还是那个曾经因她彻夜未归而哭红眼睛的莲儿吗？站在眼前活生生的人，却让她觉得如此陌生！
“莲儿，云箫他——他取消和你的婚事，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
“姐姐不必说，莲儿都知道。姐姐曾经教莲儿如何做人，如何做事，如何去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惜，莲儿让姐姐失望了，莲儿还是没有学会姐姐的手段！”
手段？
“莲儿，你的意思是说，我，我用了手段，让云箫他——”音红袖真不知该作何言语，她只觉得揪心，“莲儿，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不想你受到一点伤害，我也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归宿！”
音红袖显得有些激动，而莲儿仍是那一副波澜不惊。
“是啊，我当然知道姐姐都是为了我好，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叫公子娶了莲儿，不是吗？”
一个闷雷在音红袖头顶轰开！
“莲儿，当初，当初，我和云箫——”
莲儿跨前一步，离音红袖更近了些，直视着她的眼睛，将她的话截了去，“当初，你并不喜欢公子，所以成全莲儿，而如今不同，你对公子动情了，早忘了莲儿，甚至不容许我做为一个妾的存在！”
“不是的——”音红袖后退了两步，脚下有些慌乱。
莲儿步步紧逼，字字从牙关冷硬的蹦出，“是的，就是这样。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给我希望，希望又失望，失望又绝望，你当我的心是木头做的吗？你当我的心打也不痛、骂也不痛吗？你亲手将我送到了高处，又亲手把我推下来，你看不到吗？你已经把我打的遍体鳞伤，我已经摔的血肉模糊！你看不到其他人对我嘲笑的目光吗？我这乌鸦又怎么能变凤凰，简直痴心妄想！你叫我今后如何做人？你叫我如何活下去？”
话到最后，莲儿已是泣不成声。
音红袖被逼得“走投无路”，靠在翠亭的栏杆上，心脏不住的战栗！
第九十一章 为如愿暗耍心计
音红袖吃惊！不光吃惊莲儿的振振有词，更加吃惊她何以在夫人面前听话乖巧，而对着自己——
“莲儿，夫人说，你不是想通了吗？”
“我怎能让夫人替我担心！夫人只道莲儿懂事、明事理，可她哪里知道我心里有多苦？”莲儿泪眼婆娑，语气忧怨，“人活在世上，为何要有那么多的不如意？不如死掉一了百了！”
“莲儿，你说什么？你千万别做傻事！”音红袖急了。
“咚”的一声，莲儿双膝跪地，“姐姐，莲儿求你一事，莲儿死后，求姐姐将莲儿的尸体捆于木筏上放在水中，就让它随波逐流，飘到哪里就葬在哪里，莲儿一生凄苦，只盼来世能有姐姐一样的好命！”
音红袖只觉得四肢冰冷，骇然之意游走全身，脑中有一个声音不停在响：你害死了莲儿！你害死了莲儿！
“不！”她大喊，“莲儿，你快起来，我不答应，不能答应！你要好好的活着，你不能做傻事！”
“姐姐，你叫莲儿活着，那请你给莲儿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要莲儿在嘲笑和绝望中活下去，这样的活着有什么意义？”
“莲儿，爱情，它不是一个人活着的全部，你懂吗？”
莲儿含泪摇头，“不懂！姐姐你懂吗？你懂的话为什么还要抢走别人的爱情？”
“莲儿，我没有抢，不是我抢，而是云箫他，他的心——”
“我知道，我知道公子的心不会在一个女人身上过多停留，他的红颜知己遍处都是，莲儿并不贪心，我只要一小块就足够了，哪怕一小块都没有，只要我能与他朝夕相对，我就心满意足了。”莲儿抬眼望了望音红袖，继续道：“姐姐，莲儿知道那已经是痴心妄想了，莲儿死前，想问姐姐一事，请姐姐如实相告！姐姐为何容不得莲儿，莲儿只求为妾为何也不可？莫非姐姐从始至终对莲儿的情意都是假的？”
音红袖彻底呆住了，半晌，才道：“因为，因为我的丈夫只能有我一个妻子，我不会与别人分享同一个丈夫！”
沉默！两人同时沉默！
良久，莲儿起身，“我明白了，我只有一条路好走。”说着转头离开。
音红袖望着莲儿的背影，那背影单薄、纤弱，如同鬼魅般的飘然而去。
等等，莲儿最后说了句什么？
音红袖一阵眩晕，踉跄着追了上去。
莲儿的房间在哪里？左数第二间还是右数第三间？她怎么忘记了？
音红袖急得打转，情急间瞥见左边第三间的灯亮着，她快步跑了过去，一把推开房间的门。
震惊！
惊得是眼前的情景竟和她想象的一摸一样！
三尺白绫悬在梁上，莲儿的头刚刚放进去，正要踢开脚下的马凳。
音红袖冲过去抱住莲儿的腿，不让她有所动作。
“唰”的一下，音红袖的眼泪如泉喷涌，“莲儿，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这样，我会成全你，我一定会让你如愿，我会叫云箫娶了你！”
莲儿的身体僵了一下，眼底的得逞之意倏然划过……
第九十二章 离人已远天涯近
不知莲儿是如何走下马凳！
不知白绫是如何滑下房梁！
不知莲儿都说了些什么！
不知她是如何走出莲儿的房间！
不知她是何时没有了眼泪！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墨研了又干，干了再研，案上的宣纸依旧未着半点黑迹。
“当——当——”，外面鼓敲三更。
音红袖提笔蘸了蘸墨，片刻停顿，终于写下简短的几行字：
『云箫，我走了，勿念！
外面的世界太过精彩，我不想束缚在上官府这个笼子里，外面的世界有更多份感情供我选择，有更美好的生活供我享受，所以，不要来找我！你我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忘掉最好！
请你答应我最后的要求，娶了莲儿，也是成全了我！
红袖手书』
放下笔，待字迹干固，折起，装好。
想了想，重新铺开一张纸，写道：
『莲儿，将此信转交上官云箫！
红袖』
天刚刚蒙蒙亮，音红袖提起收拾好的行装，推门而出。
到了莲儿窗下，她将信从窗缝中塞了进去。
心道：莲儿，我把他留给了你，能做的我都为你做了，从此我不再对你亏欠！
出后门，向西行去。
就这样离开了，她终究还是负了他！
她的心结系得太死，不是她一人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