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第1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了就使你失去幻想的快乐!”他摇头。“你爱幻想吗?爱造梦吗?”
“问得不聪明,有不爱幻想、不造梦的女孩?”她反问。
“我对女孩子没经验,”他笑起来。“惟一熟悉又最接近的是母亲,可是母亲不幻想不造梦!”
“她已超过了幻想和造梦的年龄啊!”她嚷。她几乎已完全当他是朋友了。
“耐雪,你相信男孩子也造梦,也幻想吗?”他说。
“你吗?”她用手掠一掠头发,很美的一个姿势,又绝不做作,自然而潇洒。“男孩子梦也梦见事业,幻想——也是名成利就!”
“说得我又俗又铜臭,”他故意叹了一口气。“在你眼里我是这么差劲吗?”
“这那儿是差劲呢?难道男孩子也梦爱情?也幻想风花雪月?”
他思索了一阵,不,出了一会儿神。
“世界上没有人不梦想爱情,是不是?”他说。
她一窒,不敢再接腔。再说下去——她怕不可收拾。
“你一直在台湾念书,做事吗?”她聪明地转开话题。
他扬一扬右手,她看见一个设计精巧的戒指。
“我曾花了两年时间去买回这个戒指!”他说得幽默,也有一丝自嘲。
“美国?”她再问。不是关心,这个题目不伤大雅。
“很世俗的一个地方!”他不置可否。“高度物质享受,紧张的生活,强烈的竞争,到处都是压力!”
“怎么这样说?台湾的年轻人谁不向往那儿?”她说。
“向往是一回事?去到那儿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他摇头,很认真地。“想象往往是最美好,最如意的!”
“这是留学回来的人说风凉话吗?”她笑起来。
“绝不是风凉话,我是那种人吗?”他轻轻叹一口气。“我弟弟比我聪明,他就不选择留学,他将来的发展一定比我快!”
“你弟弟也大学毕业了?”她随口问。
“两年了——哦!你或许会知道他,他在你以前的大学做助教,”他也顺口说,“你是中兴的——”
“程——之洛?!”耐雪变了脸色。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吗?程思尧会是程之洛的哥哥?
“你认识他?你怎么不早说?”他又意外又高兴。
“不——熟!”她低下头。心中七上八下,她真后悔这么贸贸然叫出之洛的名字,若思尧去问之洛,轻易的就可以从文莲那儿知道她的一切。
“他的未婚妻林文莲——啊!是你那一系的,一定认识了吧?”他似乎感兴趣。“我怎么从来没想到呢?我真蠢,是不是?”
“若是早知道——你就不会录用我了?”她勉强说。
“为什么?录用你与他们全无关系,”他诧异地。“耐雪,你好像不喜欢我提起他们?”
“怎么会呢?”她情绪一下子低落了,思尧是之洛的哥哥,她的一切岂不就要暴露出来了?
“事实上之洛跟我很少接触,见面都少,”他解释着。“他忙他的,我忙我的,我和他的时间配合不起来,我们兄弟俩——”
“不需要解释的,程经理,”她长长透一口气。“你们兄弟的一切和我完全无关,不是吗?”
思尧呆一下,耐雪的口气一下子冷淡了,和一分钟前几乎完全不同,就因为之洛是他弟弟?她和之洛——当然没有关系,之洛早就和文莲订婚了,她——为什么?他知道不能再谈这件事,否则一天的气氛都破坏光了。
“耐雪,我们是朋友,你还叫我程经理?”他轻松的。
“你是程经理!”她淡淡一笑。
“现在不在公司,不是上班时间,”他笑。“耐雪,你不能换一个令我心情轻松的称呼?”
“那——程先生!”她不看他。之洛是他弟弟的事横在心中,虽然她不在意思尧对她的印象好坏,她根本不喜欢他,更不希望他追她,但——无论如何那是件难堪的事。
“程先生!”他轻轻敲打驾驶盘。“我起码五十岁了!”
“二十岁的人不能称先生吗?”她被他的神情和声音引得笑起来。“先生是尊称!”
“我情愿你不尊敬我,只当我是个普通朋友!”他说。
她皱皱眉,沉默着不再出声。她是不该跟他来的,她明知他对自己有好感,她是——明知故犯,真是错得一塌糊涂。看吧!他们几乎已经找不出可以谈下去的话题了,再处下去,会是怎样尴尬的场面?
汽车从中坜转进石门,地势越来越高,人车也越来越少,更多的青草味、泥土味,甚至于还有使人回忆到童年的牛屎味,石门——他要带她去哪儿?
“啊!”她突然醒悟。“我们到石门水库!”
“很聪明嘛!”他促狭地笑。汽车已停在石门水库入口卖票处。
“已经到了?”她红了脸,很有少女味道的羞涩。“我没看到这入口处,我真是突然想到的!”
“你真紧张,又小心眼儿!”他开玩笑。“来,让我带你到水坜上去看!”
“不,我不去,我怕高!”她直摇头。“一到高处我就头昏,仿佛就要跌下去似的!”
“惧高症!”他摇摇头。汽车又往前驶。“水坜不高,只是一座长长的桥,从桥上往前望去,近处山峦,远处乡村,还有云,还有炊烟、树木,还有河流,你说像什么?”
“一幅国画?丹青山水?”她反应极快。
“你愿走进画里一游?”他凝望着她。
她心中一阵莫名猛跳,要怎样才能拒绝,才能逃开他明显的攻势?
“啊!到了!”她指着车外。“就是这座桥吗?”
他微微皱眉,不声不响地把汽车停在桥头。耐雪咬着唇,迅速地推开车门。
“慢着,”他握住她的手臂。“耐雪,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是你心中有什么顾虑,但是——我不放手,我等你已经等了三十三年,你知道吗?”
像一粒石子投入水中,耐雪心中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这样的男孩,这样的感情,她不是心动,却是烦恼,他的条件好得令她——她可抗拒得了?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她低下头。
“你明白的!”他轻轻放开她。“耐雪,打开你的心扉,让我进去,若有任何困难、阻扰,让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不——”她一惊,转身跳下车。“程——程先生,能不能不说这些?你不觉得——太突然?太快?”
“可以!我不说,”他锁好车也跟着下来。“别叫我程先生,好吗?叫思尧!”
她红着脸矛盾得挣扎了半天,她知道他的眼光一直在她脸上,她避不开,逃不了,整个石门水库山谷中似乎只有他们俩,她几乎是进了他的那幅画里——
“好,思尧,”她长长地透一口气,叫他名字也并不表示什么,她的心中依然只有天威,她爱的是天威,她将来嫁的也必是天威。“别再令我难堪了!”
“我是在令你难堪吗?”他皱眉。他不明白,难道她完全对他无意?
“我——我不知该怎么告诉你,”她好为难。“我的环境——并非你想的那么单纯!”
“哦?!”他好意外。
“以后——我能告诉你时一定告诉你,”她真诚地说,“无论如何,你是——我惟一的好朋友,相信我,思尧!”
他凝视她一阵,双手缓缓放在她肩上。
“我相信也很感谢你这么说!”他的声音温柔、深情,他已经在爱她了,是吗?是吗?
“耐雪,我是个很有耐性的人,我现已等了三十三年,我会再等下去!”
“你——”她眼睛一红,眼泪涌了出来,声音哽住,再也说不出话。
“耐雪,耐雪,你心里有什么烦恼,有什么苦楚,有什么困难,都告诉我,别折磨自己,让我替你分担,好吗?”他轻拍着她。“你相信我,无论是什么——我都真心愿意为你担当,真话!”
耐雪再也忍受不住,靠在他的胸前低声哭泣起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从来没有,母亲的严厉,天威的暴躁,她心中只有委屈,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温言安慰,真诚分担。她激动,她感动,她总是付出感情,从没得回过,想不到此时此地思尧——唉!
他什么也不再说,只是轻轻拍着她,拥着她,让她尽情地发泄。云缓缓在飘,风缓缓在吹,水闸里的水缓缓地、轻轻地在流,群山寂静,只有耐雪低低的、尽情的哭声。然后,哭声渐小、渐弱,然后——停止了。她用手巾纸抹干净泪水,轻轻离开他的怀抱站直了。
“思尧,我伤心的流泪不是心中有困难,有烦恼,”她正色说,“我只是——你知道吗?你和我都犯了同一个错误,爱一个不该爱的人!”
“是——这样的吗?”他严肃地问。“我真的不该爱的,是吗?”
“是!虽然不该爱,但是——我不后悔!”她说,“能去爱,我已满足!”
“谁说不是?”他笑起来。“爱是不会后悔的,爱也永不止息,对吗?”
他们相对凝望,怎样的感情呢?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七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耐雪和思尧回到台北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他们是在石门一家小小的餐馆里吃的午餐,思尧说这儿的新鲜活鱼好,他们就要了一条三斤重的鱼——老板说已是最小的了。老天!当鱼送上来时,真把他们吓了一大跳,在台北,从没见过的三个巨型盘子,一大盘茄汁鱼片,一大盘豆瓣鱼,还有一大碗鱼头豆腐汤,再加上四个人也未必吃得完呢!
也许经过一场感情的发泄,耐雪显得轻松和活泼不少,她一边吃一边笑,讲了好多话,也吃了好多鱼,然后,思尧就把她带回台北。
汽车驶在台北街道上时,思尧用期待的眼光望住她。她摇摇头,她已明白他的意思。
“我想——还是回家,”她慢慢地说。一想到家,她的神情自然地就改变了,变得阴沉、忧郁,她是有心事。“我已经出来得太久了!”
“喝一杯咖啡的时间也没有?”他不死心地。
“随时都可以喝咖啡,不是吗?”她不置可否,眉心也悄悄聚拢。
他点点头,他知道她在为难,也就不再勉强她。
“好!我送你回去!”他说。
“到巷口好了,别转进去!”她急忙说,“巷子窄,要倒车出来麻烦!”
他看她一眼,默默地把车停在她家的巷口处。
“你说过,耐雪,”他深深地凝视她,真诚而变有感情。“当你能告诉我一切时,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在等着!”
“我记得!”她低下头来,匆匆推开车门。
“耐雪——”他叫住她,却已觉得没什么可讲。“很谢谢你陪我大半天,我很快乐!”
她咬着唇,一言不发地跳下车,挥挥手,就这么快步地直奔进巷子,连再见都不说——她似乎在害怕,在担心,是吗?
思尧摇摇头,他认识的只是耐雪的外表,对于她的内心、她背后的一切却依然陌生,她到底有什么困难?有什么烦恼呢?或者——之洛可以帮助他了解一切,是吗!
他发动汽车如飞而去。
耐雪半跑着到红门外,阿发用一种奇怪的、特殊的眼光望住她,她心中一凛,阿发早上目睹她走上思尧汽车,是吗?
“天威——回来了吗?”她打起精神,展开笑脸。
“老早回来了!”阿发耸耸肩。“中午以前!”
“他——问起我吗?”耐雪心中一阵奇异的不安。
“谁知道?”阿发转开视线。“我没上楼!”
耐雪皱皱眉,阿发的态度和平日不同,可是因为思尧?她想问又忍住了,不要弄成欲盖弥彰!
“他调到头寸了吗?”她耐着性子。
阿发似笑非笑地摊开双手,不言语也不再理她。耐雪吐出一口气,转身走进红门,何必跟阿发这种人啰嗦?就算他看见了思尧又怎样?思尧是她的上司,不是吗?
一口气走上四楼,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怎么回事呢?她并没有作贼,也不必心虚,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客厅里有两桌麻将,有几个人围在那儿赌梭哈,于文泰不在,天威也不在,只有阿胖站在那儿把场子。耐雪一向不和赌客打交道,她只低着头匆匆穿过走廊,走向卧室,推开门,她一眼就望见天威。
天威坐在那惟一的沙发上,红着眼睛,铁青着脸,一抹若隐若现的杀气在眉宇之间闪动着。屋子里有浓浓的酒味,桌上还有酒杯、酒瓶,天威敞开着衬衫,锐利如尖刀般的视线划过耐雪的脸。
“天威——”她心中有怯意,天威的眼光令她觉得疼痛。“你——喝酒了!”
天威没出声,她反手关上房门。刚转过身,一只酒杯迎面飞来,根本来不及躲,本能地用手臂去挡,只觉得手臂一阵刺心的疼痛,酒杯已稀里哗啦的跌碎在地板上。
“你这无耻的东西,你做的好事!”天威霍然站起来。
“天威——”她痛得眼泪也流下来,手臂上被玻璃划破的地方鲜血直涌,她靠在门上不能动弹。“你——怎能这样?我——我做错了什么?”
“还敢不承认?”狂怒的天威被酒精刺激得失去理智,疯了一样。“你这婊子,你说,那个男人是谁?坐在汽车里在巷口等你的男人是谁?你说!”
“天威——”耐雪心中一窒,阿发果然告诉了天威。“你不能——侮辱人!”
“侮辱人?”天威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不由分说的就是两巴掌,他打得那么重,那么狠,根本不当耐雪是女孩子,是个和他有亲密关系的女孩子,他像打一个敌人。“我打死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
“你——你——”耐雪又痛又悲愤,天威怎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打她?他还有人性吗?“你怎能——打我?”
“我要杀了你!”天威咬牙切齿的脸晃到她的面前。
她惊叫一声,吓得连话也不会说了,天威那神情——她相信他会杀人,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