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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天若有情-第20部分

小说: 天若有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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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杀了你!”天威咬牙切齿的脸晃到她的面前。

    她惊叫一声,吓得连话也不会说了,天威那神情——她相信他会杀人,她——该怎么办?

    “天下女人没一个不贱!”他呸一声,用力一拳打在她的肩膀,彻心的疼痛使她站立不稳,斜斜地倒在地上。天威毫无怜惜的意思,狠狠地加上一脚,她被踢出了七八尺远,疼痛、恐惧、耻辱、悲愤令她呼吸不畅,一阵又一阵的昏眩侵袭着她,她想,天威就要打死她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一响,飞快地冲进一个人,一把抓住了狂怒如野兽的天威,并抢下他手中正欲向耐雪打下去的酒瓶。

    “天威,你疯了!”一声暴喝,谢谢天,于文泰及时赶了回来。

    天威呆了一呆,看见躺在地上,手上、衣服上都是血,脸颊又红又肿的耐雪,又看看不怒自威的于文泰,理智回来了,意识回来了,思想回来了,刚才他——他甩一甩头,用力推开于文泰,大步冲出卧室,把自己关进隔壁的浴室里。

    于文泰立刻抱起昏迷的耐雪,心惊胆战地把她平放在床上,他才出去多久呢?这儿好像发生了世界大战,天威——唉!怎么想得到他真那么狠?

    “大嫂,大嫂,”于文泰迅速地替耐雪清理和包扎伤口,伤口很长却不算深,幸运的没有玻璃碎片。“你醒醒,你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怎么样?”

    耐雪是醒了,完完全全醒了,但——叫她说什么?生平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和折磨,天威竟这样狠狠地打她,她被划破的不只是手臂,还有她柔软的心,手臂的伤口会好,心中的创伤——也能平复?

    她紧闭着嘴,紧闭着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却从腮边流下来,天威、天威,你太残忍了!

    “大嫂,大嫂,”于文泰用一条冷手巾放在她额头,望着她红肿的面颊也为之恻然。“你说话,你告诉我——”

    耐雪摇摇头,再摇摇头,支撑着想坐起来,却力不从心,她觉得全身都在痛,她觉得全身都带伤。

    “别动,你躺一躺,”于文泰叹息。“伤口不大,很快会好,天威——唉!他是疯了,他太过分,他怎么——怎么对你下得了手?”

    耐雪不听他的话,拚命地使自己坐起来。

    “我——我要离开,”耐雪强忍住泪水。“请你替我叫一部车,阿泰!”

    “大嫂,别走,你不能走,”于文泰手足无措得干着急,这个大男孩子有一身的力气,却没有什么脑子,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安慰并留下耐雪。“你的脸又红又肿,而且——你去哪里呢?”

    “请你替我叫车!”耐雪咬着唇,眼泪又成串地落下来。

    “不,我不能这么做,天威会怪我,”于文泰满面焦急。“大嫂,你原谅他一次,他——心情不好!”

    “不!”耐雪跳下床,真是全身都在痛,四肢百骸好像要散开来一样。“我要走,我一定要走!”

    “大嫂——”于文泰为难地。

    耐雪勉强忍耐着疼痛,她抓起皮包,又拿出旅行袋,胡乱地把自己的衣服往里塞,怎能不走呢?她爱天威并不表示天威有打她、侮辱她的权力,她已原谅过他无数次,已容忍过他无数次,但——今天他太过分了,若不是于文泰冲进来,耐雪还有命吗?

    “大嫂——”

    “再见!”耐雪戴上大大的太阳眼镜,抓着皮包和旅行袋大步奔着出去,她知道自己的模样见不得人,她也不理会这么多,心中只有一个意念,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她清楚地知道,只有离开才是最好的办法,否则——她只有万劫不复了,天威——会是她的魔鬼!

    “大嫂——”于文泰追着出去。

    她绝不理会,绝不心软,绝不回头,就这么一口气奔到楼下。她不能再骗自己,天威这么狠,那么残忍,天威对她——可有一丝爱情?她真是不能再骗自己了,若他有一丝爱她,他会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楼下的阿发用震惊的眼光望着她,她不理会,她甚至没有骂他一顿的心情,朝着巷口直奔出去,她在想,奔出这个巷口就有全新的生活展开在她面前吧?

    走出巷口,她停下步来,她开始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离开了天威那儿,她有什么地方可去?她自然不能再回母亲的家,那样她在母亲面前会一辈子抬不起头,但是除了母亲的家,她还有其他任何去处?她甚至不再有任何朋友——

    啊!朋友,程思尧说过是她朋友,她可不可以向他求助?不——更快一个意念否定了求助于思尧的念头,祸事是由思尧引起,她不想惹起更大的麻烦,天威的脾气——她激灵灵地打个寒颤,他什么都做得出来,真的!

    那么,该去哪里,可以去哪里呢?

    背起旅行袋,她慢慢地往前走,往前走,她心中充满的不是悔意,而是悲哀,她的确是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她似乎前后都无路了,是吗?是吗?当初抱着追寻爱情的心,毅然离开母亲投向天威,心中满是对爱情的幻想,以为有了爱情就有快乐,事实上——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爱情也不等于快乐,她的爱情——是痛苦,无止无休的痛苦,爱情是痛苦?!

    慢慢地走着,走着,她知道街上的行人都在注视她,她的脸被天威打得又红又肿,一定好古怪,好难看——她也不在意,天威无情、冷酷的拳打脚踢已使她麻木,她对任何事、任何东西都不再有知觉。

    全身仍然疼痛,又累,她真想有一处能让她休息一下,哪儿是她休息的地方呢?

    前面有一家小小的、不很清洁的面店,她没有选择地走进去,她无法支持再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下去,她只想坐下来,只想歇一口气。伙计走过来问她要吃什么,她胡乱地叫了两样,就这么呆呆地坐在那儿。不是吃饭时间,小馆子里根本没有其他客人,伙计送上她叫的面点后也退到角落里看报纸了,她对着那碗面,那碟锅贴儿,心中翻滚着千头万绪,脸上却再无一丝表情。

    她原是个活泼、开朗又坦率的女孩,才多久呢?她的心似乎已老去,爱情使人老去?

    坐了好久,好久,面冷了,锅贴儿也凉了,她还是动也不动,像个石膏人一样。

    那伙计看完报纸,诧异地偷看她,他一定在怀疑这个古怪的女客人可是没钱付才不敢吃?

    然后,天渐渐黑了,小馆子开了灯,一个接一个、一批接一批的客人走进来,晚餐的时间,伙计们都开始忙碌。耐雪望着面前已冷透了的食物,她拿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在伙计们不解的眼光中走出小馆子。

    疲倦稍减,她的目的地呢?

    她向前走几步,突然看见前面灯柱下站了一个人,心中一阵巨浪翻涌,一阵狂风暴雨,一阵无法自持的震动——不会看花眼?是他?天威?

    是天威!是他!他默默地站在那儿,他似乎站了很久,很久了。暮色中他眼中的血红退了,眉宇间的杀气消逝了,脸上一片苍白、失神,那不是天威的神色,天威永远是冷淡、坚强和有些漠然、有些残酷的,天威怎可能苍白?怎可能失神?

    她甩甩头,想甩开那份幻觉,不可能是天威,不可能是他,他那样狠狠地打了她,他根本不重视她,不稀罕她,不爱她,他怎么会来?

    再走一步,天威仍在那儿,脸色依然苍白、失神,眼中却盛满了——悔意?悔——天威可是会后悔之人?她又在幻想,又在骗自己了吗?

    她咬咬唇,很痛,不是幻想,没有骗自己,天威的确站在那儿,站在那儿的真是天威,那苍白,那失神,那悔,那求恕——她闭一闭眼睛,泪水成串的落下来。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道歉,只伸出右手,缓缓地握住了她的,当手指接触的一刹那,耐雪心中的怨、恨、悲哀、痛苦都消失在更深浓的暮色里,甚至那伤口的疼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任他这么握着,但愿这一刻是永恒。

    爱情——原是没道理可讲的!爱情也不尽是快乐的,有的爱情明明是痛苦,是万丈深渊,但——也令人甘之如饴,也令人欣然往下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深深吸一口气问。她心胸中充塞得满满的,是满足和恬适。

    他眨眨眼,眼角最后一点光亮隐去——那是什么?他也伤心?落泪?天威——可能吗?

    “我一直在你后面!”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你一直——”这一刹那,她的心又火热起来。天威一直在她后面跟着她啊!

    天威也——爱她的,是吗?怎样的爱哦!天威!

    耐雪仍旧回到天威的身边,仍旧回到那小小的卧室,那一场风波似乎已过去,没有人再提起,甚至阿发也不再用那种奇异的眼光看耐雪。

    耐雪以为天威必会叫她辞掉工作,意外的,天威并没有这么做,难道天威还不知道汽车里的人就是她的上司,她公司的经理?她依然每天去上班,去工作,但是却十分小心地避开了思尧。她原对思尧没有意思,她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她的爱情会是一生一世的,她不想再惹麻烦,不想再令天威发怒!

    意外的,思尧也不再找她,他大概是明白了她的心意吧?或是从之洛那儿知道了她的底细?她不想研究,思尧只是上司,只是经理,她何必理会他心中所思所想?

    只是——每当她在座位上抬起头时,她依然会遇到一对若有所思、若有所待的眸子,于是,她尽量使自己不抬头,即使抬起头来也避开那个方向。她不能禁止思尧望着她,她却可以不看他,不是吗?

    两点半的时候,耐雪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她的电话一向不多,大多是公司内的业务电话,她从不敢奢望天威会打电话给她!

    “沈耐雪!”她拿起电话。

    “耐雪,我,天威!”是天威的声音,千真万确的。

    “天威——”耐雪狂喜,她几乎想流泪了,天威竟会打电话给她?不是做梦吗?

    “我在你办公室楼下,你能下来一趟吗?”天威说。

    “好!我立刻下楼来!”她想也不想地说。天威在楼下,她不在乎任何人,即使公司为此而开除她,她也不在意。

    挂上电话,她匆匆站起来,交代旁边的一个同事,说出去一下就回来,然后就往门外直冲。晃眼中看见思尧诧异地望着她,思尧——她甩甩头,这不重要,思尧不高兴又如何?天威来了啊!

    天威果然站在大厦外的屋檐下,他穿着一套旧牛仔衫裤,双手插在裤袋中,脸色不好,看来——有一种落魄相。天威怎么了?早上分手时还没如此!

    “天威——”耐雪心中已意味着一定发生了一些事。

    “我需要钱,十块,二十块都行。”天威开门见山地讲。“你——可有办法?”

    “十块,二十块?”她问。这么少的钱天威也没有?立刻,她又想起于文泰告诉过她的话。“十万,二十万,是吗?”

    “是!非常紧急,”他眼中是焦灼的光芒。“如果不能立刻有这笔钱,我们——无法再在台北混了!”

    “什么意思?”耐雪睁大了眼睛。

    “别问为什么,有没有?”天威不耐烦地。“要快,银行就要关门,要争取时间!”

    “我——哪儿有这么多钱?”耐雪嗫嚅地。

    “废话!你当然没有,你妈妈呢?你的——公司呢?”他急切地问,又看看表。“耐雪,无论如何你得找到十块,否则——我们都完了!”

    “天威,我真是——没办法,”耐雪脸都变白。“妈妈怎么会无缘无故拿钱给我?她一定还在生我的气——”

    “公司呢?你不是管钱的吗?”天威皱紧眉头。“不是偷,只是周转,三两天就归还的!”

    “天威——”她心中七上八下。

    “别啰嗦了,有或没有?”他非常暴躁。“我有办法也不会来找你,你总不会看着我垮下去吧?”

    “你欠人家钱今天要还?”耐雪不能不问。

    “不——一个道上的人,赢了四十块,他妈的他运气太好,”

    天威说,“他要结账,我们总不能一毛钱不给,若被他一传出去,我傅天威就别做人了!”

    “四十万?!”耐雪吓呆了。

    “别婆婆妈妈了,有就快拿出来,三天还你,”天威推她一把。“十块好了,先给他十块,其他的用支票顶着再想法子!”

    “天威,我——”耐雪挣扎得好厉害,她知道天威若有一丝办法就不会来找她,她当然想帮他忙,只是——这也算盗用公款吗?

    “快说,有或没有?”天威沉不住气了,脸色难看极了。“快说!”

    “有——一些可以立刻兑现的支票,”她终于狠下心,能帮天威,冒险一次也值得。“我不知道数目是多少,我可以上去拿,只是——三天一定可以还?”

    “当然!难道我还会吃你的钱?”他高兴起来。“三天一定归还,我们不会每天都这么倒霉!”

    “那——你等着!”她转身走进大厦。

    她不能不帮天威,不是吗?天威在她生命中占最重要的地位!

    十分钟,她又匆匆忙忙下楼了,她的脸色也显得苍白,当然啦!她第一次做这种事!

    “怎么样?拿到了吗?”天威急着追问。

    “拿到了。”耐雪深深吸一口气。“一定可以还的,是不是?天威!”

    “银行就关门了,还不快?”天威急噪地。

    耐雪摊开手掌,两张支票摺得小小的在她手中。天威一把就抢过来,转身就走。

    “天威——”她怯怯地、担心地叫。“三天——”

    “三天一定还,别烦了!”他跳上一辆计程车,扬长而去,连再见都不说。

    耐雪在那儿站了一阵,才转身往里走。刚才的事是她一辈子也难忘的经验,虽然支票是在她抽屉里,她三天不入账也不会有人发现,但——拿出来的一刹那,她真是全身冰冷有如小偷。这——算是盗用公款吗?

    回到办公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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