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北面儿-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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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老人的后世，邵军和沈佳在她的家里喝了一箱啤酒，吐得到处都是。邵军劝沈佳卖了房子搬到他那里住，他就可以天天照顾她了，沈佳说不行这是爸爸的房子，房子在就像爸爸在一样。邵军让沈佳辞了工作他养活她让她在家专心读书，沈佳说不行欠他的已经太多了，那么多钱亲哥哥也未必就能不要，邵军说她又想多了。沈佳忽然哭了，说爸爸死了没有人疼她了，邵军说他会疼她的，后来邵军也哭了，他说没有人爱他了，沈佳说她还爱着他……然后他们俩又开始吐，然后就抱在一起痛哭。
2
酒醒后邵军决定要好好的想想，他不能再这样颓废的生活下去了。于是他回了自己的房子，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拔掉电话线关了手机，坐在窗前一根一根的抽烟，一点一点的想事情。
……
“沈佳爱我、我爱小雅、小雅爱孙宏亮，可爱情是什么？爱情真的很神圣吗？两个一见钟情的人其实对对方并不了解，能够见到的只有容貌，所以只能说是见貌钟情，那么容貌丑陋、心地善良的人，就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机会了，所以一见钟情是他妈扯淡！粗俗的说，就是见花颜月貌起了色心！”
“那么两个人彼此深爱呢？亲亲唩唩、如胶似漆、一辈子相斯守，真能那样的话确实幸福，确实令人向往。可是世界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和一个人相斯守了，谁又敢保证这个人就是那个最爱你的和你最爱的人呢？在世界的某个地方，肯定还会有你自己更爱的人，也肯定会有更爱你的人，只不过你还没有机会碰到她。小雅要是没有去饭店工作，没有遇见孙宏亮，她还会一直的爱我，所以彼此深爱也是他妈扯淡！只能说是局限在一段时间、一个地区的彼此深爱，说不准媳妇出趟差或是摔个跟头，就他妈撞上了她更爱的人！”
“那么一个爱另一个，另一个却只把她当成亲人呢？因为她爱你，所以对你百依百顺、温柔体贴，关心你、照顾你、伺候你，生活被安排得舒适、安心，人生还有比这更幸福的吗？应该没有了吧。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找一个爱你的人作你的妻子，找一个你爱的人作你的情人’的原因吧。”
“可情人是什么？名字好听，粗俗的说，情人就是可以不结婚的、发泄性欲的工具！所以找你爱的人做情人也是他妈扯淡！和花钱找妓女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优点就是比妓女干净、心里踏实。真正爱你的人是绝对不会再出去找情人了，对你专一，这样婚姻生活会更加的安定。所以找爱你的人做妻子应该是正确的。”
“那么两个人根本就不相爱呢？这种问题就更不用想了，老一辈很多都是洞房里才第一次见对方，还有组织作为工作安排下来的老婆，他们丫不是也过得挺好吗？这个问题的关键，就是双方有没有性能力，如果都健全不影响孕育下一代，也就皆大欢喜了。”
……
“如果没有小雅，我和沈佳可能就会一见钟情或者叫见貌钟情。实事求是的评价，沈佳和小雅的容貌属于两种风格，漂亮程度却不分上下，总体上说沈佳比小雅身材更出众一些，不过小雅比沈佳有钱。但自己不看重钱，宝马和富康最大的不同之处是钱的多少，最大的相同之处都是代步工具，而且自己现在也不缺钱，所以钱可以忽略。从孙宏量这件事情上看，小雅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嬗变，自己和她交往了十几年，说分手就分手，即使苍天有眼，让她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也保不齐哪天见到什么更神秘的人物又变了！这方面沈佳比小雅强得多，沈佳是个苦孩子，我给了她幸福，她就一定会斯守我一辈子的。”
“沈佳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孝敬老人……最重要的一点是沈佳比小雅更爱我，对我更专一。找爱你的人作妻子吗？……我爱沈佳吗？爱她吗？以前和她在一起从来没有动过私心杂念，我是不是爱她呢？是不是因为自己十几年来心里只装了一个小雅，所以才会对其他的女孩没有感觉？沈佳是个好女孩，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我对她，应该是有爱吧。对！就他妈这样了！甭管自己怎么着，就找爱自己的沈佳作妻子了！”
……
两天后邵军打开了房门，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他觉得自己解脱了，升华了，对生活有了新的认识了，对这个世界又充满希望了。
“活着真好！”邵军在阳光下伸开双臂放声歌颂。
3
邵军约我出来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我忐忑不安的来到了我们经常去的酒吧，说实话，我一直在为邵军担心。第一眼看见邵军我有些吃惊，“哥们，多少天没刮胡子了？刮胡刀坏了？”
邵军淡淡、自嘲的一笑，抹了一把胡茬，“哥们涅磐了一次，又活过来了。唉——，从死到生，哥们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不用他再过多的解释，我知道他已经想开了，顿感舒心。我狠狠的拍了一下邵军的肩膀，“好哥们，活过来就好。哥哥不也还恬着脸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吗？有兄弟们在，这辈子就没白活！”
邵军眼睛有些湿润，用力的握了一下我的手。
沉默了一会，邵军平静的说，“哥哥，我决定和沈佳结婚了，彻底忘记小雅，我和小雅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说完，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象是要把所有对过去的回忆都在这一声叹息中忘却。
我用力的握了一下邵军冰凉的手什么也没有说……
回到家我从自己多年的老诗本里挑选了一首，腾了一遍，送给了邵军，“这张纸哥哥送给你，不一定合适，以前写的，现在没那会儿的感觉了，什么都写不出来了。”
邵军看后苦苦的一笑，感激的说，“哥哥，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放心吧。”
诗是这样的：
梦中情人
问一句话，你们还在继续？
缠绵逝去，爱情还有真谛？
画一幅画，只有一双眼睛，
容颜退去，还有美丽掩饰？
梦中情人，
以身相许，
爱情蹉跎，
多少年轮回一次？
明天我离去，
你可会哭泣？
我们的年纪，
允许再选择一次。
打开记忆，
留恋你的美丽，
如果可以，
送一支玫瑰给你。
明天我离去，
你可会哭泣？
梦中情人，
何年再相聚？
……
那晚邵军第一次吻了沈佳，告诉她他要娶她了，沈佳哭了，说要是爸爸活着的时候能知道该多好啊。邵军拥着她躺下，轻轻的解开了她的衣襟……拥着她柔软娇嫩的身体，邵军想，此生又还能有何求呢？……。
邵军和沈佳很快就结了婚，没有请任何人包括我们哥几个。他父母虽然遗憾但看到邵军又重新振作起来也就没有说太多。邵军和沈佳住在了他买的新房子里，而把婚纱照的巨幅照片挂到了沈佳家的老房子里。
4
小雅还在一直精心照顾着孙宏亮，孙宏亮也不再提有关感情和邵军的事。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平静的过去。小雅很满足，她没有太多的奢求，只要每天能见到孙宏亮她就知足了，有时她甚至想，如果他们能够在这个医院里住上一辈子该多好啊，轻闲自由，与世无争。
又过了很长时间，当孙宏亮可以在院子里跑的时候，他消失了。
小雅流着眼泪找遍了医院的每一个房间，最后她在病房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封信：
小雅：你好！
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踏上了我的征程。你不要找我，找也找不到。我向局里递交的报告已经批了，我已调离北京，到一个新的城市开始新的战斗。我不是要躲避你，实际上我早就有离开北京的想法，从我的女友牺牲的那一天起。每当我站在北京熟悉的街道上我都会很快看到我的恋人，她就站在街道的另一端不停的召唤着我，但每当我跑过去，却怎么也抓不住她。
她是我警校的同学，也是我的战友。她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头部，当时我就站在她的身旁眼睁睁的看着她倒下却没有一点办法。我抱着她的头呼喊她，她象是睡着了，那么安详，那么迷人，嘴边还挂着微笑，她一定知道是我在抱着她，她一直就喜欢让我这样的抱着。直到鲜血浸透了我的警服顺着我的手流下来的时候，我才明白她真的死了，再也不能醒了。我哭了，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哭。我是一个孤儿，我没有体验过家庭生活，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直到和她相识，我才知道爱这东西是那么美好，那么的让人留恋。她走了，我也就失去了一切，我很想和她一起去，这样，孤单的呆在两个世界里的人又可以在一起了，又可以相爱了。
后来我明白了，象我这样的刑警就不该去爱。不知道哪天我就会倒下，把最后一滴血流进祖国的土地。然后就象清风似的飘走，不留下寄托，不留下遗憾，不留下情意绵绵，到另一个世界和我的爱人手牵着手，信步而去。
情有千种。你和我之间的不是爱情。你聪明、伶俐、单纯、可爱、调皮、任性，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你有一个缺点就是嬗变，就像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喜恶和爱憎都随着环境在不停的变着。起初，你对我有的是神秘感，为了揭开谜，你接近我，但由于工作的特殊性，我不能给你答案，可越是这样你就越觉得我神秘，越觉得我有吸引力。后来我疏远了你，你的任性和好奇又驱使着你想方设法的要拉近我们的距离，以至你想出了丢钱的办法让我去你家。我受伤以后，你的单纯又使你觉得愧疚，你觉得是因为你的错才使我变成这样，但所有的这些都不是爱情，爱情不是一件礼物也不是一种心情。其实救你是我们刑警义不容辞的职责，没有什么好说的，那天无论是谁我都会那样做的，我不害怕死亡，相反我会为能够很快就见到我的恋人而欣慰的，我倒下的那一刻我看见了她，她在向我微笑向我招手。虽然我没有妹妹，但从你身上我知道了有个妹妹真的很有意思，这可能就是家庭生活的另一种体验吧，我不太知道。
邵军是个有责任感的人，我能体会到他有多爱你，他不能失去你，就像我不能失去她。爱这东西太复杂了，我体会的不多，很多种爱我一直就不知道是什么样，比如父爱、母爱。但我知道我是这千万种爱的守护者，我很自豪。
小雅，别让那份珍贵的爱从你身边溜走，因为它来之不易呀。一个人的一生能有一个真正的爱人也就足够了。小雅，好好想想吧，我想你应该能够想明白，你真正爱的人还是邵军。
在你和邵军结婚的时候我会回来的，我要参加你们的婚礼，为你们祝福。我会知道你们俩的一切情况，别忘了我是“神秘大哥”。
保重！
　　　　　　　　　　　　　　　　　
　　　　　　　　　　　　　　　　　　　　　　　　　孙宏亮匆匆
小雅哭了，哭得无比伤心……
5
小雅反反复复的看着孙宏亮的信，回忆着过去难忘的那些日日夜夜，她想啊想啊——，自己是一个嬗变的人吗？自己对孙宏亮的不是爱情吗？自己任性吗？孙宏亮说得都对吗？那份珍贵的爱会从自己身边溜走吗？自己真正爱的人还是邵军吗？……
想着想着，十几年来和邵军的一段段经历、一个个场景，开始在小雅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现：
他拨拉开几个小痞子，傲然的看着为首的那个，大声的说，哥们，别跟女孩过不去！……
他偷偷的把小纸条藏进她的铅笔盒里，猛回头看见她正羞涩的看着他，他嘿嘿地傻笑了……
他站在讲台旁，低着头听着老师的训斥，趁老师不注意斜着眼望着她笑……
他拽着衬衫的袖子替她擦去眼泪，然后轻轻的抚摸着她磕破的腿问，疼吗？……
他磴着辆大自行车带着她吃力的往坡上爬，回头问她，小雅，你说我是不是很帅？……
他把球踢进球门，札着双臂象滑翔机似的跑到她面前说，这个进球献给你，作为我们认识五周年的纪念……
他带着耳机趴在桌子上，祈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手里的可乐，大声的说，好老婆，求求你给我喝一口吧！全教室上自习的学生哈哈大笑……
他快速的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撒腿就跑嘴里念叨着，追不上追不上……
他背着高烧的她，大汗淋漓，喘着粗气，飞快的往校医院跑……
他回头看一个漂亮女孩的背影，她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他嗷嗷乱叫……
……
他表情严肃、一本正经的问她，最近有没有小白脸勾引你……
他一脸坏笑着问她，孙宏亮，最近怎么样？……
他呆坐在饭馆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
想着这些，小雅时而微微的笑，时而表情严肃，时而轻声叹气，最后泪流满面……
很久很久，她终于想明白了，她不再犹豫。
小雅收拾好房间里的东西，下楼，坐上出租车回家。
6
老丁夫妇见到小雅欣喜若狂，然后心疼的抚摸着小雅的脸，“瘦了，瘦了。”
小雅吃过饭，洗了个澡。回到客厅，坐到爸爸的身边，抱着爸爸的胳膊，撒娇的说，“爸爸，您给邵军打个电话吧，让他到家里来。”
老丁心中欢喜，但却故意装作不明白，“叫他来干嘛？”
“您就说——，就说我想他了。”
“还是你自己打吧，”老丁装作不愿意管闲事，“老爸可不好意思。”
“好爸爸，”小雅摇晃着老丁的胳膊撒娇，“求您了。”
老丁扭不过宝贝闺女，“就这一次啊。”
他抓起电话，拨通了号码。
“喂，谁呀？”邵军在电话那头问。
“干儿子，我是你丁叔。”
“哎呦，丁叔，您好！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说呢，你小子都多长时间没来看我了，非打你屁股不可。”老丁呵呵的笑着。
“嗨，前一阵子太忙了，您老别见怪。等忙过这阵子，我就去看您。”
“不行！这个周末你就得给我过来。”
“这个周末——行！我抓紧时间把手头的事儿忙活一下。我正想找个机会带您的干儿媳妇去见见您呢。”
“什么？！”老丁大为惊讶，“你说什么？干儿媳妇？”小雅也一惊，赶紧凑过来把耳朵贴着电话。
“对，干儿媳妇。我们刚结的婚。”
“结婚为什么也不告诉我？”老丁有些生气，声音很大。
听出老丁有些生气，邵军忙解释，“我们没办事儿，谁都没请，您千万别见怪。”
“哎——”老丁伤心起来，叹了口气，“都是我做的孽啊！”
邵军迷惑不解，在心里想着，“怎么老丁不愿意让我结婚吗？小雅已经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