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柔情-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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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祖母,这事情,又急不来。”昭平的回答虽然有礼,但是很空洞。
“皇额娘,这事儿,您就让他们自己做主吧!”庄妃笑着圆场。
“说得也是。”皇太后这后半辈子最听得进的话,就是来自庄妃的话。
“说起来,我们怡平和澜平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吧,是吗?”皇太后看向庄妃。
“太后说得是,应该也差不多了。”庄妃知道皇太后还不知道阔真国最近正在加紧向他们要求和亲,听说阔真国的二王子呼延朗晨已经启程了。
“额娘,皇祖母,你们操的什么心呀!”澜平嗔道。
怡平眼睛一转,也不说话,却看见了自己的大皇姐神色间恍惚不定,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宴席桌上。她当然知道皇姐的婚姻最近这几个月来都不顺意,只是却想不出来怎样才可以帮助她。
“珍儿,今年怎么又没有去承德呀?”皇太后问道。
庄妃回答:“皇上说政事太忙,离不开京城,皇额娘是不是想出京松范松范?”
真正的原因不方便在此间透露,但是庄妃明白太后的心思,出语一击即中。
“还是你明白我的心哟!哪像皇帝,每天请个安就不见人了,还是你贴我的心。”皇太后握着她的手笑着说。
“皇额娘,咱们可说好,可不能走得太远啊!”庄妃道。
“知道知道,太远的话,莫说你不依,皇帝也不依啊!”皇太后笑道,“我就想着,到京城郊外的潭柘寺去住上一阵子,礼礼佛,静静心,我在这宫里呆得也有些腻了,想出去到外面的山林里换换气,你说呢?”
“也好,不过咱们也得准备准备,是不是?皇额娘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打点好了,咱们就动身,好不好?”庄妃也想带上昭平一起出去住上几天,说不定可以让她的心情恢复清明。
“好啊,我可要开始打点行李了啊?”
“行,我答应您了!”庄妃转头,对昭平道:“昭平,过几天额驸也要和大阿哥一起到京城周围的驻军驻地去视察,这一去,少说也是一个月,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好啊。”反正昭平就是不反对,也不热心就是了。
“怡平和澜平呢?”她继续问道。
“我可受不了整天听和尚念经,每年清明冬至去两次是我能忍耐的极限,再多我没兴趣。”澜平马上表示自己没有兴趣,免得又要到庙里去青菜豆腐。青菜豆腐也就算了,无聊的生活才会扼杀了她呢!呆在宫里虽然规矩多,但是随时可以找人来解闷呀!
“我也不去,我留着陪临风吧!”怡平说道。要解决皇姐的问题,关键始终在临风身上,额娘带走皇姐,额驸又不在京,应该是个很好的筹画的时机吧!
“临风”两字让薛家婆媳和昭平心中都是别的一跳。但是昭平马上强迫自己忽略她的存在,即使她仍然珍惜她和临风的友谊,但是她仍然不能够阻止每当想到这个名字所带给她的伤痛。那个对薛戎绍来说是美好回忆的名字,在她,却是另一番滋味在心头。
不不不!不要再想了,她不要再为难自己,也不要再自己伤害自己。想到薛戎绍和临风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一种对自己的折磨,只有薛戎绍陪伴在身边的日子是欣喜的,但是想到心中有临风的薛戎绍却是痛苦的!或者不听不看不想,就没有伤痛了。
她的努力也只有这些成果,她不要失去!她输不起了!
“也好,随你们吧!刘夫人和钟夫人要不要一起去?”庄妃问道。
“好啊。”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由薛夫人答应道。
“那好,就算上你们两人,交给我来打点一切,决定了出发的日子,就通知你们吧!”庄妃一句话,算是为这件事情画了一个暂时的句点。
※※※
庄妃准备的时间并没有太长,她就花了一点时间来安排路线等等大小事宜,并且将内宫中的事情和黔亲王福晋交代清楚,因为她离开的这阵子中,所有外交内政需要她出席的场合和事情都交给黔亲王福晋了。
今天是八月二十六,再过三天是庄妃定好的起程去潭柘寺的日子,而今天却是固伦额驸薛戎绍与皇长子大阿哥祯晛一起奉旨出京巡查京畿及其周围地区驻军防务和军务的日子。
天还没有亮透,薛戎绍就起来了。他知道此刻在公主府门外已经聚集了四十名他从自己的亲兵中亲自精心挑选的亲兵,作为他和大阿哥这次微服出京的侍从和保镖,他们已经在等待着他了。
他看着正在梳妆的昭平。他一起身,她也就起来了。自从上次两人吵过架之后,他和她两人每天的情形就跟今天这样:
他起身,然后睡得不沉的她也就醒过来,于是两人一起梳洗,一起用早饭,然后昭平送他出门。她不会在他离开的时候说什么话——事实上最近以来,她每天说的话屈指可数——只是用眼睛目送他离开。
然后,每天等他回府,戚嬷嬷会尽职地跟他报告说公主今天又如何如何了。通常,戚嬷嬷的报告内容,不是“公主今天去了将军府”,或者“公主今天回宫了一次”,或者“二公主和三公主来看公主”,再不然就是“公主今天哪儿也没有去”。她杜绝了一切疲劳的社交活动,生活圈子中,只剩下了她自己最亲近的亲人。
他回府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有话没话也找她搭讪,说些今天在外面忙公事怎样怎样,说他今天回来的路上,看见路边的商铺里有些什么,说他看见路上的小贩又怎样怎样。而昭平的回答却是“嗯”或者“哦”,要不就是“啊”。难得跟他说句完整的句子,不是说:“吃饭了没有?”就是说:“路上小心。”诸如此类的。
她就像是被抽离了主心骨的陀螺,再也没有热情和能力旋转了一样。近来,她的面容逐渐失却血色,但是脸上的神情却还是那么温婉如往昔,只是多了漠然。
今天早上,昭平照例和他两人一起吃早饭。
吃得差不多,薛戎绍道:
“我要走了。”说着起身到偏厅里去换衣服。
换了衣服出来,见昭平已经在大厅里等他,他来到她面前:
“我要离开一段日子,天气渐渐变凉了,照顾好自己。”说着就像没有等到她回应的过去的三个多月的日子一样,他迈步离开。
走了几步,发现昭平跟着他出来了。他有些惊讶,有些兴奋,脚下虽然不停步,但是却伸手牵住她的右手。
察觉到她在被他握住的瞬间有缩回的冲动,薛戎绍连忙手掌用力,不让她逃脱,所幸她不曾有所挣扎。
公主府的大门吱呀呀地打开了,不远处四十人在空寂无人的街道上一见他们出现,立即下马向他们跪下行礼。训练有素的他们没有在清晨天未明时扰人清梦,发出请安的声音。
门子把额驸的马牵来,昭平想抽回自己的手,好让他上马,但是薛戎绍却没有放手,而是身体坐上了马,手还和她牵着,因此他的身体不得不向下倾着。
“我走了……”向下俯瞰她的容颜,他有点不放心,不想那么快离开。
昭平由他牵着手,信步跟着他走到府外,待他勒马停步,她昂首,眼光在平静中带着深邃,似乎有话要和他说,而薛戎绍也正在等待着。
“路上小心,”她还是说了这句,但是随即马上加了一句,“早点回来,我等着你呢。”
薛戎绍几乎欣喜若狂,要不是大庭广众,他真想马上就跳下马来,然后好好把她抱在怀里。然而见他上马出门的四十名亲兵却没有那么知趣,早在薛戎绍出门的时候,他们已经自动上马,此刻已经催马来到他身后。
薛戎绍叹了口气,只好送开她的手,失去她温度的手心一阵冷意和空虚,他强迫自己离开,告诉自己不要再耽搁了。
昭平的脸,在他的眼中,虽然是那么的平静,但是眉宇之间出现了一种犹豫的复杂感觉,让他心中平添了不舍,然而他又不得不离开……
频频回首中,他的身影逐渐远去。
看着他逐渐模糊的身影,昭平心中一凛,没有来由的寒冷由内而生,冻得她居然开始打寒颤。她连忙回身想要回到屋子里去,扶着廷玉递上来的手,她抬头看见洞开的府门,恐惧感居然由衷而生。那洞开的府门像是张大了嘴等着吞噬她的怪物,而她想要挣扎,却又因为明知道自己挣扎不开而不去作任何的努力,眼睁睁地感觉到自己被吞没。她有些神经质地摇了摇头,蓦然道:
“戚、戚嬷嬷……”声音听来让人害怕。
“公主。”戚嬷嬷连忙回答。
“我要回宫。”昭平清晰地说道。
“是。”戚嬷嬷道。一将公主扶到屋子里坐好,立即开始动手收拾,反正马上要跟庄妃去潭柘寺,行李都是现成的,而且照她猜测,恐怕公主要在宫里住到出发了。
第二十四章
昭平在宫里的生活和她在公主府中的生活没有什么两样。平静而与世无争。
她的日子就像是在手指的缝隙中滑过一样,悄悄地、迅速地就流走了。似乎每一次等到她醒悟到时间这概念的时候,距离她上一次这样想已经有很久了。
潭柘寺中的生活更是平淡而悠然。
到了寺里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九月的北京已经寒意浓浓,霜早就来临,降下了世间的温度,也包括昭平的心意。她并非冷感,而是开始可以平心静气地想一想她自己,以及她和薛戎绍。或者是寺里的环境使然,她觉得一切开始超然。
住到寺里以后,她几天就形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清晨一起床,带着几个贴身的宫女,信步在寺里甚至是寺院的后山闲庭散心。一个月不到,寺里的上上下下几乎都要被她逛遍了。潭柘寺因为处在京郊,而且又是在群山环侍中,虽负盛名,但平日里香客却也不甚多,现在又因为住进了当朝太后和皇贵妃以及公主,因此干脆闭门谢客。
今日,昭平漫步来到了尚未到过的塔林中,漫不经心地观看着塔林中石壁上的雕刻,她没有想到塔林中在这个时候,除了她,还会有别人,所以当她在后山的塔林中乍然见到有陌生人在的时候,着实吓了好大一跳。
有哪个僧人会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坐在塔林里念经作早课?
塔林中的树木因为秋天的到来,随风散下落叶。
昭平好奇心起,想要上前观看这背对着她,面对一座石塔,盘膝而坐的灰袍僧人。
“公主是想看看贫僧的面目吗?”
正在前进中的昭平反而停下了脚步。那悠悠慢慢的声音听来并不苍老,但是含着无限的沧桑,仿佛经历过人间的无数,不论是你想得到的还是想不到的劫难似乎都曾经在他的人生中出现过。
“打扰了大师清修,真对不起。”昭平说着想要转身离开。
“公主请留步。”那僧人道。
昭平好奇心更盛,道:“大师有何见教?”
“公主自住入潭柘寺中,每日惟一的户外活动便是这清晨的散步,此外便是在佛堂中念经清心,或听住持讲禅,若贫僧所见不错,公主心中,必然有所愁闷。”僧人沉静而平和的声音在塔林的风中盘旋着,声音虽然轻柔,但是却似乎余韵绕梁,只因为那声音中透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大师……”昭平在他的声音中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她离开的脚步。
“公主可会介意贫僧再说一些?”
“大师但说无妨。”昭平直觉地感到这陌生的僧人所要说的话是十分重要的。
“公主现在对贫僧的话无抗拒地听着,但是公主事后一定会产生怀疑,想着自己是当朝公主,皇上与贵妃的掌上明珠,心中怎么会有愁闷?但是公主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自己,也瞒不了一直关心着您的所有的人。您心中的愁闷正是来自于您的婚姻生活。”
“你怎么知道?”昭平脱口而出。
“贫僧还知道,公主曾经觉得自己的心已如死灰。”
“难道我现在看来,心就已经不如死灰了吗?”昭平自嘲性质地反驳着。
“哀莫大于心死,然则公主之心虽哀,却未致死。公主心底深处,其实并没有放弃对你所追求者的期望,只是因为受创太重,致使公主面对前路,变得畏缩,不再勇敢地前进,公主扪心自问,贫僧所说,是否属实?”
“或者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我心既已受创太重,恢复尚属无期,更何谈前进?”
昭平逐渐开始和这陌生的僧人交谈开来了。
“受创虽重,然而正如贫僧所说,公主心中并未放弃所求,以公主适才对贫僧所说的话的反映,正是最好的佐证,何况世间依然有良方可治。”那僧人的话无疑在昭平的心中投下了巨石,然而他自己的语气却是淡然的。
“有良方可治?”昭平不禁问道。
“公主一听贫僧说到良方,便即追问,更加可证贫僧所见不错。”那僧人顿了顿,使得宁静的塔林中只剩下了风吹过的声音。随即,他的声音又再响起:“公主可曾见到塔林中的石雕?”
“可是‘木莲救母’?”昭平顺着他的话题专心听下去,满心的乌云似乎在这与世无争的佛门中的僧人面前排解开了。
“公主熟悉这故事吗?”
“知道一些。木莲之母生前吃人肉喝人血,”她说着,忽然胸口烦闷几欲作呕,却强自忍了下来,续道:“恶贯满盈,死后坠入轮回地狱不得超生,然而木莲却勇闯九幽十八狱,救其母还阳。”
“公主若是木莲,这样的母亲,您是救还是不救?”
“我若是木莲,不救母亲,不是人子所为,但是这样的母亲若要真救出来,却也是大费思量……”昭平犹豫地回答道。
“公主心中所犹豫者,正是在此,然则您既具求取之心,何不循心所示,依心而行?”
“而我心所示,却是前路困障重重,路的尽头,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也许,是万丈悬崖呢?”昭平自然地宣之于口,说完后才乍然发现,原来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