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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早恋·肖复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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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力!”
      “有没有一个叫张力的同学?有?哦,是班里团支部书记,表现不错……”
      邱老帅放下了话筒。他望望张力,似乎不大相信,站在面前的这个学生居然还是个团员,而且是团干部。
      张力也望着他,目光里带着挑战的意味。
      “你们老师叫你立刻回学校!”邱老师对张力说。
      张力望了一眼章薇,扭头走了,临出门嘟囔一句:“没见过这样的老师!”
      “小钟,你和章薇好好谈谈吧,章薇在班上是个表现不错的同学,没想到也发生这种事,要给她敲敲警钟。”邱老师又对钟林讲。
      谈谈?怎么谈呢?不能一点儿不问呀。钟林只好耐着性子,问章薇:“怎么回事呀?闹到教导处去了?”
      章薇对钟老师一直怀有好感。她对他有一种潜在的信任感。她觉得他与老长不一样。他理解同学,办事也通情达理。
      因此,她就一五一十,把自己和张力的认识到现在的事情都讲了:“您知道他的。您来的头一天,赶上邱老师带着老师到班上搜查,您从我的钱包里查出一张照片……”
      噢!钟林这才忽然想了起来。是的,那张照片。女同学的心总是细的,她会从一件格外细小的事情中,感受出她自己独具的情感。钟林听罢,没有说什么。他去责怪他们,劝他们断绝来往吗?说怕影响学习,可他们并没有影响呀。那么,说怕以后出事,象梁燕燕那样。怎么可以怀疑班里女同学个个都会是梁燕燕呢!
      章薇说完了这一切,心里轻松了许多。说实在的,她一直想对一个人说说这一切,希望有一个人能帮她指点迷津。和一个男孩子交朋友,而且这关系在这短短时间里急剧膨胀,使她有种难以抑制的感觉,她都格外陌生,不知应该如何处理才算最佳方案。她很希望有个长者对她讲讲,告诉她应该怎么办。而不是象邱老师那样一味地训斥。也不是象姥姥那样,只会唠叨和莫名其妙的担心,好象只要他们私下一来往,过不几天,她就会生下一个小孩来!
      章薇等待着钟林讲话。她相信他的话一定不会象邱老师,也不会象姥姥。
      可是,钟林什么也没有讲。仿佛他听的不过是一个象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的故事。只是在章薇要走的时候,他说:“要放寒假了,你安排好时间,过得充实些,下个学期开始能够有新进步……”
      章薇很失望。这样的官话、套话,任何一个老师都会说。
      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他为什么对我和张力的事情一言不发呢?这真是个坏老师!
      这天晚上,张力没有找章薇,章薇心里很不安。担心学校教导处是不是使出了什么坏点子,告状告到人家32中,张力因此而倒霉。
      其实,这都是章薇瞎想,下午的活动搞得很晚,赶回家吃过晚饭都八点多了。张力就没来。第二天上午他来到章薇家里。姥姥出去买菜了。他们俩可以尽情地聊了。先是骂了一通老长。然后又大讲了一通微电脑,由此波及到未来21世纪……
      姥姥买完菜,回家一看,他们俩正头挨头,蒜瓣儿一样算什么数学题呢。姥姥心里“格登”一下,挨得这么近,这成什么体统?这才放假头一天,如果一个假期下来,他们不知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担心象水发海带,立刻就能膨胀起来。
      当天下午,章薇和张力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姥姥立刻给章薇的父母写了一封信,希望假期里他们能够探亲回来一趟。
      他们的女儿变化实在太大,这样下去,做姥姥的实在担不起这个责任。
      几天后,章薇的父母打来一封电报,并电汇来一笔钱。章薇的妈妈正在西宁医院学习
      ,让女儿立刻到西宁来。妈妈想她了。
      拿着电报,章薇不知道是姥姥搞的鬼。还以为真的是妈妈想自己了。她虽然和爸爸、妈妈不那么亲近,长期难得见面,她觉得挺陌生的。别看平日她常和姥姥拌嘴,可要是和爸爸、妈妈相比,她还是和姥姥亲呢。不过,妈妈的电报,还是让她心动。妈妈毕竟是妈妈啊!
      但是,一想到要去西宁,整个寒假都见不到张力了,章薇心里挺矛盾。去?还是不去呢?她拿着电报找到张力。
      “去吧!还是去!”张力这样劝她。
      她多么希望张力说:“甭去了,留下吧!”可是他却这样说。他就那么愿意一个假期都不见面?“去吧!你不比我,天天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真的,我多么愿意和你一起去!……”
      这后面两句话,让章薇感动。她知道他依恋着自己。这足够了。
      暂短的沉默,充满着温馨。张力感叹一句:“真羡慕你!”
      章薇眨眨细长的眼睛:“羡慕我什么?”
      “你多好!可以见识青海高原了!塔尔寺、青海湖、文成公主到西藏去时路过的日月山……一切,都不是在地理课里听到的,而是亲眼看见了……”
      “看你说的这么美劲儿!”
      “当然!你难道不觉得我们中学生太憋得慌吗?我们总是蜗牛一样被作业呀、考试呀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们的天地窄小得就是学校、家里这么个地盘……”
      “可不是!一放假,我才轻松起来,好象从教室里解放出来!”
      “老师们不是常说,要把八十年代的中学生,培养成为创造性的人材吗?怎么个创造性?天天背书,应付考试,真是头疼死了!能出去闯荡闯荡,认识认识社会,看看咱们的祖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面积究竟有多大,太了不起了!”
      “看你说的,我这次去青海意义重大哩!”
      “对咱们中学生来说,意义不小!”
      “这差使最好你去!”
      “怎么是差使呢?要我真能去,我一定到长江源头看看!”
      “乘着牛皮筏?”
      “对!牛皮筏!”
      “翻过雪山?”
      “对!翻过雪山!”
       ……
      他们沉浸在想象的激动中。能使中学生激动的事,有时很多,有时又很少。
      “别忘了给我写信!”
      “嗯!”
      “回来的日期早点告诉我,我去接你。”
      “嗯!’他们接着又说了无尽无休分手告别的话。似乎这一别不是一个寒假,而是一个世纪。她不是去西宁,而是去另外一个星球。
      章薇回到家里,姥姥已经把火车票买好了。姥姥真性急。
      送章薇上火车站,张力也去了。隔着车窗,他们握了握手,然后挥着手,一直到火车驰出站台,很远、很远……
      姥姥打量着这个小伙子,这个即将毕业的高三学生。 

      第 九 章
      叶秋月的日记——
      1980年2月3日
      放寒假了!也许,全是放假给闹的。我竟然陷进感情的旋涡里,不能自拔。那天,大扫除,我搬李江流的桌子,哗啦一声,他桌子里的东西全都掉在地上。我慌忙帮他捡起来。我发现有一本日
      记,竟然和我买的新日记本一摸一样。我好奇地打开了。呵,我心跳了。原来是李江流的日记。前面厚厚几十页用钉书钉钉着。为什么要钉起来呢?这又引起了我的好奇。我翻了翻,里面有一首长诗。题目是:《十八岁畅想曲》。往后翻还有一首诗是《爱的秘密》。我仿佛在窥看一个人的秘密,心怦怦地跳,不应该看,却忍不住看。我觉得挺对不住李江流的。抬头看,他正站在窗台上擦玻璃,什么也没有看见。我匆匆忙忙把日记本和一大堆别的东西塞进他的课桌里。
      1980年2月4日
      这件事,我总觉得对不住李江流。我不是最反感爸爸偷看人家的日记吗?为什么自己看了人家的日记呢?几次见到李江流,我都想告诉他。可是,总是张不开嘴。
      晚上,没有作业,时间充足,我胡思乱想起来。秋菊这几天天天在家了。因为妈妈没再给她介绍对象。而秋明却几乎天天晚上不在家,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一个人问她。秋菊总想找我说话,我不理她。我懒得搭理她。一看我就够了!
      1980年2月7日
      放假几天了。我以为见不到李江流,就会把那件事忘掉。其实,一点也忘不掉。今天团支部活动,大家去陶然亭滑冰。我不爱滑冰,站在冰旁,给大家看衣服。我总看着李江流。他滑冰的姿势很好看。大概他注意到我看他了,便滑过来招呼我:“来,
      滑冰呀!我来教你!”我连忙摆手。他滑走了。象只飞走的燕子。
      滑完冰,我鼓足了勇气,对李江流说:“我看了你的日记了!”
      “是吗?什么时候?”他挺奇怪。
      我告诉他是那次大扫除。我对他说挺对不起的。日记是写给自己看的。我没有尊重他。
      “我真亏!”他倒没有过多责怪我,相反却幽默地这样说。到底是男生!和女生就是不一样,不那么小心眼。
      一路上,我们聊了许多。我竟然和他聊起了秋菊和秋明。
      我说了我在家最苦闷了。没有一个人了解我。他和我有同感。他说他最不愿意回家。他是他家独生子,可是爸爸妈妈都好象很忙,根本顾不上管他。他和他们讲不上话。一回家,爸爸问:“考的怎么样?”妈妈问:“饭做的行吗?菜还好吃吧?”
      似乎,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好讲了。
      快到家了,我又想起了日记本,总觉得是对不住他,便对他说:“我把我的日记也给你看看吧!”
      他很惊讶,说:“那太好了!我看看你们女生都记的什么!”
      “到我家来吧!”
      他跟我到家里,爸爸妈妈还没下班,只有秋明一个人在家。她直愣愣地望着我们。我把日记交给李江流说:“只能你一个人看,不许给别人看!”他笑着说。“里面一定没少骂我!”
      也不知道他会怎么看我那本日记。今天,不知怎么搞的好象格外兴奋。一下子记了那么多。
      1980年2月8日
      我盼望着李江流给我送日记来。他今天没来。
      1980年2月9日
      今天,李江流又没有来。为什么我这么盼他来呢?而且,连日记都懒得记了呢?
      1980年2月10日
      今天,李江流来,把日记本还给了我。多巧,他来,正巧赶上爸爸、妈妈的公休日。他们用一种那样的目光打量着他。
      真讨厌!“走!到外面去!”我拉着李江流走了。我很想知道他对我的日记的看法。
      他的许多看法竟然和我差不多,比如对父母,对考大学,对“老长”、“石头”,对班里许多同学,甚至包括对新班主任钟老师。
      我真高兴。我们那么谈得来。他还把他的《十八岁畅想曲》背了一遍给我听。我记不过来,只记住两句:“十八岁,我将是青年,我要走出学校,走向辽阔的地平线……”我还想让他给我背背那首《爱的秘密》,可是,没好意思提。他的诗写得真好,我觉得完全可以拿出去发表。我觉得和男生交朋友就是同女生不一样。和女生交朋友,有心里话也不能说,心都脆弱,要是一谈苦恼,便一起苦恼;一高兴起来,一起忘乎所以。纯粹象两个癞蛤蟆,都跳不出井来。和男生谈话,却可以给你鼓励,给你启发。这大概是男女相交的心理因素吧?以前,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今天,和李江流的交流,也使我认识了他,也认识了自己。
      我想起了以前,我太幼稚了,竟然把人家陈国栋写给我的信交给老师。我以为只要男女生交往,就一定是不光彩的事!
      真是愚蠢透顶!
      爸爸真讨厌。我回家后,象审贼一样审我,问李江流叫什么,哪儿住,你怎么把他领到家里的,刚才上哪儿去了……最后,又特地嘱咐我:“你年纪还小,千万不要交朋友搞对象!”我听都不想听!妈妈在一旁打边鼓,说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1980年2月12日
      今天,李江流给我送来他的那首《十八岁畅想曲》。是我要的,他特意抄了一份。怎么?这也要审查一下吗?难道是情书吗?看爸爸妈妈眼睛瞪得那个圆劲儿。似乎那是秘码,藏着不知多少秘密。他们越想看,我偏不给他们看,气气他们!
      送走李江流,爸爸妈妈,一个敲锣,一个打鼓,又开始给我上课,又开始说什么,都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当初,秋菊和秋明,他们不是也说为了她们好吗?现在她们哪好了?秋菊上高中时,有个男生,是个挺不错的男生追秋菊。秋菊也爱上了人家,回家和爸爸、妈妈讲了。他们说:“千万不要交,不要着急,找对象的事,家长会管的。”他们什么都想管。这种事,难道同熨衣裳一样,也是可以大包大揽的吗?秋菊工作了。刚开始,有个工人看中了她,她也看中了人家。又是爸爸、妈妈反对:“不要着急!这么早想这事,在工厂里影
      响不好!找对象的事,家长会管的!”他们管什么了?现在,姐姐眼瞅着快三十了。他们着急了,一个个对象,走马灯似的介绍,秋菊也着急了,雪花膏、美容霜、珍珠霜……使劲地往脸上搽。但是,能够真的抗皱、抗老吗?秋菊也活该倒霉,谁让她那么听爸爸妈妈的话,而且,讨厌的是现在变得象爸爸妈妈的一个拷贝,连找对象的条件和标准都和妈妈一样了。前几年是要政治好,最近又改成要文凭,要职称了。哼!真没劲!
      秋明呢?中学时也有个男同学,和她不错。她没秋菊那样。她事事埋在心里不愿外露。谁知,还是让妈妈发现了。
      她从秋明的书包里发现了一封男孩子的信。爸爸就把秋明的抽屉都翻了。翻出一摞信、照片……爸爸竟打了秋明一顿,逼着秋明和那个男孩子断了线。男孩子参军去了,爸爸就是不让秋明去送。男孩子寄来的信,他们给撕了。他们也说搞对象的事,他们管。他们管。管什么了?他们能管什么呢?他们给秋明介绍的对象,秋明都不愿意。我知道,秋明的心还在那个男孩子身上。而那个男孩子在前年,在广西前线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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