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月亮-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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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泰然笑了,「有,当然有,我不是木头,怎么会没感觉!」
她瞇;眼,「真的?」这么容易地承认,接下来必然不会有好话。
「真的。」他煞有介事地闭了闭眼,「像亲了家珍那只马尔济斯小狗一样,很开怀,很自在,只是道理上不太应该。」
果然不出她所料!
她扬起拳头,作势往他前胸落下,转眼一想,又垂了下来,回头走自己的路。「像小狗也不坏,起码你不讨厌我。」她毫不扭捏地说着。
他悦色隐去,各种滋味杂陈,他又得再次让女人失望了吗?对着她纤美的背影,轻道:「天聆,我们就作朋友吧!不嫌我年纪比妳;大上一截,就作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妳;有任何需要,我做得到的,一定尽力。」
她停步不动,背在身后的手指纠结着,细思半晌才回首,令他不解的,她竟同意地眨眨眼,「嗯!听你的,就作朋友。」她勾起他的臂弯,亲密地相倚前行。
「妳;到底……」听懂他的意思了吗?
「朋友啊!我脚酸了,让朋友靠一靠,行不行?」她一本正经。他无奈地笑了,却又莫名地如释重负,为她孩子气的耍赖。
朋友啊?
他只想作朋友,她由得他,她个人的喜欢,不该带给他困扰。她想通了,只要能靠近他,就有难以言喻的欢喜,那么,他认定是什么关系,又有何重要?她不想成为他的烦恼来源,一点都不想,在他认可的范围内,维持小小的快乐,比非要他表态或接受来得有意义。
「小姐,妳;快睡着了?」她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了。
「别说话!」
在偷来的短暂愉悦里,她拋;开了所有的挂虑。
第六章
「八、九、十……」
素手点指兵兵,一个个幼儿鱼贯地上了娃娃车,绑着两根冲天辫的小女孩垫后,闪着狡黠的大眼,指着校园外对街的一棵凤凰树,「老师,那里有一个人在看着妳;,在树下。」
她看也不看,嘿嘿冷笑,「马晓玲,这招行不通了,别想溜走,快给我上车!」
「真的,真的,是个大美女,比老师还漂亮。」马晓玲又蹬又跳,迟不上车,一双铜铃眼眺望着对街,猛摇她的手。
「噢!真可惜,老师只喜欢帅哥,对美女没兴趣。」她一把抱住女孩颇有份量的圆躯,推进车厢里。「再见!」
上次女孩这一招成功地引开了她的注意,一溜烟不见人影,把全园搞得人仰马翻;这次重施故技,她再笨得上当就有可能被园长开除了。
「老师,没骗妳;,真的啦!」马晓玲挣扎着,值班随车老师粗臂一卷,把她拖进座位,碰地关上车门。
她吁出一口长气,目送娃娃车驶离视线,随意扫过空荡荡的街道。一眼望穿过去,蓊蓊郁郁的树下,的确站了一名女子,并且,瞧着她目不转睛。
马晓玲没撒谎。
女子身着雪白上衣、朱色短裙,领口裁剪如云,裙色如凤凰花瓣,引人侧目,两种极端的颜色在姣躯上交会得如此谐调。她迟疑地站着,不知该不该走过去。
正踌躇着,女子过街来了,她动也不动,直到和女子近身相对。
「骆小姐。」她按捺惊疑,主动出声招呼,骆家珍的相貌一见难忘。
「程小姐,方便说个话吗?」骆家珍语调有礼,眼神睥睨,她见识过对方的气焰,倒不觉陌生。
连她工作的地点都能知晓,应该是有备而来的吧?但她一不懂相命预测、二和骆家珍仅一面之缘,即使从匡政那里间接得知和程家的合作关系,她个人对骆家珍而言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啊!
各式揣想纷至,她还是礼貌地询问:「骆小姐想谈什么?」
「匡政!」简洁有力。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骆家珍精迫的目光让她隐隐觉知,此行是针对她来的,并非只有旁敲侧击。但,她处在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位置,丝毫不具关键性,莫非潜埋在心里对匡政微妙的好感,已经由大伯从命纸上感应到,转告骆家珍了?
「骆小姐,我帮不了妳;的忙……」她为难地。
「妳;可以!」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一叠照片,递给她。
她不疑有他的接过,第一张还看不出所以然,待辨认出画面上的脸孔,她骇异地一张张快速地看过,两眼越睁越大,抬起头,承接骆家珍兴师问罪的表情。
「妳;说呢?」
她没猜错,骆家珍是针对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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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里,两个女人相对无言有五分钟之久。
她从不知道自己的五官值得别人如此端详。骆家珍原本靠着椅背,微噘着朱唇睨视她;她正襟危坐,不发一语,等着接招。没多久,骆家珍越看越近,睫毛眨也不眨,两肘干脆撑在咖啡桌上,伸长脖子,聚精会神地审视她;她下意识后退,脑子被前方的一团香气和艳光搅得乱糟糟,直觉摸了摸脸庞瞧是否沾了乌渍。
「奇怪,没多特别啊,他为什么喜欢妳;?」骆家珍终于喃喃发出评语。
「呃?谁?」她梗住。
「妳;在程先生那边见到我时,就知道匡政了吧?」程天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美女,但脸上一对不必修饰就又黑又弯的浓眉、圆大的娃娃眼珠、一头可以拍洗发精广告的乌亮如瀑长发,看过很容易留下印象。
「他是我们店里的常客。」她如实说了,却知道满足不了对方的疑惑。果真,骆家珍扬起了柳眉。
「程天聆,不会是妳;大伯和妳;套好招故意说了一堆鬼话要我放弃匡政吧?」倘使如此,她必定不客气地去踢馆子。
她拍了下额头,不可置信,「骆小姐,那天妳;是突然插队进来的,我们不认识妳;,更不知道妳;要问什么,如何套招?」
骆家珍皱皱鼻子,不甚甘心,握紧的拳头却松开了,嘟着嘴,「就算是吧!可妳;明知我和他的关系,怎么可以随心所欲接受他的追求?妳;在笑话我啊?」
她一听,突然明白了匡政的困扰源自何处,骆家珍的一厢情愿不是情痴,而是娇惯的占有欲。「匡政没有追求我,我也没笑话妳;,你们之间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程家和他只有合作关系,我和他是朋友。」
前方一对美眸圆睁,摆明了是听到瞎话。「程天聆,照片会说话,你们上了宾馆,还在大马路上卿卿我我,说没关系鬼才相信!」
她徒劳地辩驳,「不是你看到的这样,那天是意外,有一群人不知为了什么对我们穷追不舍,我们一时情急才躲进宾馆的。」坦白说,这个理由连她母亲都不会相信,她想起了八卦报纸三不五时拍到名人进旅馆偷吃的画面,无论当事人多么信誓旦旦,事后的民调永远显示大多数人当他们鬼扯,骆家珍不相信,她也只好自认倒霉。
「一群人?什么样的人?」竟对她的说法起了好奇心。
「天很黑,我们顾着跑,没看清楚,大概是不良份子之类的。」她可有可无地描述着,既不会被采信,也就省了口水。
骆家珍托着腮思索起来,似乎连想到了什么,不时又瞄了她几眼,「你们真的没做什么?」
她明智地选择将那晚床上的细节省略,「没有。」
骆家珍忽然叹了口气,面颊贴靠着手臂内侧,整个人卸除了武装,尖锐敛收,呈现小女儿无助的娇态。「哎!他到底想要什么?我喜欢他喜欢了这么久,他把我当小孩看,要我当他叔叔,我偏不!男朋友从没认真交过,好不容易等他离婚了、我大学毕业了,已经够大了,他还是不接受我。我知道他一定在意爸爸让他受委屈的事,我可以补偿他,爸爸也不反对,可是他……」
匡政有过婚姻?她喉口像塞了颗贡丸,尽棉薄之力劝说着:「骆小姐,妳;别再找人跟踪我们了,他决定的事,恐怕很难更改。」原来匡政的警觉心没错,有人在跟监他们。
「妳;怎么知道?他告诉过妳;?」下巴不服输的扬高。
她见状,决定单刀直入,「我大伯后来跟妳;说了些什么?」说法转变如此之大,其中必有蹊跷。
「程先生说,匡政嘴硬心软,只要我使劲功夫缠住他,不让他一天到晚只想着经营程家面馆,他就会把心放在我身上,不过可能要花上一段时间。我照做了,三不五时上他家等门,他反而不回家了。妳;说,妳;天天看见他,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惊愕得说不出答案。
程楚明竟以私害公,以为近水楼台,叶芳芝会为匡政掀起内心一池春水,顺手拿骆家珍当搅和的工具,搅得匡政心头大乱!淡泊人事的程楚明竟会为了要弟妹守贞而走火入魔?她早该替匡政把事情澄清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妳;如果爱一个人,就该尊重他的选择,让他不开心,不是妳;喜欢他的初衷,不是吗?」她放慢语调,转念又道:「骆小姐,命理之说,只能参考,不能尽信,妳;该相信眼前所见,不能凭别人三言两语就照章办事,那样做……活得太没自我了。」这番话并不讨喜,却不得不说,她得替程楚明的私心收尾。
「噫?拆妳;大伯的台?」眼角斜扬,接着端直腰杆,俯近她,表情多了几分郑重。「程天聆,妳;说的没错,我决定要努力尽人事,不再管别人说什么了,匡政总有一天会明白我对他的心的。」
「嗄?」她真愧对匡政,骆家珍对人事有异于常人的理解力,她能着力的地方实在不多。「那──那很好,有决心很好,就……就怕他不领情。」
骆家珍满意地瞇;眼。「所以,我暂且相信妳;和他没什么,可是妳;得帮帮我。」
「嗄?」她没听错吧?「帮……帮什么?」
「他最近老躲我,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待我好了,我使不上力,他对妳;没防备,妳;是最好的帮手了,透过妳;,我才有机会啊!」说得理所当然,她听了手心发凉。
「妳;在开玩笑吧?骆小姐。」她忙拉远两人的距离,暗地里同情起匡政。骆家珍从小到大,想必恶搞了不少事吧?
「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精致的脸蛋又凑上来,「妳;放心,妳;帮了我,我也会帮妳;的,我会替程家生意多宣传的。要是他接受了我,爸爸出资替你们再开家分店都没问题,妳;说怎么样?」
她面色顿僵,竭力维持着礼貌,「请问,我有说不的权利吗?」她怎能背叛匡政、背叛自己?
「没有!」骆家珍捧着腮帮子,娇声清亮地否决。「程家面馆是你们家主要的经济来源吧?要是有人一天到晚上门白吃白喝破坏气氛,妳;想还会不会高朋满座啊?」
她匪夷所思地傻眼,喃念:「妳;──真是──恶魔!」语出威胁时还能嬉皮笑脸。
「匡政也这么说过,不过他叫得比妳;好听,他叫我──小恶魔,听起来是不是可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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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见到她的时间不长,他刻意与她保持蜻蜓点水般的交会,对她、对他,未来都会是比较好的选择。她有时仅是路过面馆,和他打声招呼就走,也许是算准他在店里才走这一趟,他不确定,也不介意;更多时她会留下帮忙送餐、收盘,手脚快速俐落,只有把餐点交给他时,动作会慢条斯理,在颊畔垂散的发丝间,掀动着羽睫,一次又一次地朝他探视,临走前,以饱含蜜意的微笑作结束,他则带着她留下的微笑意象,愉悦地吃完每一餐。
如果够幸运,他愿意一直和她这样保有如水纯清、如阳温煦的关系,直到有一天,她把带着喜意的腼腆笑容转向生命中真正的良伴。
今晚,她还是代班,从出现在楼梯转角口,他眼角余光便随着她身影移动,直到她停靠在他餐桌旁。
他习惯性地送出微笑;意外地,她始终垂着长睫,连淡扫一眼也无,动作快且慌乱,把面碗端出托盘时,汤汁竟泼洒在拇指上,她「嘶」一声,忍着不缩手,把碗放好。他立时用纸巾捏住她的痛指,脱口:「要不要紧?」
她似乎吓了一跳,很快抽回,不安地晃首,「没事,两位慢用。」
他盯着她走开。她半路腾只手接听手机,焦虑响应:「今天不行……他身边有别的朋友在……明天再来吧……」
「看够了吧!她哪一点比家珍吸引人了?」对坐的中年男子发出了抗议,因圆胖而挤得剩一条缝的眼睛精光不减,豪气地捞起面条囫囵吞下。
「骆叔,家珍是孩子。」他握着筷子,心里想着那根烫着的指头。
「刚刚那小姐和家珍也差不多年纪吧?」骆进添哼笑,「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以为我答应家珍和你在一起是为了补偿你,我这人,什么都卖,就是不卖女儿,她真心喜欢的,我才替她加把劲。当然,我也算是带着你长大的,你是什么性子我很清楚,你不想要的,我绝不勉强。」
「我没疙瘩,我不适合家珍。」回答了无数遍,他还是眉头不皱一下。
骆进添撑起小眼,瞟了周边一圈,边嚼边含含糊糊地说着:「你志向剩这么点,搞个小餐馆就行啦?」
「简单又不必太操烦,这样就行了。我喜欢这个主厨的手艺,做出来的味道和我妈的家乡菜风味很接近,天天吃都不腻。」
一碗面对骆进添而言,只是点心的量,他三两下吃得碗底朝天,纸巾抹了抹油嘴,不禁赞叹:「是好吃,不过想吃这个厨子的菜,上门光顾就行了,何必投身下去?还得我亲自来找你。匡政啊,不是为了你母亲的事在怨我吧?」
香酥的红糟肉片,在喉口竟有些难以下咽,他吞了口汤,清清喉咙道:「一切都过去了,没什么怨不怨的,您对我的情不只这一些,只是回来后,想过单纯的日子,不想再涉入是非,可以安静生活,是我现在的目标,我真的倦了。」
「是倦了,还是想另起炉灶?」说时带笑,弥勒佛般的体态却迫力十足,无容他敷衍的余地。
他不答,噙着淡得快看不见的笑,眼神柔软,迎接骆进添的锐箭逼视并无闪避,彷佛感觉不到对方的有意探测。骆进添暗惊,匡政变了,不过三年,气势全无,只闻气度,若不是城府筑得滴水不漏,就是真心想更换跑道,可他活了五十多年,没见过几个人吃过鱼翅燕窝还能回头吃阳春面度日的。
「骆叔,您听到什么?」他不卑不亢,笑得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