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激行为 上-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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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可现在那种基础没了,建立在之上的和平共处的彼此尊重也会消失。你见过没有地基的大楼吗?他一旦发现他掌握着你的一切,这个畸形的阶级体制必然会导致某些在正常世界才拥有的价值观破灭,他会觉得心理不平衡,曾在另一个世界建立起来的天平就会倾斜然后崩塌……”
“别胡扯八道了,杰森是我的朋友!我们上午还在聊天,他甚至觉得我干的是对的,他说如果是他也会那么干!”威廉瞪了他一眼,拿起餐盘坐到另一张桌子上,德雷尔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我说的不平等和你犯罪这件事无关,有关的是这里的体制,亲爱的。”他继续说,“现在他对你很友好,因为他刚来,还保持着另一个世界的惯性思维,他相信即使进了监狱你仍是你,——他优秀正直的朋友,和以前没有任何改变。他甚至切身考虑到你失去妻子的痛苦,考虑到那痛苦更甚于他自己。体贴和宽大,请记住,那是在外面世界的思维方式。而这里的体制会让心里小小的魔鬼苏醒,威廉,人类的欲望没有止境,而最易诱人堕落的是权力,因为没有了束缚人的欲望就会肆意疯长,扭曲畸形。恶劣的部分被放大,自制与道德被缩小。我对能在这种环境下保持正直的警察心存敬意,但那样的人少之又少……”
在他说这些话时威廉已经连着换了三次座位,德雷尔像水蛭一样跟着他。前者已里已经把林亚斯那个八卦的家伙骂了无数次。
“他开始会难以接受,这可以理解,从正常世界来到这里的人都觉得这太疯狂了!可接着他会慢慢习经为常,当他发现他伤害你也不会受到任何责备,所有的人都当那理所当然,甚至受到赞赏时,会就会尝到权力的香甜,心中被埋葬的魔鬼爬了出来,无限被放大。要知道堕落永远比自制容易,他会越来越残忍,越来越理所当然……”
“好吧,我认输!”威廉拿起餐盘上的橙子放到德雷尔面前,“给你,拜托你闭嘴!”
德雷尔接过橙子吻了一下,“真是太感谢了亲爱的威廉。我的效率很高,收钱办事,绝不拖延。”他拿起餐盘笑眯眯地回到自己该呆的地方,威廉长长松了口气。
“我以为你在试图说服他相信自己有危险,离那个杰森远一点。”他回去时林亚斯说。
“傻瓜是无法被说服的,如果他被我说服,他就不是威廉了。”德雷尔说,看着林亚斯疑问的目光,拿起橙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只是想向他要一个橙子,顺便发表一下我的演说欲望。”
和不停搬家的威廉这会儿同桌的是沃夫,当然这不是他的原名,他们只知道他是个美籍华人,长着东方人柔和的五官,黑发黑眼,他从不说起他的原名。和大部分后来学习外语的人不同,他的英文没有本国味道,反道是带着浓重的法国口音,可能是他语言老师的问题。他看看可怜的威廉,把自己的橙子给他。“要吗?”
威廉接过橙子,放在餐盘上,“我记得你除了橙子外还很讨厌吃青椒。”
沃夫点点头,“有兴趣分享一下吗?”
威廉白他一眼,“不了,谢谢……”他抬起头,饭堂的另外一边发生了骚乱,——这很经常,显然是有什么人打了起来。
“是那个新来的,他从医务室出来了吗?艾瑞居然没杀了他。”洛恩咬了口面条,“中国人?”他看了一眼沃夫。
东方人在这里总是很受欢迎,可能是因为他长相比较柔和而且身材削瘦的关系,显然有人惹了那个小子,特别是他先得罪了艾瑞,——这间监狱犯人们的老大。
黑发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只板凳腿,一动不动,双目低垂。只是一个板凳腿,可是一时竟没人敢靠近,已经好几个躺在地上了,他静止的身影里有一种叫做杀气的东西,仿佛那不是一个棍子,而是一把刀。一个男人冲过来,他一棍击在他的额头上,他的动作极快,甚至没人看到他怎么动的对方便已击倒,下一秒一矮身,棍尖击在一个人的小腹上。
“哦,身手不错嘛!”威廉赞叹道。沃夫摸摸下巴,“日本人。”他冷冷地说。
洛恩惊讶地看着他,“你认识他,我觉得中国人和日本人长得差不多。”
沃夫瞪他一眼,“他用的是日本剑道!”
威廉看着那人凌厉的动作,“很利落嘛。”
“哼。”沃夫做不屑状低头吃饭。沃夫曾经是杀手,而且是亚洲首席杀手,因为被老大拿去当替罪羊呆在这里,不过对于一个杀手遇到这样的事能保住条命他已经很满足了,大部分人觉得他离开这里是早晚的事,没人能忍受他这样的身手放在监狱里浪费。他长着一张相当具有欺骗性的斯文面孔,是牢里相当麻烦的角色之一,——大部分情况下,如果你看上哪个新来的美人儿,即使他强悍难驯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可是沃夫是个例外,他一个人能面不改色地干掉十几个人,他身上所有的部位都像能致人于死地,那样的功夫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他们管它叫中国功夫。
“认识?”威廉问。
“不,我怎么会认识日本人,我只杀过日本人。”沃夫说。
“你看他的眼神像要把他杀了。”威廉说。
沃夫看着他,把下刀叉,看着他。“我爷爷从小就跟我说,他最恨的就是日本人!”
“你也恨?”
“我爸爸最恨的也是日本人。”他继续吃饭,值班的警察已经走了过来。
“我问的是你……”
“我当然恨!我爷爷和父亲都恨日本人,我干嘛不恨!”沃夫怒气冲冲地说,为这个人的反应迟钝生气。“我说那么多只是想让你了解一下憎恨的深刻性!”
“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关系……”威廉无辜地说。
沃夫摆摆手,“你们美国人不明白。”
他看着那个正在大闹的家伙,他刚刚用棍子击倒了一个黑人,可是这会儿一副神勇无敌架式的家伙静止了下来,一把枪指在他的后脑勺上。“好了,英雄的表演结束!”杰森怒气冲冲地说,枪柄用力砸他的后脑,试图让减轻他的危险性。希尔在后面大叫,“天哪,你居然带着枪,你没看到规章吗!”
“没错,我不了解,你是说憎恨会遗传?”威廉说,继续刚才的话题。
沃夫想了一下,“我想是的,在同一个民族的血统里,他们曾对我们犯过罪,那恨意会一代一代流传下去,在你的血液里……就像犹太人不会原谅德国人一样……”
“伙计,我赞成!”沃恩用力拍拍他的肩,他是这里犹太帮的老大,而犹太帮和中国帮的关系一向很不错,据说这一点可以追溯到两个国家的历史。
“反正我是民族主义者,”沃夫摆摆手,“我管你懂不懂,你说我不宽大也好,太小气也行,反正就是这样的。想想他们怎么对我们的女人和孩子!嘿!他们甚至现在还去参拜那些死了的杀人犯和强奸犯,当中国人全死了吗——”
“没错没错,沃夫,这不是你小气,整个犹太民族都是这样……”沃恩说,两人很有兴趣地谈论着历史问题。威廉决定还是离开这桌,到奥雷那边去。当他端着餐盘离开时他听到洛恩低低的声音,“这小子被看上了,不过挺悍的……”他看了一眼仍试图挣扎的新来者,“晚上去帮个忙?”
沃夫慢条斯理地应道,“是够嚣张的,先惹艾瑞再惹警察,不过你知道,我不喜欢干那种事……”
“怎么着肯干?”
“十包烟。”
“五包!你不是恨日本人吗?”
“这个和那个没关系,这是原则问题……”
“原则卖十包会不会太便宜了?”
“二十包?”
接着是没完没了的讨价还价,威廉叹了口气,看来有人要倒霉了。虽然到现在他还是不太习惯,但这里就是这样,你只需要去适应。孤岛监狱不怜悯和照顾任何人,她教他们如何去面对严酷。
杰森打开牢房的门,威廉几乎是立刻醒了过来,因为职业关系他睡觉一向很轻。杰森站在那里,呆呆看着他,黑色的发几乎和黑暗溶为一体。
“怎么了,杰森?”威廉坐起身,奇怪地看着他,奥雷被吵醒了,警惕地看着他。
杰森甚至没在关牢门,他走到威廉床边坐下,“我想和你谈谈威廉……我想知道这里……他们都在干嘛?”他问,黑色的眼睛盯着威廉,在微光下闪烁着急切甚至哀求。
“你看到了什么?”威廉问。
“我刚巡视时……路过那个新来的牢房,有好几个在那里,他们在……在……”他盯着威廉,“你知道?”
威廉点点头,杰森看着他,吸了口气,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知道,”他说,“他们他妈的在干什么!这种事……”
他觉得有些想吐,刚才黑暗中男人们相交的裸体,交媾时的抽动与呻吟让他恨不得到刚才的记忆全部清零!他当时只是呆呆看着,半晌才喊出来,“你们……你们在干什么!混蛋!你们是怎么弄到的钥匙!”
那个新来的,他记得他叫渡边,正在给一个男人口交,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这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和新来的小妹妹开个玩笑。”一个人低声说,他惊讶地发现黑暗处还站着一个人,他的衣衫整齐,静得像只捕猎前的豹子,不发声的话他根本没有发现他。他甚至在抽着一根烟,朝他微笑,他的微笑温柔而不轻浮,甚至是彬彬有礼的。
“钥匙是昆斯的,只要给些钱就行了。长官,您以前从未在监狱工作过吧。”他点点烟灰,优雅地微笑,好像这会儿正在上流社会的宴会上,手里拿着杯红酒。
“你们……怎么会有钱?”杰森问。
“哦,”沃夫笑起来,“需要钱的地方自然会有钱,我们需要,长官们也需要,所以就有钱了。您真是位可爱的新人。”他说话时身后男人们的动作停都没停,好像杰森不存在。
警员涨红了脸。“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他……他是个男人!你们强暴他!”
“很快您也会学会这些的,长官,这里没有女人……”沃夫扯出一个苦笑,“不过为了我的名誉我得声明一下,我没动他,我只是来帮个手,教训一下凶悍的小母鸡。”他指指另一个方向,“长官,往前走的话,平均三间牢房就会有男人在互相发泄欲望,这地方就是这样。”
杰森呆呆站在那里,黑暗中一片静谧,似乎四面八方都隐隐传来男人们喘息和抽…插的声音……他惊恐地看着他们,突然跑向另一个方向,大叫道,“昆斯!”——他应该在另一边巡逻,周围传来一阵哄笑。
他盯着威廉,似乎那个人一如既往安静的眼睛可以让他找回点儿正常世界的气息,平紊一下混乱的心跳。“我去问昆斯,他好像觉得我的惊讶很好笑……他说‘伙计,这不值得你大喊大叫,会被他们看轻的。你得知道,你是这里你是老大,想对他们干嘛就干嘛,不管他们多猖獗也怕你!你握有权力,杰森……如果你觉得他们在嘲笑你我带去找他们算帐,你可以把他们打个半死,或把那个领头的上了,不需要付任何责任。别像个雏儿似的,这鬼地方没别的娱乐,欺压一下他们出出气理所当然。看看这些人渣给社会带来了多少麻烦,没有人会怜悯他们……’”
“我是这么说的。”昆斯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来这边找心理医生吗,杰森,你的叫声全监狱都听见了,拜托别给我们丢脸。”
威廉叫道,“他当然会觉得不能接受!因为那是错误的,你那套鬼理论是错误的,没人能随便践踏别人!”
“行啦,别怒气冲冲的,伙计。”昆斯点了根烟,“我们观点不合,我会继续干我的,杰森也有他自己的看法……希望他不是个没劲的家伙。”他抬手示意要开口说话的威廉停止,显然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他转向杰森,“我知道你和威廉关系不错,不过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会让他被其它犯人敌视……还有,我希望你别动他,我是说,别打他,也别强暴他……”
“你在胡扯什么!”杰森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别激动,我只是提醒一下将来可能发生的事,威廉很帅,但他是我们的同行,上面也希望能照顾他,他遇到的事我们都有可能遇到,所以你不能那么干。”
“我当然不会那么干!”
“哦,你现在不会。”昆斯笑着说,“以后就难说了,好啦,该让人家睡觉了,我们还没有巡视完呢。”他向威廉点了下头,杰森走出来,看着昆斯把门锁上。
奥雷看着静默坐在床上的威廉,试图开导他。“有些事你帮不上忙,这里大环境如此,他……”
威廉突然跳起来,双手抓住铁栏,向杰森离去的背影大叫,“我不管他们对你说的是什么狗屁理论,但是你得记住,你是个警察!”
杰森深深抽了口烟,然后把剩下的部分在烟灰缸拧灭,打开门从走廊走出去,打来这里后他的烟瘾越来越大。杰森是个黑发黑眼的年轻人,虽然是个警察可是除了训练课外还没开过枪,他的生活正常又普通,被调到这个鬼地方以前和女朋友刚刚分手。
这里感觉上很古怪……空气中沉淀的气氛,囚犯乃至警察的眼神,都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谐调感,好像他被调到了另一个空间,这里适用另一套规则,和外面的世界连分子结构都是不同的。
走廊空旷的没有一丝人声,这里的工作人员很少,很少有人愿意到这鬼地方干活儿。细微的呻吟声传来,杰森下意识抬起头寻找声源,然后他觉得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他左侧的房门没关,那是昆斯的办公室,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男人趴在桌子上,双手被铐在后面,昆斯在后面用力干他。
杰森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昆斯,他熟悉热心的同事,棕色的眼珠写满了被欲望占据的狂喜和专注,粗重的喘息声交缠在一起,淫乱地抽动着身体。身下的男人静默得像个影子,偶尔发出小小的呻吟,这时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杰森。
那是野兽的眼睛,杰森想,杀过无数人的猛兽的眼睛,满满的血腥与杀气。在那双眼睛下他一动也动不了,半晌,男人冷冷开口,“小子,看够了把门关上。”
昆斯抬起头,他这才注意到杰森的出现,他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并没有说话。他揉揉男人的黑发,“别那么跟我的同事说话,雷尼。”
被叫做雷尼的男人嘲讽地看着杰森,“就是昨晚那个被吓坏的小孩吗?哦,他是个‘警察’,威廉叫的整栋监狱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