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惜(穿越)-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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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硕诧异地望着我,看了半晌,微带怒意地问道:“你做什么要帮他!”
“因为我欠他的!”我侧头看向窗外,茶香漫溢至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但脑海里卫子风的身影已打破冬日里的温馨与宁静……
曾经以为,如果你很长时间都不曾想起那几乎占据过你整个思想整个生命的人或事,你就是在渐渐忘记甚至真的忘记了。
直到看见他树下的背影我才发觉原来记忆是如此奇怪的一个东西,一但有所感触,便时不时的以各种方式提醒你一些存在过的往事,甜蜜的,辛酸的凡存在过的,必留下痕迹。
“我以为你不会来!”他背对着我伸手轻轻摇着树枝上的积雪。
我收起遮雪的油伞,陪他伫立雪中……
是京城的繁华受了寒,还是雪的声带受了伤?萦萦绕绕拾起又放下的是写满心事的云烟过往;沉甸甸的是紧握手心的呓语;心中伤痛太满,对生活的渴求太多,飘泊的激情都化为盛开的花瓣;落地的瞬间,它细细地咀嚼心伤的声音。
是他的,也许亦是我的……
他转过身,依旧灿烂若星的眼眸,只可惜黯淡了一只。
“没想到你会帮我!”他的嘴角勾起一朵微笑,也勾起我挥之不去的回想。
“你不要谢我,那是我欠你的!”我低下头,有几朵雪花飞入衣领,带来丝丝寒意。
面颊传来点点暖意,他捧起我的脸,轻抚我的额间:“比以前更美了,看来我的药,效果不错!”他的嗓音沉柔如缎,带着些许魅惑。
“你让我来就只为了说这些?”我仰起头看他,诧异他的正定自若。
院外传来悉索的脚步声,我明白博硕此刻焦虑的心情,回过头冲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再回首迎来卫子风意味深长的目光。
“别再投靠八爷了,他们赢不了的!”我转身欲走,他从背后揽过我的肩,低头企图吻我,我别开脸,心,突然跳得好快,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我手足无措。他的唇追逐我移开的嘴,狡猾地摩梭我红嫣的唇角。
“你关心我对不对!”他带着笑意问我,我恼怒地挣脱他的手臂,向前迈了几步,回身瞪着他得意的笑脸,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纸签递给我。
“这是我改过的新药方,希望我的小猫儿越来越美丽!”我狐疑地接过,他突然收起戏虐的笑容,深深地看我。
“以后,不会再见面了!”他慢慢走近,俯身在我眉间落下一吻,轻如羽鸿。
“好好照顾自己!”越过我的身子,他走向院门,静静的天地间只留下深深浅浅的足迹……
轻言放手(上)
这是我首次主动去寺庙这种地方,不为求神许愿,只求心灵的安静。去时,风很大,天空阴霾,我独自一人,一路默然,转过梵音袅袅的前殿,穆然看见凋败的莲池,心中忽有千回百转的感觉。
看着来往的香客,我静静地坐在主持的身旁,想像身边的老僧过逝以后,香冢一抹,可以俯看时间,可以闻风呼啸过,可以听树叶根脉生长的声音……
“年大人!”抬首看见十三福晋婷婷迤逦,我微微点了点头,看她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便问道:
“有事吗?”
“想和姐姐谈谈!”
我站起身,随她来到后院,静默半晌,看着风吱哑地吹开了原本关着的木门,感觉隐隐闪烁出宿命的味道。
“请姐姐放手吧!”我转过视线看她,多年不见她早已退去了稚嫩青涩,满身漾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放不放,是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我淡淡地答道,心口沉闷,站在这里,我就像一个可耻的第三者,但,这又是谁的错呢?
“姐姐错了,别忘了,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他孩子的母亲!”
心口猛然一痛,我再次看向她,惊讶于她的改变,再不是以往温婉的女子,她已经十成十的成为这紫禁城勾心斗角的贵妇。
我无言以对,萧然站立,任风雪沾湿衣摆。
“姐姐和他的约定,我是知道的,可我与他也有约定!”她淡笑着走近我,停在身侧。
“我要他留在我身边时,能做一个称职的丈夫!姐姐可明白这‘称职’二字?”她侧过脸对着我笑,眼中闪着得意。
“那样,在他和姐姐离开时,我便毫无怨言的放手。姐姐也知道,他是一个善良有责任心的男人,从大婚到现在他一直觉得愧对我,所以我就和他说,我要的不是天长地久,只盼他可以相伴的岁月能够得到他的怜惜,哪怕只是虚假的也好!”她转到我面前与我对视,笑意蔓延。
“但他没料到一点,我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只要我为他留下一名子嗣,就等于留下了他的一份牵挂,他若要走,我不会拦,但我不信他放得下未成年的孩子!”
“你很聪明,但你若真的爱他,就不该如此算计他!”我收敛起心口的绞痛,故作淡然的说道。
“姐姐真是好笑,这紫禁城谁不是互相算计,谁又不是互相利用呢?姐姐和十四爷算不算互相算计、利用呢?”
“那不一样,因为我不爱他!”
“姐姐不要说什么爱了!你可知他为你又隐忍下多少,他总把最灿烂的笑容留给你,可他夜阑人静时舔呧伤口的痛苦你又了解多少,他为你委曲求全了一辈子,甚至早生华发,可你又为他做过什么?口口声声地说爱,你心底又为他守得住多少爱?”她敛起笑容,满面煞气地步步逼近。
“所以,请姐姐放手吧!一个女人能给他的,你一样也给不了!”
我无力地靠在枯树旁,树干被寒意剥去了最后的一缕薄衣,赤裸的皱着干巴的皮肤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了。雪婀娜地飘过去,拼力织一袭开花的棉裳,爱怜地盖在它身上,树没有睁眼,只是抖落最后一片枯叶。雪慵懒地叹着气,那绿已被稀释尽了,彩色的缘也尽了,我的手无力的松开,落下的是一把密密的惆怅……
十三福晋离去很久了,可我依旧站在这里,想着她的话:一个女人能给他的,你一样也给不了……
笛声悠悠,透过窗户,我看着池旁的林子内吹笛的男子。缓缓走近,他的眼里如烟似雾,将散未散,将聚未聚。像冷雾掠过晨色的湖水,明亮透澈,却透着道不尽的哀伤。
“你决定了吗?”
“是的!”我的声音听起来淡漠而无情,无需再多言语,我越过他的身侧,却被他反走握住柔荑。
我与他背对而立,手掌交握,他的手不复以往的温暖,竟是彻骨的寒意。
“夜,这一次,你若放手,我便不再纠缠!”
手指一根根地张开,我继续朝前走去,身后传来他跪地的声音……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他!”博硕死命摇晃着我的肩膀,我仿佛未闻,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为什么要拿我当挡箭牌!”他紧咬下唇,眼里闪过一丝伤痕。
“他跟我说过,若是找到了一个比他待我要好上许多的人,且我也爱他,他便会放手!”我抬头看他,眼神平静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所以你就拿我当借口?为什么?你们不是约定好的吗?”
“博硕,有很多事都不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但我和他的未来我却隐隐可见,只怕这份爱坚持下去,是他负我的多!”
“这算什么?”
“他若负我,必定终日痛苦抑郁,与其这样,不如这个负心人由我来做,而他可以恨我,可以忘记我,至少没有我的日子,他也能开心地过!”
博硕看着我沉默不语,而我继续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书签,一次又一次地系着“流年”之结。
心事仿佛是若有若无的笛音,若有若无的用眼光飘向林中他曾经伫立的地方,飘向折断了的树枝,飘向一段没有主题的爱情过往……
四川
“青城,怎么今天又是牛肉啊!”我瞪着眼前那盘灯影牛肉,心中颇为不悦。
“主子,你以前不是最爱这道菜吗?”青城不解地看着我,连博硕也在一旁奇怪的看我。
“奇怪,我以前怎么喜欢这种东西?现在看了就犯恶心!”我拿起筷子,没胃口地拨弄着碗里的白饭。
“主子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再做些来!”青城有些担忧地看我,生怕我饿着了。
“芝士蛋糕、冰激凌、法式炬蜗牛,上面要浇上柠檬汁的那种!”
“啊……”看着青城和博硕呆呆的目光,我不禁哈哈大笑。
“开玩笑的,吃饭!”我无奈地扒着碗里的白饭,尽量不看那盘令我作呕的牛肉。
“叶儿!叶儿!”
“嗯……”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博硕放大的俊脸,心头一阵疑惑。
“张大人问您话呢!”他努努嘴,示意我看向一边满脸尴尬的官员,顺手擦了擦我的嘴角。
我讪讪的笑了笑,寒暄了几句便打发了他,心想今天丢脸丢到姥姥家了,睡着了不说竟然还流口水。
“叶儿,今晚我们早些睡,你这些天一直没什么精神!”
我虚应了一声向卧房走去,坐在床边自言自语的咕哝:“还不是起夜闹得,也不知怎么了,隔个时辰就想方便,害我觉都睡不好。”
博硕有些心疼地搂着我说:“还是让青城送个马桶过来,省的你半夜往外面跑,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我听了立马激烈地摇头:“不要,我可不想屋内有怪味道,再说,我也不要在你面前方便!”
“毛病还挺多!”他宠溺地捏了捏我的鼻子,倾身过来吻我,手掌不安分地摩挲着我圆润的胸部。我轻哼一声,拨开他的手掌。
“怎么了?”
“你别乱摸,这里涨痛的厉害!”我皱着眉,轻轻按了按胸口。
“明天还是找个大夫来瞧瞧!”他满面忧心地看着我,叹了口气,搂我入梦。
“恭禧大人了,是喜脉!”
“啥?你再说一遍?”我被他的话弄懵了,呆呆地看着他。
“老夫的意思是,大人您有喜了,已经两个多月了!”
“你会不会弄错了?”博硕揪住大夫的手臂,一脸地不置信。
“老夫行医四十余载,又怎会弄错这再寻常不过的喜脉?”
博硕恍恍惚惚地将大夫送出门,回屋看着同样呆怔的我。我扬起脸茫然与他对视,孩子?我和博硕的孩子?
忽然我猛地想起什么,抓住博硕的手说:“快,不能让那大夫把事情说出去,拦住他!”博硕猛然回过神来,飞奔而出。
夜深人静,烛影摇曳,博硕紧拉住我的手还沉浸在白日的惊骇之中。
“博硕,你说怎么会呢?我明明服下‘膝下无欢’而且这些年也不见有什么差池的!”我轻抚着小腹,话语绵绵,心里说不上是喜是忧。
“会不会是那张新药方的问题?你服药近四个月,算算也在其中。”
“你是说卫子风?”我侧头冥想,以他的医术确有可能,小腹传来阵阵温热,博硕将脸颊贴在一侧,喃喃地问道:“叶儿,皇上那怎么办?”
“博硕,你希望我生下来吗?”我抚摸着他的脖颈,轻声问道。
“叶儿,我不想你有危险,这可是欺君之罪!”他抬起头,隐忍着痛楚。
我微微一笑,淡定道:“博硕,在你和胤祥之间我总是摇摆不定,现在卫子风给了我一个取舍的机会,我不想放弃,我要把他生下来,我们的孩子!”
轻言放手(下)
薄暮渐近,笛音委婉,哀怨,悄悄挂满月宫中婆娑的桂枝,摇曳如梦。梨园依旧,只是,物是,人已非。
青城和博硕都已睡下了,前阵子的妊辰反应苦了我,更苦了他们。博硕神经质的整天与我形影不离,说话也不敢大声,常被青城嘲笑。我看着他这幅痴痴傻傻的样子倒是倍感欣慰,没想到一个柔柔软软的小生命对他的影响竟如此之大,铁汉也变成了绕指柔。
在他们面前我总是掩饰着内心的失落,唯有这寂静深夜才能放纵自己想他。
我无力地斜倚在窗台,乌丝在肩上轻泻,柳眉轻蹙,窗外细雨绵绵,暮色压抑的沉闷渐渐释放,空气中弥漫的是挥不去惆怅,指缝间传来了丝丝的凉意,隐隐约约的我听到了你我昨日的笑声……
胤祥……胤祥……
此刻,我多么希望你轻唤我的名字。
此刻,风冷雨细,就如曾经不爱灿烂,却正是风过群山花开满天。
我曾经与你坐在这里,希望从此,记忆中没有哭泣,没有别离。
可,终究是这样一个结局吗?
胤祥,我不想放手的,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像你那样,灵魂与身体同我如此契合,也没有一个人如你这般懂我,博硕的爱来源于习惯,而对你的爱是冥冥注定的,只在相识地刹那仿佛就注定纠缠的一生。
可转了一圈,我又回到原点,在这个世上,且有着,仅仅有着一个自己。……
“博硕,你别整天抱着我,孕妇要适当运动的,不然容易难产!”
博硕听了脸色顿时煞白,小心翼翼的将我放下,扶着我在园子里溜达。青城在一旁边打扫边偷笑,我托着腰慢慢晃着,不时偷偷看着博硕紧张的侧脸。
“你怎么不早说!”博硕责怪地瞪着我。
“看你那么想抱,不想扫了你的兴致啊!再说,等孩子生下来,你的心思就不在我身上了,到时怕是求你,也懒得看我一眼!”我嬉笑着揶揄他,惹得他嗔怪地猛翻白眼。
“累不累?要不要到秋千上坐坐?”他指了指树下轻轻摇晃的秋千,微湿的木板上还落着几片晶莹的花瓣。
“不用了!”我摇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继续向前走去。身后是散花若雨,又是一年梨花满枝头,可是,再没有梨园之约,我的他就是再见,亦是咫尺天涯……
“博硕,孩子很乖呢!很少踢我!”
“博硕,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
博硕,我又梦见他了,暮气沉沉的他,总是用忧伤的神情看着我,仿佛垂危时绝望的留恋,看得我闷闷的惶惶的。最近总是梦见他,每一次都心痛,我知道这对孩子不好,每每睡前我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可他还是一次次出现在我的梦里,孩子就快出世了,等他临盆之时,是不是代表我和他永远就这样了?
卫子风消失了,我派去的信差回来告诉我,整个卫家都搬离了大理,各个城市的商号也卖得卖,当得当,有人说他去了东瀛,也有人说他去了南洋,总之,再也没有消息……
还记得那天雪中他对我说的话,原以为只是玩笑,没想到他会真的消失……
心中莫名的失落起来,也许,那天,我该吻他的……
“主子,主子,这样不行!这胎位不正,我想还是找稳婆来!”
“不……不行……这孩子……不能让外人知道……上次那个大夫死的冤枉……我不能再为孩子造杀孽了……你……你去让博硕进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