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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难为小人(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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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刚才仍是精神奕奕,但白炽予确实是相当疲累了,因而难得的比于光磊先一步睡熟。于光磊瞧着他那好看依旧,却藏不了风霜疲惫的睡脸,心下一分疼惜涌升,正待抬手轻触,腰际却突然为他的右臂紧紧拥住。
这才忆起:之前两人同寝时,白炽予好象也常这样抱着他的腰。
心思因这样的动作而微乱,却仍是不由得莞尔。
「真是不好的习惯。该不会是在青楼养成的吧?」
低骂的语句,音调却是温和。凝视的目光,亦同。
虽然刻下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但实际上却是相当能信赖倚靠的。
而他,已决定要放手信任依赖他……「好好睡吧,炽……辛苦你了……」
最后的语音隐没在睡意当中。沉重的眼帘阖上,而终于是陷入了沉睡。
* * *
翌日,二人又同许承及白飒予在早膳时谈起有关案情之事。
「白兄……三庄主,先前只听你提说要去找一位对案情有极关键的影响之人,却不知那人到底是谁?」
许承首先开口。他刚唤了声白兄,却忆及现下的「白兄」有二人,只得改口称白炽予为「三庄主」。
白炽予微微一笑。一晚的安眠让他疲劳尽去,刻下精神正是大好:「许兄唤我炽予便罢。我这次去找的人,姓成名双,是个用毒的高手。」
「成双?我没听过哪个用毒之人是叫这个名字的。」
朱雀于江湖上行走时从未提过本名,是以许承闻言一脸茫然。见状,一旁的白飒予立时出言作了补充:「成双是他退隐后所用的本名……他在道上的称号是『朱雀』。」
「朱雀?那不就是昔日天方四鬼之一的──他不是下落不明吗?流影谷一直想抓到他,却徒劳无功。」
神情瞬间从茫然变成惊讶万分,许承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白家兄弟。「莫非,是擎云山庄帮他……」
「不错。『朱雀』在三年前就死了。刻下的他,只是个行医济世的大夫……但是,六年前冯万里的死,确实是他下的手。」
简单一句证明了许承的猜想,白炽予神情一敛,又将话题拉回了正题。
弟弟道出的事实让白飒予神情一变:「好个西门晔!他一定早就猜想到了此事!如此一来,若是咱们交出成双,他们定然会给我们压上个『窝藏钦犯』之名。若不交出成双,这案子就无法解决,又将惹得光磊受害。这事刻下已是难以善了了。」
「这事儿我已有解决的方法,飒哥不必担心。你忘了吗?天方可是专门接受委托杀人的组织。冯万里,自然也是受人委托才去杀的。刻下我已从成双处取来昔年天帝纪录案子的册子,里头从委托者到牵线者都一一详载。只是一路上还无暇翻看,刻下咱们便来看看当年究竟是谁委托的。」
语声初落,白炽予已然自怀中取出了那本册子。将之翻开,只见里头依着年日密密麻麻的记下了天方从创始到覆灭前所接下的所有案子。其中,也包括了当年兰少桦的案子──只是让人吃惊的,是更早之前还有人出下重金委托天方去杀聂昙。而且当年接下的人,就是青龙。
「看来,天方也有成不了事的时候……」
白炽予低喃着,一口气将册子翻到了约莫六年前的部分。集中精神细细查阅,而不出所料的在其间找到了「冯万里」三字:「找到了。」
一旁的三人闻声忙凑上前去。只见册子上头确实写着「冯万里」三字,而委托之人,却赫然写着「左仁晏」三个大字。
于光磊瞧得楞了。「怎么可能会是左仁晏?他与冯万里是至交啊!」
「这三个字写得明明白白。我不认为天帝有去陷害他的理由……或许这之间有什么事是咱们不知道的。毕竟,朋友也有可能成为敌人。」
依理推断着,白炽予语声初落,便因想起昔年的往事而神色一沉。一旁的兄长知道他的心思,轻声一叹,代他道:「我想,这本册子是可以相信的。而如何找出证据以及原由,便是光磊你的工作了。」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只是这事儿太让人不敢置信。之前──就是燕成殷对我出手那晚──左仁晏还疾言厉色的要我务必秉公处理,查出真相。莫非,那是他故意作戏要引我不至于怀疑到他身上?」
心下也知二人所言不差,但于光磊实在很难相信如此事实。俊秀面容之上双眉结起,正待侧头同白炽予讨论,而在瞧见他仍旧冷沉的神情时心下一紧。
因而侧过身轻搂了下他:「别想太多。你答应了要帮我的不是?」
安慰的语音平和温柔,令人听得心下一暖。
「嗯……」白炽予面上的神色这才稍微好转。再度开口道:「如你所言,左仁晏是冯万里挚友,所以一般人再怎么怀疑都不会怀疑到他身上,但天帝却写了是他所委托的。不论你信不信,刻下咱们都只有三种选择:一是交出成双,二是找出左仁晏杀害冯万里的证据与理由,最后则是放弃这件案……」
「当然选第二个。哪能让那流影谷称心如意?」许承没待他说完便已抢先插口,「要证据还不容易?这册子便是证据,这册上的牵线者便是证人了。」
他心思单纯,自然也不会顾虑太多。如此方法虽然直接,实行的后果却是难料。
白炽予因而沉吟一阵……
「但这册子若让流影谷拿去,只怕会惹来不小的麻烦。咱们在这儿谈个大半天也没用,还是先回京城再行商议。此外,冯万里与温玉松、温律行父子的信也有可能透漏些端倪,例如冯万里可能在什么时候开始与左仁晏交恶……既然他与温玉松是至交,说不定温玉松与左仁晏也是相识的。至于找出牵线者确实是可行的,只是得略费一番功夫,我待会儿便命底下的人去查。」
极有条理的将许承的提议作了番分析与修正,白炽予的话立刻引来于光磊与兄长赞同的点头与许承佩服的目光。
议事到此大概告一段落。见已无其它要事,白飒予主动站起了身:「那么,今日的议事就在此告一段落了。光磊和许兄请自便吧!我与炽另外有事要谈。」
「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你兄弟二人谈话了。」于光磊目光转向许承,「许兄,咱们走吧。」
「好。」
许承一声应答,当下便陪着于光磊一同离开了。而被兄长留下的白炽予则是一脸不解。他不知道兄长为何突然说有事要与他相谈。
但见白飒予神色一改,隐约带上了些沉郁。白炽予一见兄长神情如此,便知不是什么好事。心下虽仍想不出个大概,但仍是抢先开口:「飒哥因何留我?」
「我问你,你是怎么看光磊的?」
白飒予直接了当的丢出了问题,语调有些不善。
白炽予闻言登时脸色微变──兄长发现了?
见他如此反应,白飒予一声低叹,继续道:「以我的立场,也无法对你多说什么。只是一个是我的挚友,一个是我的手足。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我不会伤害光磊。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飒哥不会从中作梗吧?」
兄长的语气似乎没有太多反对的意思,这让白炽予松了口气,却仍是忍不住出言询问。
而白飒予只能无奈一笑。「做人应当要公平处事。我已许了冽予,又怎有立场反对你?」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不是?没想到飒哥这般敏锐……好了,我得去帮光磊了。他一个人看信看得昏天暗地,一个不注意只怕就要弄坏身子。」
刻下问题既然算是解决了,白炽予也就不打算多留。一个起身恭敬一揖,而后便即转身离去。
只剩一人的白飒予因而扬起苦笑,心下无奈──弟弟们所恋上的对象居然都是男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这个作长子的又该如何是好?
第二十章
    正午初过,炽热的骄阳便给一层浓密的乌云遮了个结实。天候因而稍微转凉,伴随清风徐徐,煞是宜人。
于光磊见外头天好,用过膳后便取了温玉松的信件到凉亭歇坐着看了。而白炽予则在一旁的空地练功。招式仍旧是气派,只是在出劲上却有了极大的收敛,因而不至于会对于光磊造成伤害。
一个刀落之后收了招,而雨点却也在此时倏地落下,雨势滂沱。正自看信的于光磊因而招了招手要他到凉亭里来避雨。白炽予会意上前,但衣衫仍是湿了。方欲运功,于光磊却已上前替他除下了上衣。
「别穿著湿衣服,会受寒的。」语音温和,并自褪下外衣披上了他的身。
白炽予因而一笑,拉下衣裳反披回他身上:「别忘了,我可是学武的人,没那么容易受寒。」
「这倒是。」
知他所言不差,于光磊这才重新穿好外衣,并回到原先的位子坐了继续研究温玉松的信简。谁知白炽予却跟进了,还一把自身后抱住了他,俊美的容颜靠上他肩际:「有何进展?」
「嗯……若要勉强说进展,约莫就是发现冯万里与温玉松感情极好了。」
心下因白炽予的动作而感到一阵异样,某种情感隐约骚动着,却仍是语气平缓的做了回答。「刻下的都是冯万里写来的信,就不知温玉松回的信又是如何了。」
「感情极好?不是本来就知道他们是挚友了?光磊因何有此形容?」
见于光磊没有反对,白炽予索性微微侧过脸贴近那肤色稍白的颈子,双唇只差些许便要触上他的肌肤。鼻息因而落上颈项,引得于光磊不自禁的一阵轻颤。
是他多想了吧?总觉得白炽予的动作亲密至斯……强自镇定了心神,自桌上翻出一封信让身后的白炽予看看。「他的言词极为亲密恳切,情意浓厚。」
「是吗?」白炽予探头将那封信大概浏览了一遍。「你们读书人写信向来不都是如此?」
那言词确实如于光磊所评断的,但白炽予却不觉得如何。
听他这么说,于光磊一阵莞尔。「也不是这么说,这得看个人习惯而言。感情内敛者,字词也就比较含蓄内敛;感情较为放达者,写起信来自是文情并茂,让人看得感动万分了。飒予便是属于前者。」
「还有这等分别……那么,你呢?你又是属于哪一种?」
后半段的句子是以低哑的音调附在他耳边说的。语音落下,双唇移开的同时,有意无意的轻擦过了那令人垂涎的颈项。
于光磊因而身子一僵。确实是他多想了吧?
只是,那低哑的嗓音分外优雅迷人而近乎呢喃。即使知道说话的人是白炽予,心神还是不由自主的一荡。
清了清嗓子,逼自己不要多想,道:「我大概算是位于二者之间吧──难道你未曾看过我的信?」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我的性子……虽说一开始确实是和你赌气,可是我根本忍耐不住。没回信已是我的最大限度了。」
「你从未在信上插上只字词组,可让我足足介怀了八年。」
「是谁不告而别的?你介怀了八年,我也气了八年。」
见他提起了此事,白炽予的语调染上一分撒娇的意味,搂着于光磊的双臂也随之收紧。怀中的躯体仍没比初春时胖上多少,想来定是因为过于操劳的缘故吧?思及至此,不禁一阵心疼,柔声道:「别提这个……我出去的日子,你又晚睡或略过午膳不吃了是不是?下回真应该让许承还是飒哥来盯着你。身子不厚实些,岂有放手一拼的本钱?」
「我知道。只是一忙起来,难免就会忘记了。」
于光磊闻言苦笑,心里却对他这般对自己时刻嘱咐叮咛的态度感到有些感慨,却又心暖。
抬手,以指轻绕上那垂落至胸前的、白炽予的发丝。
「虽说咱们已重逢了一个春季,可我现下还是不太知道该怎么对你。」
有些迷惘的语调,因于那过长而难以完全消除的隔阂。
而白炽予只是微微一笑,双眸却是微暗,低声道:「既然不知道,那何不顺其自然?有什么感觉,就顺着他……只要不是讨厌我就好了。」
「嗯……」
于光磊一声轻应,原先与之缠绕的指尖转而梳过他的发丝。
若说顺其自然,那是否连这种想要把玩、碰触的念头也要放任?
一声轻叹。他确实不该再多想,还是应如白炽予所言,顺其自然才是。倒是先前谈着案子的事,怎么不知不觉又扯远了?忙道:「我继续说吧。之所以会觉得冯万里的言词亲密,是因为我与飒虽是挚友,却不会这般亲密……若说冯万里于信件来往本就习于如此,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吗?应当是你多心了吧!倒是有件事想问问你。那温玉松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只知他不擅经商,至于其它,是全无概念了。」
「温玉松?听人说他俊美纤秀,画得一手好画,写得一手好字,就偏偏对他的家传事业全然不懂。」
白炽予脑海中因于光磊所言而浮现出温克己的模样:「俊美纤秀?从温克己身上看不出七成。不过温律行却是有名的花花公子,英俊风流,在江南还颇有名气。」
「就像你?」
一提到花花公子,于光磊就想起上次在扬州城的事儿。白炽予闻言一怔,随即便是一阵尴尬:「上回我就和他们断了。你别生气。」
「我没气你,只是顺口提起……咦?」
于光磊正自说着,却因注意到信上的两个字而瞪大了眼。
白炽予知道他定然发觉了什么,还没开口问,便见他伸手指向信上的两个字──「仁晏」。
只听他平和的语音响起,却隐带些兴奋:「冯万里会在写给温玉松的信上用上这样的称呼,应当表示温玉松也是识得左仁晏的。前面又未加姓氏,表示温玉松很可能与左仁晏也颇有交情。」
「那你手边的信件是否有左仁晏所寄的?咱们回京后去冯万里的旧宅找找,或许也能有什么发现。」
于光磊的发现确实让他们的案情有了进展。虽然目前还看不出有何端倪,但直觉却告诉白炽予冯万里的死因与温玉松定有什么关联。他们一家人的直觉向来都十分准确,而这也是当初白炽予会提起要由这方面下手的因素。
将目光落上桌上一叠厚厚的信简,一想到于光磊还得把这些一一看完,双眉不自禁的便是一蹙:「你不是研究了好一阵子了?怎么还剩这么多?」
「早先我是先研究之前两位大人调查的卷子和温律行与冯万里的信,之前才刚开始看温玉松的。他与冯万里相识多年,信自然不少了。」
于光磊同他解释着,心下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他是个读书人,平时读的书决不会少到那儿去。刻下也只是把看书转成看信而已。
但白炽予却不这么想。
终于是放开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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