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之天朝女捕快-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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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华很不乐意的站了起来:“你不骗我?”
连明德太子也开始注意我们这个小角落了。我感觉头有两个大,明明是冬天,但是后背已经要冒汗了。明华在我脖子上搂了一下,一步三回头的蹭回了太子的身边。一双大眼睛无限委屈的盯着我,活象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明韶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招孩子喜欢?”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风瞳的声音清冷冷的说:“听说小王爷久居歧州,不知道小王爷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这绿眼睛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我们的对面,碧幽幽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明韶,似乎在等着明韶的回答。他的身边是几个歧州回来的将士,看样子在讨论什么跟歧州有关的问题。
明韶的脸上带着淡定的笑容,从容的回视着风瞳,缓缓说道:“对于商业,在下自问不如风堡主精通。焰天国与北方诸国的水果贸易历年来有增无减,听说在风云堡和北方诸国的诸多项生意中,水果贸易也是最为重要的一项。但是即使是最耐放的水果和蔬菜,从戴县到达歧州,一车之中也会损失将近四分之一。所以,以在下看来,如何能减少损失才是关键所在。”
我还是没太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就听上坐的楚元帅插进来说:“我们歧州的将士一年到头能吃到的水果就只有苹果,而且一过了新年连苹果和红果也都放不住了。青菜更是少见。如果能让水果青菜变得耐放些,那可真是功德无量。”
我心里一动。
风瞳也微微流露出遗憾的表情说:“我们派出许多人,但是连最有经验的果农也没有更好的保存办法……”转眼看到我,微微一愣:“西大人有什么高见?”
他是看到我在愣神想让我出丑吧?我白了他一眼,不过这个问题倒是真正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搜肠刮肚的回忆着关于防腐的常识,缓缓的说:“有很多水果都可以晾制成果脯,果脯的存放和运输都比新鲜水果容易。关于延长水果的保存期限,我只知道一些简单的方法:比如橘子和苹果之类的水果,采摘之后,先用药水做最基本的杀菌,然后用绵纸把每一个都单独包起来。另外有些草药喷洒在水果的表面可以起到防止腐烂的作用,延长水果的保存期。不过……”
风瞳的绿眼睛紧盯着我,神情却有些迷惑,反问我:“杀菌?”
给他解释起细菌来恐怕要费不少的劲,我就直奔主题了:“不过,焰天国恐怕只有一个人可以做这方面的研究。在蒲林的郊外有一个万毒谷,住在那里的毒仙子风秀秀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擅长药学的人了,我建议风堡主拿出一笔钱来作为研究资金,让风前辈专门进行新鲜果菜防腐保鲜的研究。当然,你可以事先跟风前辈签定合约,保鲜技术研制成功之后,绝对不会透露给第三方。”
风瞳不愧是精明的商人,立刻就明白了这项投资潜在的经济效益。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又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风前辈这人我倒是听说过,但是她是世外高人,怎么能……”
我冲着他嫣然一笑,“风前辈是下官的家师,在下愿为风堡主引荐。”这项挑战我用脚猜也能猜到师傅一定会接受的,有哪一个科学家不愿意自己的研究成果广泛的造福于老百姓呢?
而且,拿人家的手短——小样的,我看你以后还好意思冲着我的明韶放电。
风瞳果然大喜过望,起身一揖,诚心诚意的说:“此事如果进展顺利,那不但是风某之福,亦是天下百姓之福。风某先敬西大人一杯。”
我神清气爽的一口干了这杯酒,回头冲着明韶眨了眨眼睛。他笑着摇摇头,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上座的楚元帅听到我们的谈话,也探身说:“果真能实现,以后我歧州将士也不愁没有新鲜果菜了。我也敬西夏一杯,希望尊师一定被你说动才好。”
我连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说:“不敢当。这样的研究造福的是百姓,家师一定会同意的。”老爹和罗大人坐在我们的上首,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对这个提议颇为赞同。
楚元帅哈哈笑道:“好,好一个造福百姓。”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头问我:“你给我预备的礼物呢?”
我冲着他微微一笑,说:“西夏这就为元帅弹奏一首《塞上曲》。”
《塞上曲》描述的是王昭君对故国的思念。不过在我听来,曲调中苍茫的气息倒是十分符合我对于歧州的幻想。
楚元帅和那几位歧州来的将士果然听得格外投入。演奏完了,楚元帅微微一叹,说:“听到这首曲子,仿佛又看到了歧州城外的千里荒原哪。”
那几位将士也随声附和。
我敬了楚元帅一杯酒,然后规规矩矩的退了回来。视线情不自禁的又集中到了清蓉的身上。她后来似乎也知道易凯看穿了她的身份,索性落落大方的打量易凯。易凯也落落大方的打量她。
看不出有什么一见钟情的迹象,感觉反倒象是狭路相逢的两只野兽,小心翼翼的彼此接近着、试探着,互相闻着对方的味道,谨慎的揣测着是不是自己的同类。这个比喻好象不怎么浪漫,当我后来很诚实的把这种感觉描述给清蓉听的时候,她果然呲着牙追着我打。
那天的宴会进行到了很晚,坐在我们对面的风瞳一直低垂着视线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偶尔抬起头,也是用一种怅然若失的目光来回打量着我和明韶。
我被这厮的举动逼得太阳穴都开始突突直跳。忍不住凑到明韶耳边说:“我前一辈子是不是欠了他的债啊?要不他怎么又看上我的马,又看上我的爱人?”说到这里,我忽然又想,明韶执意要陪我坐在末席,是不是怕我一个人坐在这里不自在?
我悄悄握住明韶的手,细细的打量他——有他在身边总是能让我安心。
明韶轻轻敲了敲我的杯子,忍着笑说:“我知道自己长得比你好看,但是能不能拜托你等到没人的时候再流口水?”
我赶紧伸手在自己的下巴上擦了一把,立刻知道上当了:“我哪里有流口水?”
明韶笑着说:“我只是提醒你,人这么多的场合,真要流下来就不雅观了。”
我们虽然是压低了声音在说话,但是有明韶在的地方总是比较引人注意的。一抬头的工夫,我就收到了两个人各怀心思的审视:一个是楚元帅,他的目光明朗中又带着迷惑不解,好象要在我身上找出答案来,看看我究竟用什么优点吸引了明韶。
另外一个就是太子明德,他的目光还是我看不懂的深沉。但是除了这一如既往的深沉,里面似乎又隐隐多了一些锐利的东西。
送亲的队伍出发的那天,天气微微有些阴沉。但是在我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一派阳光明媚。大楚国的国王易凯和他的护卫队在整个送亲队伍的最前面,楚元帅的两百精兵在中间护
卫清蓉公主的鸾驾,楚元帅本人押后。
从正东门出发的时候,太子明德作为皇室的代表来送行,他穿着很正式的礼服,在他的身后是喜气洋洋的文武百官。从我站立的地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周身散发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深沉,象一层看不见的保护罩一样笼罩在他的周围,而且越来越浓烈。
越发的让人看不透。
正文第五十二章
番外明德
这对玉佩静静的放在我的书案上。
那幽幽的墨绿色常常让人情不自禁的联想起最深沉的海,最遥远的森林,和最深邃的夜空。
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精细的刻纹,凉滑的触感瞬间就袭上了心头。
它们是从一块罕见的玄玉上分割出来的两部分,雕刻的图案也略有不同。拼合在一起,就是两只雷兽在云端里互相追逐,不离不弃。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是父皇所有的赏赐中,她最喜欢的东西。
关于我的母亲端淑皇后,我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即使面对着她的画像,也很难拼凑出鲜活的形象,印象最深的就是她有一双很美的眼睛,看人的时候神采飞扬。
她的身世是宫里禁止议论的话题,然而却在暗中流传着几个不同的版本。最接近事实的一个是:她出身草莽,皇太后当年出巡遇刺,就是她救了皇太后的性命。于是,皇太后将她收做养女带回了中京。她和宫里女人完全不同的举止做派迷住了父皇,他为她起了皇宫中最华丽的宫殿,封她做“淑嫔”。
再后来就有了我。
我觉得父皇应该是爱着她的吧,否则怎么会在我刚刚出生的时候就立了我做储君?甚至明仪那个出身普通官宦家庭的母亲,身份都比我的母亲来的贵重。
在我四岁那一年,宫里来了刺客。
蹊跷的是这刺客行刺的目标不是父皇,而是我的母亲。她和我母亲在禁宫的屋顶上几乎打了一个通宵,天快亮的时候,刺客走了。这刺客就是冥宗掌门的大弟子冥霞。
半年之后,她又来了。这一次,她来找母亲要一样东西,就是父皇赏赐的那对玉佩。我的母亲当然不肯给她,那女人用药放倒了禁宫的侍卫,又和我母亲打了起来。那时我的母亲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结局可想而知。外城的侍卫还没有赶到内宫,母亲就死去了。
她被追封为端淑皇后。以皇后的身份下葬在父皇尚未完工的寝陵右侧——父皇说他百年之后,只要她陪。
那个老掉牙的舒公公每次讲到这一段的时候,都会抹着眼泪说:“皇上眼睁睁的看着端淑娘娘死在自己的眼前,可是他没法子,那女刺客下了药,谁也动不了。”
听起来太过惨烈,所以我一直质疑这故事的真实性。我之所以会怀疑,还有一个很主要的原因,就是母亲死后,父皇没有针对冥宗采取任何的行动。
等到我开始以太子的身份参与政务,就暗中派了人手去调查有关母亲的事。从搜集的情报来看,冥霞和我母亲之间的恩怨,是江湖中那种常见的你灭了我,我也要回头灭了你的性质。
但不同的是,从她第一次败走到第二次卷土重来之间,听信了一个传闻:淑嫔动用皇家的势力联合了江湖中的各大门牌共同剿灭冥宗,而这次行动的信物就是那一对玉佩。
我母亲拥有那对玉佩是只有宫里的人才知道的事,而她对玉佩异忽寻常的珍爱也是只有宫里的人才知道的事。所以,我很难不把这件事和后宫嫔妃之间的争风吃醋联系起来。
我所能够想到的最有可能的一个目标,就是后来封了皇后的贵妃韩氏。因为在我母亲入宫之前,据说她是父皇身边最受宠爱的女人。而且韩家在朝中有很大的势力,她的长兄就是左丞相韩高。
我能够想到的,父皇自然也能够想到,也许,正是因为知道冥宗不是主谋,而仅仅是被人利用来对付我母亲,父亲才对他们网开一面?
他什么也没有表示,反而给了这个爬上皇后宝座的女人足够的荣宠来安抚韩家,甚至听从她的意见将韩高的长女韩雪立为我的正妃。
我只能忍着。事过境迁,即使我手里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又能怎么样呢?韩家羽翼丰满,要动他们,我必须等时机。
事情的起因是刑部一年一度的招收新人。
与往年不同的是:在罗进报上来的备选名单里竟然有一名女子。这件事我是当作一个笑话来讲给父皇听的,他听了之后,也饶有兴味的说:“女人竟然要当捕快?有胆气,去查查什么来历。”
调查的结果是:这个叫西夏的女子是冥宗的传人,而且是被选中的新掌门。
在我和父皇几乎要将这个江湖门派都忘记的时候,她的出现就好象一只无形的手,又撕开了埋藏在我们心底那血色的过往。忽然间发现原来那些往事我们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尽管冥宗不是主谋,然而,母亲的确是死在冥宗的手里。所以,我和父皇最初的想法都是杀了她。
但终究还是按耐下去了。
因为她的父亲是记文则,据说当年也是极有风骨的人,被父皇错怪,贬到西平府近十年才调回中京。这位记大人离开西平府的时候,当地百姓送了万民伞。是朝中难得的清官。
杀不得,也留不得。为了这个女人,父皇着实头痛了好一阵。焰天国没有女人入朝为官的先例,但若是放任她回到冥宗,后果恐怕更不可测。
犹豫再三,父皇说:“先留下。一旦有什么轻举妄动,杀!”
刑部武试的那天,父皇和我都去了,我们的心思主要都在西夏的身上——很想知道一个女子身手会好到什么程度。
直到她出现,我才讶然发现西夏竟然就是明韶的那位小兄弟。这事让我忽然就对明韶生出了几分疑心,西夏就是记舞潮,记舞潮就是明韶的未婚妻子。这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又打着什么样的心思呢?
莫非,也是为着她身后的江湖势力?
我看着她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之中穿梭闪动,在我的记忆里,似乎还从未有过如此认真的打量一个女人。
她应该不算美丽吧。在焰天国的传统观念里,美丽的女子应该象舞秀那样,温柔娴静,象池塘中摇曳的水草。然而这个女子,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勃勃生机,顾盼之间熠熠生辉的神采都有些过于耀眼了。就好象起晚了的人,一拉开厚厚的窗帘,冷不防就被阳光刺进了眼睛里——有些刺痛,却又夹杂着丝丝惊喜。
对于我而言,那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陌生到难以形容,无从分辨。
再次见到西夏,是在父皇的御书房。因为几天以来关于昌平夫人的案子,众说纷纭,他心里也确实十分的烦躁。
那个昌平,我曾经在皇太后的寝宫遇见过两次。不美,却极有风情的一个女人。我曾经揣测过她跟父皇之间是不是也有一些暧昧。然而,揣测毕竟只是揣测。父皇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连太傅也说不好。
西夏不过是七品武官,刚烈也罢,愚蠢也罢,不管怎么说,这一副铮铮直言的劲头还真是叫我刮目相看。一想起朝堂上那群官员畏畏缩缩的嘴脸,就情不自禁的有些感慨:一个普通的七品官员竟然有这样的胆气,何其难得!
我虽然不敢说比父皇更圣明,但是忠言逆耳的道理还是懂的。如果我可以做主,这样的官员一定大用。所以,我打算亲自去劝慰她。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想见她的愿望无意之中表露的太过急切,所以才被太傅不顾一切的拦了下来。
他那双黑湛湛的眼睛似乎一直看到了我的心里,看到了埋藏在深处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曾发现的东西。我不喜欢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即使他是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