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无痕-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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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秋荻。”我脱口而出。
她微微一愣,伋了鞋走下塌来,停在我身边,柔声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荻儿。”“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反而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叫杜衡,”她学着我刚才的语气说,“有心叫让你叫我衡姐,无奈你和历儿是朋友,算了,就叫衡姨吧。”她看了看他,好像很不满有这么大的儿子,我不禁偏过头去乐。
“儿子怕额娘在这里住的闷,洛姨又不便常来,想让荻姑娘过来陪额娘几天。”他在一旁笑道。
衡姨拉着我的手过去坐下,幽幽叹了口气:“你真当额娘来这里是清修?”“自然不是清修,可额娘也不能天天闷着。”他微一皱眉。
“这里好的很。”衡姨轻笑,眼睛里却有我看不懂的东西一闪而过,他想要说什么,衡姨却转头问我:“我很喜欢你,你可愿意陪我在这里小住几天呢?”“好。”我笑着点点头,我也很喜欢她。
“……小鱼精看着皇子和他的新娘相拥而眠,微笑着把匕首藏到身后,静静来到海边上,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化成了泡沫。她轻飘飘的飞上了天,却惊异的发现,自己有了鱼精们一直渴求的永远不灭的灵魂……嗯,也就是像人一样的心。”衡姨笑着看我,“完了,就是如此。”我只觉眼泪不停的流了下来,小鱼精看着皇子时的绝望与甜蜜让我的心不自觉的难受,拿起帕子擦了眼泪,衡姨正有些好笑的望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是个故事罢了,”她顿了顿,“荻儿真是善感,今儿你哭了第几次了?”“是衡姨的故事太感人。”我撇了撇嘴,沉船上的爱侣,得了不治之症的新娘,她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故事呢。
“不是故事感人,是荻儿太善良。我给别人讲,他……”衡姨停住话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说,“给你讲故事真是好,荻儿可以用心去体会每一个人的感情。”“衡姨不笑我?”“这样真是好,我很喜欢。”她脸上的笑容没有变,眼底却有一丝恍惚。我微感奇怪,正要再问,她却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想说,好美的头发。”我吐了吐舌头,“我只这里还看得过去。”“没有人告诉你,你笑得时候眼睛眯成弯弯一条,美极了?单就这宫……我认识的人中,就没有人会有这么让人从心底里舍不得移开视线的笑容。”她认真说道。
真的?我想说哪里,却一时没忍住笑了一下,她指着我的眼睛开心道:“看,就是这样!”啊……好丢人。
和衡姨在一起的日子过的很快。她是个极有趣的人,又懂得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没事的时候,我就会和她一起在山上散散步、在院子里浇花、在书房习字,一起讨论些胭脂水粉、衣服首饰之类的事情。我喜欢衡姨,也喜欢陪着她,可我住在这山上,却是怀着另一番思念和期待。
原来等待一个人是这样的美丽,原来守望的滋味是这样的甜蜜。
每天午后,我都会精心化一个淡淡的妆容,选一套喜欢的衣服,笑着走出门去。在上山的小路上看到他的身影,会让我的心就这样飞扬起来。我们陪衡姨一起喝茶,他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句不经意的话,会带来我一天的好心情。我在他面前还是那个有些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只是有时会莫名的紧张,不知说什么好。
我守着这份小小的喜悦,很满足。
“哎呀,我不习惯给别人画。”衡姨尝试了第五次后,终于皱眉道。我看着自己指甲上几朵歪歪扭扭的小花,不禁笑道:“这样也很好,我很喜欢。”“历儿,你过来画。”她看到他走进来,随口说道。他微微一愣,还是走过来看着桌上摆着的瓶瓶罐罐和特制的笔问道:“要怎么画,额娘?”“你自己看着来。”衡姨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让我心中一阵慌乱。
他顺从的坐在我对面,我尽量保持笑容,把手放在了桌上的小软垫上。他只低头看了看我的手,沉思片刻,就拿起笔在我手上轻画起来。
衡姨在一旁支着头看,他默不作声的画,屋子里静得可以让我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的手偶尔碰到我的,让我心中有一种酥酥的感觉。我紧张得反而平静下来,只是眼睛不知往哪里放,是看着他,还是看着我的手?我下意识的向衡姨望过去,发现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槿姑娘的表哥,你要关到什么时候?”衡姨若无其事的递给他一支新的笔。
“额娘,他……”他接了笔,脸色微变。
“额娘从不管你这些事情,”衡姨淡淡打断他,“只是如果你真喜欢那姑娘,额娘不希望你让她受委屈,如果不是,就别浪费你的心思。”“儿子知道怎么办了。”他画完最后一笔,抬头看着衡姨,眼光中的某样东西让我的心中一寒。
“嗯,果然很漂亮,兰花很适合你,荻儿。”衡姨拿起我的手笑道。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咬了咬嘴唇。
他像往常一样陪衡姨说笑,只是走到门口时回头望了一眼,衡姨一笑,开口问:“怎么了?”“额娘没生气吧?”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衡姨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伸手帮她他理了理衣领,柔声道:“额娘日日在这里挂着你,所以别再做让我担心的事。”“那额娘也别让儿子担心。”他情不自禁的一笑,然后正色道。衡姨怜爱的看着他,脸上一片柔和。
“那槿姑娘面上冷冰冰,其实早已芳心暗许,和历儿偷偷跑出去好几次。这事不知怎样被她青梅竹马的表哥得知,在槿姑娘家的后花园遇到她,一言不合,扇了她一巴掌。”衡姨停下来耸了耸肩,“我儿子知道之后你也可以想象。”我不是第一天听说他和槿姑娘的事,每次想起来,胸口都会微微的发酸。我看过他们在一起,他微笑着和槿姑娘说话,帮她布菜,和她谈论今日送去的菊花。
真是羡慕。羡慕他和她走在一起,羡慕他为她发怒的样子,羡慕他在她生辰时,费尽心思准备的礼物。她和我是不一样的姑娘,所以他不记得我的生辰,被人提醒后也只是一笑,随手画了幅牡丹送我。
我不喜欢牡丹的,喜欢的是槿姑娘。
“荻儿?”衡姨轻唤我,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了神。衡姨拉过我的手,轻抚着我的指甲,“只是他大概以后不会见槿姑娘了。”“为什么?”我惊问。
“槿姑娘虽好,他却有更想要的东西。”衡姨淡然说道,“我这个儿子,从小便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别的他知道不能拿,就会看也不再看。”我想起他的脸,称不上俊朗,却总是带着分别人没有的自信与从容,有种特殊的魔力,让人移不开目光去。
“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衡姨突然开口问道。我一惊,发现她正微笑着看我,“傻孩子,第一天来这里就写在你脸上。”衡姨的目光里充满了然,好像鼓励着我说下去,她的手轻轻的握着我的,不知怎么,我突然间很想告诉她我的心情。
“……那一刻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不见了,衡姨,真是奇怪,他不过是说了一句那样普通的话。”我停下来,回想起那日初见的情景,他低沉的声音犹在耳边。
衡姨沉默半晌,望着我的眼睛问:“我让你跟了他,你是否愿意?”跟了他?我有一瞬间的茫然,我曾在脑海中幻想过千遍,他说喜欢我,他牵起我的手,可是如果他真的如此,我又会怎样?
“我……不知道。”我喃喃答道。
衡姨打量我良久,叹道:“可惜我儿子配不上你。”
“老五,难为你这个大忙人倒肯来这儿看我。”衡姨笑眯眯的看着对面那个眼睛大大的少年,那少年挑眉道:“四哥说衡姨这里有种荷叶糕好吃的紧,我听了还等的到第二天?”“那可不凑巧,我今儿嘴馋,都吃光了。”衡姨一本正经的叹了口气。
“衡姨,您真是小气!”那少年撇嘴道。
“外面都传,五爷是惹不起的,”衡姨扑哧一笑,“荻儿,快吩咐他们去做,不然我这里还不被拆了?”我应了起身,抬头正对上那少年的目光,邪邪的带着丝笑意。“眼睛都直了,老五。”衡姨轻咳一声,调侃道。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转身出门。
“果然名不虚传,衡姨这里总是有好吃的,四哥口服不浅。”那少年吃了一口荷叶糕,闭眼叹道。
“你就少吃了?”衡姨哼了一声,“说吧,来找我做什么?”“四哥昨日回去说,衡姨身子有些不爽,”他收了刚才嬉笑的样子,正色道,“阿玛嘴上不说……唉,反正我看着着急,就带了些药材过来。”“你阿玛……他好吗?”衡姨脸色稍沉,低声问。
“阿玛身子最近越发的不好,太医要他好生调养,可他日日都熬到很晚,衡姨不在,谁还敢劝他,”那少年微微皱眉,“这几日他脾气大的很,我前个溜出去玩被发现,这一通骂。”我注意到衡姨紧了紧交握着的双手,脸上的神色却没变,接着问道:“你洛姨最近怎样?”“洛姨还不是老样子,说您是不是有了新欢,居然不理她。”那少年也恢复了笑脸。
“那女人,没错,我就是有了新欢,她难道日日和旧爱混在一起?”衡姨看了我一眼,我莫名其妙,新欢难不成是指我?
那少年哈哈大笑,夹起剩下那块荷叶糕几口吃了进去。
日子缓缓划过,山上的叶子慢慢由绿变黄,我陪着衡姨已经几月有余。
他隔日就会上山来看衡姨,有时同来的还有那个眼睛大大的少年,那是他的五弟。衡姨总是笑容满面,可如果他们来是提到了“阿玛”,她接下来的日子就会多一些沉默。衡姨发呆时会有我看着很心疼的表情,有时我在想,她是不是很寂寞。
衡姨和我说,如果想念一个人,会更寂寞,可我不是的,我习惯了有他的日子。即使只是看着他,和他谈些无关的事情,都会让我快乐。
秋天正式到来的时候,衡姨大病一场。
这里变得人来人往,我端着药碗走进衡姨屋里,发现床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衡姨闭着眼睛静静躺在那里,他俯身看了她良久,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深深叹了口气,喃喃道:“病成这样,你都不肯来求我一句……”我默默退了出去,在花园看到了他。
他看到我过来,轻轻一笑:“是我阿玛来接额娘了。”“衡姨怕是以后不会住在这里了吧?”我的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突然感到,也许和他就要如此结束,再也没机会见了吧。
“嗯。”他点点头。
“等衡姨大好了,我想回去看看我阿玛。”我轻声道。
“谢谢你,荻儿。”沉默半晌,他突然开口道。
他知道我喜欢他吗?也许吧。如果小曦都看得出,那他没有道理不知道。只是他的态度……我自嘲一笑。
“我走了。”我和他擦肩而过,心里突然有些不甘,就这样结束吗?我的生活中有了那么多他的痕迹,我知道他习惯的小动作,我熟悉他喜欢的茶叶,我的怀里,现在还揣着绣给他的帕子……而他,甚至不知我喜欢他。
如果我告诉他,他是什么反应呢?
“雨新。”我突然开口叫住他,他诧异的看着我,可能因为我的语调里有自己都能听出来的颤抖。
我看着他熟悉的脸,一瞬间有些恍惚,所有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下子全部浮现在脑海里,眼泪慢慢涌了上来。
“雨新,谢谢你。”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头也不回的转身而过。
手中握着那条帕子,我精心一针针绣好,看着那朵兰花慢慢浮现出来,我的心一点点被喜悦填满。
这条帕子我不会送出去,它属于我。
就如同这些日子,绚烂无比,却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舞。
谢谢你,雨新。
我曾经那样爱你,雨新。
再见,雨新。 48 永远
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又是仲夏时节。
这是我和叶子最舒心畅快的一段时光,每每相处,总不约而同的有种多年前在现代的感觉,忧愁尽去,逍遥自在。
多年前。原来那已是多年前。
在这里,很容易就忘了自己的年龄。我和叶子的生日,也逐渐被芷洛和杜衡的生辰取代,恍然间掐指一算,才发觉我们已经老了。叶子已该是奔向芳龄三十,而我也年约二九,如果在现代,应该早就到把镜子当显微镜一样用,看到眼袋皱纹就心慌大叫的时候了。现在可好,俩娇滴滴的小姑娘,虽然止不了心态沧桑,好歹也算是桃李年华。
我站起身来,侧头打量着面前的这幅丹青。
两个女人没有两个男人“画”得好。唉,想当初我和叶子也是大头贴的专家呀,谁知在这里留个影就那么难——足足定格了半个时辰,直到我的嘴几乎要笑抽,那老外才乐呵呵地做了“ok”的手势。不过要说这画,虽只有三分形似,倒是七分神似。
我们四个人都在笑。十三略微低着头,笑得露出了牙齿,眼睛弯弯;我却是仰着头挑着眉毛没心没肺地傻笑;四阿哥到底不同凡响,笑时都是最酷,只是微微地眯着眼,看似颇为自得;倒是叶子奇怪得很,抿着嘴微蹙着眉,皮笑肉不笑怕是她的写照了……
想到这儿,我不禁噗哧一乐,同时身后也传来一声轻笑,回头一看,十三正斜靠在桌边斜睨着我。
“什么时候来的?”我走过去,纳闷地问。
“呃,大致是你盯着那幅画开始想我的时候吧!”他可真是大言不惭。
我撇了撇嘴:“若不是有四阿哥和衡儿,你当我会看你?”十三一笑,拉着我又走到画前,凝神细看,又看看我,道:“还是画得好看些。”我冷冷地看他一眼,按老规矩,上去一阵拳打脚踢。
他匆忙捉住我的手讨饶,我斜了他一眼,也解了气,却见他慢慢正了颜色,目光柔和,嘴边含笑。
和十三相处了这许久,我如今终于可以安下心来。他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