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阿x小姐-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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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便重新再进行一次无力的冲刺。　　　　
　　　　回答的声音：唔……　　　　
　　　　声音：请听我说，那是一种默不作声的，与人为善的痛苦，像心绞痛一样隐隐刺痛，长时间处于麻木迟钝与敏感相交替的意识当中，介于兴奋与沮丧之间，在这样的状况中，悲痛逐渐让位于一种巨大的温柔，让位于梦幻——实际上，那一切都过去了，而你仍然以为那不存在的东西依然存在，阿×她已……　　　　
　　　　沉默。


第五部分那不过是一种自我暗示

　　　　声音：请原谅，我不该说这些。确切地说，我们，只有我们，才是自己的旁观者。而问题正在于营救：你紧紧地抓住过去这一点，就像抓住一个救生圈，那不过是一种自我暗示！　　　　
　　　　她接着说。　　　　
　　　　她说她其实和我一样。活在虚无中，活在妄想中。这是小说的第三部分，也是最后一部分，是书的结尾，但是于事无补，只不过是一堆写在白纸上的黑字罢了。然后，我又编创了一个根本没有发生的情节。她说一生中最幸福最辉煌最心满意足的时光转瞬即逝。它没有下沉的可能，因为它已经搁浅了。大堤已经被吞没。她感到泪水从眼眶中溢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流淌，流过她的鼻子，她的下巴，一直流入她的衬衣。她说着一些过往的事情，她做过的事情，她的勇气，但她真正哭的原因并不是这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也许她想人们将走向别样的生活，那些未知的东西。我对她说了点什么，想让她尽量安静下来。她是不是听我说了呢？我想要和她说这一切，这扇过去和未来之间的门，想要对她说要穿越这扇门是那么漫长，那么困难重重……　　　　
　　　　杳子并没有安静下来，她说有烟吗？我说没有，正在戒呢——你不是早戒了吗。她不作答，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她稍长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在廊柱的阴影下，她的脸显得有些苍白，虽然以往她总是那以雅致。她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她说：那么，你吻我一下，黑明，你吻我一下啊……　　　　
　　　　我照办了。　　　　
　　　　她的脸向后仰起，重重地喘息着，闭着双眼，一只胳膊盲目地朝我摸索，似乎想捂上我的嘴。她那样，使我恍惚的觉得那不是杳子，而是菲儿。对，就是她。但那不是她，肯定不是。　　　　
　　　　杳子的嘴唇很软，我们就此吻着，接着渐渐的空虚出现在那儿。一些黑暗的团块，软棉棉的空虚，在事物之间，在沉默与焦虑之间。我试图攫住。缓慢地，胡乱地，一种仿佛多水的笨拙。事实上，这令人愉快，我觉得两颊在膨胀，我们周围的一切都在颤动。“你抚摸我呀！”她说。“把我当成她或别的什么人都成。”杳子的声音很低，含糊不清，我记不清是否说过最好立刻停止。则相反，我想象自己（在梦中）又在房间里见到了阿×，我抱起她，和她一起沿着红色木楼梯往上走。这个片段并没有使小说的意义更深一层。它是小说的结尾，是最后一个插曲，它蕴含了一切可能有的深义。就在这里，在外界无法达到的隐蔽处，两个身体运动着，接受一切，被交予那古老的仪式。　　　　
　　　　动作。词语，从一个到另一个，毫不重要。　　　　
　　　　因为，在每个决定中，没有了菲儿的生活——也永远地没有了阿×的生活——都会重新出现，它渐渐缩减，从月变成星期，再变成小时，最终消失掉，返回到人们手表的表盘上。日子就这么过去了，漫长漫长，往后看是无济于事的，那一切都停止了存在。爱情剥下了她的羊毛衫，我什么都不瞧，把假想的决定驱逐到黑暗中，用我蓬敝的长发覆盖在杳子的乳房上抚摸着，却没有意识到，这是她那美妙的乳房。　　　　
　　　　什么也别想，她说。　　　　
　　　　我说，什么也不想。　　　　
　　　　她说，你进去……


第五部分一件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伸出胳膊把我搂住，她把我箍在热乎乎的大腿之间，我尽力试图来与她会合，隐藏在她身体里。事情就这样一丝不差地发生了。她的分泌液很多，她说她甚至不能想会这样湿润，她在我脸上送上她的渴望，渴望得到回报。她说她头晕、心跳加速，她的眼皮在翻转，使她流泪，叫唤，滚动，□□□□□□（作者删去若干字），我记不清事情是怎样进展的，也记不清我们互相说了什么或没有说什么。我只记得那狂然的欲望，还有满眼的泪水。她哭了，我相信我也是。接着，疲劳消失了，激情又会在她的嘴唇上，她重新爬上来，在我脸上送上她的渴望，渴望得到回报……　　　　
　　　　现在，女人的躯体入睡了。她的脸就像被她已经无法抵挡的疲劳的激流推动着，冲破了它线条的堤坎。而她，她的最后一句话是：　　　　
　　　　“明天！”　　　　
　　　　明天。还没有发生任何声响，但有愿望，已经，出现。　　　　
　　　　明天。然而想象一下明天吧，我一点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也许发生什么不可救药的事情；　　　　
　　　　可能一切都会变得更糟。　　　　
　　　　但或许：新的希望出现了；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所有的愿望都将实现；将有新的转机；是一个新的起点……每个人都可以从他的小小念头出发，每个人都会有一些期望，一些想法，一些幻想，以及无限动机。　　　　
　　　　回头看是无济于事的，那一切都停止了存在。第二天早上，9月17日。星期四。杳子走了，我随她到旅馆把行李取出来，又到附近的餐饮吃了早餐，外面，街上像往常一样，喧闹嘈杂，色彩缤纷。我们边吃边说着话。她说，昨晚累垮了。我说我也是。仿佛有种浸透之感，她说，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且说现在，我说，我试图设想最近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时间过得真快。”　　　　
　　　　“实际上，不，这种快，这缓慢得令人窒息。”　　　　
　　　　“那么些年过去了，正像这样，平静地，一年又一年，没有一年，从表面上看，对于我们来说是走投无路的。”　　　　
　　　　“另外，我总有种失落的安全感，有种在各个层面上失落的安全感，特别是在感情上的，在精神上的。”　　　　
　　　　“唔。”　　　　
　　　　“那明天呢？”　　　　
　　　　“明天？”　　　　
　　　　“是的，明天，或许会发生某种奇特的事情，或者说令我觉得奇特的事情，我无法相信的事情，无法意料的事情。”　　　　
　　　　杳子和我说着，说起许多东西，无论是以前还是往后。然后，一切都混乱了。脑中各种思想和动机都难以捉摸地聚合。说着，就像是在梦中：有恐惧，有活下去的愿望，有对不可避免性的意识，有万事皆休的信念，有期望，有对什么东西的绝望，甚至觉得那整个的世界，一个活生生的、异常精彩和复杂的世界，一瞬之间变成了虚无，变成一块飘渺的纱。“噢！……”根据这些重编的情景，我似乎觉得她离去的含义发生了变化。没有。　　　　
　　　　接下来，我随杳子往机场赶。她看起来很不坚决。她甚至有一些犹豫的样子。我便安慰她，说到了新环境慢慢就会适应的，会好起来的，很快，她的样子完全就又是一个疯疯火火的女狂人。　　　　
　　　　我一直把她送到了过道里。直到她跟我说“再见。”　　　　
　　　　这是结尾。但接着，发生了一件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第五部分一个新的起点重新开始

　　　　就在你转身回首的时候，就在这时，你百感交集，回忆起许多东西：在你心灵的最深处，那早已被忘却的、被诸多新事物新思想所丢下的形象，又在带着天真的怨意和惊奇突然出现。你站在那里，你因此站着，同时，于几米开外，一个女子，也站着。她注视着你。　　　　
　　　　过道里的灯光白花花的，时间仿佛停滞不动了。画面：年青女子显得更近了，她站在不断有人走过的过道中央，这期间可以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播讲，噪音优美动人，画面上别无他物，除了人，灯光和被人拖动的行礼。呆呆地站着，就好像你并不存在一样，就好像你在这里但在别处，你存在或不存在，你呼吸正常或不正常都变得无关紧要了。你看着她：　　　　
　　　　特征：　　　　
　　　　鼻：肩：端正。　　　　
　　　　高矮：中等偏高。　　　　
　　　　胖瘦：中等偏瘦。　　　　
　　　　脸型：长型（轮角分明）。　　　　
　　　　头发：橘黄色。　　　　
　　　　肤色：白。　　　　
　　　　眼睛：黑色。　　　　
　　　　局部：腿部完美。　　　　
　　　　衣着：穿着一身棕红色条纹的白色上装，一条下摆高低不一致的裙子。平底鞋。浅色。　　　　
　　　　你那样看着，不会发生什么无可救药的事情，然而，你想，或许当你张开嘴巴的时候，很有可能，一切都会变糟。没有。她依然一动不动，她缓缓地扬着手臂，做了一个机械性的动作：拢了拢头发——手臂越来越松——完全松开了——垂落下来。　　　　
　　　　她垂着双手站在那里。她不说话，她不敢确定似地一动不动，因为这些日子，是最后的日子，人们都有了变化。几秒钟的疑惑之后，你终于张开嘴巴。你向她走近，一切都是那么缓慢，那么漫长，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洞穴，走进去很远很深，然后突然回望着有光的地方。接着，你轻轻地叫了一声，“婷婷！”但你的嘴几乎没有张开，那噪音就从齿缝中出来，细细的，轻轻的，几乎听不见。　　　　
　　　　她笑了。微笑。她感觉到泪水从眼眶中溢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流过她的鼻子，她的下巴……这大概就是：由于爱情在其相互性还没有被确定的时候会使人变得脆弱的那种效应。你走近她，慢慢地，就是说很快，这种慢，只是表面。你慢慢地走近她，小心翼翼，仿佛时间流逝，仿佛过去的一某一段时光又在一个新的起点重新开始——故事重新开始？没有先兆，一个新的场面，进行得很快，在冲刺……　　　　
　　　　——那么：小说在该这里彻底的结尾了我把笔停下来。多么遗憾，这一切都将在我的手里停止了！我坐在书台面慢慢摘下眼镜，心情沉重地摇头叹息：“男读者和女读者，我最终没有将你们抛弃、丢下，这在我的职权范围内——该是我的失职了！”您觉得发生的故事可以写下去吗？不，我不是指这本小说，而是您本身的故事。恕我絮絮叨叨——我现在驱除了那些想象，一心一意地想出去晒太阳，因为我有好几个月没有晒过了。幸福重新露出了它的端倪，至少是幸福的幻觉。　　　　
　　　　如果不幸，您不喜欢我的小说，愿您不要对我生气。又及：　　　　
　　　　婷婷的话：我一直想见到你，一直想，一直……。她说事情5年前已经一丝不挂地发生了，说你一直在躲避她，日子就这么过去了，漫长漫长，她却没有将你遗忘，则相反，她说她已经长大了，5年过去了，她24岁。说她从未放弃打探你的一切，说她的专业是摄影现在职业却是导游，说她走了许多地方遍寻不到你的踪迹，说她终于找到你了，说她……你隐约地听见她的声音。正是她的语言，她的身体，她的手，她的动作，把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联系起来。她接着重复——我一直想见到你，一直想，一直……　　　　
　　　　我也一样，你说，我也一样……　　　　
　　　　她靠在你的脸颊上，她的头发，她的一点点嘴唇，靠在你衣领的上部和下部，虚构在你的胸脯上，透过衣料紧紧地靠着你，你把她抱在怀中，然后走掉。走着，穿过通道，穿过公园，走过一幢幢豪华的大楼，走过街区，然后沿着一条没有尽头的车辙……　　　　
　　　　婷婷：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呢？　　　　
　　　　黑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