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盗-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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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它根本就没有主人,那脚上的牌儿,只是早年某人放生时留下的记念呢?”
果真如此,那么一切也就不要再谈了。
一天、两天、三天……
冷红溪都以火热的心情期待着,每天他都大声的叫着,希望能把自己的声音传出去,好令那个好心来救自己的人听见。
可是,他又失望了。
整整的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一点点消息,他火热的心情,也终于又凉下去了。
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如果没有这个希望,他还好过些,最残忍的,是希望的幻灭。人,谁又能生活在没有希望的日子里?
绝望的感觉,再次侵袭着他,他看来是再也振作不起了。年轻人,能够经得起十次失望,而却经不起一次绝望的!
现在,他那支持了多年的意志力,竟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整个的粉碎了。
他觉得自己是没有救了。
整天,他都沉沉的睡在那块大石之上,连每天的功夫也不练了。
惟一的希望,只是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是的,除了“死”以外,他还能期待什么?
这一日,在他生命里,该是最不平凡的一天!
当他正懒洋洋的倚着树身,遐思异想的时候。
他想着外面的人群、房屋、牛、马、百兽……想着师父、家人……悲哀笼罩着他,他感到一种几乎要窒息的死亡气氛。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一声清亮的鹤唳!
那声音,正是他梦中都祈求的。
一只红顶雪羽的大仙鹤,缓缓的在高空中盘旋着,它是那么的焦急,一转又一转的在白云里转着。
冷红溪翻身由地上跃起,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二白,正是自己亲手放出去的二白!
他放开了嗓子,提足了丹田内力,引吭长啸了一声,这声音足能裂金开石,而传出数十里之外!
他用力的舞着他的手,然后,他发现那只大白鹤果然转了一圈之后,直向着他处身的涧谷束翼下投!
冷红溪不禁喜极而泣,他放声呼道:“二白!二白!”
那只仙鹤缓缓的落下地来,以那双红红的瞳子瞪着他,口中呱呱低叫了两声,直向他身前走过来。
冷红溪忍不住扑过去,紧紧抱住了它,却见它足胫之上,系着一枚青色的竹管!
那竹管正是上次他系去的东西,冷红溪几乎要昏过去了,他抖着手解下了竹筒儿,发现筒口是用棉花塞着,这不是他原有的东西。
他觉得心中一阵狂跳,血液一阵暴涨,几乎都要喷了出来。
他对自己说:“不要慌,定下心来吧……”
冷红溪!你坐下来慢慢的看吧,上天是不会绝人的!
竹筒内是一张绯红的信笺,卷成了一个卷儿,打开来,只觉得似有一阵微微的余香。
信笺上面用画眉小笔写着几行字……
“亡命先生:
大札敬读,对于阁下处境,万分同情,只可惜不知阁下详细困处,云贵万山如林,欲觅一涧无异海底捞针,请即绘一详图赐下,以便尽速相救!
即颂
愉快
字迹娟秀,走笔如春枝着露,分明出于女子手笔,末尾并无具名,只有一颗圆形小印,细判之下,可看出是一个“雁”字。
另有附白,云:
“又:二白翅伤,幸为先生治愈,因其完全康复,始令上门,故姗姗来迟也!”
冷红溪只觉得眼前金光乱闪,纸上字迹,好像一个个都跳了出来,他读完了这封信,高高的叫了一声:
“苍天!苍天……我真的得救了……”
他竟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一时四谷齐应,当空的白云,也似为他的哭声震得滚滚而开!——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02章 山崩石裂
这悲恸的哭声,使整个的山涧都为之震动了。
他是那么的激动、狂喜……几乎接近疯狂,一群火鸠为他的哭声,惊得纷纷鼓翅而起。就像是一片绛雪似的,冉冉升上去。
山谷、峭壁、枯洞,也都为之动容,发出了有如电鸣一般的回音。
冷红溪也不知伏在石上哭了多久,直到他觉得声尽力竭,一些也提不起劲儿,才慢慢的止住了声音!
这时,他觉得一个毛乎乎的东西,在自己脸边擦着。
冷红溪惊得猛然抬头,却见眼前竟是那只大鹤二白。
它蓦地展开双翅,呼呼的扇着。
冷红溪才由激动的情绪中,又回到了现实。
他忍不住扑过去,抱住那大鹤的长颈,感激的道:“二白!二白!你可知我内心的狂喜?不要害怕,我是高兴得要疯了,所以才哭的!”
说着,他伸出手来摸了一下脸上的泪!
手触处,却是有如乱草似的一脸胡子!
这不禁又令他心中怦然动了一下!
他猛然跳起来,跑到池边,低头瞧了一下自己,忍不住竟哑然失笑了。
“我是一个鬼……”
他想:“即使不是鬼,也和鬼差不多了!”
池面上的人影,是那么粗壮,有如山魈一般,乱发滋生如云,黑须挺生如刺,发如须,几乎遮住了他一半的脸,比之昔日的翩翩风采,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望着水面上的自己,冷红溪呆住了。
那只大鹤摇摆着,走到了他身边,伸出了长颈,用嘴去扯了一下他的裤子。
其实不如说是裙子更恰当一些,因为它破烂的程度,已成了一丝丝的线条,垂挂在下身前后。
冷红溪回过身来,苦笑了笑道:“二白,你也来打趣我么?”
那大鹤呱呱的鸣了两声,不住的摇摆着头尾,冷红溪忽然道:“哦!看我多笨,你大概是饿了吧!”
二白点了点头,冷红溪不由大喜,道:“你听得懂话,真太好了,来!”
说着他纵身如飞,已来到了那片老玉米园内,信手摘下两个最大的丢过去。
却为二白腾空用爪接住,翩飞到一边吃食去了。
冷红溪这一刹那,几乎是乱了章法。
他简直不知要做些什么才好,匆匆又把竹管内的来笺取出,打开细看了一遍。
这一次他发出了一阵狂笑之声,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像这么乱喊乱跳了一阵,才觉得情绪安定了下来,再去看那只大鹤。
这时它已吃饱了,舒起一爪,把长颈弯于翅内,竟是睡着了。
冷红溪自语道:“我要赶快绘好一张图,叫这二白送回去!”
在忍耐了长达八年的岁月之后,冷红溪现在觉得一天都忍不住了。
自由的可贵,是在于失去自由者的体会,否则仅是一个空虚的字眼!
他打定了主意,只见他足下一点,已如出巢的燕子一般,向着对崖之上纵去。
他身子向壁上一沾,仅以一腕一足用力,向上一翻,“嗖”一声,已来到了洞口。
紧跟着身形一缩,暴缩如猫,只一伏身,已钻进地道之内,这动作经过长年练习,已熟巧透了,即使闭着眼睛,也不会出任何差错!
入洞之后,他即刻展开工作。
他收藏着几张纸,平日从不敢动,像宝贝似的夹在书卷之内,这时他把它找了出来,尚还平整。
现在他脑子里,细细的思索着此处的位置和地形。
这实在是一个大难题,自己虽然昔日记得出入这山的走法,可是事隔八年,早已模糊了。
冷红溪急得频频捶墙,他用石块,在地上画了好几遍,涂涂改改,最后选择了一个比较近似的图样,又细细修改了一番。
自己看了看,确实也无法再清楚了。
他这才决定,把它画在纸上,于是,他就用牙咬破了食指,直等鲜红的血流出来,他才用它在纸上慢慢的描下来!
如此费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算完成了这件工作。
自己反复的看着这张图样,愈看愈是不像,可是他实在也无法再画出更好更仔细的了。
只好把它小心的叠好,放入竹筒之内,竹筒两边仔细的封好,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这些工作做好之后,天色也渐渐的晚了。
同时他也觉得肚子饿了。
自那天以来,由于绝望的侵袭,已令他忘记了饥饿,想不到一旦恢复了生机,立刻就感到想要吃饭了,意念之于人,是多么神妙!
他把长长的头发,挽了一个发结,拖在脑后,胸前的黑胡子,也打了几个结。
这些发须,在近年来,常会使他觉得不便,吃饭、睡觉,以及游行山壁之时,都要经过一番特别的处理!
虽然是这么烦人,可是他却无可奈何。
几天没有到捕鸡的地方去了,现在那些树枝桠上,正拴着三四只大雄鸡,见他过来,纷纷飞动。
只是,这些经过前人设计,冷红溪改良过的绳套,是那么的巧妙,它们是无论如何也飞脱不了的。
其中一只,因为吊得太久,已经死了。
冷红溪匆匆解下一只,其它的都放了生,他把这只山鸡,用火烤熟后,就着泉水饱吃了一顿。
这一夜,他竟失眠了。
自从来这山涧以后,除了才来的几夜失眠,这么长的日子里,他这还是第一次。
他脑子里所思索的,全是些人的影子。
八年以来,他养成了孤僻的怪异个性,只是他自己还无从体会。
对于人群,他是好奇的,他梦想着与他们相处,可是下意识里,却对他们有一种说不出的忿恨感觉。
他恨他们,这么长的日子里,不来救助自己,他恨他们是生活在天堂的世界,而自己却屈居在活生生的冷酷地狱之中。
这是不平的,永远也扯不平的!
因此,他想到了报复,对整个人类的报复!
想到此,他全身的热血,都为之沸腾了。
整个的一夜,他就是这样的挨过去的!
天亮之后,他最关心的就是那只二白!
因为他全部的希望,都系在二白身上,如果失去了这只鹤一切的希望,也就将成为泡影了。
当他探头外看时,那只可爱的白鹤,正展翅在池面上低飞着,从它啾啾的鸣声中,可以看出它对这个熟悉的环境,是多么的欣赏!
冷红溪飘身而下,中途只在壁上轻轻一沾。
这数十丈高的悬壁,他落下来,竟没有带出一点声音来,这是否是一个“人”所能达到的境界?
就连那只二白,似乎也惊得怔住了。
它收束了双翅,歪着头,看着这个怪异的人!
冷红溪跑过去,抱起它来亲抚了一番,然后道:“二白,我的一切,都在你的身上了,这封信,你务必要为我交给你的主人,不能遗失!”
二白连连的点着头,又鸣了两声。
冷红溪知道此鸟已有些通灵,由此推想,他的那位女主人,也必非常人了。
竹管扎好之后,他轻轻的拍了二白一下,这只大鹤一声长鸣,二足向后一伸,箭也似的投了出去。
在这晴朗的天空中,它那白色的羽毛,与阳光对映着,发出了一点白光,随后变成了一个极小的白点,眨眼之间也就不见了。
冷红溪注目着它逝去的方向,那是直奔“西北”的方向。
他冥冥中,祝福那位好心的朋友,向着西北方向,深深打了一躬道:“雁小姐!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人,是我冷红溪的朋友,你如果能救我出去,我将用我有生之日,来报答你对我的深厚大恩!”
自此以后,他都以一颗火热的心期待着,一天、两天、三天……十天又过去了。
现在他不禁又感到有些失望了,这种日子,真是不好挨呀!
每天,他都像大旱渴望云霓一样的心情,去等待着,可是他又失望了,非但是不曾有人来,就是那只二白也没有再来过!
慢慢地,冷红溪完全绝望了。
多少次的祈求,狂笑、暴跳、饮泣……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他又过着像以前一样的日子了。
他终于不再梦想了。
秋去冬来,当大雪飘飘的落下之时,他才知道,又一个残酷的冬天来了。
现在冷红溪一套遮身的衣服都没有,更不要说御寒了。
他把干燥的玉蜀黍叶子,一片片的穿串起来,周身上下缠起来,当无比的寒流侵袭他的时候,他只能满涧谷的狂跑乱跳着,借以发挥体能的热,来逐退寒冷。
到了夜晚,他就盘坐在地洞里,用内功来御寒。
这是多么苦的一段时间,冷红溪就这么一天天的挨下去。
现在,那自由的意念在他心目中,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不敢去想,想起来,他就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
当两壁上的坚冰瑞雪,变成了清水,顺壁湍流而下的时候,他感到春天又来临了!
这几天,他变得异常的懒,所要学的武功,在他来说都已达到了巅峰,可是这些有什么用?
如果永远在这个绝世的涧谷里生存着,武功又有什么用?
他轻轻的滑下了峭壁,见石面上,已生了一层青苔,一种说不出的懒散,令他伏身在地上,痛哭起来。
可是,就在这时,当空忽然起了一声鹤唳!
冷红溪只当是通常过涧的白鹤,毫未在意。
一刹那间,两只雪白的大鹤,已飘身向着他身边落了下来。
冷红溪猛地跳起来,却见二鹤之中,那一只较小的,正是二白,他不由呆了一呆,狂喜道:“二白!二白!”
那只二白低叫了两声,像是给它那个同伴打了一个招呼,二鹤立即旋翅升空而起。
冷红溪不由急猛跳了起来,道:“二白!二白!不要走……不要走……”
二鹤却是不应,只见它们在洞口回旋了一周之后,便向一边飞去!
冷红溪长长叹息了一声,用力的向壁上劈出一掌,石屑纷飞,他狂笑着,就像是一个疯子,双掌左右挥舞,掌风过处,发为闷雷,一时四山都起了回音!
他如此发泄了一阵,状如疯痴!
当他声尽力竭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涧底浮上一层微微的暮色。
冷红溪失意的爬回到他的地洞之内,倒身在玉米叶铺成的地上。
他昏沉沉的什么也不想了。
就在他正要入睡的当儿,他耳中忽然听到一种极为清楚的脚步之声。
这声音使得他精神一振,一骨碌由地上翻了起来。
这几年的时间,他的内功造诣,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