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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晴天-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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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木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沧吾看,而沧吾也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藤木并不清楚我和沧吾到底是什么的关系,但最起码他知道这个男人对我来说相当重要,于是,决定光明正大地施展自己的嫉妒。 
刚开始,这种近乎挑衅的“斗眼”让我觉得很紧张,就怕有一个沉不住气一把掀翻桌子把拳头亮出来,后来见多了,也就习惯了,知道他们两个除了这样似乎也没有更恰当的方式来作为沟通的桥梁,当然,主要问题还是出在藤木身上。 
他实在太孩子气了,哪有成天把喜怒哀乐挂在别人眼皮底下的? 
这促使我又对他产生了厌烦的情绪。 
这个不识趣没涵养的日本小鬼,心胸怎么比那小脚老太婆还狭窄? 
沧吾表面上好像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可是偶尔也会莫名其妙地生气,比如,我对藤木的态度略显亲昵的时候。 
白天,他依旧客客气气的,到了夜里就任性地在我身上施展各式各样的“报复”,好像硬要为自己证明些什么似的,而我又太懦弱太没有定力,不但不知悔改,还更加肆无忌惮地想要激怒他,以便得到更多的“惩罚”。 
我无时无刻不想念着沧吾,想念他的唇、他的手、他完美的身体以及他带给我的那些数不清的、龙卷风般的高潮。 
那些原本只属于我的,纯女性的狂妄生命力已经潺潺流入沧吾的体内。 
这使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淋漓和安全。 
他是我的归宿、我的皈依、我的真理,我永恒的眷恋。 
我没有一刻不想和他在一起,连做梦都想要和他一起流放到某个荒山野外,用最原始的方式不停地占有彼此,直到死去。 
沧吾说,他也曾做过同样的梦,不过不是什么荒山野外,而是一个东南亚的美丽岛屿,他说,那个岛屿就在地球的某个角落,一定存在着,不然,他不会那么清楚地闻到海水的咸味。 
“将来,总有一天,我们要一起去,在那儿呆上一年半载,好好享受享受。” 
那一刻,他的眼里充满了温馨的爱意。 
“带上洛善!” 
我平躺在他身边,激动地幻想着洛善和浪花一起跳舞的画面。 
“对,带上洛善!” 
沧吾坚定地重复,满足地把脸贴在我软绵绵的胸脯上。 
我闭上眼继续幻想。 
“我们把钢琴放在沙滩上。” 
“让她和大海一起歌唱。” 
“于是,人们络绎不绝地赶来,为了专程聆听她的音乐、她的歌,在那里, 
没有人说她是疯子,大家都叫她‘音乐天使’……” 
“天使?” 
快要入睡的沧吾疲惫地笑出了声。 
“是啊,她是天使,我们的天使……” 
就这样,我和沧吾白天忙着工作、照料随时可能发病的洛善,一到晚上,洛善熟睡之后,我们就变成了两条饿昏了头的蚂蟥,赤身裸体地挤在石库门阴暗的墙角里,继续疯狂地透支着早已疲劳过度的身体。 
幸好洛善始终都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的,每天除了弹琴唱歌,就是发呆。 
最近,她又迷上了手工,我和沧吾就买了一箱彩色蜡光纸,好让她尽情地打发属于自己的时间。 
然而,藤木却认为这样的“等待”既愚蠢又不科学,他提出了一个更积极的建议——希望我和沧吾能同意带洛善到他父亲朋友的疗养院去看一看。 
那位伯父是疗养院的院长。藤木已经和他解释了洛善的情况,虽然他当即就否决了沧吾对洛善采取的那种长期隔离的措施,认为那只会延误和加重病情的发展,但还是答应不强迫她住院,尽可能酌情予以定期的治疗,不过,对方一再强调那只是最基本的药物控制,真正要根除必须要有长期住院的心理准备才行。 
“她应该住院,你们这样,只会让她越来越严重。” 
因为这句话,沧吾和藤木大吵了一架。 
我知道他心里本来就已经不爽了,因为藤木未经他同意就把洛善的病情透漏给不相关的人,但是,我仔细琢磨了藤木的提议之后立刻就站在了他那边。 
藤木的话提醒了我,日子不能总这么过下去。 
我没有把这样的想法告诉沧吾,至少,没有直截了当地说。 
我只说服了他带洛善去那里给医生看一看,顺便配点药而已。 
藤木介绍的那家医院坐落在城市近郊。 
车行需要一个半小时。 
我们中午时分出发,两点不到就抵达了那里。 
医院比我们想象得要宽敞明媚得多,门牌含蓄地隐藏在蔷薇花丛里,让路过的人还以为那是一座公园或是庭园式的高级别墅。院内空气清新,绿荫缭绕,到处洋溢着鸟语花香的宜人气息。草坪上三五成群地坐着一些人,从着装上看分辨不出哪些是病人那些是医生。   
逃亡(9)   
穿过曲径通幽的凉亭和长廊,诊疗中心乳白色的大门近在眼前。 
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迎面走来。 
藤木微笑地上前去和他握手。 
他们用流利的日语寒暄了一番,然后,藤木就把我和沧吾介绍给他了。 
这个人就是藤木父亲的挚友——刘正邢刘院长。 
一个笑容可掬,非常和蔼的精神病专家。 
“洛善呢?” 
他问我们。 
“在那边玩呢。” 
我指指不远处的草坪。 
刘院长戴上眼镜仔细寻找,目光很快就被那个蹲在花丛中和蝴蝶嬉戏的女孩子吸引住了。他悄悄地走到她背后,弯下腰,怜惜地把手放在她的头顶上。 
洛善触动地扭转身体。 
这时,刘院长的表情突然冻结了。 
他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洛善的面孔并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用疑惑的眼光询问似地扫描我和沧吾,我们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叫洛善,对不对?” 
他笑眯眯地问她。 
洛善眨眨眼,无邪又好奇地回望他。 
“是啊,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姓刘,这里的人都叫我‘圣诞老人’。” 
洛善笑了。 
“好奇怪的名字,他们为什么要叫你‘圣诞老人’呢?” 
“等到了圣诞节你就知道了。” 
刘院长用手在嘴唇上端和下巴上比划“大胡子”并对她做了个鬼脸。 
“喜欢这里么?” 
“喜欢。” 
“这里真漂亮,好像天堂。” 
洛善的回答让沧吾的脸上浮起一团黑灰色的乌云。 
我低头,假装没看见。 
刘院长站起来和边上的一个年轻的女医生聊了几句。 
女医生走过来,陪着洛善一起蹲入草丛。 
“让她在这玩一会儿吧,我们到办公室去谈。” 
刘院长拍拍藤木的肩膀。 
沧吾没有马上跟过来,而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 
女医生对他点点头,意思是要他放心,沧吾这才缓缓地挪动脚步。 
44 
“她家里还有什么别的亲人么?” 
刘院长站在办公室里,边沏茶边问我们。 
“应该没有了,她母亲一生下她就去世了。” 
“她一直跟父亲和几个姐姐住在一起,几年前,她的姐姐……” 
“这个我已经听说了。” 
“你们应该早点把她送来。” 
沧吾立刻就沉默了。 
藤木和刘院长交换了一下眼色,并没有把那句话延续下去。 
“她母亲叫什么?” 
“不太清楚。” 
我接着回答。 
“那……姓氏呢?” 
“好像姓韦。” 
我努力回忆。 
“不对,也可能姓卫。” 
“那时候我们太小了,现在已经记不得了。” 
“那么,她母亲那边还有哪些亲戚你们是知道的?” 
“祖母,她祖母姓什么?……” 
“为什么要问这些?” 
沧吾鲁莽地打断了刘院长的话。 
“真像……” 
刘院长好像没听见似的,独自捧起茶杯,若有所思地嘀咕起来。 
“真像?什么东西真像?” 
我忍不住追问。 
他终于放下杯子,回过神来。 
“刚才,我看见洛善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 
我和沧吾不由自主,同时感到惊讶。 
“她的脸,我是说五官。” 
“唔……不止是五官,还有那种很特别的神韵。” 
“和我的一个女病人非常相似……”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刘院长急匆匆地走到外面去了。 
大约十几分钟的光景,楼上丁丁冬冬地响起了钢琴声。 
紧接着,一个浑厚女声缠夹了进来, 
我们几乎条件反射似地不约而同竖起了耳朵。 
那嗓音高亢凛然,气韵绕梁。 
“她在唱什么?” 
我轻声问道。 
藤木用食指挡住嘴唇,示意我别插话。 
“《蝴蝶夫人》,她唱的是歌剧《蝴蝶夫人》中的选段。” 
和洛善的清澈相比,这个女人的声音显然是不同的境界。 
浑厚、饱满、丰腴, 
充满了醍醐灌顶般的穿透力。 
仿佛有什么人,在她的咽喉内、肉眼无法看到的地方,植入了一把音色纯正的小提琴。她所要做的只是提气和输送,那把提琴就能够自己开弓拉弦,收放自如地演奏起来。 
然而,这截然不同的声音还是让我联想到了洛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听着,就与她的身影重叠到一起去了。不光是我,连沧吾也有同样的感受。我是从他半惊半惑的沉思中觉察出来的。 
“没想到这里也会有如此动听的音乐。” 
藤木情不自禁地赞叹。 
沧吾冷淡地白了他一眼,沉闷地说了句:“上楼看看”,就大踏步地往外走去。 
45 
三个人被歌声一路吸引着来到三楼。 
三楼正中央有个礼堂式的大厅,门虚掩着,琴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逃亡(10)   
藤木轻手轻脚地把门推开。 
我和沧吾立刻被眼前似曾相识的景象困住了。 
大厅里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甚至蜷缩在一角。 
厅内既没有错落的舞台,也没有灯光的陪衬,有的只是一架老式的三角钢琴,孤零零地摆放在当中,当然,现在,它已经不再是孤零零的了。 
琴,被数不清的面孔围成一个密闭的圆圈。 
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坐在它身上演奏。而另一个,穿蓝丝绒礼服的女人,正典雅地依偎在它身边合声高唱。空气里流转着一些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共鸣与振颤,像是出自音乐,又像是源于表演者本身,无论过程怎样,最终,它们还是恰到好处地被歌者拿捏到了一起。忽高忽低,延绵悱恻,一直充沛到礼堂的屋脊之上…… 
我和沧吾蹒跚地逾越人头,难以置信地眺望着那个逐渐清晰的身影。 
她略施脂粉的面容终于凸现在人头的最上方。 
我试图从那上面寻找到一些可以让我矢口否认的印记。 
比如:衰败、苍老、面目全非什么的。 
可是没有,完全没有。 
她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柔美、飘然出尘…… 
一如她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去的匆忙, 
毫无风尘沧桑可言。 
这一刻,我的双脚突然失去了重心,摇摇晃晃地飘浮了起来。 
仿佛在她的音海里腾空而起, 
了无牵挂地朝着沧吾所说的那个梦中不知名的俪岛飞去…… 
然后,海面消失了。 
她结束了歌唱。 
掌声零零落落地响了起来。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洛善, 
她就站在钢琴左侧的位置上。 
现在,正紧贴着琴身的边缘,向正预备再唱一首的蓝丝绒女人靠近, 
那女人对琴手做了一个手势,琴声又委婉地荡漾起来。 
可是,她没有跟上旋律,而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打断了。 
她止住了男人的演奏,侧耳聆听,突然,惊讶地扭转身体。 
“妈妈!” 
洛善又叫了一声。 
女人彻底迷惑了, 
忐忑不安地望着眼前,那张几乎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孔。 
…… 
46 
“这个女人叫卫澜,大约三年前来到我们疗养院。 
她父亲也是精神病患者,在卢湾区的一家精神卫生中心就诊,目前情况还算稳定。听卫澜的母亲说,卫澜以前也住在市区的医院里,由她的丈夫照顾,后来,她丈夫死了,所以她父母就把她送到我这里来了。” 
“听说,她丈夫是个老中医,至于怎么去世的,她母亲始终都没有说,现在和洛善的遭遇联想起来,从时间到背景就都吻合了。” 
“我还是不能确定她就是洛善的母亲,和记忆里的面孔有点……有点差异。” 
沧吾说话的时候,我没去注意他的脸。 
我知道他在撒谎。 
他已经认出了那个女人,就像我在一秒钟之内就把她和童年环绕过自己的那个阳光普照的怀抱天衣无缝地重叠到一起一样。 
或者,沧吾看到得比我更多。 
类似洁白的羽翼之类的东西,否则他的表情不会那么惊诧。 
可是,我不想揭穿他,因为我知道他接受不了。 
“可是,洛善总不会记错吧?所有的人都听见她叫她‘妈妈’,不是么?” 
“那是幻觉,她在生病,那是她幻想出来的!” 
沧吾无法遏止自己不去否决藤木。 
我忍不住偷偷握住他的手。 
这才发现他的掌心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刘院长分别看看我们三个,缄默地思索了一会儿,仿佛暗自作出某种决定。 
然后,他回到我们面前,但是,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沧吾,我想,他是有意要暗示,那些话是说给沧吾听的。 
“好了,这只是一个巧合。” 
“你们来这里找我,不是为了和我讨论我的病人和洛善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况且,个人隐私不容侵犯的道理大家各自心里都明白得很,我想我不必再来重申这个。但是,作为一个专业的医生,我必须对你们说实话。如果说……” 
刘院长停顿了一下。 
此时,沧吾涣散的眼神才终于全部汇聚到他的瞳仁里面。 
“我是说如果,洛善真的是卫澜的女儿,那么,你们最好不要对她的病抱有过高的希望。” 
“为什么这么说?” 
我感到沧吾粘腻的手汗变冰了。 
“坦白讲,这几年,我在卫澜身上尝试过各种治疗方法,从最基本的,到最先进的,直到今天,都没有任何进展。” 
“可你并没有放弃,或者有那么一天,会出现奇迹的,是不是?” 
沧吾突然开了口,听上去声线有点曲折。 
刘院长很同情地看着他, 
眉宇间却静静地闪烁着一些令人难以揣摩的慧黠灵光。 
“我觉得,对现在的卫澜来说,无所谓放不放弃。 
从我这些年的观察来看,她非常享受现在这样的生活。” 
“怎么说?” 
我完全不了解刘院长的意思。   
逃亡(11)   
“在这里,她过着衣食无忧极简单极有规律的生活。 
每天早起、洗漱、到户外跑步顺便练声,然后,去图书室。用完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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