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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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水中仙。他没有花任何心思在装束上，却成为全场最瞩目的对象。而一旁聚集的女眷更是为他的风华折服，身处其中的千雪几乎要被众人的口水淹没。
“千雪小姐好幸运呵，可以嫁得太子这般出众的夫君。”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千金纪芙蓉。
“就是，都羡慕死人了。”
舞台上表演着歌舞，皇帝与后妃、众皇子大臣按地位排列坐着正中的位置。其余的女眷则围坐在侧边的宴桌上，离得较远。这里其实看不清舞台上的表演，不过她们也不在意，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就算是说话也不至于让她们无聊。
“可惜他是太子，你以后要面对的女人可多了，招数不够用的时候可以向我请教，我绝对知无不言。”二王妃楚莲君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她的话虽然不大中听，却是实在。二王子相貌平平，但是府中已是姬妾无数，想他们成亲也不过两年而已，旧人未老，新人已不断地换。她是刑部尚书楚逍的爱女，在闺中也是受尽父母宠爱，姿容出色，可进了皇宫就什么也不是了，独独揽着二王妃的名头，盼着可以从众多女人中多分些丈夫的宠爱。
楚莲君这话刺耳得过火，千雪闻言不禁怒目瞪了不远处的景飞一眼，那家伙干吗没事搞得自己那么出格，让人想不注意都难。不过她楚莲君的话的确碰到了她心里那根刺，远的不说，就是景飞对林菊若的关怀备至她都吃不消。
“有再多的姬妾又如何？只不过是些下贱的女人。”狂妄的语气……众人齐刷刷抬眼，缓步而来的是西夷公主露华。她一身藕红色短裙，踩着白靴，衣裳镶着金边，头上珠翠环绕，看起来英姿飒飒。虽然不是绝色，却也珠圆玉润，娇俏可爱。
“公主。”千雪首先反应到她的身份，起身行礼，因为是旭飞未来的妻子，不禁多看了几眼。
楚莲君本想压压千雪的的锐气才故意用言语刺激的，她嫉妒众人对她的艳羡。如今又来了一个要加入皇家的公主，而且气焰还如此高涨，她也不想同时得罪两位妯娌，连忙笑着赔礼：“妹妹可别怪我说话直接，男人嘛，哪个不是这样？”
“千雪不敢，王妃也是好意，日后若千雪有需要一定向您请教。”
露华公主环视了众女一圈，目光落在千雪身上：“早就听闻翰日国丞相千金自出生之日起便指婚与皇室，本公主一直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有如此魅力呢，今日一见……也不怎么样嘛。”
众人不禁倒抽了口凉气，千雪承袭了母亲傅婉盈的美貌，皇上金口预言此女“以花为貌，以雪为神”，不料这西夷公主态度竟如此轻蔑。
“民间传言未免失真，公主见笑了，千雪的确只是普通弱女子。”千雪看出了她的眼神，那是敌意。她之前没有见过这位公主，是因为旭飞吗？
露华见千雪言谈之间并不介意自己的无礼，态度娴雅大方，心中觉得闷气，但是在众人面前又不好发作，只得隐忍下来。对四皇子上官旭飞，她是一见钟情，不然也不会求父王提出联姻的建议了。自从他把她从地牢救出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发誓他是她的英雄，她的夫婿。可是旭飞对她的态度一直冷淡，即使在皇上赐婚以后依然如此。她不明白，直到两天前她去萃文宫找旭飞的时候在书房里看到了一幅千雪的画像，画中人惟妙惟肖，眼波流转，神韵全现，不是有心人如何能画得这般传神？而画中的题字和落款更证明了她的猜想：千山暮雪叠影去，几番烟雨醉红颜。这是什么意思，他愿与谁叠影归去？露华不是傻瓜，今日一见云千雪她就知道了。
众人见话题充满火药味，连忙转移。千雪无趣，悄悄退了出去。今夜皇宫因有庆典，到处灯火通明。千雪爬到御花园的假山上，坐在高处看景一向是她的爱好，如今只是爬了座小山就已累得气喘吁吁。天上明月端挂，她坐在这里还是望不到宫墙，目光之内不是亭台楼阁就是被修剪得整齐美观的花草树木。不禁叹了口气，她突然很想哭。
“千雪……”一声低唤自背后传来。千雪心中一动，是旭飞。转眼之间，旭飞已经跃上假山，与她并排而坐。
“一别多日，你一切可好？”千雪问道，从西燎回来后，他们一直没有私下说话的机会。
“你觉得我好吗？”
“你已经封了将军，手中还握了兵权……也算少年得志吧，这些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也有一个硬塞给我的女人。”
千雪笑笑：“你娶她并非没有好处，起码赢得了西夷的支持。”
那又如何？不管他如何努力，大皇兄依旧是父皇心中的接班人。大家都认为母妃得宠，他这个皇子也是父皇最喜欢的。以前刻意的忽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吧，待太子开始显山露水之后就不再顾忌了，他给了他最好的，皇位、宁安宫、千雪……
“你不担心大哥？”
“他没有什么可让我担心的。”千雪冷静地说。景飞的心思远远深于她所想象，倒是旭飞气焰比较锐利，纵然聪慧也及不上景飞的冷静沉着，若是继续斗下去，恐怕他的结局……可是朝廷的政局又岂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左右的。
“是吗？那你为何随他去西燎？”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千雪吃了一惊。
“大哥去西燎原本就是秘密，你为什么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旭飞并不直接回答她。
“皇上派我爹爹协助太子，我自然知道。”
“不对，千雪，你再仔细想想，你是从丞相那里得到消息的吗？”
千雪神色一沉，的确，那日是水灵告诉她景飞要去西燎的。孙贵妃等人一向视太子为眼中之刺，自然不会放过杀太子让旭飞取而代之的机会，父亲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派出了云家最优秀的十八位武士。如今旭飞这样提醒她，莫非是水灵有什么问题？当时他远在西夷，如何知晓这些事情？
“你的意思是……”
“水灵是大哥的眼线，我当初在萃文宫修理她时就察觉到了。”
千雪震惊了：“你为何到现在才说？”
“我当时并不确定。因为担心你的安危，我派人跟踪水灵，谁知她异常谨慎，派去的人等了许久才抓住她露出的马脚。她是受人指使，刻意向你透露消息的。”
千雪倏地站起身，眼中不可置信：“不可能。”这太可怕了，水灵何时成了景飞的眼线？若一切都是景飞设的局，那她在西燎受的苦又有什么意义？
旭飞认真地看着她：“你应该知道我不会骗你。”的确，这么大的事情旭飞不会说谎，但是就算她知道又能如何呢？大婚势在必行，嫁给一个满腹心计的丈夫，她的将来会如何？
突然，一声鞭响破空而来，硬生生劈在旭飞与千雪之间，跟着是露华公主的娇喝：“你们倒是对得起我！”
两人被迫分开，旭飞本能地跃开，而千雪竟被这一鞭的力道震得往假山那一边跌落……
“千雪——”那边是莲花池啊，露华的功力并不深厚，凭千雪的身手怎么会避不开呢？他立刻奔过去，欲下水救人。千雪自从八岁那年落水以后就一直怕水，旭飞想到这里更是心急如焚。露华纵身拦在他面前：“你就那么紧张她？”
“让开！”旭飞气极。
“不让又如何？”
“你想出人命吗？千雪不会水性！”
露华冷笑一声：“骗谁啊，想救她，先过我这一关。”
旭飞顾不得她是公主，一心只想着千雪。两人交起手来，露华并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虽然内劲不深厚，可是一手游龙鞭使得出神入化。此刻她又一心缠住旭飞，旭飞毕竟也有所顾忌，在片刻之内竟难以摆脱她。而那边的千雪在落水后只来得及呼出“救命”便情绪失控，水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嘴巴、鼻孔、眼睛……那种被吞没的感觉让她非常恐惧，她脑中涌现的是幼年失足落水的一幕，好像是同一个莲花池……真的——很倒霉！过往的宫女太监见有人掉进了莲花池，而四皇子正在与露华公主纠缠，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傻了，快救人啊，是丞相家的姑娘落水了。”旭飞揪住露华的鞭子，对着下人狠狠地吩咐。太监们闻言连忙下水，宫女则慌做一团，大喊救命。这时，一道白影自莲花池的另一旁飞出，涉水而过，优雅如同白鹤。飞到千雪沉下的水域附近，那人一头扎进了水中……他的出现速度飞快，消失亦然，众人都惊呆了，连旭飞和露华也是，因为那白衣人——就是太子上官景飞。
片刻之后，景飞抱着昏厥的千雪浮出水面，围观的太监宫女这才松了口气，立刻上前帮忙把两人拉上岸来。
景飞把手按在千雪腹上，暗运劲力让她吐出积水。旭飞推开露华奔到千雪身边：“千雪，你怎么样了？”已经悠悠转醒的千雪正欲开口，却被景飞阻止：“不要靠近她。”他直视着自己的弟弟，眼中明显流露出不悦与警告。旭飞一怔，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大哥会用这么冷厉的语调说话。景飞的视线越过旭飞往露华公主射去，同时他左手一扬。露华被他的眼神所摄，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耳边一阵厉风刮过，一缕秀发竟被那股劲道削落。她惊恐地捂住自己耳边的短发，难以置信有人敢如此对她。回身看看削落自己头发的暗器，竟是一片枯叶！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俏脸变得煞白，睁大眼睛望着景飞。
“这是警告，以后不准再动云千雪，否则，被削落的就不会只是头发。”景飞沉声说道。
“站……站住，你可知道我是谁？”露华喊住转身欲走的景飞。
“不管你是谁都一样，日后……你要是碰掉了她一根头发，就别怪我不客气。”景飞看着一旁的旭飞，“希望四弟好好管教自己未来的王妃，别让她再闯祸。”
“怎么回事？”上官鸿的声音在此时插入，他身后还跟着孙贵妃、娴妃和西夷王萨英。他们本来在前庭看戏，忽然听下人来报说云姑娘落水，而四皇子则和露华公主在御花园打了起来。座位离上官鸿最近的西夷王一听马上坐不住，他最清楚自己女儿惹祸的功夫，连忙起身要去找露华，上官鸿与孙贵妃娴妃都是相关之人，也找借口离席。
“父王——”露华一见到萨英，立刻委屈地喊出声来。
其余众人慌忙行礼。上官鸿一见现场的狼狈，不禁哼出声来：“今日是摆庆功宴，你们不在前庭看戏，倒是跑到这里将朕的御花园闹得一团糟。”
“请父皇容儿臣待会再解释，千雪落入莲花池，儿臣担心她受风寒，想先送她回掬玉阁休息。”
“真是千雪落水了？”上官鸿眉头一禁，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掬玉阁太远了，先送她到承乾宫，来人，立刻宣御医。”
孙贵妃等人都吃了一惊，这承乾宫可是皇帝寝宫呢！平素虽然知道上官鸿对云千雪爱护有加，却没料想到了如此地步。
“皇上，这恐怕不妥吧，承乾宫是皇上的寝宫啊。”孙贵妃提醒他。
“千雪只是一个晚辈，有何不妥？”
“皇上，贵妃娘娘的忧虑也是对的，不如让太子送千雪姑娘去臣妾的落霞宫吧，那里离这儿也很近，臣妾还可以一同回去照看。”娴妃拣了个折中的说法，却换来孙贵妃的白眼。
“也罢，你照料他们一下。”上官鸿沉吟道，“今天的事，等会散戏后你们留下来给朕一个说法。”
“皇上，一会见了我爹爹不要跟他提起，千雪怕他担心。”千雪撑着精神喊住了上官鸿。
上官鸿点点头：“快去换身衣服，免得真受了风寒。”
深夜 落霞宫
千雪已经梳洗完毕，也喝了御医熬的驱寒的汤药，折腾一阵之后，脸色总算缓了过来，不似之前的苍白。太子上官景飞一直在前厅等候，望着窗外神情严肃。从上次在西燎千雪差点被燕烈的剑刺中到今日的落水事件……失去武功也只是短短的时日，可对于身边危机四伏的千雪来说却是有无数次致命的劫难，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保护她已经变成他的责任，所以方才他会那么严厉地警告露华公主，类似的事情他不想再发生一次，千雪是他最在意的人，他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皇上驾到！”宫门传来太监的吆喝。
景飞方回过神，上官鸿一行人已经到了前厅。
“千雪那丫头怎么样了？”上官鸿问道。
娴妃自里间出来，微笑道：“梳洗过，也看了太医，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虚了些。”
西夷王自责地说：“都怪小女鲁莽，伤了云姑娘，请娴妃娘娘帮小王传达十二万分的歉意。”
“父王——明明是她不对……”露华公主不依地说，感受到景飞射来的眼光，她越说越小声。
“明明是你，一出现就乱挥鞭子，不然千雪怎么会落水？”旭飞再一旁冷冷地哼道。
露华一听立刻火气又上来：“你们孤男寡女半夜在御花园聊天，还靠得那么近——”
“露华——”西夷王赶忙喝住女儿，众人闻言皆是神色一凛。
“公主可能误会了，旭飞与千雪姑娘自幼相识，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感情亲近些也是常情，况且她马上就是太子妃了，这样的话切不可乱说。”娴妃也帮着圆场，她对自己的侄女嫁到皇家来并不乐观，露华有着西夷女子的率性与直爽，与这个必须虚与委蛇的皇宫格格不入。今日，她若是会察言观色也应该知道皇上和太子对千雪的爱护，可她却还一再放肆地说话。还有四皇子……他并不喜欢露华，这样的婚约还有维持的必要吗？当初弟弟的想法会不会天真了些？露华与翰日国联姻真的有助西夷的安康吗？万一她在这里得罪了这些权贵，恐怕西夷同样难以安宁。
“露华犯下大错，臣妾等难辞其咎，请皇上降罪。”娴妃忽然跪下。
“母妃——”上官孟飞唤道，露华闯祸跟她有什么关系？他往上官景飞的方向望去，毕竟这次伤的是太子未婚妻。景飞心中冷笑，这宫里果然没有简单的人物，娴妃是以退为进。
“父皇，露华公主行事这么冲动，儿臣日后很难保证千雪的安全。”
“这……皇上，小女固然有错，但也是事出有因啊，望陛下可以念在她对四皇子一片痴心的分上，从宽处理此事。”西夷王毕竟不忍爱女受委屈。
“千雪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喜欢听到有人质疑我们之间的感情。”
此时，里间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千雪掀起侧门的珠帘，缓缓步出。她站到景飞身旁，望着他的眼，唇边泛出浅笑。这一笑倾国倾城，那温柔的表情，如果面前站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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