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天使-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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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看看被子,呃……好像真的不是我的床。“不管,肯定是你起了非份之想,把我绑到你床上想对我实行一系列诸如SM的勾当!”
萧逸没有说话,他就是狠狠地盯着我看,我被他看得坐立不安,然后他走出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我放下被子,看了看穿得完好如初的衣服,吐了吐舌头,原来真是误会他了,可他也用不着生那么大气吧?大清早的比吃了火药还威猛,跟谁较劲儿呢!
我定了定神,然后洗个澡换了套衣服下楼去,想到今天要飞回上海了,心情好得不得了,做什么事都哼着轻松的调调。我把行李塞进大皮箱之后准备去叫萧逸,结果找遍整栋房子都没有他的影。“该不会是真生气了吧?”我想了想,然后到他的房间看看他的行李还在不在。
房间里几乎被搬空了,衣橱里一件外套都没有了,我心一慌,想到机票还在他手上呢,我就开始着急起来。后来不当心在他的书桌上看到一封信,上面有“小布亲启”的字样,于是我就打开了,边拆信封边想“这人怎么跟个孩子似的,玩这种把戏。”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3)
我取出信纸,然后从里面掉出一张机票,是今天下午一点四十五分的班机。
洁白的打印纸上,萧逸刚骏有力的字一个一个排列着,我慢慢地读下去。
小布:
昨晚你喝醉了,我把你背回来之后你就进了我的房间,死活不肯出去,我又不能不管你,所以就让你在我床上睡着了。昨天我真的没有碰过你,更没有这个打算,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妹妹看待的。
这次这个case结束之后我原本就打算辞职,因为我觉得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赚再多的钱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身边没有人和我一起分享我的成功和失败,回到家只有四周的墙壁站在我面前,我每次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都会感到孤独和荒凉。所以我在上海公司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住在办公室里的,对我而言,家只是一个有屋顶,可以避风避雨的地方,和办公室没什么两样。
或许你会嘲笑我的自闭情绪,但是我坦白地和你说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没有外表那么坚强,真的,这点我早就知道了。
你不用担心,不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不愉快才导致我写这封信的,事实上,这封信一直酝酿在我的心里,我想总有一天,它是会被我的黑色水笔搬上信纸的,那只是个时间问题。
我想看到这里,你一定会一头雾水,呵呵,其实,我写的时候也是有了上句没下句的,断断续续,有好几次我都想甩笔不写了,但是信上的一些话是我永远无法亲口对你说的,所以我必须写下去。
怎么说呢……你像极了我以前爱过的一个女孩,感觉就像是她的生命延续在你的体内一样。我也说不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都会以为是她,对不起,小布,我没办法把你们分开看,就好像小布是美云,美云是小布一样。你们的相似之处实在太多太多,比如善良,比如勇敢,这都是我抛不下你的原因。
美云死的时候才十五岁,父母离异之后她背着妈妈给她买的红色小书包一跃跳下了钱塘江。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气若游丝了,看到我来,她似乎很高兴,她对我说,下辈子要做我的新娘,希望我为她种满一千朵红玫瑰。我忘了当时我有没有流泪,只知道我一个劲地穷点头,她笑得更开心了,然后她指了指旁边一个床位的小姑娘对我说,小逸,我死了之后……把我的心脏捐给那个女孩子好吗?
美云的发梢上还滴着水,一些水珠在她的脸上和她的眼泪混成很多块晶莹的钻石,美丽却无神的大眼睛含笑地望着我,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个被一二○救护车救来的小女孩,大概十岁的模样,抢救医生说她是先天性心脏病。我收回目光,可是美云似乎已经不需要等我的回答了,她睡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那个时候我十七岁,第一次知道生命的脆弱。我对哭得泣不成声的美云妈妈说:“阿姨,我们再为美云做点什么吧。”然后她妈妈哭着点点头,含着泪水在那张自愿捐献身体器官的证明上签了字。
半年过后,医生打电话告诉美云的妈妈,隔壁床的女孩在心脏移植手术之后几个月内没有发生排异现象,心脏移植正式宣布成功。之后,我偷偷地去医院看过那个小姑娘,她似乎恢复得很好,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只是当我听到她天真地问爸爸妈妈那个捐给她心脏的姐姐为什么不去看她的时候,我在屏风后面泪流满面。
有时候,我多希望美云就是小布,小布就是美云啊!
——萧逸
看完整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哭不出声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萧逸会选择独自一个人生活,其实他并不是一个人,在他的身边,美云一直陪着他,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别的谁去靠近他。
我之所以能够接近他,那也只是因为我是美云的影子。
这种想法让我有些不太好受,但是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上飞机的时候,我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封信勾起了我一段遥远的过去。我努力地想,却终究徒劳无获。我问空乘小姐要了一杯热橙汁,喝下之后便沉沉睡去。
到上海的时候已经快九点钟了,我妈在门口迎接我就跟迎接外国首相似的,我把礼物一件一件从包里拿出来送到老爸老妈手里,然后又把给那群死党的礼物捧进房间,满满地堆了一地板。
我妈把我从房间里揪出来,问了我在英国的工作情况,我把anya陷害我们的事一并儿说给她听,然后我问我妈:“妈,你说有什么事值得她这么针对我呀?”我妈想了想,问我:“你有没有把人家男朋友给抢了啊?”我睁大了眼睛瞧着我妈跟看一怪物似的,我说:“妈,anya的男朋友就是小皮呀,至少我出国前是这样的。”
我妈没有回答,但是客厅里看报纸的老爸却突然插话,他说:“小布,你找一天和她好好谈谈,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能化干戈为玉帛那自然最好了。”
“爸,你是不知道。她摔你女儿好几个跟头了,要不是我腰杆子直,恐怕早就被她整趴下了。我就是搞不懂我到底哪里得罪过她。”我用牙签蹂躏盆子里的草莓,对我爸说,“瞧见没,我就是这草莓,她简直一比牙签还老千的东西。”
我爸笑了笑,然后他丢了句话给我,说什么青春期的少女就是这样明争暗斗的。我撇撇嘴,继续吃我的草莓。忽然间,我就想起anya以前好像说过我妈是他们公司的客户之类的什么,然后我就问我妈有没有认识这么个人,高高的,瘦瘦的,长得蛮漂亮就是妆化得太浓了。我妈努力想了想,“哦”了一声,她说是不是耳朵上有一个很大的洞的那个女孩?我异常兴奋,然后“啪”地一下跳到我妈身边,“对对对,就是她!带一个很大镂空耳环的那个女的。”我妈说她是那家公司总经理的侄女,负责和他们公司洽谈平面广告合作的事。小姑娘年纪轻轻已经在设计业很出风头了,连最难考的UT-GROUND3都已经读完,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才。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4)
我在一旁不乐意了,“妈,到底谁是你女儿啊?她差点整死你女儿你还夸她啊?”我撒娇似地圈住我老妈的肩膀摇来摇去,估计我妈受不了那劲儿,于是赶快说“虽然她蛮行的,但是还是我家小布厉害一些。”我胜利而归,扫光了盆子里剩余的草莓。
我妈在厨房里一边洗碗一边跟我瞎扯,我把anya的出现和她兴风作浪的种种事迹像我老妈汇报了一下,想听听过来人的分析,也好对症下药免得自己再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天灾人祸。
“女儿啊,你说这次她被调去英国做经理了?”我妈问我。我点点头说是啊,还好是英国,不然我怕我要英年早逝了。
但是我妈接下来的话让我差点倒地不起,我就听到她像是自言自语似地说了一句,“不会啊,我们周一还有个会议要开啊。”然后我惨叫一声,忙奔着自己的房间去了。
回忆;是很容易让人丢魂的东西
很久没见Jamfer,他最近和小皮到深圳去了,我回来3天都没有见过他,只有聊过几通短短的电话,电话里Jamfer很劳累的样子,我有点心疼。现在我住在他宽敞的房子里,躺在曾经两个身体互相纠缠过的大床上,我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这些时候会特别特别地想念他。Jamfer说现在他们接了一个大生意,如果做成的话,那下辈子不用干活都能活得很潇洒。然后他在电话那头咯咯咯地笑。
其实小皮他们开的什么公司,具体做什么事我都不大清楚,每次我提起兴致问他们的时候,小皮总是含糊其词,说那些东西你们小女生不懂也不会感兴趣的,交给他们那些大老爷们儿做,像我这种小女人还是乖乖在家里烧饭洗衣等老公赚钱回来养你们吧。我记得当时我对着小皮连踢数脚,打得他落荒而逃,而现在,我竟非常渴望能有个自己的家庭,每天在家带孩子,夜晚的时候做好一桌子的菜,等着老公回来一起吃,过得就像我老爸老妈那样。我身上流着我妈的血,长大了肯定会和老妈一样为了让自己的爱人一心扑在事业上而忍心放弃自己的事业,在家相夫教子,小日子就会过得甜甜美美的,商场上那些尔虞我诈的事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是这样打算的,但是却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实现。女人的善变和男人的喜新厌旧不知道会不会在我身上愈演愈烈。
我在电话里关照Jamfer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太累了,办完事后就回家来。Jamfer在那边连着说好多个“是”,最后他说,宝贝,我爱你,别让别的男人碰你好吗?
我拼命的点头,也没管Jamfer能不能看见。我说,Jamfer,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Jamfer笑笑说到时候一定给我一个最风光最体面的婚礼。
我嗯了一声,就好像已经看到穿着一袭婚纱的我戴上Jamfer送我的指环一样。
然后Jamfer道了晚安挂了电话。我下床洗澡,打开衣厨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那片轻盈的白色。在暗黑色的衣柜里,显得很突兀的样子,我把它取出来摊开在床上,我知道我穿上它的话一定很美,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就立誓要做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嫁一个最爱最爱的男子,一生无悔。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穿好衣服准备去Baby face看看九九他们。Baby face里还是人声鼎沸,一浪高过一浪,所有的革命青年们都像有谁带头喊口号似的一下下整齐地扭动着身体,一些穿梭在舞池中的男人时不时地伸手捞一把油水,而那些光靠两根细带子掉住整个肚兜的女人们也乐得很,频频地转身向那些男人抛媚眼。换句话来说,就是Baby face堕落了。可能这短短半年的时间里改变的不止是我们,还有那些见证过我们一路走来的上了岁数的种种事物。它们碍于情面包庇我们说我们依旧活在二十岁那时的纯真年代里,而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它们也已经随着我们渐渐地苍白老去。
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九九那个孩子,说他是孩子一点也不过,小小的身躯辗转在吧台间,忙得手忙脚乱的却依旧笑脸相迎,我走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下,九九转头问我:“小姐,要喝什么?”我笑迎迎地对着他,然后他大叫啊,原来是小布啊!稀客了啊!我点了支烟,问九九:“九九,我几个月没来,这里怎么变得像个迪厅了?沦陷了呵?”九九一边跑来跑去一边和我说:“小布你是不知道,Baby的老板换人了,听说那人花了好几百万把这里吃下来了,而且不知通了什么关系,连警察都对这里睁只眼闭只眼的,过了没多久就成一地道的HIGH吧了。我也在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兼职。”我吸了一口烟,想那老板真是没品位,本来一好好的喝酒聊天听歌的地方现在居然变得这样不伦不类的,回忆起我和Paper他们在一起的那时候,Baby face像是一个老者一样目睹了我们整个疯狂的年少时光,而如今,这一切也已经人去楼空,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被蓝色小药丸控制住的脑袋,在我面前晃个不停。
见我发呆,九九抽空走过来说:“小布你等着,我新调了个酒,等会有空了,我给你调一杯,你也帮我想想取个什么名吧。”我一口答应,反正没有Jamfer的夜晚我无处可去,也哪里都不想去,在这个熟悉的屋顶下,陌生的环境和灯光里,有音乐有酒,有一波高过一波的口号,还有那些男男女女闷在沙丁鱼罐头里因为拥挤不堪而散发出来的汗味,大家是不知疲惫的,就像是我们挥霍青春时满脸不屑的神情一样。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5)
我在人群中看见一个背影像极了Paper的女孩,那个女孩有一张稚嫩却略显sexy的脸,穿着一件黑色的裹胸和超低腰的黑牛仔裤,站在台上跳着。我问九九是不是他们新来的领舞的人,九九说她自己来的,来了一个多月,就是不多说一句话,一个劲儿地跳,累了就拿杯酒,看着她跳舞觉得像是发泄吧。然后我看到九九的眼神里闪出一种奇怪的光芒,他忘了手里还在调制的Pinklady,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不停跳舞的女孩。我喝了一口血玛丽,也开始看着那女孩似乎零乱却又不失美丽的舞步和动作。
恍惚里,我仿佛看到了Paper在台上翩跹的那段时光,姣好的身段闪烁在四面八方不停旋转着的镭射灯下软若无骨似的扭来扭去。那些飞散在雾蔼中的黑发像一只黑手那样向前,再向前,我不知道她究竟想抓住什么,因为她的眼神不是清醒着的。
强烈的音乐再度被衔接的时候,女孩大概是累了,一跃跳下舞台朝吧台走过来,很年轻的样子。她在我身边坐下,手指熟练的打了个“啵”,然后她对九九说:“蓝莓冰汁,多放点冰。”我诧异地看着她,我知道蓝莓冰汁不是酒吧隶属饮品之内的,我更觉得奇怪的是九九回应她之后便小跑出了吧台,不到三分钟的时候他手里端着一只马达纳杯装着澄清透蓝的液体走过来交到那女孩手里,女孩微微一笑,然后娴熟的打开打火机,将火苗触上冰蓝色的液体表面,顿时一团蓝色的火呈现在我面前,我不由的惊讶了一番。
九九回到吧台,他说:“小布,那就是我新调的酒,纯果汁,但是可以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