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的鱼-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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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深夜十二点。一名地下工作者，往怀里塞了一团东西，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摸摸窜到学校食堂。窥视四周确信无人后，迅速掏出那团东西，涂上胶水，胡乱往墙上一贴，四顾张望。突然，食堂内似有脚步声，那人狼耳一竖，吓得慌不择路，撒开两腿一路狂奔。耳边风声鹤唳，呼呼作响。
第二十五章　忘却
　　　　第二十五章忘却

　　　　第二天清早，食堂门外围了一群人，都在抬头。墙上有一首诗，是首打油诗——厨房大伯技术好，头发也往锅里炒；食堂师傅手真巧，二两当做一两舀；服务态度实在高，冷眼白眼都得遭；清洁卫生搞得妙，苍蝇蚊子四处闹；如此佳境何处找，天若有情天亦老！

　　　　一个女生盯着墙壁看了半天，终于看懂，说：“好酷哦！这谁贴的呀？崇拜死他了。”

　　　　于是，这首诗的作者被崇拜死了。

　　　　陆平远远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跑过来。

　　　　另一个女孩对着墙壁明送秋波，柔柔地说：“真的好拽，好想知道是谁写的哦！”

　　　　身后的一个高三学生由于吃虫子吃惯了，大发嫉妒之心，对这首诗不屑一顾，仿佛它会脏了自己的眼，轻蔑道：“靠——这谁写的啊！这么无聊，简直是rubbish1嘛！晕死掉，一点格调都没有。”

　　　　话一出口，两名女生杏眼一瞪，同时口诛：“你懂什么呀？你才rubbish呢！没见识，你敢写吗？你敢帖吗？不敢吧？不敢你还说什么？”

　　　　那男生觉得与女子争执有辱斯文，无奈笑笑，只好承认自己是rubbish，没见识。

　　　　校长和葛政教被人群所吸引，好奇地踱步过去探个究竟。读罢，校长眉头紧锁，葛政教亦然。过了一会，校长忽然呵呵地笑，对周围学生说：“这首诗写得不错嘛！挺押韵的。”

　　　　学生一惊。葛政教亦然，脸上的严肃未能来得及改变，表情一时难以控制，无法做到表里如一，皮笑肉不笑，附和道：“呵呵——你啊！挺——不错的啊——”

　　　　不料，校长舌锋一转，提高嗓音，铿锵道：“但是，有意见是好地，但是，表现出来的方式不对！”

　　　　林校长不知道，意见从来就没有力量，包括那些绝顶聪明的天才，他们从不活在意见里，只活在迷信中。

　　　　葛政教好不容易酝酿出一脸的迎合表情，又听校长语气大变，恨不能用手把自己脸上的笑意抹去，又附和：“是啊！有意见就要提嘛！我们学校不是有个意见箱嘛！大家可以反映的嘛！别那么过激嘛！年轻人呐！唉——”葛政教感叹。他也不知道，如果那个意见箱上的锁没生锈还能打开的话，学生也是有意见的。

　　　　校长有些不悦，觉得葛政教抢了自己要说的话，盯着墙又读了一遍，点头叫好：“好诗，好诗。”随后气魄地一伸手，把“好诗”从墙上扯下来，撕碎，揉团，欲往地上扔，觉得又不妥，转手交给葛政教。林校长此举目的有三：第一，证明文平一中是一个有言论自由的地方，是民主的；第二，同时也体现了自己的宽宏大量；第三，顺便维护了学校“不得随意涂鸦、随地大小便”的这条校规，可谓一石三鸟。

　　　　林校长为了证实这首诗的内容是否子虚乌有，带领葛政教亲自进食堂视察。岂料，竟横遭一群不谙人情世故的苍蝇的围攻，两人挥手自卫，仓皇撤离——第二天，食堂卫生大有改观。

　　　　陆平一直冷眼旁观，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陆平。”有人拍他的肩。

　　　　陆平回头，是兰若馨。

　　　　兰若馨神秘地笑笑：“天才，这大字报是你贴的吧？”

　　　　陆平一惊，忙说：“我才没这么无——畏。”他原想说无聊，想想，似乎太贬低了自己，于是改口。

　　　　兰若馨引证道：“骗我，你的字迹我还会不认识？”

　　　　陆平记起上次在若馨家里露过毛笔字，笑笑承认：“我一向都是当无名英雄的，你们不需要给我鲜花和掌声，当然，如果有的话我也不会拒绝。”

　　　　兰若馨笑说：“臭美吧你，难道你不怕我去告密？”

　　　　陆平一脸无辜道：“若馨，我相信你是不会出卖我，出卖党和人民的。”

　　　　兰若馨扑哧一笑：“你就贫吧！不过，我生日那天你可不许迟到哦！”陆平表示，他就算被林校长俘虏了，也一定风雨兼程赶来。

　　　　“那，就这样，bye——”兰若馨笑笑。

　　　　陆平挥手，目送。

　　　　方风伟走过来，惊道：“陆平，你小子是真人不露像啊！兰若馨可是校花啊！文平一中百年罕见的，你小子走狗屎运啊！这好事怎么会落你头上，没天理嘛这，简直耸人听闻呐！”他眼里藏的嫉妒，都溢出来了。

　　　　“耸你个大头鬼！”陆平骂道，一脸甜蜜。

　　　　方风伟提供内幕：“不过，据我所知，你那个兰若馨其实是有男朋友的，是高三的一个，你是不是不信啊！还是她没告诉你？这事天下皆知啊！就你还蒙鼓里？可悲！可叹呐！”

　　　　陆平心里一痛，强笑说：“我不在乎。”

　　　　方风伟不饶，继续说：“那高三的，据说读书很厉害哦！有上北大的希望哦！想想，如果兰若馨也上北大的话，就是说，两人刚好一个大一，一个大三。”

　　　　陆平带着一股很浓的醋味，对方风伟说：“伟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哦？什么事？”方风伟忙问。

　　　　陆平侧过头，在他耳边说：“我想上——厕所。”

　　　　方风伟一愣，回头。陆平已经逃了。

　　　　陆平的心很乱，他并不恨高三的那小子，只是有些怅然。兰若馨，一个优等生，追她的人多得都排到了校门口，毛宁的《涛声依旧》里还有一张旧船票，自己不过是庸人自扰，登船——票都没有。

　　　　陆平去了网吧，打开QQ，没人，又玩了会《泡泡》，心里一阵空虚。

　　　　“芹溪兰草”的头像忽然亮了。陆平一惊，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很快，她的头像又是灰白，显然，她在回避。

　　　　陆平想念小鱼和兰花草在一起的日子，他留了一段话——兰花草：你还记得那首叫《一生有你》的歌吗？小鱼很想和兰花草一起听，在每个周日的下午听。小鱼并不想知道兰花草是谁，小鱼只知道，我们是朋友。小鱼会等兰花草的，因为小鱼拉过勾。

　　　　小鱼陆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如此眷念，或者，只是小鱼对兰花草的眷念，他是一个不了解自己同时也不了解别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