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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逆流的鱼-第2部分

小说: 逆流的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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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有,很土的,只是嫌梳头麻烦,才扎起来的,很难看的。”兰若馨挽了挽头发。

    女孩子总喜欢说反话,别人夸她漂亮,她会说自己不够可爱;别人夸她可爱,她又会认为对方撒谎。天性使然。

    李福奎在晨跑,见了陆平和兰若馨,一句招呼也不打,低头跑过,装作没看见。陆平叫了几声,他才勉强停下来,表情有些奇怪,生硬地问:“干嘛?”

    “你晨练呐?”陆平明知故问。

    “废话!要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说罢,转身跑开。

    “这小子吃错药了吧!这么奇怪!”陆平不解。

    兰若馨低下了头,默默无语。

    陆平看了眼兰若馨,暗暗说:“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这么奇怪?”

    李福奎这些天来都在操场上,拼命的奔跑,拼命的投球,似乎在发泄某种郁闷的情绪。陆平见了他几次,他总是冷冷的样子,仿佛陆平上辈子欠他的钱没还。李福奎在一次冲刺跑中摔倒,伤得不轻,进了医院。陆平前去探望。兰若馨也去了,还带了一束百合。
第十一章 梦中女孩(1)
    陆母出差未归,陆父在啃方便面,并一改往日的择不饥食,吃得津津有味。陆平回家,见陆父饥不择食的吞方便面,料想没有什么可吃的,回房睡觉。陆父鼻子动了动,骂道:“跑哪疯去了?一天都不见人影,是不是喝了酒?胆越来越大了你。”陆平解释说,饭是别人请的,酒是别人泼的,钱是别人付的。陆父于是作罢。

    这时,电话铃骤响。陆父命令:“接电话去!”陆平拿起话筒,有气无力:“喂——”那头一阵缄默,只有陆平的余音在缭绕,几秒钟后,对方说话:“嗯,请问——陆平在家吗?”陆平一听,是兰若馨的声音,忘了自己是谁。

    “喂,喂——”

    “我就是陆平,你是——兰若馨?”陆平装傻道。

    兰若馨笑笑:“听出来啦?”

    陆父在一旁大骂,原因是陆平门没关好,一条狗闯进来,朝陆父狂吠。他搁下碗筷,起身对这条狗大骂,却不敢追赶,因为小时候被狗咬过。陆父大意上是诅咒这只狗患上精神科疾病,并让它滚开,如果它会滚的话。

    “陆平,那是谁的声音?好凶啊!”陆平不敢说是父亲,侧过身,背对陆父,笑说:“哦,那是我的邻居,喝醉了,在撒酒疯呢,在逗一条狗。”陆父无辜成了酒鬼。

    “唐莲香说,下午你来我家了,有事吗?”

    “没,没什么,只是路过,嗯,随便问你借——借英语笔记。”陆平胡扯。

    “那好,明天上午你来我家拿吧!”

    “谢谢。”

    “那就这样吧!byebye。”兰若馨挂断电话。

    陆平挽留不及,怔怔地听了一段电流声,惆怅地也挂了。

    陆父见陆平鬼鬼祟祟,疑心道:“谁打来的电话?”陆平正在甜蜜中,没有回答。陆父的问话在空气中翘首以待。陆父疑心加重,拉长脸说:“昨天你班主任打电话来,说你上课经常捣乱,蛊惑人心,散布谣言,有这事吗?”

    陆平的确曾在上星期的一次班会课上宣扬过自己的观点。那天,陆跃华正殚精竭虑重申学校的规章制度,三令五申地让学生做好仪容仪表工作。陆平反感,忿忿说了句:“无聊!”声音不小。陆跃华神采奕奕时,听见有人大唱反调,心中当然不悦,就好比一个人在吃美味时,你却突然对他说你想大便。陆跃华故意让陆平上台演讲,等他出丑。不料,陆平竟在台上大放厥词,批评学校的校规是教条主义,存在许多不合理,应加以废除,煽动学生“造反有理”,博得一阵掌声和叫好。

    “你小子行啊!书不好好读,成天搞造反,你当你是‘红卫兵’呐!”陆父怒道。

    陆平讽刺说:“我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读了书就挣大钱娶美女,然后生个大胖小子……”

    陆父打断了他拓展的宏图:“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偷偷摸摸的,是女孩子吧?书没读好,这些倒学得比谁都快。”

    陆平狡辩说是校门口卖茶叶蛋的,是一黄世仁,欠他的蛋钱没还,打电话催债来了,说要把喜儿嫁给我。胡诌之后,悻悻回房。

    陆平坐在阳台上吹风,看星星月亮。两天前,陆平已经把情书给了兰若馨,整个过程还不足一分钟,陆平只说了三个字“可以吗?”兰若馨接过信转身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明天就是答复了。同时,陆平觉得家里已经藏不住秘密了,自己像是一个通缉犯,随时都有落网是危险,万一兰若馨打来的电话被父母截听,盘问之下,岂不露陷。陆平决定住内宿,虽然手续有点麻烦,但他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这年头的鬼也响应了党的号召,富起来了,钱给少了照样不拉磨。陆平插上唱片,是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陆平大声跟唱,屁股一扭,险些摔下楼。陆父在楼下骂:“发什么神经!吵死了!”

    这一夜,陆平睡得极香,梦里都笑出声来。“等待和希望”五个字里包含人类的所有智慧。

    第二天,陆平一早起床,抬头眼望天花板,憧憬与兰若馨见面的情景。一般而言,女孩子都喜欢强壮型的男生,这是亿万年的自然进化定律得出的结论。陆平体质不够标准,忿恨不已,跃然起身,连做了八十个俯卧撑,累得趴下。陆平选好衣服,在镜子面前一遍遍拭穿,恨不能问“魔镜啊!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世界上最帅的人?”陆平看见了镜子里自己臭美的笑容。陆平拿来梳子,心想,女孩通常喜欢流川枫的酷,于是梳了个流式发型,暗暗得意,自信倾国倾城,能令天下女子为之一振。最后,陆平向中国的礼仪小姐们学习,对着镜子苦练微笑,不自然地调动组合两腮的肌肉,咧嘴露牙,仿佛是在倚门卖笑。陆平看了看手表,祈祷一番,跨上自行车。

    幼时,陆平车技奇差,常常与人发生碰撞,屡战屡胜,在小城上横行一时,令人闻风丧胆,大有地方官的做派。陆平今天心情愉快,不带刹车,一路直冲。路上坑坑洼洼,陆平颠簸而去。可见,爱情是幸福的,爱情之路是辛苦的。

    兰若馨正坐在溪边的一方巨石上,捧书晨读。陆平下车步行,轻轻踏上石桥,不发出声响,生怕会惊碎了这个梦境一般的世界。他走近兰若馨,痴痴地站在一旁,默默等候。不远处,炊烟升起。山峦渐渐从迷雾中隐现。透过山峦,陆平看见了他的少年穿过若馨的黑发。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这样写道。许多年之后,陆平将会记住,在一个明媚的清晨,记忆中,有一方石桥、一条小溪、一首小诗和一个女孩。

    兰若馨蓦然间抬头,轻拂耳际的秀发,冲陆平莞尔一笑,轻启淡唇:“陆平,这么早啊!来了怎么也不吭声啊!傻站着干嘛?”

    陆平笑说:“我,不想打扰你的晨读。”

    兰若馨笑笑。陆平突然间后悔起来,或许写情书给她是一件错误的事,那封信会在他们之间产生隔阂。阿斌说得没错,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让她知道,留着一份回忆是美好的,纵然会有遗憾。

    “陆平,又呆掉啦?”兰若馨起身,推了推他的肩,似乎在确认陆平是否还活着。

    陆平一惊,解释:“没啦!我只是在想,今天的天气怎么这么好?太阳真的好圆啊?为什么呢?”

    “又贫了,不说话的时候理都不理人,说起话来又没个正经。”兰若馨白了他一眼。

    陆平尴尬地笑笑。

    “陆平,你在家有晨读吗?不许撒谎哦!”兰若馨扬扬手中的书,问。

    陆平甚至都不知道“晨读”的具体概念,又怕兰若馨笑他无知,撒谎说:“嗯,偶尔,或许有吧!就是说,在我去溜狗的时候,会翻翻书。”

    兰若馨不依饶,递给他一本英语书,顽皮一笑,命令道:“喏,现在呢,就开始晨读,英语要多读多背才会有进步的哦!”

    陆平道:“好啊!别说是英语了,就算是鸟语我都读,只要——你教我。”说罢,坐在她身旁。兰若馨朝他微微一笑。陆平得意,对自己倾倒不已,灵魂出窍,拍拍自己的肩膀说:“陆平,加油,你小子厉害!”

    兰若馨在背诵朱自清的散文《菏塘月色》——一篇由华丽辞藻堆砌成的文章。

    “‘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兰若馨读道。

    “等等,你读的这段话有逻辑学的行而上错误。”陆平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发表意见,语气里俨然是评论家的腔调,而所谓评论家其实常常都是只评不论。陆平并不知道“逻辑学的行而上”,随口胡捏的,只是为了体现其理论依据。

    “噢,是吗?我怎么不觉得?你说说看?”兰若馨饶有兴致。

    陆平正言:“喏,你看,书上说‘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说它像什么‘明珠’、‘美人’,倒也罢了,可是,把它比喻成‘星星’就不妥了;既然已经是‘碧天’,那‘星星’又怎么会又如‘零星的白花’?花少,星星却是很多。你说呢?”说完,自己的头都有些大。兰若馨一知半解,苦笑:“我不太明白,算了,反正这些东西考试的时候又不会出现,况且,我们要做的只是分析文章概括段落意思,而不是挑文章的毛病。”

    陆平忿恨道:“中心思想吗?哼,我们这些后人真会想当然,拿一份《菏塘月色》的试卷给朱自清做,恐怕他自己也搞不懂他的那些段落大意。”

    兰若馨无奈地摇头:“陆平,你好象很不喜欢现在的教育体制啊!谈这些问题的时候总是很偏激,我想,你应该学会适应,适者生存嘛!我们是没办法改变环境的,只有让环境来改变我们。其实,你是一个很聪明的男孩,只不过太随意,太无所谓了,应该,怎么说呢,温和一点吧!别太偏激,虽然世事如此,还是得容忍啊!”

    陆平曾以为没有人会了解他,除了兰若馨。

    陆平只是愤世嫉俗而已,还没有推翻世俗的能力。
第十二章 梦中女孩(2)
    陆平的英语水平低劣,认识的单词屈指可数,最清楚的词组也就是“Iloveyou”,陆平甚至可以数清它们共有几根肋骨。因此,每次英语考试陆平都会带个骰子进去,只有四个点的那种,用于对付选择题。陆平指了一堆的单词,向兰若馨问这问那,兰若馨不厌其烦地为他讲解。垂下的几根秀发撩得陆平脸庞丝丝痒意,不经意间,陆平闻到了兰若馨身上淡淡的体香,是一种兰花的味道。陆平脸颊发烫,索性侧头痴痴望着。秋水伊人往往是在惊鸿一瞥之后,才发觉美丽动人。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在陆平的胸膛澎湃,“冲动”是在事情发生后安慰对方的借口,同时也是为自己狡辩的理由。兰若馨面带笑颜,讲解单词。陆平暗骂自己可耻,努力不去看她。兰若馨瞥见陆平怔怔发呆,一阵绯红,轻声问:“喂,陆平,你在听吗?”

    陆平回过神,忙说:“在听,你刚才讲了形式主语和宾语的不定式结构,是吧?”

    兰若馨笑笑,她自己也忘了,或是根本没讲。

    “若馨,我……”陆平鼓起勇气,含情脉脉说,忽然肚子里发出一声咕叫。

    “你饿了,是不是?”兰若馨笑问。

    大煞风景。虽然说“秀色可餐”,可实际上“秀色”并不能真正的填饱肚子,反而会更使人有吃的欲望。陆平只好承认“我饿了”。

    兰若馨体恤说:“还没吃早饭吧?煮面条给你吃怎么样?我亲自下厨哦!”

    陆平大为感动,心想,人生得此一知己,夫复何求?表示要帮忙。

    兰若馨执拗道:“不啦!我想自己试试,平日里都是父母做饭,我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今天正巧他们不在,所以啊,算你幸运了,尝尝我的手艺吧!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哦!”

    陆平眉毛一扬,笑说:“哇!原来你把我当实验品呐!”

    兰若馨嘴一撅,嗔道:“哼,不吃就算了嘛!反正饿的人不是我。”

    陆平越发觉得兰若馨可爱,连忙讨饶,油腔滑调说:“别啊!能吃你为我煮的面条,那是我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前世修来的,请吧!”

    事实上,兰若馨似乎真的不擅长厨艺。冷水下锅,等了半天才开,放了面又发现没食用油了,跑去邻家挖了一勺。面煮好了,尝了一口,结果是忘了放盐。接着,又往锅里加了把青菜,汇成一锅杂烩。兰若馨忙得焦头烂额,陆平在一旁更是看得心惊胆战,害怕吃了后会中毒死掉,俨然升起一种看丑女出嫁美女出家的感觉,无奈遗憾。心想,美女厨艺不精实在是一桩憾事。又见兰若馨在厨房忙碌,自己却清闲,不由的一阵愧疚。

    兰若馨端来一碗面,调皮说:“客官,面来了,请用。”

    陆平俯看那碗面——可能是面,油腻腻的面汤上浮着几片菜叶,皱皱眉,堆笑说:“看起来很好吃啊!”

    “尝尝吧!”兰若馨笑道。

    陆平尝了一小口,味道怪怪的。

    “怎么样?会不会很难吃呀?”兰若馨期盼道。

    陆平违心道:“我从没吃过这样的面条,实在是——好吃,真的,我不撒谎的。”

    “我不信,说实话哦!”兰若馨道。

    “嗯,是有一点点的——特别,不过没关系,反正我饿了吃不出来。”陆平笑道,暗想,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且不顾,一碗面,有何惧焉?于是,大开吃戒,闭起眼硬着头皮囫囵吞下肚。胃经历一场浩劫,涨得难受,愤恨地发誓有生之年绝不再吃面。看来,美女可爱不一定是件好事,比如红颜祸“面”。

    兰若馨自己也吃惊:“陆平,都吃啦?这碗面的味道,似乎并不是很好啊!”

    陆平悲壮道:“没事,我相信你,区区一碗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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