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乌鸦一般白-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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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小子要他说大的,大鼻鸦全心全力配合他的要求,扯着乌鸦嗓子,他丹气入云霄地呐喊道:“我说她喜欢你,所以她不敢跟你说话。”
听不清楚的时候乌清商一头雾水,如今听清楚了,雾水却结成了霜,他如霜打般动也不动,彻底地被冻住了。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嗓子,一字一顿地发出如锯齿伐老木的声音:“你……说……什……么……”
“瞧瞧,你跟小乌鸦简直是一模一样。”
谁是小乌鸦?牙鹤书吗?他尊敬的牙先生小名叫“小乌鸦”,乌清商只觉一阵头晕,眼见着就要昏过去了。保持镇静,他告诉自己:现在是我人生最重要的时刻,我一定要清醒清醒再清醒,无论如何抓住那最最关键的一刻。
瞧乌清商那紧张的模样,大鼻鸦想不笑都难,轻咳了两声,他尽可能保持端庄的坐姿和冰冷的面孔,“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小乌鸦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会因为喜欢她,而凡事吞吞吐吐,不敢拿正眼瞧她。以此论证,她也可能用同样的方式对付你。”
如此说来,牙先生……不!是鹤书对他真的……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或许乌清商真的没什么文采,想不到更好的语言来表达此刻兴奋的心清,他只能不断地蹦啊跳啊,来展现“欣喜若狂”这四个字的标准含义。
目的达到,他大鼻鸦可不是大嘴巴,用不着他再插手了。料想乌清商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否则他就是一头愚蠢的大白猪,绝对配不上那妖气十足的小乌鸦,他只要准备好看戏就可以了。
是吧,我的白头乌鸦?
他心中的话音刚落,夜色里那只戴着小白帽的乌鸦就落到了他的指尖上,昂着头观察着黑夜,如淘气的精灵,更像迷路的小妖精。
“呱呱——”
它的叫声提醒了大鼻鸦,在戏开演之前,当家的可千万不能糊里糊涂就见了阎王。所以,他还是勉为其难地提醒前面那个蹦到现在都没停下来的人吧!
“乌清商……”
“什么?”
“井!”
“扑通”——
好大的水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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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好多人,好多双手,不停地向你伸来,他们呼喊着“还我钱来……还我钱来……”还有人伸出手要将你抓去交阎王说理,更多的人拿着一锭锭沉重的银子想要压死你。
提问:这时候你应该做什么?
回答一:跟他们解释。
回答二:努力逃跑,前提是先把银子接住了。
回答三:跟他们拼了。
一把铁锤砸碎前三项回答,标准答案是:赶紧从梦中醒来——恭喜牙鹤书,你答对了。
牙鹤书成功地逃过一劫,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却见到了更可怕的情景。一张绿的如鬼魅般的面孔正端放在她的面前,等待着她发出最卖力的尖叫。
我等你叫出来,辩我等你叫出来……
“我偏不叫!”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又猛地喊出这样的话,吓得乌清商连连向后退了几步,“你要叫什么?谁要你叫了?你为什么要叫?你又为什么不叫?为什么那人要你叫?为什么……”
“停!”
牙鹤书惊魂未定,又要经受这样的折磨,简直是最惨不忍睹的迫害。她索性闭起眼睛享受着眼不见为净的感觉——圣人们总算是说对了一句话,看不见的时候很多事她都可以不想,可她总不能一辈子当瞎子吧?
“说!你清早窜进我房里来想做些什么?”
早就说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吧!大鼻鸦居然还说乌清商是只长着白毛的乌鸦,如果他真的圣洁如鸽,那怎么会闯进她的房间?又怎么会坐在她的床边?由此可见,长着白毛的乌鸦就不再是乌鸦,没有色心的男人根本不是男人——这才是真正的圣人之论呢!
乌清商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我看你房门没关,以为你醒了,所以就进来转转,想让你看看我刚涂上脸的这种墨绿色的东西,我以为你会喜欢的嘛!我凑到床边发现你还在睡觉,并且发出一阵奇怪的吃语,我想叫醒你,谁知你突然坐了起来,怪吓人的。”
谁知道这乌鸦嘴里吐出来的话是真是假,牙鹤书懒得与他再做计较,掀开被子无所顾及地便要下榻。她毫无男女之嫌的举动吓得乌清商不轻,他慌忙背过身,嘴里连连念着“非礼勿视”。
傻瓜一个!牙鹤书从身后白了他一眼,她睡觉从来不脱衣服的,就算他成心想看,也根本看不到。
这是很多年前养成的习惯,也许这辈子再难改掉。
“别装模作样了,你找我有什么事?”他没事绝对不会主动来她的厢房,一定有事,不会是为了那个什么贾正经小姐吧?“说!什么事?”
“我想请你去喝茶。”他扭扭捏捏,半晌方才说出邀请之话。
他不说还好,一说牙鹤书更摸不着头脑了,“你的五雅堂不就是喝茶的地方嘛!我们天天喝还不够,难得早上不用说文论经,你还要拉我去喝茶?”
这个借口找得实在是不怎么样,乌清商干脆扬长避短——实话实说。“其实那只是我的托词啦!”
她就知道吧!她就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全……
“我想约你出去走走,顺便买点儿东西。”和成亲有关的东西。
乌清商是如此算计的,这世上当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女人也对男人有好感,然后女人秉着矜持不肯开口,这时候所谓的媒婆就起到了作用。只要媒婆在两人之间系上一条红线,那就大局已定,只等着拜堂成亲了。
反正这些东西迟早是要准备的,倒不如趁着她今天不用说文论经,提前预备好了,等办起事情来也得心顺手。
在大鼻鸦跟乌清商坦白了一番牙先生的“心事”之后,他所想到的下一步拐骗牙先生的方案就是如何洞房。
多实在的乌鸦啊!天生被人从树上打下来的命。
牙鹤书哪里知道世上还残留着如此头脑简单的乌鸦,她听到要买东西立刻兴奋起来。也许她平时看起来很像英俊小生,可是遇到女子所钟爱的事,她的本性就暴露无疑了。“好吧!我就勉强答应,跟你一起去街上转转。”
得到佳人的同意,乌清商就准备拿银子上街。
好歹牙鹤书要求严格地追在他身后叫着喊着:“喂!你想带着那张阴森森的脸四处转吗?还不赶快洗了它。”
洗洗洗!这就去洗。
一炷香的工夫之后,尖叫人就不再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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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乌清商连着问了三个问题,自认博学的牙鹤书也无法解答他如此高难度的疑惑。
从半个时辰前开始,无论他们用了怎样的办法,就是无法将乌清商脸上那绿莹莹的东西洗掉,好似他天生就长了一张墨绿色的脸,估计放进树丛中都分辨不出哪是人脸来。出了门,绝对能在第一时间于亿万人之中准确地将他辨别出来。
牙鹤书也慌了神,他若是从今以后真的只能顶着这张脸出门,顶多她赔偿他的人生,将他直接纳入自己的黑色羽翼下围困起来,免得他出门丢人现眼。
可若是他告诉所有的人,他的脸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使用了牙鹤书介绍给大家的“青春永驻颜”后的结果,她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先不说总会那边她没法子交代,光是堆在五雅堂后院里那暂且无法卖出的几千瓶这什么什么颜,就足可以砸死她。更别说,还有几千瓶已经换了银子,这时候要是有人追讨银子,不如要了她的小命还干脆点儿。
乌鸦会升级版第三十八招里这样记载着:要学会逃避责任,该你的责任要推给别人,推不掉的责任要学着避重就轻,躲不过的你就只能费力去顶,顶不动的……你就只好等死了。
眼见着问题全部萌芽,牙鹤书先想着如何才能全方位地逃避责任,“你到底将这种‘青春永驻颜’在脸上停留了多长时间?要知道,时间若是过长,颜色也是洗不掉的哦!”没人试过,他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真的做到了,付出的代价却是惨痛的。
“青春永驻颜”——这一次他可以完整又清楚地记住它的名字,他的脸的确如它名字所表达的含义一样,让铁青的颜色永远地停驻在他的脸上。除非剥皮,不然他就得做好永远像棵草一般杵在人群中的心理准备。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将你这张绿脸重新漂白呢?”牙鹤书歪着脑袋聚精会神地盯着他那张脸,她二十年来从未如此仔细地看过一个人,简直比看她自己都要在意。因为这实在是个让圣人都头疼的问题,不好好想想是找不到答案的。
犹记得,在众多倾授的物品中有一种是起漂白效果的。今后,不妨这样向五雅会的会员们介绍,先买一瓶“青春永驻颜”,为防它让你变成山林般原始的颜色,请再买一瓶漂白剂。连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青春一祛不复返”。
命令大鼻鸦搬来了后院里的各种瓶瓶灌灌,牙鹤书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到底是哪一瓶呢?
“我有好主意了!”她不仅嘴皮子溜,连脑瓜子都像乌鸦的翅膀一般——飞得快。
乌清商只有拿着期待的眼神盯着她,他人生的希望可就全寄托在她身上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帮我放走青春的尾巴,留下我比较正常的肤色。”他实在很害怕出门会被人当成妖怪砸臭鸡蛋。
“你就放心地把那张老脸交给我吧!我一定还你一张干净的脸,比你原来的都干净。”牙鹤书嘴里下着保证,手上这就干了起来。她拿过洗脸的那个盆,将手边所有的液剂都倒了进去。搅和搅和,颜色果然是乳白色的。这让牙鹤书的信心又添了一成,说不定不仅能帮乌清商恢复本来肤色,还能找出更富有价值的药水呢!
再次检查手边的东西,牙鹤书不期然见到了一瓶陌生却又熟悉的东西——“白发”号发油,那个让整个某州陷人抢购狂潮中的白色小瓷瓶。反正倒都倒了这么多,也不在乎再多倒一点儿。
拔下瓶塞,她动作猛烈地将那一整瓶乳白色的液体倒进了脸盆,再搅一搅,所谓的“青春一祛不复返”就此诞生,被实验者依旧是乌清商这个倒霉鬼。
自己的脸突然变成了树叶的颜色,已经很让乌清商怀疑自己是不是老树精转世。再面对一盆比面都白的药剂,他害怕自己一个大男人会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嚎陶大哭。
见他裹足不前,牙鹤书忍不住催促起来:“你快点儿试试啊!这可是我亲自为你配方的。”
她这是在为他担心吗?
“你对我真好!”他真的是这样觉得。
冲着她那句“亲自”,他决定死就死这么一次,反正绿色的脸已经够恐怖了,再变成白色也只是大地与天空的转换,死不到哪儿去的。
一个猛子,他将自己的脸扎到盛满乳白色药剂的盆里,那味道怪得让他差点儿没吐出来。在他快被憋死的前一刻,他钻了上来,牙鹤书已经不敢想象失败的效果会怎样,她干脆递给他布巾,自己则偏过头不去看他倍受折磨的脸。
“好了吗?”
“好了。”
难道说还是绿莹莹的鬼脸?牙鹤书不死心地再度确认一遍,“咦?你脸上绿色的东西真的被漂白了,你的皮肤甚至比从前更白皙。
洗了这么长时间,不白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乌清商放松心清,随意地说道:“不知道这么多东西中哪一种是有如此强烈的漂白效果哦!”
牙鹤书觉得心底有块东西悄悄瓦解,她悲切地向老天爷企求,具有漂白功效的可千万别是那瓶“白发”号发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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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们出门已是正午时分,外面人潮汹涌很是热闹。虽然经过折腾的脸火辣辣地疼得厉害,但能和他所倾慕的牙先生一同出门,乌清商依旧是笑容满溢。
“你看我们先去哪里?”最好是先去做两身衣裳,要嫁他为妇了,总不能还像从前那样整日里穿着不男不女的秀才服。别的丈夫都是害怕妻子跟男人有所沾染,他反倒更怕姑娘们看到她就走不动路,“咱们这就去裁缝店吧,鹤书!”
“等等!”’牙鹤书眨巴眨巴眼睛向四周看看,“鹤书?谁?你叫我鹤书?”
“还是——你更喜欢我叫你‘小乌鸦’?”
他故作甜美地笑着,腻得牙鹤书直想伸出拳头接垮他那张不算白嫩的商人脸。她跟他赌了三天的气,难道他没有看出来吗?竟然大清早主动跑来看她还算优雅的睡容,更意外地请她出来买东西,还叫她什么“小乌鸦”?
等一等,他怎么知道她还有个名字叫“小乌鸦”?莫非……难道……绝对是大鼻鸦惹出来的祸事。除了他,再没有人会将这种事告诉乌清商这个大呆瓜,大鼻鸦到底想干什么?这分明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嘛!这跟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逼良为娼,她可有意见要提出……
“你……你是牙先生吧?”
牙鹤书猛一转身,秀发随风飘逸,顿时迷倒了一大片……女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边已经聚集了那么多人,一张张似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停在她的面前,脑海中忆起了他们跟随她在五雅堂又吼又叫的兴奋模样。
牙鹤书慌忙牵起唇角装出先生的风度,笑得有够虚伪,“各位……各位好,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真巧,真是太巧了。”死乌清商。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找不到人影了,也不出来替她解解围,果然不是当她徒弟的命。
看到牙先生,众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有人从兜里掏出秃了毛的笔直塞进牙先生的手中。“我我……我是您的忠实徒弟,经过您的指点,我卖掉了好多好多货物,赚了不少银子呢!您……您能帮我签个名吗?我想将您的字迹悬挂在高堂之上,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