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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天秤座事故-第14部分

小说: 天秤座事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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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书借出给师姐,结果师姐毕业了,电话也没有一个,找上门去,吃了闭门羹。

“结果她怎么样?”

日朗顺口答:“沽名钓誉倒是成功了,奈何生活十分潦倒。”

然后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瑞云笑笑,“看你表情猜的。”

“你不会有阅心术吧?”

“哪里有那样的本事。”

日朗定定神,用两句话结束她那段过份热情一面倒的友情:“一个人,心计高于才情,永远不会成功。”

后来那师姐仍然利用比日朗更年轻的学生为她跑来跑去,但日朗认为那些人才干大大不如她,师姐恐怕不满意。

日朗对范立轩都没有那样好。

瑞云说:“我回去准备一下,先告辞了。”

“有事尽管找我。”

“谢谢,晚霞姐。”

弄假成真,这个舞台艺名大抵要跟着她好些时候。

下午,日朗到街角去看天秤座书店开幕。

她站得比较远,但是花牌比她排得更远,排场叫日朗吓一跳。

难怪孙敏如可以开书店,真正本钱宏厚,蚀得起。

花牌多数由银行送来,日朗赫然见到王首文与霍永锦的名字,呵,这个都会畸型地狭小,人同人容易挤到一块儿。

孙敏如正在招呼客人,用的不是茶,而是香槟。

收起儒雅那一面,看得出孙敏如交际手腕非同小可,约比岑介仁高明十倍以上。

齐大非偶这四个字忽然闪过日朗的脑海。

老庄不知有无选错人。

像老庄那种段数,日朗尚可应付着讨价还价,可是这位孙敏如简直高深莫测,几重身份,几种性格,难以捉摸。

日朗但愿她也是千面女星,可是笨拙的她只有一副脑袋,一副心肠。

维持一个距离作为观众,日朗看到许多平时疏忽了的细节。

她并没有上前同孙敏如打招呼。

她看毕热闹,悄悄离去。

才转过身子,有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

日朗抬头,有意外之喜:“立轩!”

可不正是范立轩,“他们说你在这里。”

“看热闹嘛。”

“为什么不投进人群去参加演出?”

日朗黯然笑,“不能够。”

“太清醒了是不是?”

日朗点点头。

“不能够全情忘我,投入角色,故念起台词来,空洞虚伪,又不欲自欺欺人,故悄悄离场。”

日朗看着她,“范半仙,都被你猜到了。”

“我说的是我自己,不然还真没那么准。”

日朗挺关心,“你怎么了?”

“顾忌太多,鬼鬼祟祟,双方都不开心。”

“立轩!叫你忘记从前的事。”

范立轩苦笑,“不,不关那一段事,是我自己放不下自由身。”

日朗大惊,“吹了?”

“你的神情同我妈一样。”

“你少侮辱我,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谈。”

谁知此际背后一个声音接上来,“就到敝店如何?”

日朗不知恁地涨红了脸,到底还是叫孙敏如找到了。

只见他笑嘻嘻地看着两个女生。

唉,日朗想,假使焦日朗只有十八岁,那还不即时跟了他去。

可是当下日朗只是定一定神,为他们介绍过,然后说:“我与立轩早已约好今晚见面。”

孙敏如并不勉强,客气地送她们走。

范立轩说:“日朗,你交游好不广阔。”

“你且莫理我这些,我们先说你那笔。”

“没有什么好讲,怪只怪自己志大才疏,自私自利,不愿妥协。”

“对方要求那么苛刻?”日朗张大嘴。

“不是对方,而且组织家庭,必须作出若干牺牲。”

日郎低下头,“我也明白。”

立轩说:“多年来我们苦苦经营,已经成功创造了自己的小世界。我们是太阳,众星环绕我们运行,我们则照亮他们,引以为常,不愿做附属品。”

“不能平起平坐吗?”

立轩笑,“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即是西风压倒东风。”

日朗看着天花板,张开嘴,又合上。

“说呀。”

“或者,我们根本不想有一个家庭。”

“或是想得不够厉害。”

“让我们去喝一杯。”

“到舍下吧。”

“可惜天秤座酒馆已经关门。”

谁说不是。

范立轩陪日朗玩二十一点,津津有味,赢了好几百元。

日朗越来越觉乏味,拼命地输,费时拖,一如她应付感情,已经意兴阑珊。

不多久,电话铃响,又不多久,立轩的朋友来接她。

这是日朗头一次见到他,一表人才,斯文有礼,算是人上人,可是范立轩却仍然踌躇。

越多选择,越是烦恼。

把好友送走,日朗松口气。

把双腿搁在茶几上,自由自在,打个呵欠,伸个懒腰。

日朗忽然听到老庄的声音:“太懒了。”

日朗对于老庄神出鬼没引以为常,笑笑答:“你理我呢!”

“老了要吃苦的。”

日朗不在乎,“先甜后苦,也算值得。”

“多寂寞凄清。”

“我早已习惯。”

老庄的笑声继续传来,“可是你命中有一女。”

“走着瞧吧。”

日朗听见老庄叹息一声。

过一会儿,日朗问:“那人,不是孙敏如吧?”

老庄以有商有量的口气反问:“你说呢?”

“去你的,老庄,我再也不要同你说话!”

接着日朗帮母亲搬家。



  







天秤座事故10



10

房东太太要请她们吃饭,日朗不好推辞,在那狭小的客厅里坐了下来,有一碟子炒菠菜非常香甜,日朗意外地吃了好多。

母亲的衣物已经收拾好,用一辆轿车便可载走,家具全用新的,大部分已送到新居。

母女二人没有谈话,各自低着头。

房东太太热心,是真的不舍得:“姚小姐,住了那么久,自己人一样,看着我们家老二与老三中学毕业出来找事做,又教他们写求职信……从来不欠房租,克勤克俭过日子,姚小姐真是好人。”

日朗从来没想到母亲在别处是那样受尊敬的一个人。

“姚小姐,以后有空来看我们。”

掌灯了,日朗说:“我们真的要走了。”

她替母亲拎起两件行李出门。

日朗早已练得力大无穷,一口气朝电梯走过去。

只听得母亲在身后叹口气,“总算离了这里。”

由此可知她并无留恋。

倒是日朗,对房东太太的盛情十分感动。

如果焦日朗有一个那样的家庭,那样的母亲,也许一辈子走不了那么远。

她把母亲载到新家,替她把行李提上去。

那是一幢新厦,光洁明亮,处处透着油漆味,许多单位还在装修。

日朗听到母亲喃喃道:“不可同日而语。”

这已经是欣赏感谢语了吧,这些年来,日朗从未听过母亲称赞一句半句。

用锁匙开了门,把行李拎进去,日朗忍不住四处巡视了一下。

那单位小是小得不能再小,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方向不错,空气流通,一个人住不知多自在。

日朗在心中说:“岑介仁,谢谢你。”

当下她对母亲说:“所有账单我来付好了。”

母亲忽然说:“我也有收入。”

日朗不再客气,“那好,有需要再通知我。”

她取过手袋要走。

满以为母亲会叫住她,给她一杯茶,然后讪讪地问:“日朗,你不再恨妈妈了吗?”那么日朗可以趁势道:“妈妈,我从来没有恨过你,都是环境把我们逼成这样。”那么母女之间的误会从此冰释,像姐妹般融洽地生活下去。

可是没有。

日朗在走廊逗留了一会儿,等母亲唤她,可是没有,母亲已经扭开电视,并在沙发上看起文艺节目来。

日朗只得启门离去。

母亲大抵永远不会软化,她的一颗心已经麻木。

的确是环境把她们逼成这样。

岑介仁拨电话问她:“新居如何?”

“很好,很喜欢。”

“你声音却似闷闷不乐。”

“介仁,你说得对,兵不厌诈,钱不嫌多,一味清高,叫老的小的吃苦,真不是办法。”

岑介仁很高兴,“所以,我们要结婚,其实可以结婚的,彼此终于有了共鸣共识。”

“到了母亲旧居,只见她废物奇多,一只箱于叠一只箱子,像五十年代那种做法。床单被褥似许久未洗——”日朗语气迷惘。

“日朗,日朗,她已经搬出来了。”

“是,是,她现在可以随时洗涤衣物。”

“焦日朗,你能同王首文与孙敏如申诉这种心事吗?”

“咄,关他们什么事?”

“所以,他们地位不如我。”岑介仁洋洋得意。

“假如这样算,那,你的地位还不如范立轩。”

“立轩好像在考虑跟她的伴侣回祖国。”

“英国不好住?”

“不是不好住,日朗,多少达官贵人住伦敦,丽晶公园附近弄间住宅,劳斯莱斯或宾利代步,不知多舒服。”岑介仁又来了,“荷包没有钱,怎么可以说人家地方不好?”

日朗唯唯诺诺,“是是是,多谢指教。”

岑介仁一口气说下去:“念大学没用,你读过吗?平治汽车无用,它当然不会飞!金钱不是万能,你享受过它的功用吗?吃不到的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

日朗大吃一惊,“岑介仁,你更年期到了。”

岑介仁回她一句,“始终只有你最关心我。”

他挂断电话。

日朗苦笑,老岑对金钱的态度一向偏激,奇是奇在越赚得多越觉得它的重要。

日朗与他刚相反。

那夜,日朗梦见自己只有十九岁,考取奖学金,正在读书。

放了学,不知恁地,没有回宿舍,在路上逐门逐户敲,“妈妈,我妈妈在吗?”人家来应门,都说不认识。日朗又渴又饥又倦,仍不放弃,终于有一扇门打开了,那主妇正是她母亲,厨房传出烤肉香,但是母亲冷冷看着她,她不敢提出要求,门很快关上。天黑了,接着下起大雨。

日朗的梦也醒了。

她用双手捣着脸。

老庄说得对,是焦日朗不住想回到过去寻找失去的童年与少年的她,同天秤座时计的功用没有什么关系。

她又瘦了。

多喝了一杯咖啡,已经没有时间化妆,她匆匆忙忙下楼去,有一辆车对着她响号。

一转过头去,日朗看见孙敏如。

那张俊朗的脸在清晨特别可喜,日朗身不由己地走过去,稀罕地腼腆,一想到脸上没妆,一定难看,连耳都烧红。

一方面讶异,咦,怎么搞的?怎么回到二十一二岁那般情怀去了?

孙敏如下车来,“早。”

日朗点点头。

“好几天没见你,”他解释,“我猜我得加把劲。”

日朗最怕人家对她好,鼻子一酸,险些儿泪盈于睫,只得垂下头,强自镇定。过了一会儿,咳嗽一声,才说:“去喝杯咖啡吧,不然没有精神开工。”

内心忽然雀跃,老庄,老庄,我要求的,正是这种感觉,这孙敏如就是那个人吧?

焦日朗许久许久没有患得患失了。

一路上他们很沉默。

日朗想问书店生意好吗,可是他根本不在乎赚钱。

她灵机一动,不避嫌地问:“股票市况如何?”

孙敏如有点意外,“你看好哪一只?”

日朗坦白地说:“我一无所知,我一生并无买卖任何股票。”

孙敏如吃一惊,“从不?”

“我不擅投资,亦不喜赌博。”

孙敏如颔首。

“有一个朋友托我问。”

“你若放心的话,开一个户口,我可以替你做。”

这大概已经等于大开方便之门。

“日朗,这些年来,你老老实实,只赚一份薪酬?”

日朗不服气,“我吃用并不比人家差。”

孙敏如笑了。

日朗说:“我有一位朋友,也一味担心我无以为继。”

“那他很关心你。”

“是,但他不尊重我的意愿。”因为岑介仁怕余生要照顾她生活。

没有妆奁,又不擅理财,双手迟早做不动,最终成为配偶的负担,岑介仁的算盘何等精妙,故关怀归关怀,他不会觉得焦日朗是贤妻。

日朗太了解他了。

那天早上,日朗只喝了半杯黑咖啡,她一直呼救:老庄,是不是这个人呢?假如不是,我就无谓浪费时间了,一切从头开始,这样吃苦,是为何来呢?

只见孙敏如看着她微笑,“不知怎的,我有点儿紧张。”

日朗喜出望外,“真的?那多好,呵,不,我的意思是,唉,我也是。”

可是回到办公室,焦日朗又是另外一个人。

所以她越来越喜欢办公,皆因在这方面得心应手,无往而不利。

车子到了天秤座书店,孙敏如邀请日朗喝一杯茶。

那雅致的地方其实是他私人书房以及茶座,挪到大街的店堂来,不但可与众同乐,解除寂寞,且可在公司账目中扣除税项,何乐不为。

难怪岑介仁一天到晚教训她:“日朗,你先要节聚一点钱,否则什么都不要谈。”

一早喝口清洌的龙井,提神醒脑。

孙敏如不惯自己动手,把家里老佣人请了来沏茶。

那女佣白衫黑裤均浆熨得笔挺,想必又另有人服侍,身分相当于第二层主子。

日朗尽情享受这一点点难能可贵的闲情,她轻轻抬起头来,想说声谢,意外地发觉孙敏如正凝视远方。

日朗不由得转过头去看他的目光落在何方,一看之下,忍不住苦笑。

只见书店玻璃窗外站着日朗的新同事瑞云,她分明前来找日朗,也看到日朗坐在店内,正在踌躇,不知是否应当与大姐打招呼。

年轻的她穿了一身粉色服饰,在清晨的阳光下清丽动人,难怪吸引了孙敏如的目光。

日朗低下头,再牵牵嘴角苦笑一下。

原来,那人还不是孙敏如,唉,不知还要等到几时去,太刺激了。

焦日朗是下惯决策的人,立刻速战速决,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何必踌躇留恋。

她伸手招瑞云进来。

瑞云一推开玻璃门,孙敏如已经站起来迎接。

他一脸神情是不置信的讶异,像是在说:什么,天下竟有如此标致人物?可叫我遇上了。

在该刹那,他撇下焦日朗,转移了目标。

日朗只惆怅了一分钟,失望了一分钟,以及唏嘘了一分钟,随即恢复愉快的神情,大大方方地说:“来,我替你们介绍。”

这时,反而是孙敏如与瑞云不好意思起来。

日朗问:“找我?”

“是,我老板说今早与你有约。”

“你怎么晓得我在此地?”

“秘书的揣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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