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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部分

广陵剑-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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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岱云道:“一个是龙成斌,一个是濮阳昆吾!”
    陈石星道:“哦,原来濮阳昆吾一直躲在龙贼家中。他们瓦刺使者来了京师,他也依然深藏不露。”
    云瑚若有所思,半晌说道:“他一直留在龙家恐怕就是为了预防龙家今日之祸。”
    秦岱云道:“你的话说对了,符坚城和穆士杰分明都认得龙成斌,但一见是濮阳昆吾扶着他走,就装作看不见了。当时本来有一部分御林军已经奉命去把守后门的,临时也被穆士杰撤了回来。”
    乐隐夫道:“龙成斌这小贼是一个月前给我打伤的,居然还能活着逃命,也算难得。”
    陈石星道:“这件事我却有点想不通,他是受了伤的,为什么他的叔叔不先让他逃走,竟然把他留到最后呢?”
    乐隐夫道:“这有什么难猜,正因为他受了伤,他的叔叔怕增累赘,是以索性把他留给濮阳昆吾照料,博符坚城这些人不敢和濮阳昆吾为难。”
    云瑚说道。”濮阳昆吾一直留在龙家,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保护龙成斌这样简单。而龙成斌之所以最后才走,也未必是因为他的叔父忙于忙于逃命,不理他的缘故。”
    乐隐夫道:“那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云瑚说道:“据我所知,龙成斌一向是替他叔父掌管机密文书的。”
    陆昆仑道:“你的意思是这次龙家事起仓猝,龙成斌必须在御林军抄家之前,把不能带走的机密文书烧去,他要在浩繁的文书之中分别轻重,决定哪些带走,哪些毁掉,故而拖延了时候?”
    秦岱云道:“我曾在这小贼身上偷了一张凉州的驻兵图,大概也可以算得是机密文书之一吧。”
    当下他把那张地图拿给众人看,绘得十分精密,哪处险隘,哪处关口,有多少官兵驻守都写得十分详细。
    陆昆仑看得心头火起,“原来龙文光不仅是勾结番邦,而是早就存心卖国的了,他仗着自己做了多年兵部尚书的便利,各州县的兵力部署他都知道,这样的军用地图恐怕也不止凉州一张。他大概都要拿去献给瓦刺的了。”
    林逸土说道:“不错,照目前这个情形看来,这老贼十九是跑往瓦刺去了。”
    商量结果,众人同意由陈云二人前往瓦刺侦查。
    临行前夕,自是说不尽的别怀离情。葛南威、杜素素与段剑平、韩芷这两对与他们相交最厚,更是依依不舍。
    段韩这对准备重回大理,葛杜这对则准备到太湖王元振那里报告京师消息。
    秦岱云忽道:“葛七侠、杜女侠,你们是不是和天龙剑客柳树庄结下梁子?”
    杜素素道:“不错,他的儿子江湖浪子柳摇风是给我毁了容的,怎么样?”
    秦岱云道:“听说他们要向你寻仇,柳摇风的母亲孟兰君绰号艳罗刹,是昔年的一个名闻江湖的女魔头,她十分溺爱这个独生儿子,这多半是她强逼丈夫出山与你们为难的,你们可要当心。”
    葛南威道:“多谢关心,我们会应忖的。”说罢,如有所思,半晌笑道:“陈大哥,但盼我们很快就能见面。”
    陈石星只道是客套话,也不怎样放在心上,不久天就亮了。
    陈云二人与一众朋友告辞,便即联骑北去。
    正是:
    英雄肝胆从无畏,又向冰天雪地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回 故园寻梦心应碎 异域惩奸胆更豪
    倒是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一路上并没发生什么事情,但也没有追上龙文光这一班人。
    这一天到了云瑚的故乡——大同。
    大同劫后苍凉,几家比较大的客店都歇业了。入黑之后,街头巡逻的士兵比在城中逛的市民还多。
    大同有云瑚的老家,回到大同,云瑚自是不禁思念她的故居了。
    她的家是被官府当作“逆产”抄了的,上一次她回来的时候,大门上还贴有封条。
    入得城来,刚是交黑时分。
    陈石星要去找寻客店,云瑚忽地说道:“不用去找客店了。”
    陈石星沉吟片刻,说道:“不错,咱们二人未投店住宿,只怕会引起别人注意,但你却有什么好去处呢?”
    云瑚笑道:“你忘记了我的老家就在这里吗?”
    “但你的家已经被封了两年多了,只怕早被当作逆产变卖了也说不定。”
    “去看一看何妨。要是当真已经易主,那时再找客店不迟。”
    颇出他们意料,只见大门的封条虽然已经破烂,衙门的官印亦已模糊,但却并未“揭封”,门前也没有官兵看守。
    他们跃过墙头,院子里也并没有像云瑚想像那样的乱草丛生。
    云瑚踏入她的卧房,卧房的布置竟然和从前一样,再去看一看书房和几间客房,也是一样。虽然并非窗明几净,却也并没尘封。
    云瑚又喜又惊,“看来好像经常有人打扫似的。”
    陈石星道:“何以他们对‘逆产’照料得如此周到,此事例是有点可疑。”
    云瑚笑道:“反正咱们只住这一晚,管它是甚来由;在这里住宿,总比在客店好得多。”
    半夜时分,忽听得车马声音,有一辆马车停在她的家门。
    “咦,他们推开门进来了。什么人这样大胆呢?”
    方自惊疑不定,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云家是我当初交代大同知府照料的,他们照料得果然还算小心。唉,但我如今——”
    说话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龙文光的侄儿龙成斌。
    原来他一向爱慕云瑚,当时还想骗取云瑚做他的妻子的。故而虽然把云家当作逆产封闭,但却暗中叮嘱地方官替他看管,不许有所损毁。希望得到云瑚之后,与云瑚一起回来,让她有个意外的欢喜。
    云瑚此时的确是又惊又喜,欢喜比吃惊更多。不过她这个“意外的欢喜”却刚好是和龙成斌当初的设想相反!
    她喜悦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小贼竟会自投罗网。
    跟着一个人说道:“公子何必伤心,令叔受的不过是一时挫折。到了和林,大汗定将重用。公子还怕少得了荣华富贵吗?他年打回北京,令叔岂仅只是当一个区区的兵部尚书而已。”
    这人说的汉语甚为生硬,正是一向潜伏在龙家的那个瓦刺武士濮阳昆吾。
    跟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大同丁总兵是龙大人当年保存的,其实公子即使住到总兵衙门,也不会出事。”这人是呼延兄弟中的老大呼延龙。
    龙成斌苦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他身为边关总兵,消息自然灵通,你以为他得知咱家的消息,还会顾念旧情?”呼延龙道:“正因为他消息灵通,穆统领料想早已扼密使通知他了。俗话说得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即使不顾念旧情,也得预防老大人东山再起。老大人在大同并没出事,恐怕也是他暗中保护之功。他放老大人过去,又怎会加害公子?”
    龙成斌说道:“不怕人知,最怕人见,咱们要是大摇大摆的跑到总衙门住宿,反而令他难做。不如避忌一点的好。所以我宁可“冒犯私揭封条之罪,跑来云家过这一晚。”
    呼延龙笑道:“公子计虑周详,往在这里,没人打扰,可要比住在客店舒服多了。”
    说话之际,他们已经踏入客厅。呼延蛟早已点起一盏马灯,前头引路。
    陡然间只听得一声冷笑,剑光耀眼,云瑚已是抢先出来,喝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龙成斌你睁开狗眼瞧瞧,看我是谁?”
    只见陈石星与云瑚并肩而立,龙成斌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
    呼延龙忙道:“公子快走!”呼延蛟把马灯抛开,铮、铮、铮、铮,四兄弟闪电拔剑,布成剑阵。
    濮阳昆吾叫道:“公子,你要是逃不脱,快把文书毁掉。我去找援兵救你!”他说这话,是怕陈云二人不肯放过他,故而特地点明龙成斌身上藏有机密文书,其实最重要的文书,他早已取去了。
    龙成斌大为着急,可是他未来得及“抗议”,陡间,只听得一片断金碎玉之声,四兄弟的长剑已被陈云二人的宝剑同时削断!
    龙成斌身上受了七八处剑伤,其中倒有五六处是误中了呼延四兄弟的剑。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他倒在地上,血流如注,眼见不能活了!
    云瑚抹干了剑上的血渍,还剑入鞘,冷冷说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龙成斌这个小贼的下场可以作为你们的鉴戒!”
    陈石星接着说道。”念在你们四兄弟的身份只是帮凶,尚非大奸大恶,但愿你们今后能够改过自新,你们走吧!”
    呼延四兄弟想不到陈石星竟肯饶了他们,呼延龙道。”多谢陈少侠不杀之恩,我们自听从少侠的吩咐,从今之后,是决不会再出江湖的了。”
    天快亮了,云瑚叹口气道:“咱们也该走啦!”虽然是英雄儿女,对旧家总不免多少有点依恋之情。
    陈石星道:“不错,听他们口气,大同总兵已经放走了龙老贼。金刀寨主就在雁门关,咱们先去禀告他老人家吧。”
    出了大同出是一路无事,云瑚乃是旧地重来,带领陈石星到了山寨。
    接风宴上,陈石星把与皇帝谈判的经过,以及出京之后的遭遇,都说了出来。
    金刀寨主说道:“你们是想到瓦刺去找龙文光这奸贼报仇吗?目前似乎尚未是时候。”
    云瑚道:“我们前往天山,可能取道瓦刺。倘若机缘凑巧,我们就动手报仇。否则我们就只是经过和林,便即往天山了。伯伯放心,我已经踉韩姐姐学会了改容易貌之术,在瓦刺也未必会碰上熟识我们的人。”
    陈石星道:“山寨最近大概不会打仗吧?”
    金刀寨主说道:“瓦刺新败之余,逼迫大明天子屈辱求和的计划又已失败,依常理推测,他们必须重新整军经武,安顿内部,一年之内,相信不敢南侵。”
    陈石星道:“那么这一年的时间,已是足够我们从天山回来了。小侄是张丹枫大侠关门架子,但想必亦己知道?”
    金刀寨主道:“可是令师临终之命,要你去天山一趟和同门相认的么?”
    陈石星道:“同门相认还在其次,家师晚年,创立了一套剑法,我想把它交给大师兄。”
    金刀寨主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跟着说道:“你的大师兄霍天都是天山派的创派掌门,他也是当今武林中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客。我知道令师在你入门那天便即仙去,你有机会见见你的大师兄,求他指点也好。”
    谈完了正事之后,金刀寨主忽地想起一人,说道:“瓦刺的百姓和许多士兵也是不想打仗的。据我所知,瓦刺有八个各统一军的大将,其中一员大将名叫阿璞,就是反对大汗穷兵黩武,主张与汉人和好的。要是你们在必要之时,也不妨去见一见他。”
    第二天,陈石星随云瑚到她母亲墓前告别,跨上坐骑,便即下山。
    紫塞黄云望眼遮,征鞍未解又天涯,黄沙滚滚之中,骏马嘶风,越过草原,奔驰大漠。
    过了大戈壁,又是截然不同的天地,进入了冰雪世界了。
    这天他们从一座雪山下面经过,这座雪山形如宝塔,高耸入云,正中间一个晶莹的雪峰好像擎天玉柱,山坡上隐隐可见一道纵横交错的蔚蓝色闪光,好像河流,但却看不见它们流动。他们知道乃是冰川。
    云瑚啧啧称道:“真是人间仙境!”
    陈石星笑道:“人间仙境,我辈凡人是无福消受的,还是走吧!”
    话犹未了,只见一匹马从林中飞逃出来,后面紧紧追出来的原来是一只通身雪白的独角犀牛,比陈石星见过的最大的水牛还大得多。
    那只犀牛快逾奔马,眼看就要追上,骑着那匹马的是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吓得大叫“救命”!
    陈石星无暇思索,立即唰唰两鞭,催他的坐骑向山上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山坡上那头独角犀牛已经追上那个少年,少年的坐骑猛地一跃,斜窜奔去,少年跌下马背了!
    陈石星急忙也从马上飞身掠出,他使出超卓轻功,疾如飞箭,人在半空,便即一个鹞子翻身;手中的宝剑亦已出鞘,俯冲而下,向那犀牛刺去。
    千钧一发,幸好刚刚赶得上,陈石星一剑刺将下去,刺着那独角犀牛的眼睛,左手一抿,同时把那少年推开,。他使的是股巧劲,少年在雪地上打了个滚,恰恰避开了犀牛的践踏。
    犀牛瞎了眼睛,狂冲乱撞,“轰隆”巨响,撞碎了一块横伸出来的巨石,它也撞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翻翻滚滚,终于摔下山沟,死了。
    那少年惊魂未定,虽然并未受伤,却已吓得双腿酸软,爬不起来。
    陈石星将他扶起,用新学会的蒙古话说道:“那只凶恶的犀牛已经死了,没事啦。你——”忽地觉得这少年的相貌好熟,这刹那间,两个人都是不禁呆了一呆,跟着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
    那少年好像碰着老朋友似的,大喜如狂,握着陈石星的手,用汉语说道:“陈大哥,你还记得我吗?你送给我的那头雪里红,我还养着呢,它唱得越发好听了。”
    这个少年正是两年前跟随父亲出使北京的那位瓦刺“小王爷。
    云瑚笑道。”小王爷,你好吗?”
    “小王爷”定睛瞧着云瑚,半晌笑道:“陈大哥,原来你这位朋友是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你不说我几乎不敢认她。”
    云瑚取出那把“御扇”,摇了一摇,说道:“你送给陈大哥的这份礼物,陈大哥让我替他保管。这把扇子曾经帮了我们不少的忙,我们更要多谢你呢。”
    “小王爷”道:“这算不了什么,这把扇子是你们的皇帝送给我的见面礼,我不过借花献佛而已。”他自小就兼习汉文,不但汉语说得流利,一些普通的成语他也用得不错。
    云瑚说道:“小王爷,你怎的独自一人跑到荒山野岭上来,也不带随从?”
    小王爷道:“你们听见过雪山上有冰宫的传说吗?”
    陈石星道:“曾听得牧人说过,但那也不过是传说罢了!”
    小王爷道:“不,我相信那是真的!”
    陈石星见他语气如此肯定,不禁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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