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为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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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脚步慢下来,看向关若悯。
“她是个好女人,非常好的女人,并且很可怜。”他的目光哀伤,“你就当作一作好事,去做鉴定吧!”
她直觉地对鉴定一词敏感,听到时皱了皱眉头。
“杉小姐。”他伸手挡住她,“请你考虑,就当做一件好事吧,我们不会亏待你,而且如果你真的是她的女儿,将继承无数财富。”
“多少?”她问。
“无数,肖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还有各类基金房产……”
“我知道了。”她打断他,他在引诱她,她终于听出来:“真是诱人的财富。”
他笑:“当然。如果是我,一定飞奔医院做亲子鉴定,一边祈祷血统正确。”
她又不是圣人,她当然受了诱惑,可是平白地冒出的母亲,她孤苦无依生活了二十三年。她记得曾有人问她:“这一生,你最想得到什么?”
她自心底里说出来:“我最遗撼的,是没有得到过一份真正的母爱,一种成熟女人无私包容的温柔情感。”
以至于她有次在医院看病,近五十岁的女医生和她讨论女人嫁人、未来一事,她淆然泪落,心中酸楚至无法诉说。她到现在已经记不清那位女医生的样子,只觉慈眉善目,可敬可亲。
她突觉烦闷无比:“我想回家。”
“杉小姐?”关若悯疑惊。
她蹲下来,看地上米色水泥,阳光照得白花花,声音虚弱无力:“我要回家。”
她坐上车,将身子蜷起来,沉默无语。可她也没有哭,只有无力、悲伤,压在心里沉沉地透不过气。
无处可泄的失落情绪。
她缓缓掏出手机,对方响了两声后接起来。
“方盛世,你在干什么?”
那边没有说话。
“方盛世,你在听我说话么?”
“嗯,我在。”
他的声音低沉清脆:“你在哪里?”
“车上。”她说,“方盛世,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她听到有人叫方总,然后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
“没有,”他说得快而坚定,仿佛玉珠落在盘子里,快速而悦耳,“你现在哪里?”
“车里,在回家的路上。”
“杉辰,你是不是哭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哭,可是他一说,她便知道自己是哭了。哭了也好,很多时候,哭是因为有个人在身边,因为有人在身边、才可以哭、才哭得出来。
关若悯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爱金、一脸麻木,却在打电话的时候哭得肝肠寸断。虽然他看不到,可他感觉得到,那样悲哀寂寞无奈压抑的哭泣。他突然后悔起对她说的话,后悔认为她是拜金的女子。
等她挂上电话,他才轻唤她:“杉小姐。”
她没有应。
于是他又唤了一声。
她直起身,脸上犹带泪痕,双眼通红,可是目光清冷:“我此时不想与你说话。”
他也是骄傲的人,不禁气恼,真的不再说话。
到了以后,她下车时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没有关系,她已经转身走。
她进屋不到一会儿,方盛世就闯进来。
她听到门匙插得纷乱的声音,几次没有打开。
“杉辰?”他那样焦急,看到她,捧起她的脸:“怎么啦?”
她再次呜呜地哭出来,抱着他的腰埋在他的怀里哭个不停。
方盛世只得哄她,拍她的后背,呢喃:“没事、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她哭了一会儿,抬头看他。
他长得这样好看、星眉朗目,又这样爱她,愿意在她哭泣的时候丢下所有的事安慰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一生之中还有什么所求?
“我们结婚吧!”一生一世,被你这样照顾也好。就算无法一生一世,只得片刻也是好的。
他仿佛不能相信,然后眼中出现狂喜:“真的、真的?杉辰,这是否代表你已经爱上我。”这当然与他向她求婚不同,由她提出来,他幸福无以伦比。
她想是的。一个人的时光太孤独,她需要有人愿意听她诉说陪她哭泣。于是她点头,再点头。
他激情不可抑,俯下身吻住她,唇舌纠缠中身体逐渐火热。
他轻放她在床上,细细地吻她,在最后的一刻,还是抬起混浊的隐忍的眸子问:“可以吗?”
她无声拥抱住他。
于是他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事无巨细一一作遍。
往思而欲泣
早上的电话响得特别早,方盛世快速接起转过身,小声说:“喂……我马上赶过来。”
他温柔亲吻还在睡梦中的杉辰,然后轻手轻脚起身。
可惜没有问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他担心而惭愧地朝床上看一眼,一做,就什么都忘记。等她起来再问。
杉辰醒来看到方盛世留在桌上字条,又看看右边枕头上方盛世睡下去的凹痕,微笑。
她哼着小调吃早餐,牛奶面包。只吃一点点,然后看电视。
过不了一会儿,听到楼下汽车的声音,她连忙跑过去看。
如果是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就是他回来了。她满怀希望地去看,一楼的平台上,树与楼房围成的空地里,是一辆崭新宾利,深色的宝石蓝。
那个男人湿润如玉,眉目似画清明,正抬头看到她,目光如水平静,却至深不可测。
当时的天空没有阳光,雾蒙蒙地,轻风拂过,微冷。这个人总是让她心疼,以前是不甘与屈辱,现在则是萧条寂寞,仿佛他的身边再无活着的人事,于他有意义的人事。
她遥遥地看着他,相对无言,终于还是笑了笑。
他也笑,一笑如冰面绽破,万树梨花盛开。
“杉辰。”他叫她。
她将他请进屋,给他热的白开水:“这里没有茶。”
“谢谢,这样就很好。”他坐下来打量四周:“这是你住的地方?”
“嗯。”
“不错,很安静。”他看着她,“以前没有来,非常可惜。”
她连忙躲开他的注视,装着喝水,然后说:“如果你喜欢可以常来,我们总是朋友。”
他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杉辰如龟一样缩着脖子,只看着手中一杯清水,仿佛里面黄金万斗。
“那我这个……朋友,可否请你喝一杯茶?”
她忙不迭点头,放下杯子站起身:“走吧。”
再与他这样坐着,她心会痛裂开。因为动作太快太急,杯子从桌上摔下来,可因为是塑料的,并没有碎,只是水汩汩四向流淌,说不出的失意。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他开车从芙蓉街过,经过蘼言蘼语停下来。
“突然想吃冰淇林,一起去吧。”他私自下车,“当陪我这个朋友。”
他们走进这一家店。
“是你们呀,好久没来过了!”老板娘出来,笑眯眯的,“要吃什么,还是老样子么?”
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变,意大利式的冰淇淋,粉红粉绿粉黄的小球,装在玻璃的容皿里,点缀着各种水果,好看又好吃。
“嗯,要铺很多的芒果。”他说。
她最爱吃这上面的芒果,亮晶晶的,又软又甜,怎样吃也不腻。
很多日子他们来到这个小店吃冰淇淋,他总把芒果全部挑给她。
“既然这么喜欢吃,去买就好了?”
“不,我就爱吃这上面的芒果,只有一点点,永远也吃不够。”
他于是宠溺地揉她的头,每次这个时候她总是乖巧地,像小孩子。
其实都是她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她只能在玻璃窗的外面,看别的小孩子来吃冰淇淋,白白的奶油沾了小嘴满满一圈。身边有妈妈或是爸爸的慈祥亲人,笑盈盈地看着。
别人的温馨,都是属于别人的。她还要发报纸,那些五彩冰淇淋的向往,只能在梦里。
“好甜。”她抿了一口,闭上眼睛享受着,嘴角翘起。
“别动。”他伸过手。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指已经触到她。
“你看你,吃得到处都是。”
他的手指并不温暖,是微凉的,就是那唇角的一抹笑,也是清清淡淡,如山间泉涧。
他的手指抚过她的唇。
她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用舌头去舔。她想她本来是想自己弄干净,这样他就会停止。可是,她紧张得弄巧成拙,竟舔到了他的手指。
她感觉到他的手震了一下,眼睛里似乎有一簇火苗。
他靠近她,笑得狡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还没有等到她回答,他已经吻住她。
她惊得手足无措,呆呆地任他辗转碾磨。
原来他的唇是热的,热得发烫,虽然他的手指是冷的,目光时常也是冷的,可是他的唇,像火一样烫到她,要燃烧掉她。
“杉辰?”他疑惑地望着她,“你怎么了?”
“没、没有。”
冰淇淋已经端上来。
“老板娘刚刚说发明新产品,我见你一直未说话已经替你叫了。”
她一看,果然多了紫色的小球。
冰淇淋还是与以前一样,拉开时有细短的丝,入口冰爽即化。
她吃了几口,放下勺子:“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
“我不舒服。”
他沉默,把玩着光洁的小勺,轻轻一笑:“你……就这么想逃开我?”
她调转头,看到自己的右手臂。袖口被挽起,轻微的红色痕迹,小红点密密麻麻。
“爱上他……你……爱上他了?”然后他又摇摇头:“不会、不会的。我见过你们在一起的样子。你不会爱上他。”
她站起来就走。
他忙跑出去追她。
“喂,你们还没有付钱?”
老板娘拦住侍应生,摇头,担心地朝门外望了一眼。
“杉辰!”他拉住她。
她急剧挣扎,像被魔鬼追击。
“你爱我!你还爱我对不对?”他抓着她的双臂,大声吼:“你根本不爱他,你爱的一直是我,是我肖儒敦,是不是?”
她震惊地看着他,目光渐渐悲切,蓄了盈盈泪水。她将肖儒敦用力一推,居然就推开了,她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讲,可是千回百转之后,只化成转身从眼角飞出的泪珠。
杉辰坐在记程车上,眼泪哇哇地流出来,惹得司机频频回顾:“妹子,什么事都会过去的,想开些。”
她记起那一个月,几乎守在电话旁,只要有来电就像中头奖般高兴,想着“就是这个了”或者“就是下一个”。每次的希望都是绝望,一次次地听到有东西破碎的声音,仿佛快乐都是那样遥不可及的事情。渐渐不再希望,到后来几乎得了电话恐惧症,就害怕自己乞望,甚至害怕他真的打来电话。
那真的是太痛的过程,成为记忆不可磨灭的部分,纵使时光飞逝,也不可逆转。至少现在于她如此。
她想,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于他,于她,于方盛世。世事不可完美。他已将她的心思耗尽,如灰飞,不剩一粒尘埃。
“师傅,麻烦你调头,我去雅尔监狱。”她想弄清楚一些事情,现在有必要弄清。
君系裙为谁
“给你的。”杉辰递过书,“盛世说你最近研究这个。”
皮子坐牢几月,虽然看上去沧桑不少,可不见疲累,看着书双眼闪光,笑:“谢谢嫂子挂念。”
这一声嫂子叫得顺口之极,杉辰不禁微笑。
“无事献殷情?”
杉辰抿下嘴唇:“想问一点事情。”
皮子两眼一转:“关于大哥?”
杉辰点头:“还有肖儒敦。”
“上次来看你,你似乎提到肖儒敦与盛世之间……”杉辰看见皮子犹豫,“是很不好的事吗?”
“没有伤天害理,”皮子皱眉,“只是姓肖的太不道义。”
“是否与我有关?”
皮子看着她,答案昭然若揭。
“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大哥也要我不要说。”
“你告诉我。”杉辰很肯定地说,“有关我的事,我希望知道。”
“其实这件事里,大哥并没有别的意思,他当时也是极不愿意的,他是为你好。”
杉辰听不懂,可是有些东西在慢慢接近。
“那时嫂子你与肖儒敦已经快成了,大哥也准备放弃,可就在这个时候,肖儒敦跟大哥达成协议。”皮子看向杉辰,盯着她的眼:“他让大哥帮他得到肖氏的继承权,当时正是关董事长死亡时候,条件是放弃你。”
杉辰没有说话,只看着皮子,一双眼睛睁得大大。
“大哥开始没有答应,不过后来肖儒敦开始对你……几次都是,当着大哥的面,他一直在逼大哥。”
“大哥是没办法,他说他不能看着你往火炕里跳。”
“嫂子,大哥是真的喜欢你,我从没见到他对一个女人用心到这个地步。你都不知道那段时间他喝了多少酒打了多少架,差点被他老头子赶出去。”
其他的杉辰已经听不太清了,只觉得心里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砸得鲜血直流的。
“我、我先走,改天来看你。”她勿勿告别。
皮子看着杉辰出去,转身对身后小狱警说:“去给我准备电话。”
也不知他是否做错了?皮子想。大不了这段时间别出来,方盛世总不会到牢里来打他。
刚出来,杉辰接到方盛世电话。
“在做什么?”
“没什么。”杉辰语气不善。
“一起吃晚饭吧?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有约。”杉辰啪地挂掉电话。
招了计程车回家,驶到半路遇上塞车,正是塞车高峰期,杉辰一看如龙车队,付了车钱决定走回去。
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杉辰狠狠踢路上的空烟盒。
“小姐,”一个身穿制服的人走过来,手上别红袖章,“乱丢垃圾,罚款二十块。”
杉辰愣了下,最后看见地上烟盒,说:“这不是我丢的!”
清洁工一脸凛然:“这是不是没人要的烟盒?”
杉辰点头。
“这附近是不是没有人?”
这里是高速,平常人就少,这会儿确实没一个人。杉辰又点头。
“那小姐,人证物证倨在,您还说什么?”清洁工指指自己,“快交钱!”
杉辰只恨不得对她大吼:“你丫的算什么证人,还不就是要钱?”
可她忍住,从皮夹里掏出二十块,看也不看清洁工一眼,将钱往她摊开的手上一塞:“我不抽烟。你拿着吧。”
清洁工喜在眉梢,哪管杉辰说些什么话,气得杉辰几欲吐血。
好不容易走到家里,直累得脚脖子断掉,心情劣极。
才刚刚进门,就听到厨房吡哩啪啦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有小偷,转念一想:不会呀,小偷要呆也呆卧室,在厨房里干什么?难不成快饿死了,偷面包?
老天注定玩死她,让她遇到小偷也遇到个最没用的。
这时那位引起她思考半天的人终于出现在厨房门口,大概是听到开门的声音所以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