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传说-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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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分,再无新军老军之别。
这些军兵调配之事,自有贺腾、慕容等人操劳,不须陈敬龙费心。他身上受了多处创伤,虽都不很重,但毕竟是带伤之人;营中琐事,众副将都自行商议处理,不来烦他,让他每日只是安心将养便了。
暗军遭受大挫之后,终日紧闭寨门,毫无对战之意;白虎军数次出兵搦战,暗族军均无反应,任轩辕军士百般辱骂挑衅,只是不理。暗族此番入侵,兵力在一百八十万以上;虽折了二十几万,但实力仍是远胜白虎军。对此强敌,白虎军众将亦不敢轻举妄动,见其以不变应万变,摆出长久对峙的姿态,也无可奈何,想不出什么破敌良策。双方陷入僵局,一时平静无波。
如此过了七八天,陈敬龙战意与日俱增,只想出兵克复被夺城池,以建功劳,奈何创伤未复,难着铠甲;矛盾之下,不由焦躁,坐立难安。
慕容滨滨等人见他情形,既怕他难抑烦躁,贸然带伤出兵,有所闪失,又怕他焦急太过,憋坏了自己;免不得想方设法,替他找些事做,分其心神。然而,此时的陈敬龙除了破敌建功以外,对别事全然不感兴趣,任诸将费尽心思,终究难以解其烦闷。
最后还是齐若男想出主意,劝他:“楚楚在锡城不知过的如何她千里迢迢随你而来,你却对她不闻不问,未免说不过去。不如趁现在敌方不动,全无战事,你去锡城探望她一下,才是正理”
陈敬龙听她一说,深以为然,果然将争战心思暂放一旁,笑道:“不错我只惦记破敌立功,居然忘记了照顾楚楚,这可着实有负王爷的信任托付。好吧,我先去探望楚楚,等到回来,再考虑出兵破敌之事”当即便要赶赴锡城。
齐若男又道:“你去锡城,却须把踢云乌骓留在军营。万一敌方有何举动,我们也好派人骑踢云乌骓去通知你,让你尽早得知消息,好及时赶回”
陈敬龙亦觉有理,当即换了普通马匹骑乘,向大将严奇知会之后,出营奔往锡城。
他却不知,齐若男留下踢云乌骓,别有打算。他前脚离了军营,齐若男后脚便派人骑踢云乌骓赶赴锡城,给楚楚送去书信;信中要求楚楚,无论如何要留陈敬龙多住几天,待他伤势确已无碍,才能放他回来。
那踢云乌骓脚力远胜寻常马匹,虽然送信军兵为防陈敬龙撞见,绕路而行,却仍比陈敬龙早到锡城。在陈敬龙赶到之前,楚楚早已看过书信,知道齐若男的嘱托了。
当然,齐若男如此安排,完全是为陈敬龙伤势、安危着想,只是希望他能彻底养好伤,再上战场,并无别意;她知道楚楚智计不弱,要挽留陈敬龙,轻而易举;至于楚楚究竟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齐若男自忖智计与其相差太远,那也不用枉费心思去猜测了。
且说陈敬龙清早离营,赶到锡城时,已是近午时分。却不料军民如海,在锡城城主及守将带领下,早都立在城门外夹路等候迎接。
陈敬龙一到,那城主、守将欢笑迎上,众军民立知此人便是大破敌军的英雄;刹时间,军士欢呼雀跃,齐叫:“陈将军”百姓丛中,锣鼓齐鸣,热闹非常;许多人簇拥上前,围绕马匹,或举干果糕点,或进蜜水酒浆,请陈将军品尝,以表百姓爱戴钦仰之心。
陈敬龙连人带马被围在人群中间,寸步难行;面对热情如火的百姓,只觉脑中晕乎乎,全无半点主张;虽不取食干果糕点,但见人献酒,接过便喝,混然不知推辞。到此时节,胸中满塞豪情、喜悦,脑袋已然混乱,全顾不得思索:自己临时决定而来,为何锡城之人会提前知道?
百姓无数,献酒不断,喝起来哪有尽头?不知不觉间,已是二三十碗烈酒下肚,凭陈敬龙的酒量,亦不免有了几份醉意。幸好城主及守将带领军士奋力约止百姓,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条路来,牵了陈敬龙坐骑如逃命般冲出人群,这才免得陈敬龙当众醉成一滩烂泥。
锡城城主府,早让给姽婳郡主居住;如今城主住在另一处宅院。及到了那宅院,大厅早设下十余桌酒宴,为陈将军接风、庆功;城中有些身份地位的官员、将领、乡绅,尽被召来相陪。
陈敬龙本就不懂应酬,见众人热情,不好推辞拒绝,只得入席饮宴。席间在座之人纷纷称颂陈敬龙功绩,公认他是轩辕族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皆称轩辕族之安危,全系于陈敬龙之一身;又依次敬酒相贺,以表敬意。
陈敬龙本就有些醉了,头脑不很清楚;再经众人一番吹捧,越发晕的厉害;渐已不知思索,只是推杯换盏,与众人喝个不住。
这一场酒,直喝到华灯初上;陈敬龙肚里装了几有三十斤烈酒,又无心用内力逼酒作假,不觉已醉了八分。那城主、守将见他渐渐举止失常、语无伦次,这才意识到热情太过,恐要惹得郡主生气;匆忙结束酒宴,送陈敬龙去城主府与郡主相见。
陈敬龙要来的消息,自是楚楚提前通知城主及守将的无疑。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军民迎接,以显敬龙之功,哄敬龙高兴;却万没想到,城主、守将拍马屁拍的过火,竟会把敬龙灌到烂醉,方给自己送来。
待李公公把步履踉跄、目光呆滞的陈敬龙扶进郡主卧房时,楚楚不由吃了一惊,慌问道:“怎会这样子的?”李公公解释原因,又道:“锡城城主和守将自知举措失当,惹郡主生气,现在门外请罪,等候处罚。郡主,您看是您亲自去骂他们一顿好呢,还是要老奴代您骂他们一顿?”
楚楚将陈敬龙搀扶落座,沉吟片刻,忽地轻轻一笑,吩咐道:“什么骂不骂的?你传我的话,就说他们盛情款待陈将军,我很高兴;今日天晚不便相见,请他们回去吧,改天我再当面道谢”
李公公险些把下巴掉在地上,愕然道:“道谢?这……这……他们如此胡闹,难道郡主不生气?”楚楚抿嘴一笑,神情微显扭捏,却不应答,只催道:“快去,快去”催声出口,脸上莫名其妙飞上两朵红霞。
李公公见她神情,恍然大悟;咂咂嘴,喃喃叹道:“咳,陈将军仍旧威猛,得建奇功,果然不弱于从前;郡主如今,总算可以放心了”
楚楚面容一僵,横目喝道:“你说什么?”李公公吓了一跳,慌忙躬身应道:“老奴没说什么老奴侍奉郡主,当然要为郡主着想打算;陈将军仍旧威猛,敌军打他不过,攻不到咱们锡城来,郡主安居无忧,当然可以放心了老奴是替郡主高兴,没别的意思”
楚楚寻思片刻,怒意消去,笑道:“你年纪大了,总爱多嘴多舌,当真惹人讨厌快去打发那城主、守将走吧,少在这里惹我心烦”
李公公连忙应是,向外退了几步;刚到门口,却又停住,迟疑问道:“郡主,客房早就备好;一会儿可要老奴来送陈将军去安歇?”
楚楚顿足怒道:“要送他,我自会送,用得着你么?你唠叨个没完,是不是故意气我?你……你给我滚出去,今晚我不要再见到你”虽在发怒,脸上却越来越红;等说完了话,两颊也已如着了火一般模样了。
李公公满脸喜容,“惶恐”应是,匆忙退出。
待李公公出去,楚楚长吁口气,定定神,到陈敬龙身边站定,轻声问道:“公子,你可还清醒?你……你认不认得我是谁?”
陈敬龙醉眼朦胧,闻言看向身边之人;见遍体火红,便拉住她手,含糊笑道:“容儿,原来你在这里这许久,你跑到……跑到哪里去了?我早想你的狠了,只可惜没有……没有时间去找你……”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拉扯,想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楚楚不等他说完,已忍耐不住,怒道:“你的商容儿不在这里你仔细瞧瞧,我到底是谁?”
陈敬龙猛一激灵,慌忙松开她手掌,硬着舌头急道:“滨滨,我……我不是有意唐突;你别生气……”
楚楚哭笑不得,摇头叹道:“一个商容儿,已经让我苦的不行,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个滨滨?公子……你……你……唉,你心里究竟有多少女人呢?”
这回陈敬龙总算把“公子”二字听进耳中,憨笑道:“啊,楚楚,原来是你咱们可好久不见了;我着实……着实很惦记你”
楚楚轻叹口气,苦笑道:“猜了三次,才终于轮到我;这就是‘着实很惦记’么?嘿,我的公子,你如此三心二意,楚楚若不用些手段,可怎么能抓得牢你?”
陈敬龙脑中一团浆糊,也听不懂她话中意思,含混问道:“用什么……什么手段?用手段做什么?”
楚楚冷笑道:“用手段让你清醒清醒,免得你糊里糊涂,酒醒后不肯认账,让我空欢喜一场”言罢也不等陈敬龙明白,扬声唤道:“檀云”
脚步轻响,一名侍女匆匆奔入,躬身问道:“郡主有何吩咐?”这侍女正是从白虎城跟随楚楚而来的那个,亦便是当初在郡主寝宫收拾碎裙的那个机灵侍女;名字叫做檀云。
楚楚见她请示,便吩咐道:“去取一盆冷水来,越冷越好快去快回”
檀云也不多言,听得吩咐,答应一声,便即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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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七节、楚楚名份
三百四十七节、楚楚名份
不一会儿,檀云果然端了半盆冷水回来。楚楚接过铜盆,稍一迟疑,用力一抿嘴唇,抬臂将半盆冷水直扣在陈敬龙头上。
当头一盆夹着碎冰屑的新汲井水浇下,头颈胸背一片冰凉;陈敬龙猛打个寒战,大叫:“啊哟”跃起身来,愣愣望着楚楚,满脸茫然。
楚楚将铜盆交还檀云,挥手命她退去;冷笑问道:“公子,你现在可清醒些没有?”
陈敬龙受冷水一激,醉意大减,脑中清醒不少;听楚楚问话,愕然应道:“楚楚,你……你……”低头望望,身上淋淋漓漓,湿冷难当,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又转头四顾,诧异道:“这是哪里?我怎会在这里的?”
楚楚怒道:“你怎会在这里?你究竟到锡城来做什么,竟全不记得了么?”
陈敬龙一呆,仔细回想,恍然道:“啊,我来探望你,却被锡城城主他们拉去喝酒……”
楚楚凄然长叹,打断他说话,莲步轻移,缓缓踱到一张梨木桌旁坐下;幽幽叹道:“原来你来,是为了探望我……嘿,你在外面热热闹闹,吃了一下午酒席;任我水米未进,自中午傻傻等到现在;这就是你来探望我么?公子如此关爱,可真让楚楚有些受宠若惊、担当不起”
陈敬龙见那梨木桌上果然摆满酒菜,十分丰盛,显为自己而备;此时菜肴皆冷,却分毫未动;情知楚楚所言不假,为等自己,未吃晚饭,甚至连午饭也不曾吃过;不由的心中愧疚;尴尬言道:“这个……他们摆酒为我庆功,我实在不好推辞,所以来的晚了楚楚,你别生气……”
楚楚凄然苦笑,轻轻叹道:“我知道,你现在是轩辕族的大英雄、大功臣,受万众景仰,春风得意,哪还用得着把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娇弱女子放在心上?……唉,我这话也说错了;其实你以前未曾风光时,又何曾把我当真放在心上过?我只不过是公子的一个小侍女罢了;公子肯念着我些,是我命好;不肯念着我,是我命苦;我又哪有资格去生公子的气了?”口中哀哀怨怨的说着,眼圈早已红了;话一说完,立即伏在桌上呜呜咽咽哭起来,似受了无数委屈一般。
楚楚的叹息、泪水,是当今世上对付陈敬龙最有效的武器,百试百灵,万无一失;只要楚楚使出这一招来,陈敬龙绝无丝毫抵御之力,除束手就擒外,实再无别路好走。
果然,一见楚楚委屈哭泣,陈敬龙一颗心立化成水;爱怜之意油然而生,迅速膨胀,塞满胸间;忙上轻抚其背,以示安慰,歉然劝道:“楚楚,你别难过你知道的,我其实从来……从来不曾把你当成侍女看待在我心里,你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亲人;我风光也好,不风光也罢,都一样的疼你、怜你,绝无差别……”
楚楚猛一扭身,挥手打开他手掌,仰起梨花带雨般的俏脸,撇嘴斥道:“你这坏蛋,花言巧语哄骗我么?我才不信你这些鬼话呢”
陈敬龙被冷水激的头脑稍清,但终究醉意未尽,不是完全清醒;眼见楚楚红唇轻努、眼带薄怒,满脸娇嗔,微显刁蛮;一刹时,精神恍惚,只觉面前所坐,分明就是正向自己撒娇撒痴的商容儿;定定望着楚楚面庞,不由的呆了。
楚楚见他眼中现出痴迷爱恋之色,不由欣喜,缓缓起身,伸手勾住他脖颈,吃吃笑道:“公子,除了是朋友、是亲人,我在你心中,难道再就没有别的身份?”
陈敬龙听得“公子”二字,心中微震,回过神来;忙揉揉眼睛,再仔细去楚楚脸上一瞧,心中顿觉失落,喃喃叹道:“原来是你……”
楚楚一闻这四个字,不由目瞪口呆;愣了半晌,方轻叹口气,又去坐下,将手肘抵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喃喃叹道:“在你心中,我永远不能与商容儿比较,是么?”
陈敬龙糊里糊涂,不知如何应答;隐隐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道:“今日天晚,你先休息吧;明天我再来跟你好好说话”说着抬步就要出去。
楚楚凄然叹道:“我饿着肚子苦等了一下午,好不容易等到你来;你却连饭也不肯陪我吃么?”
陈敬龙停步寻思,觉得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只好到楚楚身边落座,笑道:“好吧,我陪你吃晚饭”
楚楚点点头,取过酒壶、酒杯,斟了两杯酒,端起一杯,直送到陈敬龙面前。
陈敬龙迟疑道:“我先前喝过不少酒了,已经醉了;咱们不喝酒,只吃饭吧”
楚楚缓缓放下酒杯,默然片刻,凄然叹道:“你肯吃锡城城主的庆功酒,却不肯吃我敬的庆功酒,原来我在公子心里,竟连锡城城主也不如了”话未说完,眼中又含上泪水,泫然欲泣。
陈敬龙一见她这凄楚模样,登时着慌,忙不迭的端起杯一饮而尽,笑道:“你又多心你我是同生共死过的,情份非常,岂是锡城城主可比?莫说你敬我喝酒,便是敬我毒药,只要你能开心,我也必然照喝不误,绝不迟疑”
楚楚“哧”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