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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孤舟-第30部分

小说: 孤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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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羽同意吴老书记的意见,准备亲自去地矿局找人,何况此事迟早要和地矿局打交道的。在宁河区,地矿局是个冷僻部门,所谓冷僻,是因为矿产资源少,因而对此部门知之者少,求之者更少,其财路窄。曲羽还不清楚地矿局局长是谁,地矿局有些什么专家。他去区政府办公室查查,才得知局长名叫曾希洋,仔细一打听,原来曾希洋就是专家,他九四年去美洲留过学,留学回国后就被评为区里的拔尖人才。他忙去地矿局问,曾希洋不在局里;再问,原来曾希洋正好去了普渡,因为他岳父家在普渡。曲羽得知这一情况,立即返回镇里,向办公室秘书交代,务必将此人找到,拦住。所幸秘书勉强认得曾希洋,第二天,他就将曾希洋死活迎回了曲羽的办公室。 
曾希洋一身夹壳装,度数很高的眼镜后面射出一股傲气,有点北驼。曲羽知道,这种处于冷僻部门的有才能的人,往往或多或少有股失落感和怨言,只消随意扔出两句略为温暖的恭维,再替他们发发牢骚,就会让他们分不清子丑寅卯,从而拉近距离,产生亲切感和知音感。于是,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曾希洋说成是宁河区里的“国宝”,是伏于槽枥之间的千里马:“我是久仰大名,只是无缘,不曾拜会。” 
他的寒喧起到了预期的作用,曾希洋和曲羽相晤不到十分钟,就对曲羽产生了相见恨晚之意。有人请他,就是有人尊敬他,就是知道他的价值,他正渴望这种“知道”。曲羽的尊敬对他来说无异于穷久的人意外地发了笔横财,精神上愉悦了许多。当听说普渡原镇长王永和开发白石坡的事,他当即表示有所风闻,接着旁若无人地谈起地质知识,何谓侏罗纪,何谓白垩纪,何谓寒武纪,何谓二迭记;何谓岩浆岩,何谓沉积岩,何谓变质岩,曲羽听得如坠云中,怀疑他是想借机把搁得发霉的专业知识抖出来晾晾,于是很理解地一边点头,顺势请他上车,和秘书司机三人现场看看,请他提开发意见。 
还没有到白石坡,曾希洋就肯定地告诉曲羽:“我以专家的眼光看,大理石矿属于变质岩,不瞒你们讲,本人在美洲学习时,在著名的科罗拉多大峡谷中就见过大理石矿。科罗拉多,知道这个地方吗?” 
秘书和曲羽都表示不知道,曾希洋泰然地摆好姿势,似乎准备详谈,可路太难行,在车里的人都被颠簸折腾得很难受,谁也没有请教的心情,他只得遗憾地打住。临近白石坡,一直望着车窗外的曾希洋忽然神经质般的叫司机停车,曲羽忙让司机停下,以为他想到了什么。曾希洋下车来,将路边一株草拔在手里,观察许久,神秘地对三人说:“这草,你们不清楚,不是一般的草,不瞒你们讲,我在国外留学时就见过这种草。”曲羽看看,这明明是株乡下并不罕见的青蒿,经曾希洋如此一说,他反而有些不自信,不过他并没有向曾希洋请教。 
四人来到白石坡,山上的大理石、花岗石很多,或白色,或青灰色。曾希洋走走,摸摸,拍拍,敲敲。他随手搬起一块,忽然钻出两条长长的蜥蜴,逃窜而去,大家还没看清,就已经消失在乱草丛中。曾希洋唬了一跳,恢复镇定,胸有成竹地对三人说:“我知道是什么,蜥蜴嘛,在美国学习时,我就常见这东西。” 
曲羽向他征求大理石开采的方式和流行的用途。曾希洋凝视片刻,说:“我以一个专家的眼光来看,层理如此清晰的大理石,比较少见,你们可以顺层理开采、切割,开采后加工成尺寸合适的板状建材,比如地砖一类,何愁销路?” 
他所说的和曲羽所想的完全一样,曲羽试着问:“你是否知道,市里哪些单位的使用量可能较大?” 
“咳!我还真知道,市建设局正准备明年对市里几大公园和广场进行翻建,如果你们抓住机会,那收入将是很可观的,此消息至今还鲜为人知。” 
曲羽总算听到了句很有用的话,连连表示感谢:“这个机会,我们一定要抓住。” 
“的确,这是个天赐的机会。机会是什么?机会象玻璃,是易碎品,要用心把握啊。不瞒你们讲,本人在美国学习时,就曾经抓住过一个机会……”曾希洋意味深长地说。 
曲羽终于被他千方百计把话题往美国搬的念头和他居高临下的口气弄得耳碜,他不免嫉妒市里当初花钱送他去美国,让他懂得这么多,使自己无缘无故地在他面前矮几分。曾希洋表示,明年市建设局建材选料时,他是要参与决策的,届时他可以助一臂之力,曲羽再次表示感谢。他再没有从曾希洋口中掏出有用的东西,一行人下山,原路返回。便饭过后,曲羽记秘书付了曾希洋五百元的劳务费,曾希洋满意地离去。 
曲羽打算首先去市建设局联系,待款一划到后,立即着手开发。他手上没有成品,秘书告诉他,原已故镇长曾因准备开发此山的原因,购买过一些设备,并加工了部分样品。后因患病,购买的开采设备也卖了,现在样品大约还在他家中。曲羽听说,忙叫秘书设法弄来,不一会,秘书就把已故镇长的产品样品拿了五六件来:正方形、正三角形、正六边形的大理石板材。这也和曾希洋的建议不谋而合。虽然这些板材只略经打磨,但一见之下,仍使人爱不释手。他决定带上,立即去市建设局!
第二六章
    为了省钱又得体,曲羽决定在中宁翠微茶苑约建设局局长。 
非常不巧的是,经几番打听,他居然打听得中宁建设局局长正在中宁中医院治病,不知是什么病。看来茶钱可免,但慰问品少不了。他只得让秘书带上八百元左右的慰问品,同他一同去中医院,敲开了建设局局长的病房。 
按常理,病局长身边往往看望者如云,慰问品成堆。但眼前的情景让曲羽意外,病房内头发斑白、脸颊削瘦的局长闭目半躺在床上,身边只有夫人陪伴,桌上搁着十来束简单的花,不象是谁送的,整个病房内冷冷清清,他怀疑此局长大概寡交。局长夫人给二人倒了两盅茶,局长睁开眼睛望望二人,很陌生,曲羽忙作自我介绍,局长半晌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普渡,这个地方我听说过,比较落后,是吗?”说着,他又闭上了眼睛。 
曲羽点点头,他见局长精神状态很差,面面相觑,不好过多打扰,又不甘心数百元礼品就此泡汤。正不知怎么办,踌躇间,沉默良久的局长睁开眼又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曲羽犹豫不决,局长夫人从旁说:“有什么就说吧,能帮你们的,老头一定会帮,只怕以后想帮也帮不了。” 
曲羽下了决心,不抱希望地把来意说了。局长听着,坐了起来,精神似乎好了些。又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可以看出,你们来,找我,是作了不少准备的,对不对?明年,市里是要对几个大公园和广场进行改造,正需要大批石材,尤其是大理石材,你们带有样品吗?” 
秘书忙答应有,并立即出去,从外面的车上搬了几块来。局长看着,抚摸着,问:“价位怎样?每块多少?” 
“大约二十五元左右。” 
老局长又半躺下,闭上眼睛,似乎在重积蓄说话的力量。片刻又说:“曲镇长啊,我看这石材色质厚重深沉,纹理洒脱柔和,很有艺术气质,完全可以作为公园和广场的建设用材。你们为当地老百姓着想,用心良苦,我应当全力支持。可是啊,可是,我现在重病缠身,恐怕不能为你做更多的事,不妨对你讲,我这病是肝癌。” 
曲羽大为失望,不知该说什么好。老局长接着说:“不过,我尽力而为吧,我找时间,替你们向代我主持工作的李局长说说,你们把样品留下。”曲羽连声致谢,准备告辞。局长接着说:“另外,请你们将礼品带回去,我不能收。” 
曲羽和秘书大惑不解地望着老局长,老局长说:“请你们理解一个临终老人的习惯,让我日后见到马克思时,不至于脸红。”局长夫人从旁解释:“老头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哪次收过价值超过十元的礼品,请你们理解。瞧,这房里除了同事们送来的那些花,也没有什么礼品啊。” 
曲羽肃然起敬,不知不觉重新坐下,望着闭上眼睛的老局长。他原以为清正的人象恐龙一样,只能见到化石了,今天不得不修正成见。过了会儿,局长又睁开眼睛,说:“我的病暂时无碍,这么办,我大后天亲自来你们普渡看看,再给你们的供一些开采加工意见,也许可能降低你们的做工成本,建设局也避免浪费。另外,我想看看,有没有汉白玉石材。” 
“那怎么成,您应当好好保重身体,普渡的路很难行,你受不了的,待病愈后再来普渡吧,我们来接您。”秘书说。 
局长勉强笑笑:“癌我都不怕了,还怕路?” 
曲羽只得和秘书带着没有花掉的礼品回普渡,半信半疑地准备接待老局长来考察矿山。 
第三天,老局长不顾医生们的劝阻,真的坐车来了,曲羽一行人迎着。也许老局长高估了路况,果然经不住颠簸,加之执意不带护从医生,当他艰难地从车里出来,已很虚弱,显然是受够了罪。曲羽担心出意外,要他在普渡休息后再去白石坡,老局长扶着车门,喘着气,摆摆手:“我可不是来休息的,不是来给你们添麻烦的。”我执着地要立即去矿山,曲羽不得不陪着一同去。 
从乡村公路上下车后还要走上半里路才能到白石坡,一行人下车步行,走不到两百米,不幸的事果然出现了,病重的老局长忽然晕倒,几人忙不迭地把他扶住,他已经不省人事,曲羽立即命令送回普渡抢救,大家手忙脚乱,二十分钟后才把老局长送到镇中心医院。 
中心医院医疗条件很简陋,更没有特别的药物。几位门诊医生和护士忙忙的只懂得输液、输氧,好不容易,曲羽才听说河对岸的卫生站有一位外地来此一年多的,名叫叶仲景的肝病专科医生,忙亲自去请。他急匆匆赶到卫生站,一眼就看到了挂着“肝病专科诊室”的牌子。他走进专科诊室,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两面陈旧的“医术高超”、“华佗在世”的锦旗,墙角一张简易的钢丝床,有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翘着二郎腿,正斜倚在半新不旧的桌旁看武侠小说《江湖恩仇录》。此人肥滚滚,脸上泛着油脂,污渍斑斑的白褂上满是褶皱,象是和衣而睡造成的。总之,“专科医生”给人一个脏的感觉。曲羽问:“你是专治肝病的叶大夫?” 
“啊,是,是,就是。” 
曲羽走到他面前,望着他,仍不太相信,复问:“果真是?” 
对方显然不高兴,把书一放,不屑地反问:“难道我是假冒的不成?”他猛地敲敲桌面的玻璃(玻璃下压着一块百十来字的文章)说:“本人从事肝病研究多年,曾在国内权威医学杂志上发表过数十篇精僻的,关于肝病治疗的论文,这就是其中之一。看,请看,看看吧!这不是我的名字吗?” 
曲羽低着看,文章的作者名果然和门牌上的“叶仲景”三个字相同。专科医生为进一步证明自己,继续说:“在这篇文章中,我就一针见血地指出:某些传染性肝病,受“两对半”的影响非常之大。你有肝病吧?” 
曲羽不再听他分析,叫他马上去中心医院协助抢救病人。“专科医生”被曲羽的着急神态触动了,中止了表白,身不由已地带上药箱,跟他去中心医院。 
众人还在抢救,“专科医生”排开众人,慢条丝理地替老局长把脉,半晌,他胸有成竹地说:“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肝性昏迷,在国内一家权威的医学刊物上,我曾撰文指出,肝性昏迷是以昏迷不醒为主要特征的。看,这不就是吗?这正好验证了我的观点。”他观察了七八分钟,另一位女医生发现情况不妙,伸手去试试病人的心窝,忽然满脸紧张,曲羽急切地问:“怎么样,难道……?” 
“也许不行了。”女医生说,很紧张地后退了一步。曲羽试试病人的鼻孔,早已没有了气息。 
“不行了?也许是,我刚才说过,我早看出来了,你们应该作好这样的思想准备。因为,在北京一家著名的医刊上,我也著文说过,肝昏迷有时要引起死亡的。”“专科医生”还在唠叨。曲羽气得对着他大吼一声:“滚!”,“专科医生”忽然满脸尴尬地望望曲羽,低声叽咕了两句什么,悻悻地起身离去。 
老局长去世了,他是为普渡矿山开发的事而去世的,因为这个原因,普渡少不得花些精神,陪上一笔费用。白石坡开发尚未起动,就平空惹来一场晦事,曲羽感到好气。他对老局长的敬意也被这种晦事给抵消了。一连几天,他甚至没心情给穆瑜打电话。在派人协助市建设局把老局长的后事处理完后,他不由分说把气使到卫生站。在办公室里,他给卫生站站长打去电话质问:“你卫生站那‘专科医生’是怎么回事?” 
站长听着怒气冲冲的镇长声音嗫嗫嘘嘘地回答:“他,可能是……噢,他是去年挂靠在……卫生站的,一开始,我就高度怀疑他的行医资格……为此,我们一直密切地……关注……注视着他的行为,从未间断。我们想,如果……收集到有力的,证明他不适合从医的证据,我们将会把他驱逐……” 
“驱逐?驱逐了吗?立即给我撵走。” 
“……我们经过长期的观察,终于得出……经得起科学检验的可靠结论,他是个骗子……于是,在昨天,我们果断地决定,把他驱逐出了卫生站。我们决不让这种庸医危害普渡人民的生命安全……”站长还想啰嗦下去。 
“岂有此理!”曲羽摔下话筒,更加生气。 
老局长一死,销售的事不得不再找继任局长联系,曲羽只得再去建设局。所幸新任局长已知晓此事,他已看守已故局长转给的样品。在饭店里,他主动作东,热情地接待曲羽,商讨此事,让曲羽很有些过意不去。 
新任局长李局长是个墩实的胖个头,神采飞扬,谈锋甚健。他一这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一边说:“咹,普渡,我了解,经济稍欠发达,因此,我们有责任、有义务帮扶。这么办,今天我就拍板,我、我局就继承老局长的遗愿,准备把普渡作为我们的定点帮扶对象,怎么样?小曲,只要我局能效劳的,保证为你们大开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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