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之光-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希望你幸福,吉蒂,”她说,“我只希望如此,你是知道的。告诉我有关这个人的事吧。”
“那是在去年放假时,我开始认识了他。”吉蒂说。“我们乘游艇在地中海航行,游览了巴利阿里群岛、西西里岛、喀普里岛以及所有那些地方。”她得意地作了个怪相。
“在开始时我觉得极其无聊,”吉蒂接着说,“伊琳有比利陪她玩,父亲似乎整天在工作,口授信稿呀,拍发电报呀——事实上我很少见到他。”
塔里娜似乎清晰地看见了这幅图画。
“我觉得我是没有人要的,象过去一样,”她继续说:“但是这时,我躺在甲板上开始注意到这个大副,他看来跟别的船员不同,反正他的长相比别人强得多了。我渐渐惯于找些借口和他谈话。船长不在驾驶台上时,我常常溜上去,乔克在午餐后似乎总在甲板上,而别人都在大厅里坐着。我突然认识到,我爱上了他。”
“那么,他爱你吗?”
“他还没有这么讲,”吉蒂说。“不过,我心里觉得他爱我,他总是很有礼貌,对我讲话象对待老板的女儿。可是,我肯定他心里是爱我的。一我从他的眼睛看得出来,对这类事,人们是不会弄错的。”
“但是,吉蒂,自从复活节以来你还没有见过他……”
“我给他写过信,”吉蒂说。“他写过回信。写得有点生硬,很有礼貌,如果不是我了解他的话,从他的信里简直看不出什么来,我要改掉他那苏格兰人式的自我克制态度,我要跟他结婚。”
“真是胡思乱想,”塔里娜说。“你并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你不仅要对付伊琳,更重要的是要对付你父亲。他决不会容忍你嫁给一个他认为是……”
“他的仆人的人,”吉蒂插入说。“这我知道。有一次在我们谈到这件事时,乔克也是那样说的。‘我是你父亲的仆人,’他说,我知道他是在警告我,说我的家里会有这种看法的。”
“别那样匆匆忙忙吧。”塔里娜请求说。
“匆忙!”吉蒂喊叫说。“我差不多有三个月没有见着他了,那算是匆忙吗?我曾经想找个借口到南安普敦去一趟哩。不,我一点也没有匆忙,现在可太好了,今晚我会见到他;即使我们到达了杜维尔,不住在游艇上,乔克也会呆在港口的。”
塔里娜从吉蒂头顶仰望那所房屋。它洁白闪亮,代表着荣华和财富。使她想到,它与大副的微薄工资相比,真是有天壤之别。
“如果你没有得到许可就和他结婚,你父亲会怎样呢?”
“我猜想他会切断供应给我的几个臭钱。”吉蒂说。“那也难不着我。”
“你从来不知道受穷的滋味,”塔里娜说,“你从来没有做过饭,没有用最便宜的肉和菜做过饭,这些肉和菜都是放陈了,弄脏了的,因此便宜一两个便士。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房子漏了没有钱来修补,或是冬天出外没有大衣。这样的问题多得不胜枚举,你连想也没有想过。”
“我能学,”吉蒂固执地说。“我并不比别人笨。”
“这不是笨不笨的问题,”塔里娜说。她再一次注视着这所房屋,然后说:“我不想和一个很有钱的人结婚,我也不需要像你那样有许多的钱,但是我害怕一辈子过贫困的生活。我厌恶贫穷,它使人感到卑微,难以振作;它剥夺了一切美的享受,而换来的只是破灭的幻想。”
吉蒂大惑不解地看着她。
“塔里娜,你从来没有这样讲过。”
“也许我那时不够真诚。”塔里娜说。“我听见过你咒骂自己的钱,对你的家吹毛求疵。虽然我一刻也没有怀疑过我的家庭是非常幸福的,我父亲和母亲彼此相爱,我们彼此间都很亲热,然而像我们所忍受的那种贫困可能会毁掉亲人的爱,假如他们不是圣人的话。”她几乎带着呜咽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父亲和母亲在许多方面可以说就是……圣人。然而我知道我母亲责怪过教会的委员们,因为牧师薪金太少。我常见她眼里含着泪,因为她缺钱,不得不拒绝我想买件新衣服的要求,即使那衣服是我非常需要的。当我父亲在吃饭时推开盘子不想吃下去了,我曾见过她痛苦的脸色。因为我们只能买便宜菜吃,有时菜很糟,简直叫人难以下咽。”
当塔里娜说完这话时,她的两眼已充满了泪水。吉蒂也默默无言,过了一会她慢慢地说:“象那样的事我没有想到过,我只想到住小房子,也许还得做饭,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我可不在乎。”
“如果厨房地板很脏,而你还得自己去刷的时候,你会在乎的。”塔里娜告诉她说。“当煤气或电费的账单是那么惊人,你不得不一星期一星期地节约开支,直到你简直不敢做饭的时候,当你的墙上油漆剥落了而你无力装修的时候,你是会在乎的。”
塔里娜挖苦地接着说:“你现在想的是一间美国式的高级厨房,你穿着一条精美的围裙,在发亮的炉子和嵌在墙里的食橱前,到处掸掸拂拂;甚至垃圾也是由高级机器清除的。可是靠一个大副的工资,你是买不起这些设备的。”
“父亲不可能把我所有的钱都拿走呀,”吉蒂反驳说。“母亲给我留了些钱。”
“你怎么知道乔克·麦克唐纳愿意靠你的钱过活呢?”塔里娜问。“如果他是一个体面人,他会拒绝的;他一定要靠自己赚钱谋生。”
吉蒂用手遮住了眼睛。
“塔里娜,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不支持我,”她说。“这关系到我的整个生命,现在你是想破坏它,在我还没有得到幸福以前,就破坏它。”
塔里娜低叫了一声。
“我不是那个意思,吉蒂,我向你保证,我只是想让你面对这个问题,不仅要用感情而更重要的是要用理智。你一定要用常识来判断,你不能匆匆忙忙行事。”
“现在我唯一要匆忙去做的,”吉蒂有点动摇地说,“是利用这机会再去看看他。也许在我们见面时,他不再爱我了——常有那种可能性存在。”
她脸上显出一副可怜相,塔里娜只好劝她安心。
“如果他真的爱你,他是不会忘记你的。”她柔和地说。
“他是爱我的,我肯定他是。”吉蒂喊道。“啊,塔里娜!我太爱他了。”
她的话显然出自她内心深处,对此,塔里娜出于善意,克制住自己不再讲了。
“让我们回屋去换衣服吧,”吉蒂提议说。
“我们要把需要装箱的东西清理出来。”
她尽量把话说得轻快些,但是显然地她那喜悦和兴奋的神情消失了,她清醒多了,信心不足了。这时塔里娜感到内疚,她的挑剔,害得吉蒂失去了期望的欢乐。
她们进了住宅,上楼到了吉蒂的卧房。
“把你的护照给我。”她说话又有点带劲了。
“我幸好带上了,”塔里娜说。“我差点把它装进衣箱送回家了,后来我怕在火车上或在别处丢失,我领到这张护照是很激动的,所以放在身边作为护身符,相信有一天我会走好运,到国外去旅行的。”
“你从来没有出过国吗?”吉蒂问。
塔里娜摇摇头。
“没有,”她回答道,“所以我非常想做工,能带那些儿童回以色列。但是,我想,由于我缺乏经验,那些父母亲吓得不敢让我带了。”
她从抽屉里拉出一个廉价的文具盒。
“就在这里面,”她说。“和作业放在一起,都是我早该做的作业,可从到这儿以后我连看也没有看过。”
“到了杜维尔你不会有多少时间学习的。”吉蒂笑着说。
“我一定挤出时间来,”塔里娜道。“为了取得学位,我不敢落后。”
“你取得学位后,打算干什么呢?”吉蒂问道。
“当教师。我想,”塔里娜答道,“在吉尔敦念完后,我如果能得到助学金,那么我就上师范学院。”
“早在那以前你一定结婚啦。”吉蒂肯定地说。
塔里娜摇摇头。
“不,”她说。“我似乎不是那种急于结婚的人。我告诉过你,我害怕贫穷,再说,我也不会遇见百万富翁。”她在开玩笑,而吉蒂却认真了。
“你同我们在一起会遇见许多百万富翁的,”她说。“但我得警告你,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我猜想我们所要的东西恰恰总是和我们所拥有的东西相反。”塔里娜说。
“是的,我想那是真的。”吉蒂答道:“所以,我要爱情和贫穷,而你要财富和保障。”
“我也要爱情,”塔里娜急忙说。“我认为每个人都需要爱情,超过了世上的一切东西。但是我们有些人找不到合适的人,那就是为什么我得工作,事业能弥补找不到合适丈夫的损失——至少我是这样希望的。”
“事业是弥补不了的,你知道,”吉蒂坦白说。“我不相信任何东西能弥补失去的爱情,因此我一有机会,就抓住不放。”
“但是,你说他还没有向你求婚呢。”塔里娜说。
“他一定会,”吉蒂自信地答道。她的眼睛扫过这间房,从梳妆台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容貌。“他一定会的,不管别人怎么讲,怎么反对,我现在既然找上了他,就不让他从我这里溜走。”
有人在敲门。
“进来。”塔里娜说。
进来的是吉蒂的女仆。
“你准备带些什么到杜维尔去,小姐?”她说。“另外,我给格雷兹布鲁克小姐整理些什么呢?我现在就得开始。他们说箱子要在两点半钟送到楼下去。”
“快来吧,”吉蒂说。
她抓住了塔里娜的手,拖着塔里娜到她的房间去。好几只轻便小提箱打开着放在地板上。吉蒂跑到衣柜那里,开始把衣服一件件拉出来,分成两堆,扔在床上。
“把那些给格雷兹布鲁克小组装箱,再把这些给我装,”她吩咐女仆说。“别忘了把帽子装进去,还有腰带、提包和鞋子。这些棉布衣服差不多都有羊毛衫配套的。去年夏天你不在这里,是吗?不然,你会记得的。”
“不在,但是萝莎说她会帮助我。”女仆回答说:“她嘱咐我有许多零星东西得记住放进去。”
“我们需要晚上用的毛皮披肩。”吉蒂说:“还有白天用的暖和外衣,在另一间房里你会找到的。你最好为格雷兹布鲁克小姐装进一件蓝色和一件白色的外衣,给我装上一件粉红色的和一件绿色的。”
“这几只箱子装不了这些衣服。”女仆答道。
“那么,吩咐再送几只来。”吉蒂吩咐说。“箱子房里有的是箱子。”
塔里娜注视着这难衣服,好象是在梦中。纯棉布衣衫、绸衣、厚毛衣、女裙、漂亮的羊毛衫、游泳衣、浴巾——似乎无止无休地堆上去,这些都是吉蒂分给她的。
“我们穿的是同一个尺码,这真是好运气!”吉蒂突然说道:“想起来实在很有意思,因为虽然我们的尺码一样,你甚至能穿我的鞋,可是我们的相貌却完全相反。”
她伸出手来摸摸塔里娜的头发。
“黑色和金色,那是我们合在一块儿的颜色,要是在赛马时有这种颜色的马,我们就买它的票。我们现在去换衣服吧,然后,我拿你的护照下楼去找柯利亚先生。”
她给了塔里娜一个告诫的眼色,提醒她不要当着女仆讲什么。塔里娜慢慢走回她的卧室,关上了门,把她放在梳妆台上的护照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她自己的照片和填写的有关她的记载。
“这是不对的,”她说。“我不应该答应这么做。”
然而不知怎的她无法反对,她渴望跟着吉蒂出国游玩。从前她从来没有象现在这么迫切地渴望着得到什么东西。
“杜维尔。”她轻轻地自有自语,这个名字对她仿佛有一种魔力。
反正伪装已经把她带到这里,再懊悔也无益了,除非吉蒂过于乐观,这个假面具又有可能使她伴着纽百里一家,渡过英伦海峡到欧洲最豪华的游览胜地之一去游玩。
她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护照。几分钟后,吉蒂闯进房来。
“啊,塔里娜,你还没有换衣服。”她说。
“喂,把你的护照给我,我正是要找它,我这就拿去给柯利亚先生。”
“我最好还是等你回来再换衣服,”塔里娜回答。“如果柯利亚先生不相信你所讲的,我就搭火车去伦敦。”
“他会相信的。”吉蒂笑了。
她走过塔里娜身边时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象一只忙碌的蜂鸟跑出了房间。
塔里娜脱下内衣,穿上吉蒂提供给她的精致的镶花边的内衣。过了一会儿,她走到衣柜前看看挂着的衣服。
那里有一件白的亚麻布衫镶着蓝边,配上一件小小的短上衣,它似乎有点儿象航海穿的。塔里娜把它穿上了。
她刚准备好了,吉蒂就回来了。
“他遇事从不动声色,”她说,并很快关上了门。“我告诉他说你父亲是个很难应付的人,甚至威胁要剥夺你的继承权。我对他说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要告诉伊琳。他觉得能够骗骗她就感到高兴。他甚至显出点人情味,并且说:‘吉蒂小姐,我给自己规定了一条:遇事决不向别人吐露。’”
吉蒂学着柯利亚先生说话的腔调,塔里娜忍不住大笑起来。
“反正,一切都顺当,这类的事他从来不会去打扰父亲的,除了小小的柯利亚自己外,任何人也不会知道你那感到内疚的秘密。”
“甚至对他,我也不喜欢说谎。”塔里娜诉苦说。但同时她听说一切顺当,就忍不住兴奋得心口直跳。她能去杜维尔了,今晚她能跟吉蒂一起航行,能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外国的海岸。
“我有件事必须要做,”她急切地说。“那就是让我妈妈和爹爹知道我上哪儿去了,我打个电话行吗?”
吉蒂很震惊。
“但是,你不能从这里打电话出去,”她答道,“那些秘书注意收听所有的谈话。”
“他们为什么要收听呢?”塔里娜问。
“我不知道,”吉蒂答道。“可是,他们肯定会的,这类事我见过。而且,在电话里我和朋友商量的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父亲,可父亲都知道。”
塔里娜想起餐桌下安装录音机重放谈话的事。既然如此,那些秘书奉命收听电话谈话,就不足为奇了。
“但是,我一定要让妈妈知道。”她说。
“我们得在午餐前找时间溜到村里去,”吉蒂告诉她。“我先去弄一辆车,别人不会问的。在我开车走后大约三分钟,你在小路的中途等候我。”
“我同你一道去吗?”
“不,最好我一个人去,”吉蒂回答说,“你不知道那些七嘴八舌的人在屋子里会怎样讲。”
她讲完话就走了。塔里娜叹了口气。总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