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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爱情之光-第9部分

小说: 爱情之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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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有看透伊琳的为人吗?在我说她是从来未见过的最势利的人时,我并没有夸大其词。”吉蒂说,“如果她知道你只是一个穷牧师的女儿,她会不准我父亲花一个便士带你到任何地方去的,她还要说你不会给我带来好的影响,说我应该只在我自己这个阶层里交朋友。”
吉蒂苦笑了。
“真可笑,不是吗?我自己的阶层!要是那样,我只能和酒吧女招待或工厂女工交朋友了。”
塔里娜扬起眉毛,吃惊地问:“你为什么那样讲?”
“因为那是真的。”吉蒂答道;“要是伊琳知道我把事情真相讲了出去,她准会宰了我。事实上我祖父从欧洲来到英国时口袋里不名份文,他是捷克人,他唯一的长处就是他不在乎做任何苦工,只要能赚钱。他起初在鞋厂里扫地,每星期只有五先令。”
“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塔里娜说。
“我是这样,”吉蒂答道:“可伊琳总是谎称父亲出生于贵族家庭,统治着几千名不驯服的农奴,天哪,她真是个骗子!”
“忘掉她吧。”塔里娜简单地说。
“那正是我要努力做的。”吉蒂答道:“我要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乔克。你来吗?”
“我要在这儿呆一会。”塔里娜说:“我要看着所有的小玩意,拧拧它们,看看是不是真的。”
吉蒂笑了一下,走出舱房,把门关上了。
塔里娜走到舷窗那里,向外凝视,她似乎看到了从牧师住宅的后窗口望出去的景色。污秽的房屋靠得很紧,急待修理,一排排湿衣服迎着微风飘动,儿童们在泥泞的街道上边跑边互相叫唤,翻腾打闹,瘦瘦的饿得半死的猫在垃圾堆里爬来爬去。
她叹了口气,转身走开,要是她父亲和母亲现在能和她在一起,要是她能把一部份的假期让给他们,这该是多么有意思啊。她想起在她家门前不断有人来探访。
“请让我和牧师讲句话,好吗?”
“可以请牧师来看看我的祖母吗?医生认为她活不长了。”
“牧师能帮我说说吗?”
“牧师能不能……”
“牧师可不可以。”
没完没了的请求,从来没有一个被拒绝或被推掉。她想到母亲整天擦这擦那,洗衣服,打扫房子,做饭,有时她急忙地出门去,说“我不会耽误太久的,下午三点我参加母亲联合会,开完会我马上得去看看鲁宾逊太太。”
电话铃响了,门铃响了,人们在找她。格雷兹布鲁克太太总是面带笑容表示同情。每一个人离开牧师住宅时都感到在世界上还有人了解他们所受的痛苦。
塔里娜用手抚摸着椅背,这把椅子的价钱足以抵上她全家一个月的伙食费还有余。
“为什么这样不公平?”她扪心自问,但是她知道事情并非如此,住在破旧又忙碌的小小牧师住宅里的人却比在这美丽豪华的游艇上的人要幸福愉快得多,幸福是举足轻重的,是人人所寻求的,而不是用金钱能够买到的。
“不过金钱可以叫人觉得又舒服又漂亮。”塔里娜低声说,她在镜子里注视着自己,她认识到吉蒂的衣服使她变了样。
“好漂亮的衣服。”她自言自语,抿着嘴轻轻笑了。然后她跑上了升降梯,她刚刚跨上甲板,吉蒂就来了,她的眼睛在发亮。
她转头看看,肯定别人听不见时,使低声说。
“一切都好,他在这儿!”
“他高兴见到你吗?”塔里娜说。
“我想是的,”吉蒂回答说,“他完全是苏格兰人的脾气,遇事不流露,你懂我的意思吗?可是他一定是高兴的,因为我很高兴见到他。”
塔里娜暗自思量,认为这不大合乎逻辑,但她没有这样讲,只是注意看着吉蒂富于表情的脸,它好象突然活跃起来。
“我爱他,”吉蒂说,“我能肯定这点。以前也没有怀疑过,但我很久没有见他,现在我又见到了他,我更深信不疑了。”
“唉,吉蒂,别过早下结论。”塔里娜请求说,“在你还不十分确切地知道是爱他以前,说什么你爱某人,那很容易。但是爱情是能用很不同的形式表现出来的。”
“我的爱包括了所有各个方面。”吉蒂粗野地说。
“你怎能那么肯定呢?”塔里娜说。
“我能肯定。”吉蒂答道,“你见到乔克,就会明白我的意思的,此刻他正忙着,不过我想过一刻钟以后能找到机会跟他谈话,我们在这儿等着,然后我们可以到前面去看看。”
塔里娜不再说话了,她为吉蒂担懮,她知道这个姑娘忍受了多少孤独,在家庭里是多么郁郁寡欢。她没法不觉得,他是她所遇见的第一个与那些他们硬要介绍给她的人迥然不同的男人,所以她迷恋上了他,这完全是不可避免的。
“我们要是能有机会谈谈该多好啊。”吉蒂说,“他害怕船长和别的船员的闲言闲语。我害怕父亲和伊琳,一切是这么困难,不过在我们到达杜维尔以后,也许我们去找到机会见面的。”
塔里娜心想那是不大可能的,但另一方面,她以前从未到过杜维尔,她很难预料他们在那里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一刻钟以后,吉蒂侦察了一番,又回来了。
“他现在正在前面。”她说,“快来,附近没有人。”
塔里娜从安乐椅里跳了起来,随着吉蒂转到船的那一边,她看见一个身材结实,晒黑了的年轻人站在甲板上,他外表英俊,粗犷甚至带点野性,他有一双深陷的蓝眼睛,眼睛里不知怎么的,有种莫测高深的难以捉摸的神色。
“这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乔克。”吉蒂说,“我已经告诉她所有关于……我们的事。”
塔里娜看出乔克?麦克唐纳有点紧张了。
“没有什么可讲的。”他有点生硬地说。
“我知道。”塔里娜回答说,好让他放心。
他似乎放松了些。
“吉蒂小姐是我雇主的女儿。”他说。
“唉呀,别讲那一套,乔克。”吉蒂大声喊道。
“然而这是真的。”乔克?麦克唐纳毫不妥协地说。
“嗯,我知道。”吉蒂说,“但是,对我们来说,那没有什么关系。”
“它肯定会有关系。”他答,“如果这次航行中有人见到我常跟你谈话,那就会意出麻烦来的,现在我得走了。”
“请,请别……”吉蒂恳求说。可他举手到帽沿上行了个礼就走开了。这使塔里娜看出,一个男人如果穿上了制服,会显得英俊得多。
“让他走吧。”她对吉蒂说,“他知道怎样做最好,你一定不想给他添麻烦吧?”
“不,不,当然不。”吉蒂回答说,她很快地平静下来。“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我们有很多事要商量。”
“当他忙的时候,你们是不能商量的。”塔里娜反驳说,“你必须记住他的好名声跟你的名声同样重要。”
“我从来没有想到。”吉蒂说。
“我不想对你说教。”塔里娜笑着说。“不过,我觉得你相当自私。”
吉蒂紧紧握了握她的手臂。
“我不在乎你对我说教,要是伊琳对我这样,只能让我发脾气。现在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以后得多留意。”
塔里娜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面颊,但是当她独自回到舱房更在准备就餐时,她理解到吉蒂不仅要隐藏她的情感还要控制她的冲动,这该是多么不容易啊。
“我希望他是好样的。”塔里娜想,“为了吉蒂,我希望他是的。”她不能不认识到:在吉蒂和乔克的不同社会地位之间,横着一条鸿沟。
她可以想象。如果伊琳知道了所发生的事,她会多么震惊。现在她对纽百里先生也有了足够的认识,所以她很清楚,他一定会很不高兴的。
她换好了衣服,正在想纽百里先生的时候,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她叫了一声,以为是女仆敲门。接着门开了,出乎意料之外,是纽百里先生在门口。
“我可以进来吗?”他问。
“当然。”塔里娜答道。
他走进舱房,小心地把门关上。
“我想请你帮个忙。”他说。
“帮忙!”她应声说。
“对,”他笑着说。“你可以为我做件事吗?”
“当然,”塔里娜答道,“任何事都行。”
“其实这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他说,“你瞧,下星期四是吉蒂的生日,我给她买了一件小礼物,在我们到达特鲁维尔港时,海关人员要上船检查,有时他们会把整个船搜查一遍。”
“总之,我不愿意让他们发现吉蒂的礼物。我并不在乎海关税,也许要付的,但是我不想让她早知道我给她买了件什么礼物,这样到时候她会感到又惊又喜。”
“当然,我明白。”塔里娜说,“但是,你要我干什么呢?”
“我要你把它藏在你自己的东西里的某个地方,”他答,“你是一个客人,所以他们不会对你感兴趣的,而对我就不同了。我作为游艇的主人,总是他们怀疑走私违禁钻石或枪支的对象。”
他被自己开的玩笑逗笑了。
“行,我会把它藏起来的。”塔里娜说。“我还不知道藏在哪里好,但是我肯定他们不会发现的。”
“谢谢你的好意。”纽百里先生说。“还要请你注意,这是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除了吉蒂以外还包括伊琳和迈克尔。我总是喜欢假装不给人送生日礼物,然后在每个人得到后,都感到惊喜。”
“啊,那正像我父亲一样,”塔里娜说。“他没有时间,也不能花……”她支吾了一下,然后很快接着说:“……花时间上街采购,然而在圣诞节他总是有漂亮的礼物送给每个人。”
“嗯。我看他和我是一个类型的。”纽百里先生笑着说。“谢谢你,塔里娜,仔细收藏好。”
他把一包很小的东西放过她手里,不知怎么的,她原料想这包东西会大得多,她几乎困惑不解地向它看了一眼,这小包非常轻,包装得很仔细,并用好几小团火漆牢牢封住。
“谢谢你。”纽百里先生又说。他走出了舱房,把门关上。
塔里娜站在那里凝视着手中的小包,里面是什么呢?她感到奇怪,当然是珠宝,可是它无疑是很轻很小。
她向舱房四周看了一下,想找一个藏东西的最好地方,她记起了一个侦探故事里写的是把东西藏在女主人公的鞋尖里,但是把东西藏在衣服之类里的想法立刻被排除了,因为女仆艾拉会收抢她所穿的每件衣服,因而会很容易发现它的。
不,一定要找出个更好的地方,碗柜和抽屉都安装在墙里,海关人员要是找什么,碗柜和抽屉都是他们首先要检查的地方。
塔里娜站在那里动开了脑筋,要找到这种既不显眼又可以把东西藏得好的地方,比她当初想的要困难得多。
随后,她想出了一个主意,悬挂在洗手盆的架子上是一只粉红色的塑料海绵袋,艾拉把海绵和法兰绒面巾都装进了袋里,除了海绵袋就只有发刷、梳子和牙刷这几样东西是她自己的,是从剑桥带来的。
这只粉红色海绵袋实际上是她妹妹埃德温娜去年圣诞节送给她的礼物,这是她一便士一便士积攒下钱来买的。塔里娜很喜欢它,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妹妹做了无数小小的牺牲,才能积累到两先令十一便士,买到了这件礼物。
艾拉已经从袋里取出了海绵和法兰绒面巾,把它们放在盆子旁边,海绵袋空空地挂着。塑料是不透明的,也很厚,可以收藏纽百里先生那只很小的包。她拉开袋口的带子把小包悄悄放了进去。没有人会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它在镀铬的金属架上轻轻地晃来晃去。
塔里娜得意地微笑了。“应该把东西收藏在最显眼的地方,最好是人人都能看见的地方。”谁这样讲过呢?或是她在哪本书上读过的?反正这是她能想出隐藏纽百里先生小包的最好的地方。
她蓦地想起,到了晚餐时间了。她从舱房跑了出去;过了差不多三小时以后,她又回到了房里。她首先想到的是收藏在塑料袋里吉蒂的礼物。
她摸了一下,它还是安安稳稳地在那里。当她站在那里听外面海水发出的声音时,她发觉自己突然想起了这天迈克尔对她讲过的话。
“我要指给你看英国的灯火。”
自从他们上船以来,她还没有和他单独在一起;她觉得,即使他们单独在一起,他也不会再提到他所讲过的话了。
他是真心讲的,还是仅仅出于礼貌,到后来又后悔提出过这样的邀请呢?对这个谜,她得不到答案。
在大客厅里,当他们互道晚安时,在他的眼色中没有任何责示,他的声音也没有表达出什么。
“晚安,塔里娜。晚安,吉蒂。”
仅此而且。接着她便回到了船舱,一直到现在,才记起他对她提过的事。
伊琳大约在十点钟便回房就寝了。纽百里先生把他们留下来玩桥牌,他说他喜欢晚餐后玩一盘。塔里娜和他配成一对,吉蒂和迈克尔配成另一对。塔里娜没有经验,出了许多差错,当他指出她的差错时,他还是很爽快的,对她的笨拙一点不恼火。
她的思想全集中在打牌上面,没有空去想别的事。可是,现在她记起来了,当然,这有点可笑,她应该象别人那样立即回房睡觉。现在已经很晚了——差不多十一点钟了。没有人会料到这时她还会走上甲板。
她开始慢慢地解开衣服的腰带。这是件漂亮的衣服,有着宽大松散的下摆,配上浅蓝宝石色花边和粉红色丝绒裙带,她刚解下腰带又把它穿上了。她不想睡,她肯定是这样。那么,为什么她自己不可以去到甲板上观察那些灯火呢?
她并不是希望迈克尔也在那里,她对自己说,是他才使她脑子里出现这个念头的,可是他自己却忘掉了。她突然产生了不惜冒险活动的想法。这时回房上床睡觉该是多么扫兴啊!她随时都能睡,只是现在不行,现在有那么多东西可看啦。
她走到衣柜前,取出吉蒂借给她的外衣,这是一件柔软的蓝色羊毛衫,非常暧和、舒适。她把胳臂套了进去,把毛衣拉下紧贴着她的身子,她对镜子照了照,看见自己的眼睛晶亮发光。
“我并不打算去和谁见面。”她高声说。“我只要去看看大海,不管怎样,看一会儿也行。”
她关上了舱房的灯,轻轻地穿过铺着厚地毯的走道,从宽宽的升降梯爬上甲板。这时四下无人,她也并不期望有人,船在黑夜里缓缓向前行驶。她走到船头,靠着擦得发亮的栏杆向后眺望。她觉得微风轻轻地把她的头发从前额拂起。
她看见了海岸的非常模糊的轮廓。沿着海岸她看见了一片灯火,几乎象黑暗中的萤火虫一样。远处悬崖峭壁上的灯火在上下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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