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坊-第2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原本整个房子到处都是有着他的玩具的,或许是小琳将它们集中在了一起,我来到墙角,蹲下身来且无声的伸出了手来摆弄着我眼前的这些玩具,心中于忽然之间便似乎充满了无限的感伤与怀念,终于我还是忍不住地悄声的哭了起来,只感到自己由于痛苦而浑身都在不停的颤抖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在吃过了早饭之后,我便穿上了一件刚新买来的用于御寒的羊毛衫,披上了一件遮风的外套,还戴上了一条柔软而又纤细的围巾便走出了家门,因为我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今天我一定要见上我的儿子一面,哪怕是满世界都是风雨和冰霜,也无法阻挡我这一愿望的实现,因为我实在是太想念他了,哪怕是只能够见到他的一个背影,我也就将毫无遗憾了。
在我离我的儿子现在上学的那所学校还有几个街区的地方时,我便下了公共汽车,我一步一步地走近那片我自己认为含有着某种危险的地带时,我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心情紧张的向前缓步的行走着,因为现在正是中午放学的时候,所以我必须得慢慢地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幢房子,那幢我的儿子在放学之后必须经过的老房子,在那栋老房子的前面则有一道已腐朽了的大门,当我在离它还有半个街区的地方时我便停了下来。
我躲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在那里我站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已腐朽了的大门,总是希望我的儿子能够从那扇大门中走出来,好了却我那急于想要见到他的迫切愿望;现在外面已经变得越来越冷了,虽然这是在中午,但我还是不得不将围巾紧了紧,把领子也竖了起来,并拢着双手,在那幢布满了青苔的石制的纪念堂的墙围的对面大楼的过道前缓步的踱来又踱去。
好像等了很久,我仍然没有看见我的儿子的影子,于是,我便顺着道路的另一边,心情急切且步伐迅速地走过了那幢腐朽的老房子,我只是想看看那条小道里是否有人,但是很遗憾的是,那条小道里并没有人;于是我便在拐角处停了下来,又开始不安而又焦急的来回的踱着我那杂乱的方步。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左右,或许还要更长一些的时间,当我觉得自己浑身已变得又凉又不舒服时,并且在这里有些鬼鬼祟祟,且引起了路人的不时张望时,我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就像是个间谍一般,所以我的内心也开始非常地愧疚了起来,简直是愧疚极了。
正当我失去信心打算回家的时候,我却看见了有一群小孩子背着书包从对面街区的一个拐角处突然的冒了出来,他们奔跑着横穿过街道,一边兴奋的叫喊着还一边高兴的唱着歌,看着他们,我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的儿子就在这群孩子们的中间,但是我站在那么远的地方却怎么能够把他辨认得出来呢。
于是,我马上就向另一个拐角处跑去,以期能够跟上他们的身影,但是等我到了那儿以后,我却发现他们已经是无影无踪了,我不禁失望的呆住了,像失魂落魄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虽然如此,但我还是决定在这里等待下去,或许他们仍会重新出现这里那也说不定呢。
过了一会儿,我看见离墙围处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小杂货店,我想,很有可能那群小孩子现在都在这家杂货店里那也说不定,于是我便很小心地走到了街道这边的马路上,也就是在离那家杂货店还不算太远的地方,我迅速地跑上了一个门廊,站在了好几级的台阶上,并回过头去注视着那家杂货店的店门,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却在一直的狂跳不已呢。
现在我敢肯定他们就在那家杂货店里了,我又开始死死地盯住那家杂货店的店门,于忽然之间,我忽然有些意识到自己站在这么高高的台阶上是不是会显得有些太扎眼了,于是,我便向后斜靠在门架上,尽量的使自己不那么的太引人注目。
我感到自己正在无力控制的颤抖着,而且并不是因为天气的寒冷而是因为心里感受到了某种恐惧性的害怕,要是呆会儿我的儿子认出了我来,那我该怎么办呢?我又该对他说些什么呢?我又能够对他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呢?说句实话,我害怕得几乎都要从那几级台阶上奔下来而直接的逃逸了。
就在这时,杂货店的店门忽然“砰”的一声开了,跑出了先前的那一群孩子,总共大约有六七个之多吧,他们几乎是一起涌了出来,只见他们径直的跨过街道并跑到了马路的中央,他们在没命似地向前奔跑着,好像在他们的身后有个令他们感到无比恐惧的魔鬼在追逐着他们似的,他们跑过了马路和街道,在拐角的那儿,他们呼的一下子便拐了个弯,朝那幢必经之路的腐朽了的房门处跑去,所以,他们只在我的视线之内停留了那么几秒钟,便消失得不见了。
当我慢慢地走到哪道拐角处,站在那儿,并朝着他们远去的方向足足盯了有一分钟时,而我却什么都没有看见,然后我就转回了身来,带着种极为失望和落寞的情绪向着我来时的路又走了回去。
这是一次多么可怕而又残忍的经历啊!在去往路边站牌的这一路之上,我都在责备着自己,我是多么愚蠢啊,想想看吧,我竟然会害怕我自己的儿子,会在惊惧中逃避着他,无论我今天遇没遇见他,我都在恐惧中逃避着他,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害怕起我自己的儿子来呢?
在站牌的候车人群里,我站在了一幅美女手持着一部手机的华丽广告前,而此时的我看上去就像是个乞丐或是个孤独的流浪者,也许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能见他一面了,也许这将是他所能保留在我脑海中的最后一份我对于他的记忆了。
如果我的儿子真的在那一群孩子的当中,那么作为他父亲的我却要偷偷的躲在一个毫不起眼的门廊里,就像是个儿童诱拐犯一样的鬼鬼祟祟地在黑暗处盯着他看,这看上去多么的像是一部既廉价而又糟糕透顶了的混账电影中的一个多么悲凉和凄苦的镜头啊。
我忽然的想起了自己在不久前曾对小琳许下过的一个诺言,去见吴德一面,把事情都跟他谈清楚,而现在呢,这一切都已经是不可能再实现的事情了,完全的不可能再实现了。
我也说不出这是为什么,我只知道事情到此就应该结束了,彻底地结束了,我再也不会去见吴德了,至于我的儿子,我则会向天上的神明或是上帝们祈祷,不停地祈祷,祈祷神明或者上帝能够再给我一个见到他的机会,我一定要去见他并希望能跟他谈谈。
但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我想,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而到那时,我则希望他会变得既非常的懂事又非常的坚强。
我祈求着天上的神明或是上帝不要让他记恨着我,而最为重要的是,不要让他害怕着我或是逃避着我,毕竟我曾经是他的父亲。
我不停地在心里这样默默地念叨着:“我想,我是多么地爱着你啊!我的儿子,我爱你简直是爱极了!”
我要等的那辆公车终于来了,在车门打开的那一刻,我开始满含着我那再也抑制不住了的泪水,并从我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条手帕用它来擦拭着我那些已溢出了我眼眶的泪水。
上车之后,我来到车厢内的一个角落里躲避了起来,但愿车轮的轰响声和车厢内的杂乱声能够把我的所有失态全都给掩盖住。
我就这样一直在那儿站了好几分钟,满脑子想的只是自己的痛苦和所有不幸的遭遇,直到我感到一只手已轻轻地搭在了我的肩上,我才回过了头去,仍旧用那只没有扶着把手的手拿着手绢擦拭着我眼角那些抑制不住的泪水,同时我看见一位身穿着一身黑衣的老大娘正面带着一脸慈祥的微笑并含着无限同情地眼神看着我。
“你没事吧,年青人”她带着轻缓、宽慰的语调对我说道:“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听到她的这句半是安慰半是探询的话,我简直就要止不住地哭出了声来,于是所有溢出的更多的泪水便蒙住了我的双眼,使我的眼前变成了一片模糊。
“好了!好了!年青人”她不住地安慰着对我说,并不断的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要尽量的控制好自己的感情。”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理会她的一片好心好意,我依旧用手帕擦拭着我自己眼角的眼泪,而这时,公车又到了一站,又上来了一部分的乘客,使得在我和她之间不得不紧靠着后车门的地方站着。
“你是不是失去了亲人?”她又向我追问道,虽然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柔和与体贴。
可是我却痛苦的摇了摇头算作是对于她的回答。
“可怜的人,我能够理解”,她又把手轻轻地放在了我的肩上,并用力按住了一下,算是给予我的安慰与同情。
可是她却激起了我更大的痛苦,于是就在车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我猛然间便收起了手中的手帕,奋力的挤过了人群,快步的下了这辆公共汽车,这时的我已经太脆弱了。
我以自己的最快速度穿过了那些站在站牌下候车的人群,像个疯子似的大步的走在大街上,此时,天已经开始在下雨了,下着蒙蒙的细雨。
我走在雨中,低垂着头,一会儿似哭,一会儿又像是笑,还不时地和他人撞了个满怀,接着我便被他人使劲地粗暴的猛推了一下,便使我摔倒在了路旁的阴沟里,我把头垂得更低了,我哪儿也不看,什么也不去想,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任那冰冷的雨水顺着我的脊背不断地往下流淌着,我已毫无知觉。
我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够被冰冷的雨水淋个湿透,我真的是希望这雨水它能够把我身上所有一切邪恶的东西都冲洗它个干干净净。
我甚至希望自己是被撞倒在了路边的阴沟里,最好还会有一辆大卡车能从我的身上迅速的驶过去,然后我就可以隐入于永恒的泥土之中,永远地从这个无情的世界里消失了,并从此不再存在了。
并远离着我的儿子,也就远离着我的痛苦,同时也就远离着我所有的不幸。
《二》
第二天,我就住进了医院,病因是很严重的伤寒,还有身体的极度虚弱无力,以及来自于心理上的过度疲劳,而这一切都迫使着我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之上,我又有了种任其自生自灭的,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幸好,小琳请了假来照顾着我,否则,在那种充满着各种药味合成的地方,我想我是难以继续生存下去的,因为那每日例行公事般的打针,吃药,点滴,检察,已折腾得我烦躁不安,不得宁日了。
有一天,我的父母也挤出了些时间,提了些水果来看望了我,他们对我说,叫我好好的养病,不要再去想过去的事情了,说我还年轻,一切都还可以从头开始,接着说他们现在很忙,以后可能会很少有时间来看望我,但是他们会让张妈时常的来看看我,照顾我,并给我带些滋补品来,说完他们不久之后就走了,走得是那样的从容,好像我这个原本就是属于他们的儿子,在现代化的医疗设备的照应下将也会很从容的得到康复一样。
可是,我却多多少少有着些失望。
还是小琳关心和了解着我,她知道应该怎样的给我增加营养,知道我爱看些什么样的书报或是杂志,常常在早晨空气清新的时候,她则会陪着我在外面环境比较优雅的花园小径上散散步,使我能够接受到足够的阳光照射,呼吸到足够新鲜的空气,用轻松的运动来活动我的筋骨和气血,并陪着我聊聊天,以此来舒畅我那烦闷的心情。
而就在傍晚来临的时候,她则会在我的耳旁为我朗读一些实事新闻,要不然就会为我朗颂一些比较美妙的诗歌或者是散文,要不就是陪着我聊上一些彼此都十分感兴趣的话题,以解除我住院的烦闷,直到我倦意来袭,或者是在我不知不觉的睡去之后,她则会给我盖好我身上的被子,然后自己则悄然的离去,要是时间实在是太晚了的话,她则会轻轻地趴在我的床沿,就这样陪伴着我直到天亮。
我这一回住院就住了七天,这七天以来,我是渐渐的在康复了,可是小琳却在日显消瘦着,她为我所做的这一切,无私的一切,我都看在了眼里,都感动得铭记在了我的内心深处。
有一天的夜里,在带有玫瑰色色彩的黎明女神即将升上天际之际,我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当我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时,并凭借着从窗外投进的朦胧曙光看着我周围的一切的时候,我看见小琳她正坐在一个矮脚的凳子上,上身则趴在我的床沿,身上盖着件大衣,她就这样的睡着了,在我看着她露在外面的那张依旧是如此美丽而又动人的半张脸庞时,从我的内心中升起的一股温暖的热流便迅速的传遍了我的全身,我感动不已,泪水都已弥满了我整个的双眼,看着她,我既感觉到了现时的幸福,又感觉到了某种无言的酸楚。
在我静静的看着她时,便使我不禁地想起了我和她之间的那些陈年的往事。
那还是在1986年的秋天,当我独自一个人带着自己沉重的行李乘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之后,我就来到了这所位于我国西部某大城市的知名的地质大学,要知道,这可是我所向往已久了的地方,我的兴趣与愿望也都将在这里成就为我的理想。
从入学一直到军训完为止,这是一段多么难熬的日子啊,难以适应的西部的干燥气候,和同宿舍的几个室友间彼此的缓慢了解,以及对于整个校区环境的渐渐熟悉,所花去的所有时间和精力,已使得自己目不暇接,毫无闲暇,而且是精疲力尽了。
接着便是分班,我如愿的进了我所热爱的生化系,但我们这个班大部分的都还是男生,女生的比例大概只在四分之一,而这四分之一女生的容貌却又非常的令我们这些占着有四分之三之多的男生们感到了某种深深的失望,如果要将美貌定出一个最低标准的话,那么我们班的这四分之一的女生都将定在了标准线之下了;要知道,爱美之心,是人皆有之的,更何况我们这些都还只是些热血澎湃的青年呢,我们只求能够养养眼,只求这个世界到处都是美丽与和谐的造物,虽然这不太够现实,但我们却希望如此。
这就是年轻的单纯,主观而又片面,看什么都只注重表面,不想太深入于实质。
接下来便开始了正式的学业,本以为会进入紧张的学习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