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坊-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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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了我的话,便不情愿的折向厨房,不久便从厨房内提了瓶开水出来。
我取来了三个杯子,将它们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然后拿来茶叶罐,打开了盖子,往每个杯子里都放了些茶叶,我的儿子已站在了我的身旁,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我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因为对于人类心灵深处的那些不确定性的思维,我已经能够看得很透彻了;所以,我知道自己该怎么来引导他,就像是引导他重新回到我身边时的那样的引导着他。
“小东,给阿姨倒杯水”,我柔和的对我的儿子说,不流露出自己的一丝痕迹来,他越是要逃避这一切,我就越是要让他接近这一切,要化开来自于他内心里的那一道屏障。
我的儿子没说什么,他无声的拔开了瓶塞,向放置在小琳身前的那只茶杯中倒满了一杯热水。
“谢谢小东”,小琳倒显得有些拘束了起来,面对一颗封闭着的童心的接近,她软化了自己那自私的世界,为他打开了无限宽容的心扉,而这正是我所求的。
我的儿子没有说话,他继续倒满了另外的两只空杯。
“爸爸喝茶”,我的儿子低着头,逃避似的对我说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睁着眼睛面带着直入人心的微笑盯着他,他已经盖好了瓶塞,将热水瓶放在了茶几旁,他抬起头来看着我,似乎是想要走的样子。
我仍然看着他,直视着他的双眼,久久的凝望着他,眼神中饱含着对于他的深意,对于他的责备,和对于他的激励;其实,我只是在告诉他,我的儿子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是一个很大度的男孩,是一个很懂得尊敬他人的好孩子。
我的儿子看懂了,他看懂了我的意思,这从他那双眼中散去了的忧郁,从他表情中散去了的冷漠看得出来,因为他信任了我,也就不再去计较小琳的突然闯入了。
“小琳阿姨,请喝茶”,说这句话时,我的儿子已经恢复了他平常时的礼貌语气。
“谢谢,谢谢小东,小东真乖”,小琳带着笑意看着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也带着笑意看着小琳,一道不必要的屏障就这样的被化解了,虽然还不能算是完全的化解,但至少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只要有了个好的开端,就会有个好的结果,虽然这个结果还是那么的遥遥无期,还是无法确定的,但是总会有的,不是现在,那就会是在将来的某一个时刻。
我留小琳在家里吃午饭,本打算一起到外面去吃的,但我转念一想,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小琳和我的儿子相处的机会,我怎能放过呢。
于是,我就对他们说我得去买些菜,临走时我对我的儿子说,叫他好好的招呼小琳阿姨,我的儿子回答我说他会的,小琳说正好趁此机会可以为我们整理一下凌乱的房间。
当我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走上前来争着从我的手里把菜接了过去,并向厨房内走去,看着他们似乎已经成为了朋友,这使我很高兴,我环顾了一下客厅,它已经变了个样,变得整洁而有序,我想,一个家庭里还是需要一个女人的,我希望我的儿子渐渐的也会有我的这种同样的感觉,到那时,我们离真正的幸福也就不远了。
饭是小琳做的,我和我的儿子只是打了些下手,这顿饭我们吃的也很开心,我的儿子还夸奖了小琳的菜炒得很好呢,小琳还对我的儿子说,如果他喜欢的话,她可以经常地来为他炒菜吃,我的儿子很高兴,直嚷嚷着好啊,好啊。
看着这预期的效果,我不禁释然了,看来,我的儿子和小琳之间还是能够很好的相处的,这就好,只要假以时日,他们都会彼此接纳彼此的,我们都还得耐心的等待着那一天的来临呢。
下午,小琳提议我们一起出去玩,我对她说我们这几天已经玩得很累了,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她说那就算了,你们好好的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于是,她要走了,我就去送了她。
“其实,小东并不讨厌你”,在我送她去街道站牌搭车的路上,我对她说。
“你知道吗,他很像你”,她对我说。
“为什么”?我微笑着对她说。
“性格摇摆不定,但却直指至善”,她对我说道。
“哦”,我故作疑问的应了一声。
“我喜欢他”,她补充似的又说出了一句自己心里的话。
“真的”,我带着故作疑虑的眼神看着她。
“真的”,她以肯定的语气对我回复道。
我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她看着我,也是那种会心的微笑。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一种势必融合在一起的默契,即使前面有着千难万险在我们的面前成为了我们的重重阻碍,我们都会有这种能够突破任何阻碍的默契。
这就是我在历尽了无数的苦难之后,在试图着重新开始的生活中,所出现的一个我愿意将她娶做为我的妻子的女人。
我爱的就是她的这种善解人意,她心灵中的某种带着野性的力量,那种为了追求至善和至福而不顾一切的原始动力,那种直逼着生命中最为真实的至诚的意境的灵魂。
《九》
第二天,我对我的儿子说:“小东,你该去上学了”。
“爸爸”,我的儿子高兴的扑向我,用他的那双小手圈住了我的脖颈,听到可以去上学,他是多么的高兴和激动啊。
哦,我多么可爱的儿子啊!
我和我的儿子出了房门,我牵着他的手走下了楼道,走出了我们所居住的这个小区,来到了外面的街道,并在站牌下等候着公共汽车的到来。
我们要等的那辆车很快的就来了,于是我就随着我的儿子上了车,并向投币口扔下了两枚硬币,我的儿子先于我在车厢的后部参上了两个位置,并招呼着我向他过去,于是我就过去了,这时车已经开动了起来,车上的人并不多,而我和我的儿子已坐在了一起。
我将带着我的儿子去他去年在尚未离开我之前所上的那所小学,那里离我们家的路途并不算是很远,两站地就到了,所以没过多久,我和我的儿子就下了这趟车,稍微的走上了几步路就站在了“市二小”的大门前了。
这里的环境没有丝毫的改变,还是和去年一个模样,两扇带着铁锈的大门紧闭着,只开着一道岗亭边的小门,我和我的儿子站在这道门前,我的心里竟有了种说不出的酸楚,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而如今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却依旧笑春风,这就是命运的捉弄吗,这就是现实的反讽吗,这就是一个父亲想要洗却耻辱而造就的结果吗。
故地重游,面对着站在我身旁的那个儿子,我不感到愧疚吗,幸好,只是短短的一年,还来得及补救的,否则,我岂不是要抱憾终生了;其实,我还是要感谢命运的,感谢命运之神又重新使我的儿子回到了我的怀抱,使我有机会还能够重拾作为一个父亲所应承担的责任,使我的儿子远离着苦难,并为他塑造出一个美好的未来。
站在这里,我的儿子又会作何感想呢,他是否会想起和责怪我这个曾经如此残忍的父亲呢,还是有着和我同样地内心酸楚,以及故地重游的感慨呢。
我不禁向我的儿子看去,看来我错了,我儿子的表情中竟然没有丝毫的忧郁之色,他似乎喜悦极了,他正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带着种极其愉快的微笑望着眼前的这一大片的校舍,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因失却了之后的某种神往,这里的一切,在一年之前他是多么的熟悉,是多么的了解呀,想着自己即将回到母校的怀抱,他怎能不充满了激动的心情呢。
于是,我便拉着我儿子的手走了进去,走入了这希望之门,走在了这充满了希望的未来之路,而我则将成为他的一个最为忠实的陪伴者,在这充满了荆棘与希望并存的一路之上,我始终都将是他生命之中的一盏明灯,照亮着他的前程。
我们找到了原来的那位既和蔼又可敬的老校长,在向他说明了我们的来意之后,他十分的乐意再度地接受我儿子的归来,他建议我的儿子重读一个三年级,并希望我的儿子能够尽快的来上学,而在这之前他会为我们安排好一切的,他是那样的热情,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他竟使我感觉到了从事这项职业的神圣与纯洁。
我太感激他了,以致我向他保证说,明天我就将我的儿子送入校园,让他尽快地重返知识的海洋,早日成为祖国的花朵,早日成为祖国的栋梁。
在我向他连连的表达过了我自己的谢意之后,我拉着我儿子的手走了出来,只是暂时的走了出来,我把他带到了商场,让他自己挑选了一个他自己十分钟意的书包,购买了他自己认为是十分必要的文具,在中午的时候,我又请他吃了顿西餐;下午,我带着他到动物园去看了看那些大自然的神奇造物,然后到新华书店去购买了些他十分喜爱的课外读物,这一天,我们就在这种愉悦的氛围中度了过去,心里在期盼着明天,一个美好的明天,一个有着无限未来的,一个良好的新的开端。
第二天,我的儿子开始上学了,是我送着去的,也是我接他回来的。
就在那一天的晚上,他对我说个不停,说他的那些老师,说他的那些同学,说他的班级,说他的校园,说他自己所感受着的一切,看着我儿子如此的愉悦,我不禁感到了一丝的欣慰,啊,失去之后的得到,竟是如此的充满着幸福的甜意。
如此几天之后,我觉得我必须去将我的这种决定告诉我的父母了,无论结果如何,我似乎都有这种应尽的义务,可是我却不能带着小东同去,我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去,那么小东呢,小东我就只能托付给小琳了,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之间似乎已经相处得比较融洽了,虽然还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融洽,但这已经很不错了,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有了这么好的收获,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一天的夜晚,我们三个人在一间餐厅内用完了晚餐之后,我对我的儿子说我有些事必须得出去一趟,让他好好的跟着小琳阿姨先回家去,我的儿子很听话的答应了我,于是我便离开了他们,来到街道,我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我父母所居住的省府大院而来。
在这一路之上,我在思考着自己将如何地向我的父母开口,我的内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我知道,我的父母是不会同意的,尤其是我的母亲,她的家族观念又是如此的浓厚,我又该如何的来取得她的认可和谅解呢。
在我还没有得到一个有效的解决之道的时候,出租车就已经停在了我父母家的楼下,所以,我也就不得不下了车来,面对着我曾经多么熟悉的一切,我所感到的却不是一种亲切,而是一种带着恐惧般的压力,一种让我感觉寒彻心灵的压抑。
可是,我仍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楼道,一步一步,却是那么的艰难与沉重。
终于,我还是来到了我父母家的房门前,我站在房门前,内心里仍在犹豫不决,并不是在犹豫按不按门铃的问题,而是在犹豫着该不该面对着我父母的问题。
在迟疑了良久之后,我还是决定面对着他们,无论他们对于我的态度如何,我都无所顾忌了,在我下定了这个决心之后,我已经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门铃声虽然有着些节奏,但是却显得很沉闷,甚至还有着些颤抖。
不一会儿,门开了,站在门内的是张妈,这使我那忐忑不安的心灵不禁有了些镇定。
“张妈”,我轻声地称呼了一声在我们家呆了近二十年的这位令人十分尊敬的老保姆。
“是阿醒回来了,快,快进来吧”,张妈温和的对我说道。
“我爸妈呢”,我向她问道。
“在家呢”,她仍然是那么温和的回答着对我说道。
我走进了房门,在张妈带上房门的时候,我向客厅内走去。
我的父母都坐在沙发上看着晚报,都戴着副老花眼镜,很入神地看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
我站在他们的身前,有些犹豫不决,仿如面对着他们我就像是在面对着两种无形的压力。
“爸,妈”,思虑再三之后,我还是决定打断他们的这种娱乐的方式。
是的,我的父母都抬起了头来,他们用透过了镜片的探寻眼神看着我,显得有些过于突然。
“爸,妈”,我有些勉强的微笑着对他们再次的招呼道。
“阿醒,来了,来,坐下谈”,我的母亲对我说道。
“不了,妈,我就不坐了”,我有些忧郁的对我的母亲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阿醒”,我的母亲有些疑惑不解的向我问道。
“没什么,妈”,我仍站在他们的身前,并没有说出自己想要说出来的话,是因为在感觉上觉得时机还未到。
“那你和小琳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我的母亲继续地向我问道。
“妈,我来是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们的”,我很严肃地说出了这句开场白,只是希望我的父母不要觉得太过于突兀。
“什么事啊,阿醒,这么严肃”,我的母亲不解的问道。
我看着我的母亲,她已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摘下了那副戴在她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她既严肃而又疑惑地看着我,面对着她,我的内心在起伏不定。
“我决定把小东要回来”,我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语气是那么的轻微。
“你说什么”?我的母亲已经愤怒的站起了身来,用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瞪着我,她显得是那样的惊讶和不可思议。
“我已经做了决定”,我迎着那股汹涌澎湃的压力,却仍是那么轻微地说出了这么一句心意已决的话,并在等待着再次的暴风雨来临。
“你,你…你简直无法无天了,啊”,我的母亲已经气愤得浑身发抖,脸色发青,她是那么的不容,是那么的可怕。
“妈…”,我的语气中含着无限的歉意。
“你,不,不行,绝对不行”,我的母亲气愤得直颤抖。
面对着她的愤怒,我无言以对,只是保持着应有的沉默。
“阿醒,你怎么能这样做呢”,我的父亲也站起了身来,在一边走向我母亲的同时,一边责备的对我说道。
面对着我眼前的这两位老人,这两个生育了我,并养育了我的生身父母,我感觉到了自己无限的愧疚,可是我决心已下,我又怎能抛开我的儿子呢。
“爸,妈,对不起,请你们多保重”,说完这句话,我向他们深深地鞠上了一躬,然后转回身向房门外走去。
在我的想象中,我的母亲一定跌落在了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