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的情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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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啾啾:”电话里传来家维含糊不清的儿语。“啊:家维,不行喔,妈妈在跟舅舅讲电话,去去:”
刚满一岁的家维,对于电话十分地有兴趣,满头卷发,白嫩嫩的小孩皮肤和奶香让我一整个八月来到台北后都跟他难分难舍。
“嗯,嗯,真的不用担心啦,就这样,啊,我到了,该下车了,BYE!”
收了手机,我满头大汗地走进了外表毫不起眼的宿舍。
我所住的宿舍,是N技术学院二技部位于万华的旧校区所开辟的宿舍,很难想像在靠近人声吵杂的西门町附近,会有这样一所学生的宿舍存在——为什么这样说呢?这里的建筑物仿佛与腐败邪恶的都市毫无关系,那大量的绿色兵团将整座宿舍像防护罩似地封住,一排排青郁的木麻黄和龙柏交织在这个分出来的校址,一根一根针样的叶子都牢牢地阻碍敌人一窥全貌的决心。
虽然如此,我却爱上了这个冷默的地方。
……如同之后我的命运一样。
遇上了龙驹,我不知道说是幸或不幸,是幸呢?好像也有那么一点;不幸?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的味道在。
总而言之,在这个与尘世隔离的校园,我和我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相遇了。
“——”我看了一下关于宿舍分配房间的表,有点惊讶于学校对于学生的宽松安排。“两个人一间啊……真不错呢。”
我一个人将我的东西拎了上楼,一步一步的脚步声落在尚未有人烟存在的空荡宿舍里,寻着号码找到了将来的巢。
打开了门,窗外的景色让我吓了一跳。
“啊”
……如国画里放肆的泼墨,绿色的木麻黄像是一张缜密有规划的网,在窗外形成了一幅最自然天成的壁画。
“好棒……”我兴奋地叫着,这样的窗外美景让我非常喜欢;我开了窗户,那翠绿的枝桠像是在跟我打招呼似地,引诱着我从这儿爬出去的欲望。
“喵……喵……!”
此时,从茂密的树叶里传来了不寻常的叫声;而那叫声听起来十分微弱!——像是再也无力去对抗绿得吓人的木麻黄所布下的天罗地网一样,无助地叫着。
是小猫吗?我在心里想着:可是小猫怎么会爬到那上面呢?
“……什么东西……”
终于,我按耐不住性子,虽然没有看到小猫的影子,但我还是从二楼的窗户爬了出去。
在我踏上了强壮的枝干之后,我才明白爬树并不是我所想像的那么容易的一件事:除了要在意脚下的树干是否可以承受得了自己的重量,不得注意着浓密的树叶里随时会掉出一些你叫不出来名称的虫子。然而我无法不顾那一只小猫的安危;听它的叫声,就像是已经在树上待了三四天,身体虚弱得快挂了似的;对于正义感超强的白羊座男人而言,不去救它,我会一辈子都良心不安。
“喵——”
在我越来越接近小猫的叫声之时,突然小猫停止了叫声。
“小猫咪?”我叫着它。
除了针状的叶子在我的眼前挡着我之外,无人回应我。
可恶,该不会真的挂了吧——
我猛力地将挡在我前面的枝干挥到一边,正感到自己无力救援小猫的时候……
眼前的景象让我吓了一跳。
小猫咪正躺在一个男孩的怀中喝着便利商店买回来的纸盒牛奶。
“你——”
我话还未说完,脚下突然失去了重心,整个世界从我的脚下沦陷!
“砰啷!”
一声巨响,我从天上跌落地面,眼前扬起因我失足坠落的漫天风沙,还有一地爬树失败的窘态。
“你没事吧?”
待尘土归于平静时,树上传来了声音。我抬头一看,那喂小猫喝奶的男孩,坐在树上,穿过天然的木麻黄屏障看着我。
“没事……”我拍拍身上的灰尘,“幸好这里才二楼而已。”
幸好没事,不然如果因为要救小猫而闹出人命,那才是最糗的事。
蝉,在我落下的砰然巨响之后,又开始在树林间嘶吼着。
脸,觉得温度上升,不单只是因为天气热的关系。
眼睛,却一直离不开那一张如同少女漫画男主角的脸。
或许是因为那个男孩也直视着我吧,在一不留神的情况下,被他那双黑色的眸子吸引了。
突然,我从他的身上嗅一到了一丝同类的味道。
一九九八年的八月末,我跟龙驹的相遇是因为一只小猫牵的线;却万万想不到,原本一条十分简单的一条线,却在背后扯出了一团错综复杂的毛球;让我在一团名为幸福的毛球迷宫里,放也难,不放也难。
“喔——真的有那么帅吗?”家琪打岔着问。
“嗯……龙驹很受女孩子欢迎的。”我撕开了鲜奶油的包装,倾倒出的白色液体,让它在我的拿铁里优雅的游着。“在以后的学校生活里,龙驹总是女孩子的焦点。”
“然后呢?”MOMO笑着问我,“你说在他身上闻到相同的味道,为什么?”
我笑了,MOMO老像神射手的箭一样,命中话题中心。“原本我以为是错觉。不过之后……”
之后的事,巧合的令我觉得冥冥之中好像真的有人在操纵所有命运的转输一样,将我推向一个不可知的世界。
一九九八年,十月中旬,秋老虎霸占着台北的天空,迟迟不肯离席。
国庆日刚结束不久,期中考在玩得昏天暗地的情况下来临了;不过还好,老天总是怜悯我这个可怜的小孩,总让我的成绩像是国庆典礼上表演的飞机一样低空飞过。
进入了新学校有了新的老师,认识了一些同学,还有让我欲罢不能的钢琴,以及——数不清活动。
有人,这样称呼着我。
“弹着钢琴耍宝的王子。”
在于每一个聚会的中心,我充分地发挥着白羊座的天份,炒热着每一个会场或聚会的气氛,如同暴风圈里的中心一样,让人无法不注意我;我故意褪去那一张失去所爱,心力交瘁的脸,丢弃了之前的面具,重新塑造了一个新的面具;一个适合大学生涯的面具。
我不能不用面具示人;若非如此,我无法在人群中有呼吸的力量,那张日夜都粘在我脸上的面具,对我而言,是我与外界的最佳保护。我再也不要承受失去所爱的痛苦;那每一个朝阳对我而言都是一个无奈的空虚,我奢侈地浪费着我的生命,只因所有的事,所有的物,在我眼中再也不能引起我的兴趣。
……只因我极度地渴求着爱。
还有幸福。
然而我明白,这对我而言,那都是一种痛苦的奢求……
在我极度平静活泼的阳光面具下,有一只压抑不住的黑暗野兽,正跃跃欲试,企图将我的假面具撕下——
“啊,晚上我不回来。”
午睡刚起床的我,睡眼惺忪地看着跟我同居一个多月的室友,白龙驹。
是的,跟所有的芭乐故事开端一样,我们的相遇,从我由树上跌落地面,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了。
“喔,我也是。”我还是没睡醒,看着龙驹扣着白色的衬衫,那件牛仔裤在他身上看起来让他的臀型显得更好看。“你要出去啊?”
“嗯。”他似乎对我的昏迷有些不耐烦,废话,都已经告诉你不回来了,还问要不要出去?白痴问题嘛!
目送了龙驹出门,待门一关上的那一刹那,我又像一具装了弹簧的娃娃一样,倒在床上睡了起来。
白龙驹,一七五公分,体重……呃,我不知道,天蝎座,小我一岁应届考上这里,非常沉默寡言的室友。对于我而言,龙驹的一切就像是一个谜;他非常的……非常的……
安静。
对,一开始就只能用这种形容词形容他;因为他对于语言,真的就好像是刚牙牙学语的娃儿,什么事都只用最简单的字来表达他的意思。但或许是因为他有一张不输给现在时下青春偶像的美型脸庞,又加上非常的“酷”,在校园中不乏有追求他的人。
……不知道如果那些女生知道了他也会去买牛奶喂小猫一事的话,会有怎样的表情呢?我一直在心里想着。(不过那一天,因为我从树上摔下来,真的太糗了,只好拍拍屁股离去,后来也没有听到龙驹提起那只猫的下落。)
跟这种闷葫芦型的弟弟同住在一起也不错;因为我最害怕在我一个回宿舍的时候,还要一直像在公众场合一样,戴着我那张面具跟他相处。我们两个的生活模式大抵上差不多,所以也不会有生活习惯不合的事情发生,若不是我有事问他,他也不会跟我说上一句话;我们的寝室永远比外头的走廊还要安静千百倍,沉默永远在我们的房间里逗留许久,没有人会去先打破这样的气氛。
也好,他不在。
因为,今天是我挑战自己的一天。
今天,可以称做是“探险日”;我在床上露出了傻笑。
前一阵子,在网路上看到了关于一家PUB的介绍。那一间店在每一月的第二个礼拜五,是专门开放给同志的狂欢夜,据说十分的有趣。对于我这个刚从南部上来的乡巴佬,自然是十分地有吸引力。
看了看地图,确定了路线以后,出发!
“这倒是很像小保会做的事。”MOMO推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呢?”
“该不会在PUB被不知名的老头给奸了吧?”家琪用吸管搅动着冰沙。
“去你的。”我打了一下家琪,“你想我会那么容易就跟他上床吧?当然是之后有重大的事件发生了。”
“重大的事?”
“没错。”我看了一下两个兴致勃勃的两人,缓缓地回想着,拼凑着那一晚上的疯狂回忆。
是的,那一天,龙驹撕裂了我那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脆弱面具,让我心中的那只野兽,再也不受任何人控制,狂奔长扬而去——
比索多玛棒。
这是我二十分钟前,踏进这个PUB的第一个评语。
然而对我而言,设备的好坏根本毫无关系。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很寂寞而已。想找爱而已。想找幸福而已。
我可以看得到,在震荡子耳膜的热门音乐和错暗的角落里,有数十对与我一样孤寂的眼光正凶猛地看着我。然而他们却都没有动静,像是潜伏在草丛的豹子一样,静候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一个人吗?”
就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有人大胆地来问我了!
声音还蛮好听的,人应该不会长得太抱歉吧!我按住了狂跳的心脏,缓缓地转过了高脚椅,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殷以诺?”
“ㄟ——?”
我对于站在眼前的人,一时之间以为是我的幻觉。
震耳欲聋的热门音乐几乎轰掉了PUB所有的听觉,但是我们两人却对于对方的叫声听得一清二楚。
不!那一定是一个幻影!
不可能的——
天——!谁来告诉我,这是谁搞的鬼?
“原来你也是个GAY。”
“……要你管。”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闷声不响喝着手上泡了一颗酸梅的可乐。
为什么?为什么会那么凑巧?我已经一年多都没去PUB玩了,这一次——这一次难得来PUB,居然还会遇上我的室友?而且室友还想钓我?
连十月的晚风,都在此刻吹得凄凉,叫我无法抵抗这种悲哀。
“你该感到高兴,”龙驹擦了擦沾到啤酒泡沫的唇,“被我这种帅哥钓到。”
“帅个屁!”我猛捶他一拳,狠狠的瞪着他,“我原本还想要在这边渡过疯狂的一晚,好好发泄这一年来的晦气,没想到——没想到——”
他的眼神从吃惊归于平淡。“……没想到被我破坏了?”
“没错!”我忿忿不平地说。谁叫他在我们认出对方之后,硬是靠着他那股蛮力把我拖离现场?这分明是……分明是挟持人质嘛!而且,而且……还油嘴滑舌的,跟在学校判若两人!
“……因为你的眼神看起来好像是要毁灭自己。”
“咦?”
龙驹用着他那双大手,顶着我的额头瞧我。“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要得到幸福。”
“你白痴啊!什么玩意?你以为你现是在钓马子喔?”我知道我的脸一定是一阵青一阵白,“瞧你这个披着优等生面具的狼!要是让学校女生看到你这副鸟样,还有谁会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跑?”
“那最好。”龙驹那张超美形的脸越来越靠近我,“反正我也只是一个GAY。”
“呜……”
下一秒,我已经被他那张总是毒辣的嘴给掳去了发言的自由。
龙驹的吻让人产生了头晕目眩的错觉,在我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舌已经撬开了我愕然的唇,舔着我麻木而慌张的舌,企图让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失去了功能。
我不得不承认,这只毒蝎子对我所释放出来的毒素是十分有效的,我对于他的吻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由他在我的口中予取予求。
“……你是第一次吧?”
他在我的唇瓣撤离得不够干净,一条由我口中牵出的银色珠链,挂在他唇角的另一端。
“……要你管……”我想要挣脱他箍在我下巴上的手,然而却无力行动。
“要不要跟我玩?”龙驹在我的耳畔低声地说着,他吐着刚饮下的啤酒所散出的味道,像是也把我醺晕了似地。
“……反正我们只是炮友的关系。”
我们,如同被圣经所遗弃的孽子。如兽般地急于剥光对方那些世俗礼教的文明产物,一心一意想要占有对方,毁坏对方所有一切。
“……这样感觉很好,对不对?”
龙驹的声音荡着酒气,在汽车旅馆里有着一股色情的味道。
“……你醉了。”我扯开他那件白色衬衫,那古铜色胸肌让我讶异不已。
“呵……你没想到我那么强壮喔?”龙驹也不甘视弱,转身便将我身上最后一件卡文克莱的灰色内裤褪去,覆上了我的唇,不让我有回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