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聪明女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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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什么意思?
直到那天我看到学院教务栏那张推荐表才明白。“经学院审核,兹推荐2002级武茜同学作为学院代表,参加大校交换生统一面试。面试时请携带……〃
“怎么可能?她连面试都没参加!”我冲进院办公室,“我请求查询面试成绩。”
“成绩由总校保管”,女老师一脸疲惫的脂粉,“我们也管不了。”
打电话到总校,那边说面试成绩由评委决定,只要有一个评委摇头就不能通过。
“可是我们有十二个人参加面试啊!难道一个都没通过?!”
“那我们也不清楚!你找评委问吧!”那边啪的一声放下了电话。
我上哪儿找那群老头子去啊!畜生!
可惜了我一百的报名费啊,还搭进去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全打水漂儿了。
武茜?我又想起她上周在主楼和人抢座吵架那副嘴脸,小雀脸尖尖地指着那个倒霉女生的鼻子开骂。看着对方不服气,一个电话把男朋友招来了。狐假虎威地还真拿自己当碟菜了,我会输给这种人?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给我拾鞋我还嫌掉价呢。
“你还真报名啊?”老许在电话里教育我,“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肯定是内定的呗。算了别生气,她的水平想过关肯定也往里面垫了不少银子,还有大校的面试呢,那个是比较严格的。她本事再大也未必打通关节,强中更有强中手,一所学校才有十个保送名额,那就轮得上她了?”
“那也不能就这么完了”,我咬牙切齿,“还没谁敢从我手里抢东西呢,我要放过她我就不是林晓蓓!”
说曹操曹操到,我边走边讲电话,正看见对面路口那个贱人花枝乱颤地抱着刘力肩膀又抖又笑。这一对的开放程度是惊人的,以前我听到本班男生说武茜晚上就住男生公寓不回去的事,当时还替她说了两句“不可能吧”什么的,真TMD傻到家了。
“冷静”,爸说,爸难得和我通电话,要说也就三句,吃饭了吗?冷不冷?钱够不够?惟独上次我透漏面试成绩良好时爸很开心地闲聊了几句,要我早日确立自己的人生目标。相比之下妈就显得很罗嗦了,一听我想去新加坡就急,好象我不是去学习而是去打仗一样。
“这些事情不能强求,尽人力而知天命就是了。咱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爸说。
“可是我不服。她哪里比我强?”
“唉……你这孩子,不要那么虚荣,为什么和人攀比呢?……”
我立马把电话拿开,一场辛苦负之东流,哦,又是我虚荣啦?!
我虚荣吗?
是的,当然。可是这一次,决不是为了风头。
虚荣的恶果我已尝过不止一次。从记事起,周围的人都说,“这孩子长得真乖。”上学后,又说,“你们女儿真聪明。”
每当我拿回考满分的卷子,爸妈都高兴得过节似的,一边在厨房做好吃的犒劳我一边争论到底是谁的遗传因子起了作用。爸通常会扯出他的古董家史,“肯定是老林家的脑筋没跑儿,咱家前清时候还出过举人啊!举人老爷啊!那高墙大院,前呼后拥,那是文曲星啊……
”我妈一到这时候就笑话他,“封建思想忒严重,你怎么不看看孩子她姥爷,十三岁就打一手好算盘,能吃苦能耐劳硬是白手发家啊,明显这是像了我们家了……”
但是我若哪里出了差错,便会成为千夫所指。爸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姑姑叔叔舅舅姨姨……全家老少一起着急,弟弟妹妹多不爱读书,我是所有人的希望。“怎么的呢这是?”爸妈互相指责,“你看看你女儿!”好象我一考不好就连当他们亲生女儿的资格都没了。
还记得上初中时我十二岁,正是玩心重的时候,那一次政治考了六十多,一下子跌出前三元。刚好我同班的一个女生是我妈同事的女儿,那次发挥得不错,那女孩儿把名次表拿给她妈看,她妈又在上班时拿给全教研室的人看。我妈当然首当其冲,被迫听了一节教育课。回家后我妈直接从熊猫家提出玩得正高兴的我,劈头盖脸给了一个大耳光。我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懵了。
熊猫爸妈岁数比我父母大些,对女儿爱若珍宝,当时脸色发白拦住我妈说教育孩子要讲究方式。其实她一个当老师的还能不知道这些?上火上的。
那天我妈在熊猫家的沙发上大喘气的时候,我泪眼朦胧地却硬是憋住眼泪,她打我,虽然没我爸打得疼,可她当着熊猫打我。
人有脸,树有皮,小树也有小皮,小孩也有自尊心。
我推开熊猫妈妈递来的毛巾,一推门跑到大街上。一边哭一边跑,直到跑不动为止。我只穿着毛衣,外套还在熊猫床上扔着。我漫无目的地走着,秋天的风很冷,我站在卖烤地瓜的大炉子前,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只脏脏的炉子,它好暖。
卖地瓜的小贩问我是不是要买,我抱歉地看着他,我兜里只有一个五角的硬币。他把我轰开了。
我把手放在嘴边呵气希望能暖一些。这是一个寒冷的夜晚,我穿着毛衣到处游荡,兜里有一个五角的硬币。
我不能随便把它花了。这是我最后的财富了。我再也不回家了。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理工大的后门,那里可以看见我家的阳台。春节时爸在阳台上挂了一串红艳艳的小灯笼,会在寂寞的夜里,一闪一闪地亮起来。红的,好红,好好看。
可是现在我再也回不去了。我是妈妈不要的小孩。林晓蓓一定不是他们的女儿,林晓蓓一定是他们从垃圾箱捡回来的。
我忍不住又哭了。
后来爸妈对我稍微有了点耐心,也可能是整整一晚的寻找把他们吓住了。还是熊猫带他们去理工大操场那个长满蒲公英的角落找到了我。那是我们的老窝,我们的根据地。
现在我已经这么大了,可是难过时仍希望自己是个孩子,可以找个温暖的怀抱大哭一场。
是我虚荣吗?我和别人攀比?竞争早已深入我的骨髓。
走过实验楼时看到门前贴着大红的通知:××招聘会何时于何地举办,××研究所招聘我校应届毕业生××人,要求:性别:男……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幸运的话我的明天也将在这么一张纸上。我会到一个小城市,找一个尘封的办公室坐上几十年,做一些图表。在茫茫人海中被湮没,这一生会很快平庸地过完。
我坐在图书馆门口,一个人。
算了,去找老许上自习好了。今天他怎么没叫我去吃晚饭啊?
平时嫌他烦,今天我这么倒霉,丫居然不露面,不够意思。
我走到一苑楼下,远远听得一阵娇笑,正是老许和一个女生。女生背对着我, 身材窈窕,玉拳正击打着老许的胸口。老许笑容憨厚做幸福状。
我靠,能耐了啊,两天没见还整出个二房来?这么快就把我给绿化啦?那女生笑够了,一扭腰回转身来,我抽身不及,索性大摇大摆迎上去。
眼熟……靠,这不开学时到我们寝室给我带礼那个傅萍吗?
我们四目相接,说不尽的明枪暗剑,尽在一瞥中。
老许脸涨成猪肝色,很紧张,没有偷情的经验和胆量就不要偷嘛。出来混一点专业精神都没有。鄙视他。
不过也说不定我是在成全他们,偷着不如偷不着,就要这样还没来得及入港就被撞破才算有回味。
我胡思乱想着,站在老许面前竟不知说什么好。
想了一会儿,我很认真地问:“你吃了吗?”
“……”
手机第N次响起,拿起来看看来电显,关了,放下。
“你干吗啊?”老马鄙夷地看我。
“我在看《鹿鼎记》。”
“真不打算过了?”
“啊,是,天不亮就分手,咋的啦?”
“你知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前两句是什么吗?”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你无聊啊?问这么低级的问题。”
“错!是抓贼要抓赃,捉奸要捉双!你不过是看人家和美女说两句话,又没啥实际行动就醋成这样……真丢尽社会主义大女人的脸。”
“我应该等他们开房的时候再偷拍三级片?犯法的!大姐!”
“那你也不能放任自流啊!其实他有今天还不是你逼的?”
“哈,我又没给他灌可乐加味精!怎么就是我逼的……愿闻其详。”
“你说的那个女生,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叫做情敌——这种人很危险的!关键时刻你怎么能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让第三者插足成功?我告诉你啊,别不知好歹。人家老许堂堂一干部给你做牛做马累得孙子似的,你这样是不是过了点儿啊?那孩子有什么不好的你这么埋汰人家?欲擒故纵?那是拿定他四面楚歌没人要时候的做法。现在放手不是等于投降,正好给敌人可乘之机。”
“他有他的选择,我既然不能给他幸福还不能让我默默祝福他啊?”
“你拉倒吧你!祝福?就你?有你这么祝福的啊?刚才是谁一进来就摔了个脸盆?”
“……”
“古人云: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人家一年来风里雨里就容易啊?今天好歹也是人家22岁生日,千辛万苦也熬到法定年龄了。你可好,忘得一干二净不说,还这么无理取闹!知不知道今天你应该给他展示女性的温柔细腻……可你给过他什么?〃
“……家庭暴力。”
“你也知道啊?认识到错误了吧!记清楚人家那是追你不是拐卖你!做女人你真是失败中的失败!谁对你好都不知道!非得惦记那个水月镜花的杨琼,非得火中取栗才能满足你的征服欲。人家那是在乎你不是欠你什。像你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真该一辈子嫁不出去自己憋死。不就有女生送礼吗?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那也不能送巧克力吧?她以为她是谁?圣诞老人啊?再说送那东西算什么?金帝巧克力!送给最爱的人!你看那那贱人一脸淫笑,谁知道背后有没有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还动手动脚……已经构成性骚扰了啊!哦,他说啥我就信啥啊,我怕让人玩儿死还帮人家点票儿。”
“我的大小姐,你就不能别把人想那么坏啊?好歹人家在你身上也耗费了一年了,你不用这么苦大仇深吧?买卖不成仁义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睁一眼闭一眼不也就过去了?”
靠,我无语了,什么叫买卖不成仁义在。这家伙最近说话越来越像老鸨。
当年的老马可不是这样的,曾经有一个时期她每天都在看杜拉斯村上春树安妮宝贝什么的,连上厕所都要带报纸,好象没有精神食粮就会便秘一样。我经常骂她不注意维护理工女生的形象,没事干想想SIN、COS也还罢了,非要整这些媚俗的东西来显摆,显得我们都很没文化似的,其实我们屋的女生虽然学了理工,文科底子都不差。你看人家我,三岁就看了全本《水浒传》小人书,这么有学问的人不也谦虚地和你们这些文盲混在一起。老马这时就会一脸迷茫地抬头对我说,你这个白痴啊!你知道你生活的目的是什么吗?没有理想的生活和猪有什么区别?这种问题一问起来就没完没了,我虽然活的不耐烦但暂时还不想被烦死,所以趁早驾尿遁而逃。
是啊,我生活的目的是什么?我真不知道。我坐在楼顶黑乎乎的水泥墩子上想着。高考的失误,专业的错选,背叛我的琼,还有遥不可及的熊猫。好不容易有个出国的盼头被黑暗的恶势力摧毁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号称忠于我一辈子的人,现在也应该在美女的肩头感激地哭泣吧?事业坎坷,后院起火,怎么倒霉事都让我一个人摊上了?
你看身边的报纸电视,多少人在我这年龄已经建功立业大放异彩了?年轻轻的,羞涩的小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的孩子们很快就在镜头前老练起来,在做自己的事业了,前两天听说有个六岁的孩子出书,我六岁的时候呢?还在争取加入少先队呢吧?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这话想想都让人绝望,我们同学里有一个天才少年,四岁上学连跳四级,现在已经拿到了哥伦比亚大学的offer开始搞自己的课题了。可我呢?我今年也小两张儿了,当年也是一有志青年,至今仍毫无起色在这穷山恶水瞎混着,学一些这辈子都可能用不上的东西,和一群大龄女青年打牙唠嘴。中国的学生不过是流水线上下来的产品。每当看到那些优秀的同龄人大家都不怎么说话,心里明白自己这辈子大概是瞎了。反差不要太大啊!其实就像朴树歌里唱的:我们都是很渺小的动物,活在自己的壳里发誓伟大,最后不过丢盔卸甲苟且地活着,不明白想要快乐一些就要忘记世界的辽阔。
我上高三时有节作文课是《二十年后的我》,杨琼笑说二十年后咱儿子都该上幼儿园了,他要努力挣钱养家,而我一定是个嘴碎叨叨的黄脸婆。我警告他别想太美,“现在就打主意抛弃我也忒早点。”心里说这厮真不可靠,搞不好二十年后我天天得捉贼一样去捉奸。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回头觉得这些呓语都很可笑,那时我会过得忙碌而平庸,像我妈一样为早市上缺斤短两的豆腐而焦虑,每天为衣食奔走,这样一生也会很快的过完,那些年少的痴狂的梦想啊,早晚会被遗忘的。
有些人说女人一生最伟大的事业就是爱情,相夫教子是最大的幸福。我总觉得啊,呵呵,这话是男同志说的,至少是在男同志们刻意营造的氛围中教出来的。确实在男权社会女人的领域很有限,这是不争的事实。反正我们家不是这么教育我,我爸拿我当儿子养,小女孩哭哭撒个娇他都烦得要死,一巴掌掀到一边儿去。我妈斯文一些,但也告诫我时世不同了,绝不能存着以后依赖谁的想法。像我爸那么好的男人已经快绝种了,就是有也掉不到我这样的马大哈手里。不过我妈补充说,能自食其力就是了不起的好姑娘,妈不图你有钱有权,你
过着安安宁宁的日子,有个体面工作妈就知足了。
如前文所说我是个叛逆十足的孩子,这个祝福在我听来多少有点儿别扭。虽然妈是一片好心但我总想:怎见得我就没出息呢?走着瞧好了!
出于强烈的虚荣心和目的性,杨琼出现前我一直不怎么关注身边那些示好的男孩子,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我的理想是像印钞机一样每天狂数钱都数不过来,等到功成名就时再急流勇退。鸿鹄了半天还是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就不说什么了。
手机又开始响,我一看居然是傅萍的号,没啥说的直接关机,不要太搞笑好不好。
上次我翻老许的相册。老许遮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