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修正版)-第7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妙药?现下无可奈何,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他取出几根绳索,将令狐冲的手
足牢牢缚在椅上,撕烂他衣衫,露出了胸口肌肤。令狐冲问道:“你要干甚么?”
老头子狞笑道:“不用心急,待会便知。”将他连人带椅抱起,穿过两间房,揭起
棉帷,走进一间房中。
令狐冲一进房便觉闷热异常。但见那房的窗缝都用绵纸糊住,当真密不通风,
房中生着两大盆炭火,床上布帐低垂,满房都是药气。老头子将椅子在床前一放,
揭开帐子,柔声道:“不死好孩儿,今天觉得怎样?”令狐冲心下大奇:“甚么?
老头子的女儿芳名“不死”,岂不作‘老不死’?啊,是了,他说他女儿在娘胎中
便得了怪病,想来他生怕女儿死了,便给她取名‘不死’,到老不死,是大吉大利
的好口彩。她是‘不’字辈,跟我师父是同辈。”越想越觉好笑。只见枕上躺着一
张更无半点血色的脸蛋,一头三尺来长的头发散在布被之上,头发也是黄黄的。那
姑娘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双眼紧闭,睫毛甚长,低声叫道:“爹!”却不睁眼。老
头子道:“不儿,爹爹给你炼制的‘续命八丸’已经大功告成,今日便可服用了,
你吃了之后,毛病便好,就可起床玩耍。”那少女嗯的一声,似乎并不怎么关切。
令狐冲见到那少女病势如此沉重,心下更是过意不去,又想:“老头子对他女儿十
分爱怜,无可奈何之中,只好骗骗她了。”
老头子扶着女儿上身,道:“你坐起一些好吃药,这药得来不易,可别糟蹋了。”
那少女慢慢坐起,老头子拿了两个枕头垫在她背后。那少女睁眼见到令狐冲,十分
诧异,眼珠不住转动,瞧着令狐冲,问道:“爹,他……他是谁?”老头子微笑道:
“他么?他不是人,他是药。”那少女茫然不解,道:“他是药?”老头子道:
“是啊,他是药。那‘续命八丸’药性太过猛烈,我儿服食不宜,因此先让这人服
了,再刺他之血供我儿服食,最为适当。”那少女道:“刺他的血?他会痛的,那……
那不大好。”老头子道:“这人是个蠢才,不会痛的。”那少女“嗯”的一声,闭
上了眼睛。令狐冲又惊又怒,正欲破口大骂,转念一想:“我吃了这姑娘的救命灵
药,虽非有意,总之是我坏了大事,害了她性命。何况我本就不想活了,以我之血,
救她性命,赎我罪愆,有何不可?”当下凄然一笑,并不说话。
老头子站在他身旁,只待他一出声叫骂,立即点他哑穴,岂知他竟是神色泰然,
不以为意,倒也大出意料之外。他怎知令狐冲自岳灵珊移情别恋之后,本已心灰意
冷,这晚听得那大汉大声斥责岳灵珊和林平之,骂他二人说自己坏话,又亲眼见到
岳林二人在岸上树底密约相会,更觉了无生趣,于自己生死早已全不挂怀。老头子
问道:“我要刺你心头热血,为我女儿治病了,你怕不怕?”令狐冲淡淡的道:
“那有甚么可怕的?”老头子侧目凝视,见他果然毫无惧怕的神色,说道:“刺出
你心头之血,你便性命不保了,我有言在先,可别怪我没告知你。”令狐冲淡淡一
笑,道:“每个人到头来终于要死的,早死几年,迟死几年,也没多大分别?我的
血能救得姑娘之命,那是再好不过,胜于我白白的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他猜
想岳灵珊得知自己死讯,只怕非但毫不悲戚,说不定还要骂声:“活该!”不禁大
生自怜自伤之意。老头子大拇指一翘,赞道:“这等不怕死的好汉,老头子生平倒
从来没见过。只可惜我女儿若不饮你的血,便难以活命,否则的话,真想就此饶了
你。”
他到灶下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沸水出来,右手执了一柄尖刀,左手用手巾在热
水中浸湿了,敷在令狐冲心口。正在此时,忽听得祖千秋在外面叫道:“老头子,
老头子,快开门,我有些好东西送给你的不死姑娘。”老头子眉头一皱,右手刀子
一划,将那热手巾割成两半,将一半塞在令狐冲口中,说道:“甚么好东西了?”
放下刀子和热水,出去开门,将祖千秋放进屋来。祖千秋道:“老头子,这一件事
你如何谢我?当时事情紧急,又找你不到。我只好取了你的‘续命八丸’,骗他服
下。倘若你自己知道了,也必会将这些灵丹妙药送去,可是他就未必肯服。”老头
子怒道:“胡说八道……”
祖千秋将嘴巴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老头子突然跳起身来,大声道:
“有这等事?你……你……可不是骗我?”祖千秋道:“骗你作甚?我打听得千真
万确。老头子,咱们是几十年的交情了,知己之极,我办的这件事,可合了你心意
罢?”老头子顿足叫道:“不错,不错!该死,该死!”祖千秋奇道:“怎地又是
不错,又是该死?”老头子道:“你不错,我该死!”祖千秋更加奇了,道:“你
为甚么该死?”
老头子一把拖了他手,直入女儿房中,向令狐冲纳头便拜,叫道:“令狐公子,
令狐爷爷,小人猪油蒙住了心,今日得罪了你。幸好天可怜见,祖千秋及时赶到,
倘若我一刀刺死了你,便将老头子全身肥肉熬成脂膏,也赎不了我罪愆的万一。”
说着连连叩头。令狐冲口中塞着半截手巾,荷荷作声,说不出话来。祖千秋忙将手
巾从他口中挖了出来,问道:“令狐公子,你怎地到了此处?”令狐冲忙道:“老
前辈快快请起,这等大礼,我可愧不敢当。”老头子道:“小老儿不知令狐公子和
我大恩人有这等渊源,多多冒犯,唉,唉,该死,该死!胡涂透顶,就算我有一百
个女儿,个个都要死,也不敢让令狐公子流半点鲜血救她们的狗命。”
祖千秋睁大了眼,道:“老头子,你将令狐公子绑在这里干甚么?”老头子道:
“唉,总之是我倒行逆施,胡作非为,你少问一句行不行?”祖千秋又问:“这盆
热水,这把尖刀放在这里,又干甚么来着?”只听得拍拍拍拍几声,老头子举起手
来,力批自己双颊。他的脸颊本就肥得有如一只南瓜,这几下着力击打,登时更加
肿胀不堪。
令狐冲道:“种种情事,晚辈胡里胡涂,实不知半点因由,还望两位前辈明示。”
老头子和祖千秋匆匆忙忙解开了他身上绑缚,说道:“咱们一面喝酒,一面详谈。”
令狐冲向床上的少女望了一眼,问道:“令爱的伤势,不致便有变化么?”老头子
道:“没有,不会有变化,就算有变化,唉,这个……那也是……”他口中唠唠叨
叨的,也不知说些甚么,将令狐冲和祖千秋让到厅上,倒了三碗酒,又端出一大盘
肥猪肉来下酒,恭恭敬敬的举起酒碗,敬了令狐冲一碗。令狐冲一口饮了,只觉酒
味淡薄,平平无奇,但比之在祖千秋酒杯中盛过的酒味,却又好上十倍。
老头子说道:“令狐公子,老朽胡涂透顶,得罪了公子,唉,这个……真是……”
一脸惶恐之色,不知说甚么话,才能表达心中歉意。祖千秋道:“令狐公子大人大
量,也不会怪你。再说,你这‘续命八丸’倘若有些效验,对令狐公子的身子真有
补益,那么你反有功劳了。”老头子道:“这个……功劳是不敢当的,祖贤弟,还
是你的功劳大。”祖千秋笑道:“我取了你这八颗丸药,只怕于不死侄女身子有妨,
这一些人参给她补一补罢。”说着俯身取过一只竹篓,打开盖子,掏出一把把人参
来,有粗有细,看来没有十斤,也有八斤。老头子道:“从哪里弄了这许多人参来?”
祖千秋笑道:“自然是从药材铺中借来的了。”老头子哈哈大笑,道:“刘备借荆
州,不知何日还。”令狐冲见老头子虽强作欢容,却掩不住眉间忧愁,说道:“老
先生,祖先生,你两位想要医我之病,虽然是一番好意,但一个欺骗在先,一个掳
绑在后,未免太不将在下瞧在眼里了。”老祖二人一听,当即站起,连连作揖,齐
道:“令狐公子,老朽罪该万死。不论公子如何处罚,老朽二人都是罪有应得。”
令狐冲道:“好,我有事不明,须请直言相告。请问二位到底是冲着谁的面子,才
对我这等相敬?”
老祖二人相互瞧了一眼。老头子道:“这个……这个……这个吗?”祖千秋道:
“公子爷当然知道。那一位的名字,恕我们不敢提及。”令狐冲道:“我的的确确
不知。”暗自思忖:“是风太师叔么?是不戒大师么?是田伯光么?是绿竹翁么?
可是似乎都不像。风太师叔虽有这等本事面子,但他老人家隐居不出,不许我泄露
行踪,他怎会下山来干这等事?”
祖千秋道:“公子爷,你问这件事,我和老兄二人是决计不敢答的,你就杀了
我们,也不会说。你公子爷心中自然知道,又何必定要我们说出口来?”
令狐冲听他语气坚决,显是不论如何逼问,都是决计不说的了,便道:“好,
你们既然不说,我心中怒气不消。老先生,你刚才将我绑在椅上,吓得我魂飞魄散,
我也要绑你二人一绑,说不定我心中不开心,一尖刀把你们的心肝都挖了出来。”
老祖二人又是对望一眼,齐道:“公子爷要绑,我们自然不敢反抗。”老头子端过
两只椅子,又取了七八条粗索来。两人先用绳索将自己双足在椅脚上牢牢缚住,然
后双手放在背后,说道:“公子请绑。”均想:“这位少年未必真要绑我们出气,
多半是开开玩笑。”哪知令狐冲取过绳索,当真将二人双手反背牢牢缚住,提起老
头子的尖刀,说道:“我内力已失,不能用手指点穴,又怕你们运力挣扎,只好用
刀柄敲打,封了你二人的穴道。”当下倒转尖刀,用刀柄在二人的环跳、天柱、少
海等处穴道中用力敲击,封住了二人的穴道。老头子和祖千秋面面相觑,大是诧异,
不自禁的生出恐惧之情,不知令狐冲用意何在。只听他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会。”
转身出厅。
令狐冲握着尖刀,走到那少女的房外,咳嗽一声,说道:“老……唔,姑娘,
你身子怎样?”他本待叫她“老姑娘”,但想这少女年纪轻轻,虽然姓老,称之为
“老姑娘”总是不大妥当,如叫她为“老不死姑娘”,更有点匪夷所思。那少女
“嗯”的一声,并不回答。
令狐冲掀开棉帷,走进房去,只见她兀自坐着,靠在枕垫之上,半睡半醒,双
目微睁。令狐冲走近两步,见她脸上肌肤便如透明一般,淡黄的肌肉下现出一条条
青筋,似乎可见到血管中血液隐隐流动。房中寂静无声,风息全无,好像她体内鲜
血正在一滴滴的凝结成膏,她呼出来的气息,呼出一口便少了一口。令狐冲心道:
“这姑娘本来可活,却给我误服丹药而害了她。我反正是要死了,多活几天,少活
几天,又有甚么分别?”取过一只瓷碗放在几上,伸出左腕,右手举刀在腕脉上横
斩一刀,鲜血泉涌,流入碗中。他见老头子先前取来的那盆热水仍在冒气,当即放
下尖刀,右手抓些热水淋在伤口上,使得鲜血不致迅速凝结。顷刻间鲜血已注满了
大半碗。那少女迷迷糊糊中闻到一阵血腥气,睁开眼来,突然见到令狐冲手腕上鲜
血直淋,一惊之下,大叫了一声。令狐冲见碗中鲜血将满,端到那姑娘床前,就在
她嘴边,柔声道:“快喝了,血中含有灵药,能治你的病。”那姑娘道:“我……
我怕,我不喝。”令狐冲流了一碗血后,只觉脑中空荡荡地,四肢软弱无力,心想:
“她害怕不喝,这血岂不是白流了?”左手抓过尖刀,喝道:“你不听话,我便一
刀杀了你。”将尖刀刀尖直抵到她喉头。
那姑娘怕了起来,只得张嘴将一碗鲜血一口口的都喝了下去,几次烦恶欲呕,
看到令狐冲的尖刀闪闪发光,竟吓得不敢作呕。令狐冲见她喝干了一碗血,自己腕
上伤口鲜血渐渐凝结,心想:“我服了老头子的‘续命八丸’,从血液里进入这姑
娘腹内的,只怕还不到十分之一,待我大解小解之后,不免所失更多,须得尽早再
喂她几碗鲜血,直到我不能动弹为止。”当下再割右手腕脉,放了大半碗鲜血,又
去喂那姑娘。那姑娘皱起了眉头,求道:“你……你别迫我,我真的不行了。”令
狐冲道:“不行也得行,快喝,快。”那姑娘勉强喝了几口,喘了一会气,说道:
“你……你为甚么这样?你这样做,好伤自己身子。”令狐冲苦笑道:“我伤身子
打甚么紧,我只要你好。”桃枝仙和桃实仙被老头子所装的渔网所缚,越是出力挣
扎,渔网收得越紧,到得后来,两人手足便想移动数寸也已有所不能。两人身不能
动,耳目却仍十分灵敏,口中更是争辩不休。当令狐冲将老祖二人缚住后,桃枝仙
猜他定要将二人杀了,桃实仙则猜他一定先来释放自己兄弟。哪知二人白争了一场,
所料全然不中,令狐冲却走进了那姑娘房中。那姑娘的闺房密不通风,二人在房中
说话,只隐隐约约的传了一些出来。桃枝仙、桃实仙、岳不群、老头子、祖千秋五
人内力都甚了得,但令狐冲在那姑娘房中干甚么,五人只好随意想像,突然间听得
那姑娘尖声大叫,五人脸色登时都为之大变。桃枝仙道:“令狐冲一个大男人,走
到人家闺女房中去干甚么?”桃实仙道:“你听!那姑娘害怕之极,说道:‘我……
我怕!’令狐冲说:‘你不听话,我便一刀杀了你。’他说‘你不听话’,令狐冲
要那姑娘听甚么话?”桃枝仙道:“那还有甚么好事?自然是逼迫那姑娘做他老婆。”
桃实仙道:“哈哈,可笑之极!那矮冬瓜胖皮球的女儿,当然也是矮冬瓜胖皮球,
令狐冲为甚么要逼她做老婆?”桃枝仙道:“萝卜青菜,各人所爱!说不定令狐冲
特别喜欢肥胖女子,一见肥女,便即魂飞天外。”桃实仙道:“啊哟!你听,你听!
那肥女求饶了,说甚么‘你别迫我,我真的不行了。’”桃枝仙道:“不错。令狐
冲这小子却是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