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盲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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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亚军连长在全连晚点名时,念了编辑的来信,又念了陈平发表在报上的小诗。诗是这样写的:
雄鹰是一队插翅的士兵,
在蓝天里巡逻。
银河是亿万双母亲的眼睛,
瞩目着儿女扛枪卫国。
没想到第二天中午,一辆吉普车开到了新兵连。车上走下来一名军官,军官被王连长客气地让进了连部,便对军官说:付干事,有何贵干?
被称做付干事的人便说:我来认识认识陈平。
王亚军连长没想到这件事会惊动师里,忙叫来陈平。
陈平便恭敬地向付干事敬礼,便站在一旁,付干事打量了陈平几眼,拍着他的肩头说:不错,好好写吧。
说完便坐着吉普车走了。
没几天,种种有关陈平的传说在新兵中便传开了。有的说,师机关看上了陈平,新兵连结束便要调到机关去了。
也有人说:师长要把陈平调去当公务员。
种种说法不一而足。
新兵们还看见师长的女儿庞巧妹,经常和陈平站在二楼连部门前说话。
9
庞巧妹无疑是新兵连里的特殊人物。
新兵连的领导每次见到庞巧妹,不等庞巧妹开口,总是笑脸相迎,并温暖地问:巧妹,还适应吧?
庞巧妹这时也并不说什么,只是浅笑一次,算是回答领导问话了。
那辆黑色“上海牌”轿车不仅星期六来接她,每逢二、三、五总要来一次,当然,每次都是司机一人,师长的司机是来给庞巧妹送吃的,那是母亲给她做的好吃的。于是庞巧妹便很少到食堂吃饭,大部分时间躲在宿舍里一个人吃家里送来的东西。有时她也会借用一次连长的电炉,热一热家里送来的吃食。每次她借用连长的电炉,都是她把饭盒送过来,由陈平帮助热好,再由他送过去。这样一来,庞巧妹渐渐地便和陈平熟了起来。
女兵们都爱美,穿的却是和男兵一样的衣服,这样一来,女兵们便只能在头发上和领口上做文章。部队又有规定,不允许女兵留长发,只能是短发。惟有庞巧妹的头发,是长的,梳一根辫子在后面。
女兵刚到的时候,便组织了一次理发。在没有理发之前,庞巧妹一眼便看到了白晔的头发,因为白晔的血统关系,她的头发自然卷曲着,样子柔柔的,在女兵中独一无二地美丽漂亮。剪发的时候,庞巧妹便抚摸着白晔的头发说:多美的头发,真是太可惜了。
白晔却不觉得有什么可惜,她觉得头发剪掉还会长出来的。
轮到给庞巧妹理发时,庞巧妹找到了王亚军连长,她说:我爸不希望看到我理短发的样子。
全师的人几乎都知道,庞巧妹是师长的掌上明珠,庞师长就这么一个女儿。王连长便说:想留你就留吧。
就这样,庞巧妹的辫子便留下来了。
庞巧妹不仅留了头发,而且经常穿自己的衣服,庞巧妹经常穿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就是穿军装时,自己的衬衣也舍不得脱掉,在领口处露出一截,让人看了,样子就添了几分漂亮和妩媚。于是在女兵中,庞巧妹便显得格外突出。
庞巧妹在训练的时候也是请假最多的,她经常捂着肚子对王亚军连长说:我不舒服呢。
王连长就说:那你就休息吧。
庞巧妹便转身回去准备休息了。
王连长又在身后说:用不用找卫生员看看。
庞巧妹其实是怕冷怕累,并不是真的病了,这时她就说:算了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在别人都出去训练时,庞巧妹便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睡觉,觉睡足了,没事可干的时候,就又开始洗自己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把洗完的衣服,旗帜似地晾在二楼的洗漱间里。惹得楼下的男兵,不时地向二楼巴望几眼,就是女兵们也会新奇地望那些衣服。
庞巧妹不去训练时,有时无事可做,便看陈平在食堂门前出黑板报。庞巧妹懒懒地从楼上走下来,站在陈平的身前或身后,静静地看陈平往黑板上写字。
陈平对庞巧妹总是敬而远之,新兵连大部分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每当这时,陈平就说:巧妹,今天又不舒服了?
庞巧妹听了这话,便嘟了嘴一脸不高兴地说:什么呀,训练烦死人了,又冷又累的。我们女兵又不会去打仗,训不训练的有什么用。
陈平就开玩笑地说:那你就跟你爸说说,取消女兵训练得了。
她就说:什么呀,烦死了。
庞巧妹还会不时地指点陈平,出板报时这样或那样,陈平就很反感,但又不好得罪她。有时听她的,遵照她的意思,这样或那样,当她转过身去时,他又改过来。’
庞巧妹对黑板报并没有什么兴趣,看一会便离开了,然后在新兵连里转一转,有时把自己站成一株树,有时又像中学生似的在院子里一蹦一跳地走一走。累了或没意思时,她便走回宿舍睡觉。
自从陈平的小诗在《空军报》上发表,轰动整个新兵连后,庞巧妹对陈平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友好和亲近起来。
庞巧妹不知在什么时候,便会呼喊陈平的名字,其实她呼喊陈平也没有什么事,她想让陈平陪她聊天。
陈平有许多事情要做,打扫连部卫生,偶尔的还要帮助连长洗衣服,到班里找每个班长了解情况,出板报……陈平异常反感庞巧妹对他的大呼小叫,尤其是在白晔面前,他不知道,白晔听了会怎么想。
陈平没事的时候,尽量地躲着庞巧妹。庞巧妹找不到陈平时,便会走到连长的宿舍里等,那里燃着一只电炉,很温暖,她便一边吃零食,一边等陈平。陈平回到宿舍,庞巧妹就嗔怪道:你跑哪去了?
陈平就说:我怎么能有你清闲,我还要工作呢。
庞巧妹听了便不高兴了,然后从兜里摸出一个笔记本说:你给我写一首诗吧。
陈平看推不过便说:那你就放在这吧。
庞巧妹撒娇似地说:我让你现在就写。
陈平无奈地说:写诗又不是说话,不是想写就能写出来的,放在这,到时写好我给你送过去。
庞巧妹这才离开陈平。
庞巧妹在宿舍里经常把陈平写的诗念给女兵们听。然后就很骄傲地说:我觉得陈平一定能成为一个诗人。
女兵们不知道陈平能不能成为一个诗人,但听了陈平的诗,觉得写的的确是那么回事,在心里便都对陈平高看了一眼。
有的女兵就说:巧妹,你是不是看上陈平了?
庞巧妹没说话脸先红了,很珍重地把日记本收起,然后一遍遍在屋里走着说:我觉得陈平比楼下那帮男兵强多了。那次三班那个吃剩饭的兵,恶心死人了。
女兵们就笑。
白晔不笑,也不说话,她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庞巧妹发现了便走过来,坐在白晔身旁,捏着白晔的头发说:听说你和陈平是同学?
白晔不说话,只点点头。
庞巧妹就说:我要是你就不来当兵,当兵剪了这么好看的头发多可惜。
白晔不说话,只是笑一笑。
庞巧妹便躺在床上,学着男兵的样子吹口哨。
在洗漱间里陈平碰到了白晔。
白晔在水龙头下洗手绢,陈平是看到白晔进了洗漱间才进来的,白晔头也没抬,仍专心致志地洗。
陈平说:我不愿意给庞巧妹写诗,她总是缠着我。
白晔就说:你现在是诗人了呢。
陈平就说:你还不知道我,就是写着玩玩。
白晔这次很认真地说:新兵连结束,你真的要去机关么?
陈平就说:上次师里的付干事来,就是和我聊写诗的事,没说去不去机关。
白晔说:要是能去机关最好,和首长近,对以后的进步有好处。
陈平不说话,在想着什么。
白晔说:给家里写信时,替我问候你爸妈。
陈平说:我以前写信都是以咱俩的名义。他在说咱俩的时候,故意把语气加重了。
白晔叹了口气说:我这辈子是不会忘记你们一家对我的好处的。
陈平忙说:这么多年,咱们不都是一家人么?我们家从来也没把你当外人。
白晔的眼圈就红了。
陈平忙又说:别想那么多了,咱们既然都出来了,就争取干出些名堂来。
这时有人来了。俩人便不再说话了。
10
元旦前的一天晚上,新兵连便放假了。连长要求班里自己组织活动,外面又冷又黑,距其他老连队又远,自然没有什么活动好搞。于是关班长坐在铺上,让三班的十一名新兵围着他。关班长那只小酒瓶里不知什么时候又装满了酒,他一边抿着酒,一边望着大家。
关班长就说:谁会唱歌,给大家唱一首。
没有人说话,各自望一眼班长便垂下了头。
李胜明就说:那我就唱一个,都是在新兵连学的,其实大家都会唱。
关班长就鼓励他说:你唱,你唱。
关班长说完又抿了一口酒,酒气在三班中间飘绕着。
【文】李胜明清清嗓子便唱了:
【人】战友战友,亲如兄弟,
【书】革命把我们团结在一起,
【屋】你来自边疆,他来自内地,
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
李胜明唱的时候,新兵们就一起拍着巴掌。关班长一边听一边吸溜着鼻子,最后他就说:好。
然后关班长便长时间沉默起来,关班长不说话,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便都跟着一起沉默着,半晌,又是半晌,关班长就说:(文*冇*人-冇…书-屋-W-Γ-S-H-U)再过十几天,新兵连就该结束了。新兵连结束的日子,也是大家分手的日子。
关班长说这话时,似乎很动情,新兵们在那一瞬似乎也有了离别的情绪,然后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的,目光里便多了些恋恋不舍的东西。
关班长又说:大家都知道,我来新兵连前,在警卫连工作,新兵连结束后,不知有没有人愿意去我们连队工作。
新兵连是个临时性单位,每逢新兵来时,上级便从各个单位抽调来一些干部和一些老兵,充当新兵连的骨干,结束后,便回到原单位了。
关班长这么说完,惟有李胜明说:我,我愿意跟你走。
关班长看了眼李胜明,又拍了一下他的背说:好,我没看错人。
听关班长这么说,便又有几个新兵说:我们也去,我们不想和关班长分开。
关班长就有些高兴了,他放下酒瓶,满嘴酒气地说:好,真好,算没白当一次你们的班长。
最后关班长就说:我给大家唱一首歌吧。
众人都说好,并热烈地鼓了掌。
关班长便红着脸唱了,他唱了一首流行于五十年代的歌——
天上布满星
月牙儿亮晶晶
生产队里开大会
诉苦把冤伸
关班长唱得很动感情,灯光下有两滴清泪悄然滴在他的手背上。
李胜明也动了感情,他又想起了家里的父亲,想起了村里的人们坐在他家的小院里和父亲难堪的情景,便真心实意地哭了起来。
关班长和李胜明这一哭,新兵们便都想起了家里的亲人,于是便一个个都眼泪汪汪了。
关班长这时清醒过来,抹了把眼泪,拿起小酒瓶,大口喝了两下说:同志们,元旦了,该高兴才是。今晚没啥事,都找老乡去玩吧。
活动就这样结束了。
关班长哪也不去,躺在自己床上想心事。
田壮和李胜明想到了白晔和陈平,不管怎么说四个人都是同学,新年了是该聚一聚了。
田壮就说:咱们找陈平聊聊天吧。
李胜明点点头。
俩人刚走到门外,便看见了陈平。
陈平说:我正想找你们俩,今晚连长回家了,去我那坐一坐。
田壮和李胜明便随陈平来到二楼,路过女兵宿舍时,几个女兵正坐在屋里唱歌。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白晔已经在屋里坐着了。
几个人见了面,都很高兴的样子。
陈平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盒烟,很大方地说:抽吧,这是我用稿费买的烟。
他们便说说笑笑地每人点上一支。
李胜明吸着烟说:陈平你说不准真会成为一个诗人呢。
陈平看了眼白晔说:我就想当一名诗人。
白晔没说什么,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那手指又白又细。
田壮看见白晔的手指,就想起了张芳,张芳也有这样又细又白的手指。临来部队的前一天晚上,他去荣军院告别,那晚正是张芳值班。他和张芳在值班室里坐了好久,张芳在灯下也是一边摆弄手指一边说:壮哥,当兵好哩。
他听了张芳又柔又甜的话,心就跳了跳。他的嗓子有些干,不知说啥好。他狠了狠心,终于把张芳那双手捉了,张芳也没挣扎,似乎等着他这一握等了许久了。
他气喘着说:明早我就走了。
张芳点点头,垂下头,有两滴泪顺着张芳的眼角流了下来。
他有些慌,忙说:莫哭,哭啥哩。
张芳说:壮哥,我高兴哩。
他就用力把那双手捉了,捏在自己的掌里,似捏了团面那么柔。
半晌,她说:壮哥,你不会忘了我吧。她说完这话时,瞥了田壮一眼。这一眼让田壮一生一世也无法忘怀,那是怎样的一眼呢,带羞,带爱,更多的是一个少女的柔情。
他捉住了她,她在他怀里颤抖了一下。
后来两个人站在地上,紧紧地拥在了一起,他的腿触到她那双修长又饱满的腿,他也剧烈地抖颤了一下,接着他嗅到了一个少女的芬芳。他寻着那芬芳便找到了她湿润而又柔软的唇,最后两双唇便粘连在一起。
她含混地叫:壮哥。
他气喘咻咻,紧紧地搂着她,似要把她融到自己的身体里……
到新兵连后,他一直想给她写信,可不知为什么,他不知自己要说什么。写了几次,邮票也贴了,可他一直没有勇气把信投进邮筒。在这新年的晚上,他想起了张芳。
女兵们的歌声一缕缕地飘过来,他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庞巧妹。他知道庞巧妹不在宿舍里,下午的时候那辆黑色“上海牌”轿车便把她接走了。他顺着轿车就想到了师长,他们这些新兵从没有很近地见过师长,就连团长也没见过。师长在田壮的脑子里遥远而又朦胧。
陈平就说:沉默着干啥,说点什么吧,过新年了。
李胜明叹口气道:过完新年新兵连就该结束了,还不知被分去于啥呢。
陈平就说:你表现不错,连长对你印象很好。
李胜明就忧心忡忡地叹口气。
由壮也想到了自己的将来,他只在心里叹了口气。
白晔这时说:你们男兵咋地都好说,不像我们女兵。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