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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恩宠与勇气-第32部分

小说: 恩宠与勇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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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我和彼得·理查兹谈过以后,再次确定我的癌症又复发了。他们称之为治疗失败,这话听起来如此不吉利。我自己的感觉倒还好,有个声音悄悄地对我说:“你应该忧虑的,为什么你表现得如此镇静,这是不对的,难道你不知道令人恐惧的事正等在你的面前吗?”但这个声音并没有太大的威力。我想它就是我头一回得知自己罹患癌症时所产生的那份恐惧。 
 那份恐俱曾在半夜把我吓醒。那是一种无知的声音。与其说它能告诉我癌症到底意味着什么,倒不如说它直接为我描绘出了死亡的恐怖画面。它和着那些普通的有关癌症的论调,在我耳朵里大声演奏着不祥的音符。 
 我读过许多可怕的癌症病例与残酷的疗程,“西方十大致命死因”中所叙述的骇人景象,曾经带给我许多噩梦。然而此时它们却变得相当惨淡,不再像过去那般令人胆战心惊了。 
 当我第一次发现这个肿块时,除了倒抽一口气之外,并没有特别害怕,虽然内心很清楚它所代表的意义。我没有惊慌失措,没有流泪,也没有强忍泪水。所有的感觉只是:哦,又来了?如此而已。 
 到彼得的办公室检查,这当然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度过了很愉快的时光,我给他看我光头的照片,他的情绪和我一样好。第二天谈话结束前,肯和维琪在等我,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他的医院有一位医生娶了一个和他约会很久的女人,因为那个女人给他发出了最后通牒——要么结婚,要么分手。经典的爱情故事,我敢保证陪在我们旁边的那位护士一定也非常高兴能听到这个“内部”故事。 
 肯真是太好了。他对我说我们将一起度过这一切。我非常平静,如果这是生命中无法逃避的噩运,我就坦然接受。这是一份奇妙与祥和的感受,我的饮食很好,运动很规律,我觉得精力旺盛,再度对生命燃起热情。 
 在今晚的静修中,我觉得自己不再逃避关系,也不再抗拒人生。我想开放自己面对生命的每一个向度,我要冒险,全然地信赖。我不想再利用敏锐的心思替自己的护卫和逃避找借口,我要凭直觉行事,只要心中觉得事情是对的,我就会照做。如果觉得不对劲,即使再合理,我也会尽量避免。我要畅饮生命,充分地体验一切,不再只是浅尝,然后抗拒。我要拥抱一切,含纳一切。我要享受做女人的乐趣。 
 我立刻联想到,如果不想再做男人,就得停止称呼自己为泰利。我要变成崔雅,崔雅·威尔伯。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令人惊叹、兴奋的梦;梦醒之后我唯一记住的只有:“哈啰!我的名字叫崔雅!” 
 
 第二天早晨,泰利要求我叫她“崔雅”,我照办了。崔雅,崔雅,崔雅。我和她的朋友开始担心,也许崔雅在某种程度上是在否定自己,因为她太平静、太喜乐、太开朗,也太坦率了。但不久我就发现自己低估了她,因为她真的改变了,非常真实而深刻地改变了。 
  
 写作对我来说似乎很合适,特别是当我写下最近一次复发后的感觉有多么不同之时。过去六个月写作使用的磁片已经满了,我开始用全新的空白磁片,所写的内容,刚好是有关自己的改变。 
 这份感觉像一个新的开始,一种重生。我真的改变了,这份改变是深刻而奥妙的。我们对于那些还没有发生,或认为不会发生的事,似乎是没有恐惧的。然而除非那些令你恐惧的人事真的降临了,否则你很难知道自己怕或不怕。 
 目前我没有什么恐惧。当然,有一部分的我仍会害怕,毕竟,我只是个凡人,心里还有几个恐惧的小丑,但它们不再是主角,只是舞台上的工作人员,而它们也似乎乐在其中。 
 没有经历这场复发,我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内在可以有如此明显的改变。当我对癌症的复发表示感激时,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因为有些奇妙的事发生了,过去我所背负的恐惧、重担,现在都已离我远去,虽然我不知道它们是在何时、以何种方式离去的。 
 对于未来,对于这次复发可能导致的无情、甚至死亡的结果,我都不再那么惧怕了。当我望向那条独特的幽巷时,那里还是有吓人的刽子手躲在角落里,但这份内在的改变给了我信心,即使必须通过那条幽巷,我的脚步也会是轻盈的。“做命运的见证者,而非它的牺牲者。”这是肯最喜欢的一句话。我全神贯注地留意着,怀着祥和的喜悦,沉着地穿过这条幽巷。我第一次听到罹患癌症,便一直背在身上的那个象征恐惧与震惊的巨石,现在已经不见了。如果我在沿路禁不起诱惑而拾起卵石,现在也可以把它们放回原处。 
 我的感觉如何?有一股奇特的兴奋感,就像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产生完美的动力去探索其他的癌症治疗方法,就好像在研究院上实验的治疗课程一般。我也开始探索一些另类疗法,从代谢治疗、低热量、粗食、加强免疫系统、灵疗到中国的草药,我一直在观察我的生命,到底我错失了哪些曾经享受过的事物,现在我必须努力将这些事物再一次注入我的生命。我要追寻我在手工艺上的守护神,我要继续静修。我不再害怕被谴责或感觉罪恶,我也不再凡事中规中矩、或护卫自己。我只是单纯地对生命感兴趣,难以遏制地感兴趣。我可以如同孩提时的体悟一般,扩大自己和宇宙相融。 
 
 医生们所能提供给崔雅的治疗,只有增加放疗的次数,但这个提议马上被崔雅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因为复发初期检查出来的五个肿瘤,已经显示她的癌症是抗拒放疗的,这使得崔雅有更自由的空间去探索所有的另类疗法。换成从前的泰利,她或许还会听从医生的指示——他们一定得提供一些疗法,即使已经束手无策,还是得想出办法来,可是现在的她可不买他们的账了。 
 在疯狂的癌症治疗过程中,我们开始踏上到目前为止最有趣的旅程。这次是到洛杉矶,首先拜访一位专门加强免疫系统的杰出内科大夫,接着到戴马尔(Del Mar),与一位荒唐、狂野、可爱,有时又挺有效的古怪灵疗师克莉斯·哈比(Chris Habib)共度一个星期。 
 克莉斯所做的一切是否具有确实的疗效,我还不敢说,然而她的确做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事:她替崭新的崔雅注入一股无法逆转的幽默感,因而将泰利彻底转化成崔雅。 
 
《恩宠与勇气》(肯·威尔伯著,胡因梦译)连载之三十八 
 
 接下来的几天中,我们就像游牧民族般四处迁徙。有一晚住在假日旅馆的五楼,窗子打不开,空调又出故障,但家具蛮豪华的。另一个晚上住在使节旅馆,它只有一层楼,还算舒适,旁边有一间相当受欢迎的咖啡厅,总是坐满出游的美国家庭,吃着标准的美国食物、派和蛋糕。还有一个晚上则是住在经济汽车旅馆,地毯不怎么干净,可以清楚地听见三楼的人(就在你的头顶上)闲聊与整理行李的声音,浴室里还贴了一张告示,上面写着:如果毛巾遗失了你得赔钱。那天晚上我们在一间叫“五尺”的餐厅享受了一顿很棒的晚餐,是一间由中国人经营的欧洲餐厅。为什么要取那样的店名?没人晓得。肯的猜测是:大概餐厅里服务生的平均身高都在五尺上下! 
 戴马尔真是一个可爱的地方,阳光和海水将它晒洗得非常洁白,令人觉得极为放松(人们在这样的地方如何能工作?)。于是我们决定在此度一天假,在海滩旁的一间旅馆内尽情挥霍。这趟原本以汽车旅馆为考量的旅程,突然变成了海滩探险、安静享受美食和在潮声中入眠的高级享受。我们吃过晚餐,逛完街,买了一些蔬菜和鲜鱼。宽广的沙滩上有一条河注入海洋,海边有人在起火,火舌猛烈地蹿上夜空,几个身影在金色火光边走动着,我想像自己闻到了烤热狗和软糖的香味,他们是正在庆祝的夫妇或情侣,微弱的火光与浩瀚的夜空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这天下午我去看了一位灵疗师。疗程结束时,我开了一张375元的支票,我觉得那是我的癌症疗程中最值得花的一笔钱,只是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我的主流医生们。你竟然会选择灵疗,而不再做放疗?多么颠覆啊!然而这个决定带给我的感觉是完全健康与肯定的,最重要的还是在另类疗法的过程中维持清楚的觉察。每个人都同意信念在治疗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我已经不再相信放疗与化疗对我的疾病会有什么帮助了。 
 我决定尝试一些不同的方法,单纯地看着所发生的一切,不带任何价值判断。 
 下午三点,我走进了“整体健康中心”(Holistic Health Center)。一位容貌英俊的年轻人来带路,他告诉我他是乔治·罗尔斯医师,这个中心的主任,我们穿过候诊室,进入克莉斯的诊疗室,一位年纪稍长的男士躺在沙发上,克莉斯正在为他进行治疗。她的儿子也在诊疗室里,还有另一位男子在旁边。乔治坐了下来,很自然地与我们交谈。那位年纪稍长的男士比尔,罹患了无法开刀的脑瘤,他先前还发现过两个肿瘤,但在克莉斯的治疗之下明显地萎缩了,可是后来又冒出了目前的肿瘤。上个星期他是被人用轮床从医院推来的,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克莉斯无视当事人的存在,与我们讨论他的病情,后来他的弟弟也加入。克莉斯以左手托住他的后脑,右手按在他的身侧。她说她可以感觉有一个地方凉凉的,比尔也感受到了。克莉斯温柔地说:“你应该先说出来的,难道每一次都要我自己去猜吗?” 
 接着轮到我躺在那张沙发上。乔治和肯寒暄了几句便先行离去。当克莉斯的右手按住我的前胸时,我觉得有一股凉意;她说如果我感到任何凉意,一定要十分确定地告诉她。然后她的手缓缓移动,我觉得胸部内侧的肋骨区域,有一股阴凉的感觉不停地冒出来。接着她的手在我的腹部停留了几分钟,胰脏的部位突然出现某种奇特的感觉。她忽然开口对我说:“哦,我忘了告诉你,我也有糖尿病。”她继续在那个部位治疗了大约20分钟之久,再逐渐将她的左手移到我胸骨正中央,右手则一直停留在那个令我感到凉意的肋骨部位。她提到癌症是由病毒引起的,即使医生说它们已经不见了,它们仍有可能藏在某处。她说目前要做的便是阻止这些病毒移往别的地方。她把一只手放在我胸骨的下方,另一只手则继续在肋骨与胰脏间移动,其中有个地方令我感到凉意,另一个地方则不会。当她的手逐渐移至我的左侧时,我仍然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胰脏部位的凉意,我想起我的祖父也是死于胰脏癌。 
 她把左手放在我的右侧,右手放在癌细胞复发的地方。我说我并没有感觉任何的凉意,过了一会儿,她的右手移到义乳的上方,我建议将它取下,克莉斯说没有必要,因为她的能量可以轻易地穿透它。这所有的过程,都在她的儿子与那位男士的旁观下进行。 
 克莉斯在23岁时便察觉自己得了癌症,先是胸部出现一个肿瘤,接着不到三年的时间,癌细胞扩散到全身。她对我说,那是她治疗工作的开始。她在意大利与一位生化学家研习了好一阵子,有一次因为替一位患有白血病的小孩治疗而遭到逮捕。“你能想像吗?”她说,“如果这是一项罪行的话……”这位生化学家是一位特异疗法的信奉者,他说他第一眼见到克莉斯的时候,就知道她有能力灵疗。 
 她的梦想是去第三世界的国家,传授这种治疗方法。她到第三世界的国家,因为这种形式的疗法在美国是不允许的。虽然有些人天生比其他人具有这方面的禀赋,但根据她的说法,灵疗还是非常有逻辑的,而且很容易教授。她说,疾病存在的层次有10种,癌症属于第五个层次,糖尿病属于第四个层次。要治疗,必须先在正确的层次上唤起震动,这种震动能适合某一类型的癌症,然后学习在你的大脑中运用适切的情绪压力。以现在为例,她说,她正在对我施以13个单位的压力,而我所能接受的压力是介于10至25个单位。 
 第二天我们又回到克莉斯诊疗室。肯一直待在室外,这样他所抱持的怀疑心态才不致影响我的疗效。 
 我发现自己愈来愈喜欢她,她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今天她告诉我,她的癌症曾经复发了七次(三次危及心脏),其中两次还被宣判为末期。她的先生(她15岁就结婚了)在她满30岁的某天突然说要和她分手,为了那位一个月前雇用的女秘书。没有预兆,没有其他的解释,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当时他们育有三名子女和两名收养的小孩。她说,在那一整个月中,癌细胞几乎布满全身,癌症复发是因为她的心碎了,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她一直没有关心自己的需求。她的继父在她8岁大的时候便弃家不顾,身为长女的她,必须照顾家中的每一个人,包括体弱多病的母亲(她已经罹患了19年的心脏病),以及比她小一岁的智障妹妹。有一天,她那位木匠继父居然开肠剖肚地走进屋里;他被电动的圆形锯割伤,他要她母亲打电话叫救护车,可是母亲当场昏了过去,克莉斯只好自己去叫救护车,还要协助她父亲躺下,处理他身上的伤口。她说在她完全被治愈以前,她必须先学习照顾自己。 
 接着,她开始谈起我体内四处游走的病毒,她告诉我如何追踪它们,以确保这些病毒不会藏匿我体内的任何一个角落。当她开始运功时,有病毒存在的地方就会产生寒意。她可以从这份寒意来确定病毒所在的位置。这份寒意也能杀死那些病毒,因为病毒不喜欢寒冷。当她为我进行治疗时,双手不停地在我身体的各部位移动;有时她会问我某处是否有寒冷的感觉,或是否有气在体内流动。有时她会主动说出她对我的某个部位有特殊的感觉,问我是否有同感。通常那种寒冷感比一般的凉意要再冷一些,但不会令人打颤。“很好,”她说,“没有那份强冷的感觉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否则就麻烦了。”我问她,对那些因手术或放疗而丧失感觉的人来说,这种疗法是否难以达到效果。她说不会,因为她可以感觉得到。然而就治疗的本身来说,如果一个人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还是相当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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