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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爸爸的心就这么高-钢琴天才郎朗和他的父亲-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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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夫曼真是位难得的好老师,不仅教学水平高,而且是位仁厚的长者。郎朗能够遇到这样一位老师,真是三生有幸。一个月后,郎朗在克蒂斯音乐厅进行第二场演出。
郎朗穿着西装革履,精神百倍地登台了。他耳边回响着老师的话:好好弹吧!这回看你的啦!
他注意到下边的听众中有一位大个子的陌生人,就坐在格拉夫曼的旁
边,还不时地与院长交头接耳。他就是IMG 公司的副总经理俄尔。 布莱克本。此人很有威望,他以锐利而充满挑剔的目光去发现他认为最好的演奏家,而后做他们的经济人。只要是让他作了经济人,那么,对于演奏家来说,那无疑是件非常欣慰的事情。他的到来,是因为院长的推荐,而他能否真正满意,那院长可就无能为力了,关键得靠郎朗自己。这回,可得拿出看家本领了。
如果与以前的国际比赛相比,郎朗父子此时把这次登台看得重要得多。这不是获得一次荣誉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以后他们父子在美国的整个生活。所以,台上的郎朗与台下观众席上的父亲同样慎慎地留心着这位上帝的使者。他们很清楚IMG 公司是犹太人搞的,在全球是最有影响的公司之一。尤其在体育界影响颇大。他们推出了许多著名的体育明星。在音乐艺术这一块,他们首先把帕尔曼买到手,然后,他们又拥有了基辛。能与帕尔曼、基辛这么有名的人在一个公司,这是郎国任连想都没敢想的事。就看这位副总经理了。听说不久前他发现了一位天才的超级大提琴家。他是只给天才演奏家当经济人吧?那么,他能看中郎朗吗?
郎朗弹的是肖邦《第3 号奏鸣曲》。肖邦有两首最著名的奏鸣曲,一首是第2号奏鸣曲,一首是第3 号奏鸣曲。第2 号奏曲中的第三乐章是我们比较熟悉的《送葬进行曲》。这首乐曲可以把我们带到那个孤寂的马尧卡小岛上。带有腥咸味儿的海风让肖邦饱尝了人间的酸楚——他与乔治桑相依相偎,迎着强劲的并不友好的海风踏上了小岛。年轻的肖邦此时被肺病折磨得像个瘦削的老人。除了脸色苍白之外,目光也变得苍白起来。也许是因为这个小岛太小了,同情心与爱心都太小了,所以,它不收留这位来此养病的钢琴家,硬是把他从刚刚住下的“风之家”撵走。小岛有着一个不算小的修道院,如今那里被私人买下,建成了肖邦纪念馆。死寂的长廊悄然弥散着岁月的忏悔,却再也无法让人感动。那沉睡的房间里虔诚悬挂着肖邦的肖相,是一幅没有什么表情的肖相。据解说员讲,建馆已有六年了,里边展品少得可怜,就连肖邦的几根头发都被夸张地昭示。你到这里来会感到真正的清冷伤感。一个大活人在这里找不到丝毫温暖,而几撮头发却冠冕堂皇地占居了整整一个房间。这就是人生?就是命运?
肖邦在这个岛上被撵出后,去了乔治桑的故乡——诺安。肖邦的这两首奏鸣曲就是在诺安时创作的。前后相隔5 年的时间。这首第3 号奏鸣曲是肖邦献给波尔德伯爵的。我非常注意作曲家把一首曲子献给谁。这是一种多么庄严而了不起的献给啊!像一个作家把自己最好的一部书献给谁一样。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献的,也不是随便什么作品都可以献的。这里边深藏着一种情感。不仅仅是感激。当然,作家作曲家的这种献给是他们自己内心的最崇高仪式,也是一种弱者的惟一的情感诉说。所以,它太值得珍惜珍重了。我无法知道这位150 年前的波尔德伯爵为何许人也,他对肖邦究竟好在哪里?但,肖邦舍得把这么好的乐曲献给他,也说明了他至少是令人尊敬的。
郎朗在弹这首第3 号奏鸣曲时,也是心怀着某种感恩成份的。像肖邦献给伯爵一样,他也把这首乐曲弹给他的老师——格拉夫曼,以东方式的情感方式与感恩方式——
钢琴家的感情是脆弱的,肖邦的感情是脆弱的,郎朗的感情也是脆弱的。他们都离不开友谊和帮助。肖邦第一次在巴黎的普莱耶尔剧场演出时,李斯特和舒曼等名家都光顾了。还有很多达官显贵。但,只有李斯特真正帮助了他,成全了他。郎朗在费城的克蒂斯舞台亮相,比起肖邦当年的光景要好得多,但是,他也仍然需要重要的人物帮助。靠技巧还是靠运气?郎朗在期盼着。
干脆利落的一串声音,一下子就把《第3 号奏鸣曲》的第一乐章敲响。庄严的进行曲在庄严的情感中奏出了第一主题。这种峭岩般不可动摇的主题怎么逐渐淡出,推远,而茫茫雾气竟从光滑的琴键缝隙处缕缕升腾,飘来摆去,弥漫了岁月和时空,牵引出许多感伤与悲叹。这种感伤悲叹以凄美的音色,托出崇高明媚的第二主题。它冲破了悲叹,进入了淋漓尽致的抒发内心情致的如歌旋律。由不得你不动情。哈聂卡称这个旋律有“早晨的清香”,清香扩展开来,就变成“玫瑰花园”了。郎朗沉入了作品的意境中,他沉得很深。眼见着他缓缓前倾的上身在情感的泥沼中塌陷。他在抚摸着键盘,如抚摸岁月带给他的伤感。从沈阳到北京,从北京到埃特林根,到仙台,到费城——看似顺利的经历中,他的内心留有多少感慨与悲叹。他需要诉说,需要向他的老师格拉夫曼倾诉——
情到深处的倾诉怎能不打动人?
第二乐章的快板优雅而轻快,郎朗天性中的东西自然明快地流淌。这个乐章太短促,简直是一闪而过。哈聂卡形容这个乐章“犹如被微风吹着的山茱萸,急躁、可怜、又轻快地摇摆。”
情到深处是进入了第三乐章。这是一个最慢的缓板,轻快变得粘稠了。深情地诉说,缠绵绯侧,缭绕不绝。特别是中段,冗长而甜美,有人这样形容:“中段令人想起在很长的美丽的梦中某处,忽然觉醒,有作者自己恍惚的容貌。与其说这是作曲,不如说它是幻想。”弹这样的曲子确实恍若入梦,听这样的曲子更是不愿醒来。郎朗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被粘稠的梦境粘连了,他像当年在埃特林根见到的那个日本盲人选手弹琴似的,用极其敏感的指头在暗中贪婪地抚摸着键盘。飘忽不定的情感世界有着飘忽不定的层面,怎样的抚摸才能到位?
台下一片安静。格拉夫曼与大个子的副总经理以同时的表情醉入梦乡。此时,凡是能够进入梦乡的听众有多么幸福。
骤然震响急板——最急板,一切都苏醒过来,一切都被激活。空气在树梢上热烈地颤动,百鸟在阳光下亢奋地鸣叫,幽幽流水变成疾流飞瀑。好爽快的飞瀑,好脆亮的飞溅。郎朗闪烁的手指在进行华丽的飞翔,一片闪闪发光的句子,可以照亮所有忧郁的眸子。全部的热情铺排开来,克蒂斯音乐厅的室温瞬间提高了度数。这忧郁的肖邦,这重病缠身的肖邦,激动起来不亚于贝多芬的。他的这段第四乐章,让人们回味起贝多芬的《热情》。同样的热烈,同样的感染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情感达到鼎沸时,郎朗的手猛地挣脱开键盘,向空中洒脱地一甩,第3 号钢琴奏鸣曲全曲终止。
突然的风平浪人静,使颠簸的情感狂涛中的听众毫无准备。他们只能愣怔着,等到明白过来时,才开始鼓掌。
郎朗已经不需要掌声。他被自己深深感动了。他明白自己弹得非常好。他没有弹够,甚至没有能够及时从肖邦的情感世界中尽快回过神来。他深情地朝台下行了个大礼。
父亲认为儿子发挥得极好,格拉夫曼深沉的脸上也因此出现了少有的激动。他沉郁的额头在人群中显得很明亮,一瞅这额头,郎朗的心里就是一片阳光。他觉得他的老师接受了他献给的这首曲子,他深感欣慰。
那位大个子的副总经理也很高兴,他也鼓掌,也赞美郎朗。但是,是出自内心还是礼节性的?这成了以后日子里折磨郎家父子的内容。
半个月过去了,没有任何音信。郎朗父子度日如年,他们掐着指头数着。已经进入12月了。郎国任说,如果这个月没有信,就没戏了。
克蒂斯音乐学院每个礼拜三都有茶话会。茶话会的气氛非常好,郎朗在没事的时候也愿到这里来坐坐。他喜欢这里的气氛,特别是那些平日里让他仰视让他感到不拘言笑的名人到了这里,便会显得格外随和,格外容易接近。这天,又逢周三。郎朗在上文化的学校里上完一堂体育课时,同学们拉他打球,他平时也很爱打球,但这回,他朝同学们摆摆手,独自往克蒂斯走去。这些天,一个念头时不时地爬出来困扰他。IMG 公司怎么还没有音信?难道那天没有弹好?他不爱想,一想就闹心,却又无法排遣,只能越想越烦恼。
穿过两条小马路,踅到了克蒂斯音乐学院的大门。他直奔茶话会而来,他希望能够在这里听到点消息。
人很多,也很热闹。他走进去,选择了一个合适的位子坐下。他有点饿了,抓起一块蛋糕就吃。边吃边与旁边人打招呼。郎朗很会珍惜时间,看似他在随随便便与旁边人聊天,其实,他是在用心跟人家学英语。
冷丁,他感到后背被谁拍了一下:幸福的时刻就在这一拍中诞生了:他的老师、他的院长、他的仁慈的长者——格拉夫曼笑眯眯地告诉他,要他特别注意12月29日这天。千万别忘了。这一天,让他到纽约去上课。他感到一片茫然:在费城上课不是上得好好的吗?上纽约干吗?
院长表情生动地跟他眨了眨眼:干吗,到IMG 公司签约去!
郎朗一下子乐懵了,他叼着那块没吃下去的蛋糕,掉头就往外跑。跑下楼梯,跑出长廊,跑到校园……他被蛋糕噎得几乎上不来气了,但他还是不肯停下来,他不肯耽误一分一秒,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告诉父亲,他们将从此走上美国的大舞台,从此交上好运啦!
第三节  跨进IMG公司大门,神气一点
从费城到纽约坐火车得一个小时。克蒂斯学校有专人负责把他们的票买好了。35美元一张,提前一天到学校楼下办公室把票取回来,第二天一早爷俩赶到火车站上车。心细的父亲行前认真核实了一下该带的东西:郎朗的简历,所有的获奖证书,中英文的全部带上。还有历次演出的曲目表,一共20套。郎国任像清点美钞一样一张张翻点着这20张曲目表。按着院长定好的时间,他们大可不必这么早出门,但,郎国任觉得路不熟,怕出现什么差错,还是让学校买了提前两个小时的车票,他们也就提前两个小时出了家门。
火车上人不多,座位很舒适。火车开起来时,速度也比国内列车快,既不摇晃也听不到任何躁音。在这种车箱里,你会油然滋生出一种地位和尊严瞬间被提高的愉快。要到纽约去,还是坐着这么漂亮的火车,郎国任望着窗外大片闪亮的绿地时,禁不住又回到了他的车间,又听到了他的铁嘴书记对他的讥讽:你还到“扭腰”呢!
美国不是梦,纽约不是梦,未来的生活正随着列车的时速在前边迎接他们。
出了纽约火车站时,下雨了。是那种绵绵小雨。他们没带雨伞,也没舍得买一把。因为院长告诉他们要去的那家IMG 公司的唱片公司距纽约车站很近,顶多15分钟的路,院长特意强调不让他们打的士,因为打的反倒更慢,得等红绿灯。纽约的红绿灯可是够多的了。所以,他们爷俩在雨中行走,按着院长说的路线,去找IMG的唱片公司。
纽约的唱片公司有好多,熟悉路的人15分钟,不熟悉路的人如何转悠吧。走着走着,就走错了。15分钟的路,他们爷俩找了一个小时还没有摸到门。艰难地打听着,郎朗的语言关还没有闯过。爷俩急得满面水湿,说不清有多少是汗,多少是雨。
格拉夫曼像尊雕塑,一丝不拘地站在湿淋淋的IMG 公司的门口等着他们。他家住在纽约,如果住在费城的话,他会带着郎朗父子一同来的。找不到路的人焦急,等人的人更是焦急。总算他们相会了。格拉夫曼猜到他们是走错路了。
进门后,电脑登记。郎国任悄声提醒郎朗把腰板直起来。明亮的玻璃隔层,把室内装饰得格外亮堂,在风雨中迷失了一个多小时的郎朗顿时抖起了精神头。
大个子的俄尔。 布莱克本出面迎接了,一双大手握得郎朗浑身温暖。在一间像会议室般的大屋子里,他们围着一张大圆桌坐下。副总经理找来的翻译就坐在他的身边。他对郎朗说:“那天我听了你的演出,我非常激动。我愿当你的经济人,使你成为IMG 公司的旗下艺人。”翻译的口气比较平静,但郎朗的脸上立刻出现了光泽。他下意识地去瞅父亲,郎国任两眼跟儿子一样炯炯放光。他赶忙把带来的那些获奖证书和简历之类的材料袋摊开来,递上去。
副总经理翻看着,面露惊喜。他问郎朗你到底喜欢不喜欢这个职业。在美国人的意识中,喜欢比需要更重要。
精明的郎朗马上回答他是真喜欢。他说他愿意成名,成大名。
又问:你认为在人的一生中,当艺术家有什么意义?
郎朗回答:非常有意义。艺术是高崇的,能够净化人的灵魂。
或许这种回答过于中国化,对方善意地一笑:接着问一个更具体的:你愿上台吗?
“太愿意啦!”郎朗回答这个问题完全自然,完全出于天性。令对方非常满意。
经济人又转问郎国任:你有这样一个儿子,你是什么心理状态?
郎国任说得非常坚定:全力以赴支持!
又问郎朗在生活上有什么乐趣,郎朗说爱看足球。问爱不爱学习。郎朗说爱学习,并且搬出中国的古训:学无止境。他说,我有个好老师,好家长,都这么支持,想信我会成为最好的钢琴家。
副总经理高兴地站起来,把郎朗的名片输进IMG 公司的电脑。然后,给了郎朗一份介绍公司的材料,还有一张该公司音乐演奏家名单。郎朗一眼就看到了帕尔曼的名字,他禁不住念出声来。
格拉夫曼在这时也表示他会支持郎朗的。他说郎朗有着不可估量的潜力,只要给他创造条件,他能达到不可估量的程度。
经济人高兴地与郎朗说英语,。看看他的英语达到什么程度。他希望郎朗尽快掌握英语。他对郎朗很负责任,当场为郎朗布置下一步兰图。他说他是可以一年给郎朗200 场演出的,但是,考虑到他年纪还小,正在上学,不能按排那么多。一开始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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