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将军误终身-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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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我选择相信他,现在却不知道到底要相信谁,这天下之大,可以信赖的恐怕也只有自己,在将军府做了一年多的丫头,却没想到在他给了我名分的时候,我已去意已决。
礼毕后,我抬起头,今晨在镜中窥见的惨白面颊已被粉红的胭脂遮盖,只显得粉面含春,眉梢眼角都是几分娇羞的神色。
他大方的看着我,神情似笑非笑,颇有一抹玩味,不过是个纳妾的简单仪式,他只是换下了惯常的白衣,穿了件略显得华贵雍容的锦袍,并被有像当日成亲那样披红挂彩。
饶是这样,整个人看上去依旧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飘逸超然如松下之风,清高而徐引,这样的清逸出尘的男子,只怕谁也不会想到昨夜他对我做过的事情。
我也备了些银钱,我素不喜华衣美服胭脂水粉,在府中的花销甚少,所以月钱大多攒了下来,在接受下人祝贺的时候,学着老夫人和邱蔚的样子,也用红封封了钱打赏给下人们。
绿柳,凝眉和流苏的神情各异,各怀心腹事,她们在我面前跪拜磕头,接了赏钱的形容有着说不出的尴尬与难堪。
流苏的睫毛长长垂着,看也不看我一眼,嘴角的肌肉在微微牵动着,一只纤手狠狠绞着衣襟,另一只手几乎要将那打赏的红封攥出水来。
看着府中的众生百态,有着不尽的感慨,这个小小的姨娘身份竟然不知道有多少人梦寐以求,他居高临下看着我,眸底是幽深的一渊碧水,深不可测却又波澜不兴。
展若寒……
我压下心底的潮湿,但愿你不负我,这样即便我离开将军府依旧会遥祝你幸福,但若我的疑虑得到证实,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必定会向将军奉还一份大礼。
过了繁冗的礼仪,陪同老夫人用过中饭,又见了些来道贺的亲属,回到西院紫竹阁的时候已临近傍晚,身边多了两个服侍的丫头,碧月和同喜,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明眸善睐,看上去颇有几分伶俐。
紫竹阁是个较为幽静的四合院落,与栽满玉簪花的东小院品月斋不同,这里满园青青翠竹,院子内铺满了刻印着步步生莲的青石砖,整洁雅致。
进入我的房间,已经与昨夜见到的大不相同,在延寿堂的一日之中,下人们已经按照展若寒的吩咐将紫竹阁收拾得焕然一新。
院内正房云顶松木雕梁,水晶琉璃壁灯,檀香木合卺阔床,上悬着鲛绡冰纱锦罗帐,薄薄纱帘绣着金丝银线水仙花,微风轻拂,暗香浮动,如幻海云山。
昨夜我睡过的床榻上摆放着一对鸳鸯戏水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罗衾。房间内,缕缕幽香漂浮,识得那味道,那是西域来的素罗香,正从床边的紫铜貔貅沉香炉中袅袅飞散。
檀木妆台镶金镂玉,上竖铮亮青铜古镜,檐边如浮云舒卷,台上摆置各色玲珑剔透白玉瓷瓶,内置各色时新的胭脂水粉。
小巧的梨木八仙桌,摆置着巧夺天工芭蕉琉璃盘,内里是各色时鲜水果,色彩斑斓的浓烈颜色在白色琉璃盘中争奇斗艳,娇艳欲滴。
“可还满意?”正在我凝神端详之际,耳边传来他疏朗的声音,回眸望去,他抱着臂倚在门边静静看着我,人似翩然玉树,清姿疏落。
碧月和同喜马上识趣的退出了房间,撂下了帘子,水晶琉璃灯已点燃,桌上还象征性亮起了一对喜烛,拢住了一室的细碎瑶光。
喜烛的灯火毕剥作响,我拔了簪子挑着灯芯,他已走上来静静从身后搂住我,温热的呼吸吹拂在我的耳侧,“昨夜我喝多了酒,是我孟浪了,把持不定,云笙可还在生气?”
垂着长睫看那灼灼燃烧的烛火,火光摇曳映得眼睛生疼,“四爷提携,云笙出身微贱却一步登天,府中的姐妹都羡慕不迭,何来气生?”手微微一抖,簪子沾上了融化的蜡滴,如沾染了殷红的血迹。
“云笙虽来自蛮荒,却冰雪聪明,但愿你能放下所有,在这府中安安分分做我的女人,我一定不会薄待于你。”说着,他唇吻上了我的后颈,细细酥酥,我闭上眼眸,手指缓握成拳,抑制着昨夜恐惧带来的身体痉挛,饶是这样,肌肤上还是激起了小小的粟粒。
他的唇一路吻到我的肩胛,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身体上游走,鼻息渐渐沉重了起来,正在这时,却听得门外传来一个丫头的声音。
“奴婢叨扰四爷,东院的玉蔻姑娘身体不适,特让奴婢来请四爷!”
他一怔,脸色沉郁下来,所有的情/欲遁去,几乎没有什么犹豫,放开我掀了帘子抽身便走,人出去了门都无暇关好,晚风入室,曳动珠帘,霎时拂乱了满堂的烛光。
☆、第16章 展府的五爷
在我成为将军侍妾的这一夜,将军留在了东小院品月斋,整晚都没有回来。
这就是展若寒,从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屈就,就如同在大婚后的那个清晨带着东小院心爱的女人出现在邱蔚的面前。
玉蔻才是将军后宅真正的无冕之王,一个眼神,一句轻语,甚至一声箜篌弦响,都会让展若寒惘然失措,深深沉迷。
桌上的两柄喜烛已经燃尽,化作两汪鲜红的血泪,我盯着它怔忪发呆,丫头碧月蹑手蹑脚的进来对着我轻轻说,“夜深了,姨娘莫要再等四爷了,只怕四爷已经在东院歇下了,我给姨娘备好了水,洗洗安置了吧。”
我在等他?从满满心事中抬起头来,略有几分迷惘,看着眼前碧月躲闪的眸光,这才领会她的意思,“好啊,今天大家都很倦了,尽早休息吧。”
碧月放下水,转身欲出去,我叫住了她,“今天拾掇屋子搬东西的时候,有没有见到我挂在正院厢房墙壁上的那柄剑?”
她思忖了一下,微笑道,“那柄剑原是拿了过来的,白日里余妈来看奴婢们布置屋子,说新人的房间不宜挂这样打打杀杀的东西,煞气重就冲淡了喜气,让奴婢就把它放在箱子里了。”
“拿了出来罢。”见我恹恹的满面倦容,懒怠多话,她麻利的开了床下的箱子娶了那柄剑出来给我,然后离开了房间。
宝剑出鞘,龙吟隐隐,依旧是寒光凛凛,杀机四溢,拿了一方绣帕轻轻地擦拭着剑身,惨碧的刀锋在灯下闪烁着冷冷的光泽。
手指拂过那三个字,三个我唯一已经认得的中朝汉字,展若寒,每一勾一画都让我的心中胀满了疼痛,如丝如缕,挥之不去。
这夜睡得并不安稳,在这张檀香木合卺阔床上,他对我的肆意凌虐让我充满了恐惧,整个夜晚我抱着锦被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不时从一个又一个凌乱得支离破碎的梦境中惊醒。
晨曦来临之后,邱蔚和绿柳进入房间时,我正对着铜镜梳妆,看着坐在青铜镜子前容色憔悴的我,她也不觉一怔,旋即按下要起身见礼的我。
“当了姨娘便和寻常丫头不同了,每日须得到老夫人的延寿堂晨昏定省请安问候,一日三餐须得和老夫人同进,老夫人信佛,每月三天的清修辟谷,这几日可以不必陪同用饭。”
她一边给我讲着做侍妾的规矩,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说起来,四爷也是真个不成样子,昨儿毕竟是云笙大喜的日子,竟然撇下你在东小院消遣了一夜,今早草草见了老夫人就出门公干了,也没有到你这里看上一眼!”
“说是东院的玉蔻姑娘身体不舒服。”我绾好了发髻,在苍白的脸上打了些胭脂,在淡然失色的唇点上了樱桃红,看上去镜中的人看起来仿佛才有了几分生气。
“虽说都是从西域来的,不知怎地我就是看着妹妹觉得亲切,”正说着,同喜抱着个三彩双耳土锭瓶进来,里面插了几支新剪下的蔷薇花,尚带着清晨的露水,娇妍欲滴,甚是新鲜,邱蔚折下一枝为我簪在鬓发上。
“玉蔻单薄得纸扎人儿似的,何尝就美得让人丢了魂?我觉着妹妹倒是个绝色的,你可不见那日击鞠的时候,四爷的眼睛压根儿就没从你的身上离开过!”
她的话既然说到了这里,我就再也坐不住,起身拜倒下去,显得诚惶诚恐,“当日还多仰仗夫人解围,云笙有今日更是感念夫人的恩德。”
“说来还不就是姐妹缘分?”她笑吟吟拉起我,“妹妹花朵儿般的人,匡煜好色糟老头子一个,难不成我还真眼睁睁看着他撺掇了你去?当时咱们四爷一语不发,我的心可是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可不就是,如果没有夫人及时解救,看将军当日的神色,只怕会应了匡将军也未可知。”绿柳对纳妾一事仍心存耿耿,不忘了连消带打,煽风点火。
“你懂什么?”邱蔚瞪了绿柳一眼,“咱们四爷和匡煜将军都在大将军手下谋事,若是遇上战事,两位将军是需要并肩作战,首尾相顾的,若是有了换命的交情,那是可以背靠背杀敌,脑后自然多长了一双眼睛,若是不融洽的,前面和敌人交锋作战,保不齐就有自己人在背后捅刀子!所以,那日四爷才会那般的犹豫。”
绿柳吐了吐舌头,看看我,心有戚戚,“若是照着夫人这样说,那夫人救了云笙岂不是害了将军!”
“没上没下的,”邱蔚啐了绿柳一口,“云笙是你叫得的?全府上下谁再不改口叫姨娘,当心我耳光子抽他!”绿柳在一旁哂笑,邱蔚这才话锋一转。
“这个事其实四爷心中有数,即便是四爷回了匡煜,亦没有甚么,不过是那老头子脸上不好看而已,毕竟匡煜的女儿还要嫁给我们五爷,既联了姻,自然一荣俱荣,一损既损,匡煜也不好在这事上和四爷多做计较。”
听得这里,我的心中一动,“这展府的五爷究竟是……”没容我说完话,余妈已经在门口传话,“时辰不早了,老夫人那边的早饭开好了,六小姐早到了,就等着夫人和姨娘呢。”
窗外果然已经是天光大亮,一行人均住了口,穿戴整齐跟着夫人邱蔚去延寿堂给老夫人请安,陪同她和六小姐吃早饭。
在正院当丫头的时候,只做好自己分内的是事情就可以了,不想封了姨娘后反而平添了许多的规矩。
今天的老夫人红光满面,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展若离也是眉飞色舞,看见我亲热的过来拉着我的手,自打那日我在怀化大将军府赢了击鞠比赛后,她就更是不分场合腻着我,缠着我教她骑马击鞠。
见过礼后,大家围着餐桌团团而坐,余妈吩咐人摆上各色精致的清粥点心小菜,没甚胃口,我只是吃了些白粥芦笋,便撂下了筷子。
“怎么吃得这么少?太太,不会是云笙也怀了孩儿吧?”展若离盯着我笑嘻嘻的问。
老夫人一筷子打在展若离的头上,“亏你还是个没出阁的闺女家,口没遮拦的也不知个羞臊,看将来的婆婆如何厌弃你!”
六小姐捂着头喊疼,我和邱蔚却不约而同望向老夫人,她的意思是……
“今晨若寒来请安,说是昨夜东院玉蔻病了,着府中的陆大夫看过,说是喜脉,只怕也有两个多月了!你们说说,昨儿云笙进门,今儿玉蔻有喜,可不是双喜临门?”她笑得心满意足。
“老爷走得早,我一人拉扯大他们兄妹何等不易,好容易盼得今天,若寒有后,若离也即将有了着落,我就是现在闭了眼睛,见到老爷也可以向他交代了。”说着语气竟不胜唏嘘起来。
只是席间除却六小姐展若离,居然没有人去接她的话抚慰她,我看了一眼邱蔚,她显然还没有从这句话中醒过神来,目光飘渺虚虚的没有焦点,脸色有些发白,手中夹了一箸青菜就那样擎在空中。
东院受宠,侍妾进门,现下东院的又有了身孕,她不惜纡尊降贵拉拢我,无非是为了与玉蔻抗衡,只是现在即便是她将全天下的女子都放在展若寒的面前,只怕也无人取代得了玉蔻的位置。
回去的路上她沉默不语,我也懒怠多话,她容色惨淡心不在焉径直回了正院,我在西院迎风林立,看着院落中那一竿竿翠竹,轻轻一声喟叹,既然已经心生去意,有些事情便无需挂怀了。
老夫人的双喜临门很快就被府外传来的一桩讯息冲淡了,过了午时,正院里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仔细倾听,竟然是展若寒提前从军营回来了。
“快通知老夫人,秦翰林方才殁了,现下各府诰命已经前去吊唁,你和老夫人并六小姐换了素装同我过府,他府上人丁冷清,仅凭秦老夫人只怕无法操持,你收拾些东西带了绿柳在五弟回来之前就在他府中襄助。”
我来到院子里,隔着西院的墙壁,听着展若寒在院子中高声吩咐着邱蔚,同时指挥着家人准备过府的丧仪。
六小姐蹦蹦哒哒从门前跑过,我一把拖住她,“六姑娘,朦胧听得不知哪家府中有了白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即将过府吊唁的展若离着急回去换素服,挣脱了我的手,只匆匆扔下一句,“是我爹的结拜老友秦翰林殁了,当年我五哥就是过继给他的,现下可好了,五哥在西域戍守,这次必定会回来奔丧,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他了!”
秦翰林,继子,展府五爷,戍守西域……我站在院落之间的夹道中看着展若离远去的背影发呆,头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只要穿成一线就会真相清明,偏偏还是有些不连贯的模糊。
“秋日里风凉,穿得这样单薄站在这里当心受风。”一只手忽然抚上了我的肩膀,吓了我一跳,回眸却见是他。
他已换上素白的衣衫,束起银白色的顶冠,白色的嵌玉抹额,越发显得脸若美玉,鬓若墨鸦,清朗雅逸,俊美脱俗,只是神情中有一抹的淡淡的忧郁。
“四爷……”我仰着头看他,心在那一刻空空的,神情忽然有些像个无助的孩子,“四爷可否告诉我,秦翰林在西域戍守的公子的名字……”我的声音轻轻的,眼神定定看着他清绝的面孔。
他微微一愣,随后用手指抚上了我的面颊,拇指在我的嘴唇之上轻轻摩擦了一下,“女人家好好呆在府中恪守本分也就是了,打听那么多有什么用,你又没有见过他,他是我的五弟,叫展若言,这几日老夫人邱蔚若离和我都要在秦府打点丧事,府中就剩下你和玉蔻。”
他顿了顿,“你已是展府的姨娘,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