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水-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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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熙帝俯身将亭幽身下的被子扯了扯,又替她盖上,这番动静弄醒了亭幽;她迷糊而努力地睁开眼睛;看见定熙帝正为自己整理被子,听得他道:“你再睡会儿,中午陪朕用午膳。”
亭幽丝毫没感激定熙帝这难得的“温柔”,有这样为人整理被子,还把人扯醒的吗?你会不会轻一点儿啊?
其实亭幽真该原谅定熙帝,话说人不是没有经验嘛。
既然醒了,亭幽在龙床上翻滚了半日,再无法入睡,便起身吩咐准备香汤沐浴,又看着伺候的宫人去将抱琴唤进来伺候。
本来养心殿一应伺候都由本处宫人负责,但亭幽铁了心要抱琴,宫人去请示王九福,王九福也只能答应。
亭幽舒坦地躺在浴池里,将头搁在镂空雕花玉枕上,享受着抱琴替她揉捏头部,汤池里飘着干花花瓣,又用了薄荷香汤方子,这才是享受呐。
放以前,亭幽哪里敢这般恣意,还憋着劲儿要让抱琴来伺候,如今这般不过是放开了心思,横竖无论你乖巧讨好也罢,不乖巧也罢,总有失宠的时候,不是来个“宋春花”就是来个“媛昭仪”,要碰上“何丽珍”那就更是失宠得快,还不如索性放开了自己。
如今亭幽是明白了,得开心时且开心,管它明日太阳还升不升得起来。就算最后倒霉透顶,可回忆起来总有恣意快乐的日子,总好过一辈子憋憋屈屈过日子。
她,敬亭幽,可不想当第二个贤德妃,其实贤德妃也没有办法,谁让她有个儿子呢。
沐浴完,亭幽让宫人搬了矮榻去院子里的紫藤花下,抱琴上了她爱喝的红枣茶,做了个鲜果碗,淋了酥酪。
亭幽捧着书看着,让宫人在一旁拿美人槌槌着腿,自觉比帝王惬意多了。
到午晌,定熙帝从前面儿回来,亭幽瞧着御膳房端出来的油腻腻的猪、牛、羊肉,心想,就算皇帝每月的肉类份例多,也不用这般铺张吧。
定熙帝依然用了三碗饭,亭幽小半碗都没用尽,定熙帝瞧了她半日,她也不自觉,便见得定熙帝夹了坨盐煮牛肉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多吃点儿。”
要换了它物,亭幽肯定感恩戴德,并伴随着丝丝情动了,这可是皇帝亲手布的菜呢,但这炎炎夏日,亭幽对着牛肉真心提不起感激劲儿。
“臣妾吃好了。”亭幽赶紧表示。
定熙帝皱了皱眉头,来了句:“你今儿晚上可别赶着跟朕求饶。”
一句话就噎住了亭幽。“皇上……”亭幽嘟起嘴,这是打算用撒娇赖过去,奈何定熙帝不吃这一套,直接拂袖、起身、走了。
午后,定熙帝抱着亭幽躺在榻上午歇,轮扇从窗外扇入花香和凉风,“明心静性”里的所有隔扇都打了开来,幽凉极了。
但即使如此,亭幽也受不住两个人抱在一块儿的热,何况定熙帝本身就是个火炭块儿。
这里面只有定熙帝一个人在享受,抱着亭幽,揉着软团团的蜜、桃,嘴里道:“阿幽,你这身肉除了硌人了一点儿,别的都好,凉悠悠的。”
亭幽天生体温就低,定熙帝抱起来当然舒服。
亭幽心里烦着,不想答话,过一会儿又听得定熙帝道:“今儿身上怎么凉沁沁的香,倒是好闻。”
亭幽缩着脖子再不许定熙帝蹭,恼道:“还睡不睡啊?”
定熙帝大约没料到亭幽会是这个态度,脸色沉了下来,有些不好,亭幽本还想硬扛着,但瞧着定熙帝的态度,一时软了骨头,就打算好言好语哄上两句,不想定熙帝道:“好,你睡,朕不扰你了。”
亭幽愕然,这是定熙帝先低头了?
大概睡了不过一刻钟,亭幽就被定熙帝摇了起来,“别睡多了,仔细醒了头疼。”
亭幽忍住骂人的脾气,心里想,你也管得太宽了,但表面上还是得乖顺地伺候定熙帝起身,更衣,送他到了门口。
“晚上陪朕用晚膳。”
亭幽正为定熙帝最后整理荷包的位置,听了这话,眼前浮现了一堆肉,为难地点点头。
既然不能午睡,亭幽下午便回了花萼堂,处理些杂务,又问穗儿道:“和春堂那边儿可有什么信儿?”
穗儿一脸欣喜地道:“今儿也不知怎么了,听说和春堂那位被送出了宫。”
亭幽听了浮起一丝冷笑,想定熙帝处理事情还真是利落干净,这么快何丽娜就出了宫。只是后来再派人打听,却打听不得何丽娜去了哪里,但绝对没回贺家。
反而是贺三公子不知从哪里另娶了一房妻室,听说人长得十分标志,又带着丰厚的嫁妆。
由人思己,亭幽忽然觉得自己都可算得上定熙朝后宫的常青树了,失宠了好些次,居然还能有今日的风光,真称得上是菩萨保佑了。
亭幽不知怎么听了何丽珍的事后,心里烦闷,让人备了纸笔颜料,准备作画,脑子里是一副秋雨打枯荷的凄淡画面。
才画了一小半,便有内侍来送东西,是四匹雪影纱,共冰蓝、玉青、鹅黄、银红四色。亭幽的指尖流连在雪影纱上,心里浮起定熙帝的影子,忽然觉得在养心殿用晚膳,也不是不可以忍受的了。
如是,这宫里虽然走了个贺三奶奶,但是敬贵妃重获圣宠,定熙帝的雨露还是不关其他人的事儿。
亭幽如今几乎整个家都搬来养心殿了,只每日下午回花萼堂处理事务,总不能让人到养心殿来回事。
亭幽最难受的是晚上,多少好话说尽,多少难以启齿的淫、荡、话、儿说干,也没见得收了多少功效,从上回亭幽一句“爹爹”害得定熙帝没守住关后,他就一直防着、记恨着,亭幽那脑子里能有几招,都用过后就不起作用了,因此每日里越起越晚。
可比这还难受的是在养心殿用饭。御膳房出来的东西,虽然山珍海味,用料讲究,但那煮法,令亭幽实在不敢恭维。通常就是煮好煮好,撒点儿盐巴,上下热铁板子夹着,随时吃都是热的,有时候传膻晚了,就是反复加热煮,亭幽吃得死的心都有了,难为定熙帝数十年如一日,每顿还能用三碗饭。
在宫里时太妃那边儿还送几道菜来,那还算好的,也无怪乎定熙帝当初居然能忍受敬太后,还能对几位太妃上心,逢年过节都有表示。
如今到清暑山庄,几位太妃都说身子不适,不愿前来,连几道开胃菜都没有了。
亭幽忍了好几日,实在忍不得了,终于涉足了御膳房,把差使抢了过来。这日;定熙帝早了些从前面回到“明心静性”,让王九福传膳;王九福支支吾吾道:“御膳房还没准备好。”
定熙帝回头看了一眼王九福,但没说话;犯不着为这么点儿小事上心,只如果有下次;直接处置了就是。
定熙帝往内间走去;四处不见亭幽,脸色这才沉了下来;“贵妃呢?”明明吩咐过让她以后都在这里用膳;这时分居然不见人影。
亭幽正在御膳房里;其实自己也不动手;只指挥从花萼堂调来的人动;平素用的牛、羊肉之类一概弃用,只因她私以为定熙帝晚上那般彪悍全因肉吃多了,今后得换换口味。
俞九儿来寻亭幽的时候,四菜一汤刚好准备齐全,亭幽理了理衣袖,闻了闻,觉着没有什么异味,这才走了出去。
清暑山庄的御膳房离养心殿不过隔了一条窄巷,距离并不太远,饭菜并不担心放冷。
亭幽一走进“明心静性”就瞧见了脸色不豫的定熙帝,赶紧上前,含笑道:“皇上今儿怎么早?”也不待定熙帝答话,回头那眼神示意宫人将饭菜摆上,自己拉了定熙帝到桌前。
亭幽亲自伺候,一一揭开菜上盖着的保温银盖。五色俱全,菜香诱人。
定熙帝的恼怒也丢到了一边,欣然地坐下来道:“你做的?”
其实不完全算是亭幽做的,但这份功劳亭幽并不打算拱手让人,只笑了笑,答案就让定熙帝自己想去吧。
菜其实都是家常菜,亭幽并不会做什么看起来大气、漂亮的大菜,御膳房的厨师并不差劲儿,只是按着宫里的规矩,一年里用不上几回他们的真功夫,只在皇帝宴请时,才有机会显露几手,但菜肴真上了席,因着各种原因,冷冷热热,也就不见得多妙了。
今儿中午,亭幽就弄了一道烧辣椒凉拌茄丁儿、麻油萝卜丝儿、清炒豆芽菜、上汤金钩白菜,并一碗豆腐青菜汤。说不上什么好菜,但胜在用料讲究,味道调得极好,又加上夏日炎热,这些菜就显得格外爽口了。
说到这儿,亭幽不得不佩服老祖宗的见地,以前她不懂怎么自己连做菜都要学,还只学这些家常菜,如今才知道,老祖宗这是怕她饿着自己了。
亭幽今日香喷喷地用了一碗米饭,再看定熙帝,居然添了五碗饭,亭幽真怕他撑坏肚子。
四道菜被定熙帝扫得干干净净,见亭幽惊讶地瞧着他,定熙帝才假咳了一声道:“大鱼大肉吃惯了,偶尔吃吃这些菜,倒还新鲜爽口。”
亭幽笑了笑,漱了嘴。
定熙帝则握了握亭幽放在桌上的手道:“你爱吃这些菜,让御膳房做就是了,你自个儿以后别去弄了,当心烫着伤着。”
要不怎么说定熙帝甜蜜起来时,由不得人不爱呢,瞧这话说得,亭幽心里笑了笑,就着定熙帝的话道:“臣妾喜欢给皇上做饭嘛。”
果然龙颜大悦,定熙帝低头亲了亲亭幽的手指。
这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呢?亭幽得意地想。
至晚上,菜肴又是亭幽安排的,下午晌怕定熙帝撑着了,还特地让人送了酸梅汤去前殿,这番体贴入微,就是亭幽自己想了都觉得贴心。
两个人晚上和和美美用了一顿,定熙帝的饭量还是如同中午一般倍增,饭后同亭幽去了园子里,随意逛逛消消食,一路还拉着她的手不肯放。
这一日亭幽心里是极美的,想着自己这一番体贴,定熙帝总该有所报答,也该温柔些才好。
只可惜亭幽忘性太大,忘了上回她一个感动,由着定熙帝撒欢,结果把自己给赔了个底朝天,这回还不长记性。
两人在床上闹腾了半晌,亭幽筋疲力尽地清洗后,本该享受享受,却被定熙帝将药罐子塞入了手里,“今儿你自个儿上药。”
亭幽噘着嘴,自己上就自己上,深有些觉得定熙帝“忘恩负义”,也不知道今日是谁把他从油腻腻的肉堆里解救出来的。
偏定熙帝不满足,硬是掰开亭幽的腿,要看着她自个儿上药。
亭幽脸涨得通红,“臣妾,臣妾去净室上药。”作势就要下床,可定熙帝是安了心要让她好看,如何放得过。
“我的儿,净室哪有这里方便。”定熙帝笑了笑,将背板的帘子拉开,露出镜面来,“你瞧,这儿你可以看着上药。”
定熙帝使力将亭幽的腿掰开,呈现在镜子前,“你瞧,又红又肿,不上药明日肯定好不了,磨着会疼。”定熙帝跟逗小孩儿似地逗着亭幽。
亭幽到这会儿如何不知定熙帝的打算,居然,居然想看自己,自己……亭幽羞得眼睛都不敢睁开了,只觉得定熙帝的下限真是低得没有再低了。
“臣妾便疼死算了。”亭幽将药罐子生气地塞回定熙帝的手,想拉过被子遮住自己。
定熙帝又凑到亭幽耳边说了句,亭幽羞愤地道:“我不。”
“你做什么羞,朕替你上药的时候,你不是挺舒服的么?这是正经事儿,你羞个什么劲儿。”定熙帝可恶地笑着。
“什么正经事儿,你根本就……”亭幽听不得定熙帝睁眼说瞎话。
定熙帝笑得越发得意,拉着亭幽的手指,让她挖了一团药膏,自己握着她的手,逼她往下上药去。
亭幽手劲儿小,哪里是定熙帝的对手,到底是被他得逞,只听得他嘴里一个劲儿地说,“我的儿,你倒是看着镜子呀,别涂到外面去了。”
亭幽被他羞得连连求饶,“好了好了,都上好了,皇上便饶了臣妾吧。”
定熙帝也不再逗她,抱了她躺下,在亭幽耳边笑道:“我的儿,感觉怎么样?”
亭幽转过身,将背对着定熙帝,一副不想理你的模样。
连续几日,亭幽都消极抵抗,淡着脸,迎接定熙帝时也不面带笑容了,午膳、晚膳一律清一色的素菜,本想着也做些荤菜的,但一想起那晚定熙帝的不依不饶,亭幽就恨不能定熙帝成日里面带菜色才好。
其实这几日亭幽也里也忐忑着,怕定熙帝生气,但就想试试定熙帝的底线,另一方面也要表示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这夜亭幽依然冷着脸,见定熙帝进门,也不理他,继续低头看手上的书。
“还在生朕气呢,阿幽?”定熙帝从背后搂住亭幽,将下巴搁在她肩上。
亭幽嘟起嘴,见定熙帝忍了几日,今日还主动来示好,知道也该打住了,但嘴里依然还是,“臣妾不敢。”
“不敢就好。”定熙帝笑起来。
亭幽拿眼狠狠梭了定熙帝几刀,却也无可奈何。
定熙帝向外唤了一声“俞九儿”,就见得俞九儿捧了个盒子送了进来。
“这送与你,可别再生气了。”定熙帝将那只狭长的鎏银盒子递到了亭幽跟前。
比起以往那些赏赐,这还是定熙帝头一回正儿八经送亭幽东西,她心里好奇,放下手里的书,将盒子打了开来。
里面躺着一柄奇奇怪怪的东西,大约一尺长,木制的把手,鎏银雕花的身子,最前端是一截铜色细管,圆圆的口子。
亭幽纳闷地将东西拿起来,求解地望着定熙帝。
“这叫火枪,是西洋玩意,前几日他们遣使来朝,贡给朕的,朕给你讲讲用法。”定熙帝从亭幽手里接过火枪,细细解说。
亭幽才知道这就相当于本朝的弓箭一般,都是打仗、打猎用的,只是据说比弓箭甚至弓弩的威力都强大。
亭幽不解定熙帝怎么会想着送自己这个玩意,但是不得不说她还真喜欢,嚷着要定熙帝教她如何用。
定熙帝笑了笑应了,只说得空了便教她。
当然束修是要先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