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受暴 口述实录-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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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的感情，我也常常问他说：“你爱我吗？”他说：“我怎么不爱你呢？”我说：“那你为什么喝了酒就打我？我告诉你，你每次打我，我都很伤心，我辛辛苦苦给你拉扯两个孩子，我自己带两个孩子，你可想而知，你工作那么忙，你只能是下班以后帮我抱抱孩子。”我一天到晚地忙，我妹妹都停学了，帮我带孩子，因为我实在是没有人帮助，我经常觉得心里不平衡。我要把全身心的爱给孩子，就不能说像没有孩子时那样照顾他，夫妻之间的那种感情也就随之淡忘了。
记得他第一次打我的时候
记得咱俩（指她和丈夫）第一次争吵，那时还没有孩子呢，因为什么我也记不住了，我就给你讲大概吧。反正是那天下班我们俩生气，因为我加班回来晚了，就发生了争吵，反正总是因为这点儿事。我自己觉得我没有什么错，他还是觉得我错了，这样一来咱俩人就吵了起来。在家我父母都没有那样说过我，骂过我，打过我。他伸手就打我，打了我一个乌眼青，还说：“你还敢跟我顶嘴？”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伤心得掉眼泪，心想，这刚结婚，他就打我，我想我不能跟他过了。第二天，我揣上结婚证就去了我干妈家。（注：这里隐去干妈家所在地名。）她家在另一座城市，我在那儿呆了两天。可是一个女孩家兜里也没有几个钱，上哪里去呢？我又回来了。这事又不能和自己的爸妈说，因为我们结婚这事爸妈就不乐意，所以自己的苦就只好自己往肚里咽了。我到了厂子里，跟我们那儿一位姓谢的工友说：“你看，我们家的那位，喝酒就来脾气，都不让我说话。”就因为我跟人家讲了这话，下班回来后，他又把我打了一顿。他问我：“你干什么去了？”我说：“我去辽阳干妈家了。”他说：“你是不是有人了？”我总觉得，这男人小心眼儿，的的确确存在。我本来挺委曲，他打我，我没处躲，我走了两天，又回来了。他应该给我一点儿温暖，或者安慰安慰我，我要是遇到坏人该怎么办？他没有，反而说我骗他，我为什么要骗你啊？他就又揍了我一顿。这次我不敢走了，忍着吧！像这种情况咱俩人经常发生，偶尔一句话不合就打。就拿一件最小的事情为例：我是工程建筑公司的气焊工，一天上班活儿挺忙，家务活儿挺多，孩子的功课也要管。我也没有多少文化，孩子的语文我能辅导，算术有的我不会。他什么都不管，还对我说：“你就不能把孩子的书包收拾收拾？”我说：“你看我下班回来，做饭、洗衣服、收拾卫生，还要照顾孩子，我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家务事是咱俩人的事，你有时间也帮我料理一下。”他说：“我娶了你，这家务事你都得干。”我说：“我是你家买来的奴隶吗？”咱俩人为这话就得打。他一打我就是青一块，紫一块。每次他把我打得都很重，不能上班，只能去医院看病。我这腿上、腰上都是他用铁锹砍的，都成了死肉了。他还用刀扎，这都是经常的事。那会儿我也不懂这是虐待，是伤害，他对我使用暴力，每次在我心里积压，产生了恨，这个恨一次比一次强烈。我想，既然你能一次一次用刀扎我，我为什么不能用刀扎你？离婚又办不到，反正这家也完了，散了。你扎我，我就用刀扎死你算。咱俩为了什么？就为了一串钥匙。两口子你说我生活作风有问题，我说你生活作风有问题，毕竟分心了。这次是白天上班，晚上就出这样的事了。我有时晚上睡不着觉就想，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自己都说不清楚。人生对我真不公道，心里很苦，又不能对父母、对姐妹说。每次父母来看我，我能说什么呢？我看到他们的头发都白了，挺痛苦的。我想我真是傻，就是不懂法，有时候想，不如那时候拿起身份证远走他乡得了。可是舍不得那两个孩子，自己生的，从生下一直带到11岁。对我的丈夫没有什么舍不得的，现在他已经死了，我也谈不上恨他什么的；只恨我自己不懂法，不会保护自己。
他喝了酒打我，打了多少次我也记不住了
他还老怀疑我跟别人好
我不能跟人家男的讲话。一讲话，（他就说）“就是你俩人好了，是不是你俩白天又约会了？”就是这样小心眼，婚前婚后都是这样，总是认为你有人了，跟别人好了。平常我要去我妈家；他还不去；我去了；他就要问：“你妈又给你出什么主意了？是不是又要咱俩离婚？〃你说哪会有这样的丈夫啊？你说怎么能不恨他呀，无中生有！
我生完孩子后，就不能像以前那样照顾他了，冷落了他。我做的剖腹产手术生下的孩子，一口奶都没有。手术中输了600CC血，我真的不容易！不过他干活还行，人死了，也不能都说他坏话。那时住那个小房，帮我生火什么的，就是一喝酒就打你（指她自己）。每次有个请客吃饭的事，我都得像对小孩子一样嘱咐他：“多吃菜，少喝酒，别每次都是自行车放在出租车上让人家拉回来，花着钱，你还遭着罪。”可是每次都是那样。开门晚了，还给你两拳，这都是常事。我说他就是变态，他要把你管的叫你端盆，你就得端盆；说那鸡蛋是扁的，你就不能说是圆的。有时他喝酒喝多了，不能去上班，还不让我去上班，就得在家陪着他，他说：“你别去上班了，在家陪我。”我呢，上着班也不放心，怕他喝酒喝死了，喝了酒就渴，没人给倒水喝，不放心，就往回跑，还是得管他。我这样讲是说我们还是有感情的，就是一打我，我就恨他。我自己算了，一个星期一小打，一个月一大打。小打是他感觉他来气了，就得打我两下，往头上打两拳，再不就是踹我两脚。大打就是流血了。你看这头上这包，这胳膊上都是用刀扎的，这身上留下的伤疤就有五六块。他不光打我，还打他妹妹。他妹妹跟人家有妻之人好上了，他抓着他妹妹，把手指头放在床头上，用大木头砸。他不仅那样打我，打他妹妹也那样打，毕竟是一奶同胞，打得很厉害。说明这个人很凶的。我们结婚13年，他就打了我13年！
我也闹过离婚
我也想过离婚，记得最清楚的是孩子6岁那年，那天一早上我把家里收拾干净，他也在家休息，因为他爱吃馒头，我就（把）和的面，放在那儿，天凉也不能一下就发起来，我收拾好就放在那了儿。我对他说：“我去看看我姥姥，你去吗？”他说：“我不去，你去吧，你几点回来？”我说：“下午3点到4点就能回来，回来我还得蒸馒头呢！冰箱里有吃的，你乐意喝就喝点儿，吃点儿，自己拿。”我领着孩子走了。到了我姥姥家，我姥姥说：“你怎么来了？”我说：“姥姥，我可想你了。”我从小是我姥姥带大的，能不想我姥姥吗？我就给我姥姥洗洗、收拾收拾。我姥姥说：“你吃了饭再走吧。”我说：“不了。家里还有一口人呢，回去晚了那还不得说啊！那就超时间了。”我5点到家就做饭。我问：“面到哪儿去了？”他就骂我，都是些难听的话，我说：“你骂我我也得做饭，我和孩子都没吃饭呢！”他说：“我把面倒了。”你看，我和了一盆面都让他给我倒了，倒了我也没吱声，又淘米，用电饭锅做米饭。他不让我做，他说：“走还没走出饭来，还回来吃饭？”我说：“怎么着由你，我也得回来做饭。”他说：“你一走出去就什么都不管了。”我说：“你少管我，我也没干别的，你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我带两个孩子去看姥姥，有什么不对？叫你去你不去，你要是多想呢，那是你自己瞎想，我没做什么事，我就带孩子走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以后咱俩干什么都一块儿出去。”他说：“你越来越行了，你还敢犟嘴？”我说：“那我总是忍气吞声的，不能犟吗？”就这样他过来打我，打我时我也跟他撕扯，我也打不过他啊。他就又进里屋去取了一把水果刀，好长的一把刀，照我胳膊上就扎，你看，就是现在胳膊上的这块疤瘌。我一瞧，出血了，我也没吱声。他可能挺懂的，拿过一根鞋带就给我胳膊绑上了，就拽我往外跑，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我领到我妈妈家去。我想，你不带我去医院，到我妈妈家干吗？我就不上楼，他把我拽到上头，我爸妈都起来了，问：“这是怎么了？”他说：“我把彦平扎了，领她看病。”这时，我下楼就走，打了车回家，孩子还在家睡着，家门也没锁。我跑回家，给孩子穿上衣服，说：“儿子，走，妈带你们走。”我就把这两个孩子送他朋友家去了。因为他的朋友那家两口子都挺好，我管他那朋友的妻子叫二嫂。二嫂一看就问：“这是怎么了？”我说：“胖子给我扎的。”我丈夫的小名叫胖子，我说：“我可不能活了。”胳膊肿得那么粗，到医院以后连系的鞋带都拿不出来了。二哥二嫂一看，说：“赶紧上医院。”他家有车，就拿车给我拉医院去了，缝了3针。之后，我没等伤好就离开医院，离家出走了。我把孩子扔在那里（指家里），不管了。我觉得活着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我就到我三舅家呆着。我三舅说：“送你回家，不能留你，将来要出什么事呢？”我说：“你留我吧，呆几天我就上法院去起诉离婚，不能跟他过了。你要送我回去，我就去死，你要让我呆几天，我就去跟他离婚。”这是1992年5月份的事。6月份我就去法院起诉跟他离婚。我舅说：“这事你要考虑好。”我说：“我想好了，我不能跟他过了，如果是原则上的问题离了婚，丢人，这样打我骂我，因为啥事啊？”后来我就去了法院起诉跟他离婚。之后，我又回到三舅家，因为我不能回我妈家，我如果在我妈家，我妹妹、我姐姐都会挨他的打。我姐姐有一次给我买了一双鞋，也是不对，他砸、打我姐姐。就这样我也不敢回家。7月份，法庭开庭，我得到庭。那天咱俩人都到庭了。在法院门口，我妈、他弟弟还有他的朋友（都来了）。他还领着两个孩子。我一下车，眼泪就掉下来了。一合计，两个孩子6岁了，没有妈，能行吗？扔都扔了两个月了，瘦得不像样了。眼泪流着，心里还是挺恨的，宁可我不要这两个孩子，我也要和他离婚。这时，他就在法院门口当着这些亲戚朋友的面给我跪下了，他说：“老三，我求你，你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我说：“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不能跟你过了，过也没有意思了，一天到晚非打即骂的，啥事啊？给邻居也吵得四邻不安的。”他说：“我求你了，我以后肯定不喝酒了。也不打你了。”其实，他那喝酒都成瘾了，不喝也不成。我就是看那两个孩子的份儿上，还有我妈，我妈也不能让我离婚，谁的父母也不能那样。我妈说：“那就将就着过吧。”这样，到庭后，法庭给我们俩人调解，认为我们也没什么实质的事，性质也不严重，就是夫妻打架，他在法庭上求饶，表示以后不打了。当时我想，别说是夫妻打架，就是杀人了，也得给他机会，为了两个孩子，我就跟他回去了。等于我接受了调解，撤诉了。就这样又过起了日子。有3个多月他没喝酒，没打人，没吵架。
以后反反复复的，我也就不想提离婚了。自己精神上受到刺激，经济上受到损失，光起诉费就100多元，我的经济条件也不好，心想忍了吧！我儿子去年来看我，跟我说：“妈，现在我爸要打你，咱哥儿俩不就把他收拾了。”他打我时孩子都在，吓得够呛，孩子都哭着说：“爸呀，求你别打我妈了，我妈对你多好啊。”他不但不听，还一脚把儿子踹一边去了。孩子都怕他，跟他一点都不亲。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跟他熬了这么十多年的。我这个人就是犟，就是认死理，你打我，打死我也不服。不能说他全都不对，我上来那劲儿时也有缺点。两口子打架我就离家出走，这样影响不好，好像你外头有人了似的，他总是这样看我。我年轻的时候人也挺漂亮，不像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他总是怕我外面有人。我也不能和人家一样，也不能像社会上那些小姐三陪，咱也不会跳舞、搓麻，24岁带两个孩子，一天哪有时间、精力？一天到晚累得要死，晚上忙完，八九点钟就想睡觉，啥都不想干。
我在性生活上不能满足他，他就怀疑我跟别人好了
最后那次我杀了他
头两天他把家门钥匙丢了。那天下班他回来早，他把孩子给接回来了。我下班一看，爷儿三个全都站在外头，俩孩子在一边玩儿，他骑在车上抽烟呢。我问：“怎么了？”他说：“我钥匙丢了。”我打开门，进屋就做饭，他也帮着洗菜。他也着急，我吃完饭，收拾完屋子，孩子作业我也看着写完了。他看电视，我就睡觉了。迷迷糊糊听他说：“老三哪，明天把你的钥匙给我，我配把钥匙，我下班早，回家帮你干点儿什么的。”我说：“行，明早起来给你拿。”第二天早上起来，吃好早饭，送孩子上学，家里离学校远，我就把钥匙交给他了。他说：“你上午去取去。”我说：“好。”上午我就坐咱们公司的车去取了。他又帮别人搬家去了。他不在，我也没取成。下午快3点，他班上的刘二哥把钥匙给我送来了。下班我就回家了，他一看到我就骂我：“取钥匙你也不吱一声？”我说：“你看你也不在，屋里的男的都在睡觉，中午都休息，我扒门口往里一看，没有你，出门看见你弟弟了，你弟弟说你帮着搬家去了，我一合计，你帮助搬家，一喝酒就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我还得干活儿呢！”他说：“那你问一问，你还能累死啊？”就因为我没问，咱俩就干起来了。打，开始打，他那也是喝了酒回来的，打了我，我就往外跑，跑到门外遇见邻居，他拿板凳打我，邻居见到说：“小王，你要干什么？”就把板凳抢下来了，咱家的板凳是铝合金做的。邻居张大哥把他拉屋里呆了一个多小时。
他回到家，见到我就说：“你给我炒俩菜，我要喝酒！”我不能违背他的意思，让他满意吧，赶紧给他炒菜，就让他喝吧，心想喝死拉倒，咱也管不了。他开始喝上了，喝完都晚上8点多了，他又把（白天）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