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本色(寒刀行)-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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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这八个字的顺序,踏着字走过来。”那声音语气似已和缓了些,“记住,千万别弄错,否则,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指点来的,都不会对你的生死负责。”
那紫衣女子淡然一笑,道:“是。”
话音落处,拧身错腰,脚尖轻点,人已落在那一个“龙”字之上。这“龙”字在左方,“潜”字却在右边,二字相距数丈,那紫衣女子眼角一扫,随即又飞了起来,落在“潜”字之上,身子轻盈如风中落叶,姿势优美而闲雅。
“好轻功。”那声音由衷赞叹。
那紫衣女子身形不停,如蜻蜓点水般起起落落,几个纵跃间,人已站在了最后一个“翔”字之上,抬目望着紧紧关闭的门扉,脸露微笑,两个深深的酒窝又浮现在了脸颊上。
“进来吧!”那声音淡淡说着,似乎也有了一些笑意。
那紫衣女子暗暗松了一口气,慢慢举步走上了台阶,站在门前。这时,身后却又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她转首向后望去,但见那“龙潜于渊,其志高翔”八个大字慢慢隐去,没入地面,瞬间消失无踪。
此时此刻,那紫衣女子心头不免生起了种“劫后余惊”的感觉,暗自忖道:“此处机关重重,龙潭虎**,如果不知道暗语,无论任何人到了这里,都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也难怪江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九龙堂’的真正所在。”想起自己刚才差些便忘记了暗语,不由得又是一惊,暗道:“好险!”
“你站在外面做什么?”屋内又响起了那声音,“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不会再有危险的机关了,请进来吧!”
那紫衣女子微一迟疑,却并没有立即推门进去,抱拳道:“小女子安柔,前来拜见‘懒龙’赖二哥。”
“嗯!”屋内之人淡淡应了一声,问道,“是谁叫你来的?”
安柔道:“是叶逸秋叶大侠。”
“任我杀?”屋内之人的声音明显充满了欢喜之意,显然对“任我杀”这个人非常赞赏和尊敬。
“是。”安柔微笑着道,“不过,江湖上已经没有‘任我杀’这个人了,他现在的名字,就是‘叶逸秋’。”
“只要他还是老六的兄弟,”屋内之人笑道,“不管他是以前的‘任我杀’,还是现在的‘叶逸秋’,都是‘九龙堂’的朋友,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老六?原来燕重衣在“九条龙”中排行第六。安柔心头忽然掠过一个人的影子——黑色的外衣,冷然如铁的笑容。
“姑娘是小任的朋友?”屋内之人问道。
“嗯!”安柔道,“小女子此行,正是受他所托。”
“既然是小任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屋内之人道,“姑娘请进来说话吧!”
话音落处,又听“吱呀”一声,那扇紧闭的门扉忽然自动敞开。
安柔再也没有任何犹豫,举步走了进去。屋内的摆设非常简洁明了,一桌一椅,一个男人,除此之外,就是四面粉白的墙壁,墙壁上空无一物,既没有字画装裱,也没有雕刻图案。那个男人坐在屋中唯一的一张摇椅之上,背向着门,看不见他的面目,阳光从屋顶上开着的天窗透射下来,借此微光,可以看见他露在摇椅的扶手上的袍袖,是寻常的粗布衣裳,手工粗糙,编织得极差。
安柔站在那里,脸上不动声se,心中却有些失望,暗道:“叶逸秋说过,在‘九条龙’之中,‘懒龙’赖布衣是最豪爽痛快的人,最爱交朋结友,怎么在这里,客人竟是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姑娘请坐。”赖布衣依然没有转过身来,也没有回头,淡淡笑道。
安柔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不必了!”
“来者是客,站着总是不好,姑娘还是请坐下来吧!”赖布衣道,“如果此事传到小任耳里,只怕便要责怪我懒龙是越来越懒,对朋友也太不够意思了。”
“可是……”安柔又苦笑了一下,yu言又止。
“姑娘是不是想说,这里除了一张我正在坐着的椅子,似乎已没有第二张,难不成要让你坐在地上?”赖布衣微笑道。
“是。”既已被对方觑破了心思,安柔索性也不否认。
“唉!”赖布衣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难道小任没有告诉过你,只要进了我这间屋子,你不必怀疑什么,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他的确这样说过。”安柔强颜笑道。
“既然如此,那么你还在迟疑什么?”赖布衣道,“难道你在害怕我会让你出洋相?”
“我……”安柔只说了一个字,便即住口,稍作沉吟,脸绽笑容,又道:“既然如此,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就是。”
她暗暗yao了yao牙,硬着头皮坐了下去。原以为这一来必是席地而坐,岂知这一坐下,忽听脚下传来一声“叭”的声响,本是平坦的地面乍然裂开,弹出一张圆凳。
安柔猛然愣住!
“姑娘喝点什么?”赖布衣道,“是喝茶?还是喝酒?”
“随便吧!”安柔苦笑着在圆凳上坐了下来。
“在我这里可没有‘随便’这东西。”赖布衣微笑道。
“噗哧!”安柔也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道:“那么就喝茶吧!”
“好,就来一杯上好的龙井如何?”赖布衣说着,左手在摇椅的扶手上轻轻一按。
115。 第四卷 第五章 懒龙
随着赖布衣的动作,从右边的墙壁上突然传来一阵“轧轧”声响,就在安柔又惊又疑的目光中,本是一平如整的墙壁竟然向两旁分开,从里面慢慢走出来一个人,一个有脸却没有头发,有身子却没有穿衣服的人。
安柔再一次愣住!
这个人,居然是一个木偶!
这个木偶跟平常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有手有脚,形象逼真,但让安柔感到意外和吃惊的却是——它在动,不仅在动,而且还正在慢慢地向着她走了过来。
“扎、扎、扎……”那个木偶一步一步地走来,瞬间已到了安柔的身前,木制的双手慢慢抬起,捧着一只木盘,盘中放着一杯热茶,茗香飘飘,热雾蒸腾。
“请用茶。”赖布衣淡淡说道,却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
安柔又是惊奇又是好笑,缓缓拿起了茶杯,怔怔发呆,似是没有回过神来。
赖布衣手指微动,又在扶手上轻轻一按,那木偶仿佛受到了某种驱使,又慢慢退了回去,墙壁随即复合,恢复了原有的样子。
“噗哧!”安柔再也忍jin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赖布衣依然一动不动。
“叶逸秋曾经说过,‘懒龙’赖二哥是这世上最懒的人,无论做任何事,他都不会亲自动手。”安柔微笑道,“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你错了!”赖布衣淡淡道,“除了生活起居是我不必亲力亲为之外,有一件事我还是经常自己动手的。”
“是哪一件事?”
“杀人!”
杀人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但是在赖布衣口中说来,却是无比的随意。
安柔忽然感到了从赖布衣身上发出来的一股冰冷的杀意。
“有一点我不明白,”默然半晌,安柔才缓缓说道,“像你这么懒的人,怎么还肯花心思下工夫去制造这些机关?”
“因为我懒。”赖布衣道,“如果我不多花点心思制造这些机关,朋友来了,就要自己亲自动手招待,岂非很累?”
安柔哑然,她已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与小任见面,是在去年的秋天,算起来,也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了。”赖布衣缓缓道,“他还好么?”
“他很好。”安柔轻启g唇,浅浅啜了一口香茗,漫不经心道。
“我听说,他曾经被人震断了全身的经脉,废去了武功,却因此而因祸得福,服下了人间至宝‘万劫重生’,功力大进,是不是这样?”
“嗯!非但如此,他还杀死了天下第一高手,紫罗兰夫人。”
“我早就看出来,小任决不是个简单人物。”赖布衣道,“他绝对能够成为天下第一杀手。”
安柔笑了笑,悠悠道:“他已经不做杀手很久了。”
“嗯!这我知道。”赖布衣轻轻叹了口气,“当初老六把他带回‘九龙堂’的时候,劳老大就曾经邀请他加入我们的杀手组织,却被老六阻止了,我们一直都觉得很可惜,否则,以他的实力,一定能够超越老六。”
安柔微微一愣,问道:“燕重衣……他为什么要阻止?”
想起燕重衣这个人,她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悸动。
赖布衣却似并没有在意她的异样,慢慢道:“很简单,因为老六觉得,小任并不适合做一个全职杀手。”他微微一顿,叹了口气,又道:“老六说过,小任的心痛太深,心魔太重,他杀人,不过是为了减轻心里的痛苦,而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武林中所谓的道义,迟早有一天,他心里的痛会随着时光的逝去而慢慢淡化,他也会逐渐厌倦杀手的生活,甚至厌倦了江湖,杀手,绝不是他最终的归宿。”
“结果,他的确说对了!”此时此刻,安柔才明白燕重衣才是最了解叶逸秋的人。
“在当时,我们都不以为然,事实证明,老六的确是对的。”赖布衣的声音中又露出些许笑意,“但是我们都没有想到,昔日的‘一刀两断’任我杀,居然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成为了一代大侠。原来……杀手也是可以成为英雄的!”
他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也不知是因为叶逸秋命运的转变而感到欣喜,还是为了江湖上突然失去了一个杰出的杀手而感到无奈。
安柔嫣然一笑,道:“‘九条龙’岂非也是英雄?”
“我们?”赖布衣似乎微微一愣,苦笑道,“我们不是。我们只是一群被人世间遗弃的人!”
一群被人世间遗弃的人?难道……“九条龙”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安柔轻轻yao着牙,默然不语。此时此刻,燕重衣的影子再一次浮现在了她的心头:“燕重衣的过往,是怎么样的一种故事?”
“安姑娘,请恕我冒昧问一句……”赖布衣轻咳一声,问道,“你和小任,属于哪一种朋友?”
“我们?”安柔笑了笑,“很普通的那一种。”
“听说小任有一个红颜知己,叫做欧阳情,你知道这个人么?”
“我就是她最好的姐妹。”
“哦!”赖布衣似是轻轻点了点头,却再也没有说什么。
安柔也没有说话,一时之间,空气仿佛凝结了,空荡荡的屋子里,更显得寂静无比。
“你为什么不问我,我到这里来的原因。”过了许久,安柔才打破了沉默。
“姑娘莫非忘记了我是‘懒龙’了么?”赖布衣淡淡道,“虽然我很想知道原因,可是我懒得问。我知道,你一定会说出你的来意的,是么?”
安柔暗暗苦笑,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你能不能带我去‘九龙堂’?”
“你要去‘九龙堂’?”赖布衣有些诧异道,“去做什么?是不是想要跟我们谈生意?”
“不是。”安柔道,“我想见燕重衣!”
“你要见老六?”赖布衣道,“为什么?”
“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杀死刘一刀和司马血,为什么要烧毁飞龙堡?”
“神刀门的刘一刀?旋风楼的司马血?”赖布衣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是什么人告诉你,老六杀了他们?又是什么人告诉你,老六烧毁了飞龙堡?”
安柔猛然愣住,就像是脸上突然被人打了一巴掌,蹙眉道:“难道这些事都不是‘九龙堂’的人做的?”
“是不是我们做的,我也不知道。”赖布衣摇头苦笑道,“这半年来,我旧伤复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九龙堂’了,也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行动,换句话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再杀过人了。”
安柔只觉嘴唇发苦,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近日伤势已然好转,也正想去一趟‘九龙堂’。”赖布衣淡淡道,“既然你是小任的朋友,那么我就捎上你吧!”
安柔发誓,她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见过像“懒龙”赖布衣这么懒的人了,她实在不能想象,一个这么懒的人怎么能够成为一个出色的杀手。
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那个屋子,坐着马车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他们并不是从那个屋子里的门走出来的,由始至终,赖布衣似乎都没有动过,他只是在摇椅的扶手上轻轻一按,然后地面就忽然裂开,露出了一个宽敞的地下室。安柔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滑了下去,糊里糊涂地坐上了一辆马车,又糊里糊涂地离开了那个古怪的屋子,最后才糊里糊涂地发现,不过片刻工夫,马车便已奔驰在大街道上了。
那个古怪的屋子究竟有什么秘密?安柔没有追问,赖布衣也没有告诉她的意思。
车厢不大,最多只能容下四个人,同样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简单而洁净。车厢是用一种轻盈但非常坚硬的木板造成的,没有车窗,只在顶端开了三四个拇指般大的小孔,阳光,便从小孔透射下来。
直到此刻,安柔才看到赖布衣的面目。
赖布衣年纪并不大,比起米珏似乎还要年轻几岁,方方正正的脸庞,高高的鼻子,半睁半闭的眼睛,说不上英俊,但也绝不难看,只是脸色实在太过苍白,也不知是因为极少见到阳光的缘故,还是因为他重伤初愈?
通常懒惰的人,都比较随和,也不会在意面子的问题,更不会担心,在一个女孩子面前会丢了自己的面子。所以赖布衣就这样和衣半倚半坐地靠着车厢,两腿伸直,懒洋洋地享受着马车因奔驰而发生的晃荡,悠然自得。
安柔也没有半分厌恶的样子,反而对这个懒人多了几分好奇。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拥有一双天下无双的巧手,可以制造出各种各样的机关,按照常理,每个人都会认为他是个出色的木匠,可是谁又能够想象得到,他却是一个出色的杀手?是不是这世上太多数的人,都有两面?木匠,杀手,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赖布衣?
怀着这样的疑问,安柔忍不住问道:“你杀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当然不是!”赖布衣依然没有动,淡淡道,“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