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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草 根 阶 层-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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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沖個涼,喝點飲料,已是深夜十二點多鐘了,孫山翠和孫山綠這才上床去躺下……姐妹倆相擁在一張床上,這一夜卻怎&;#60087;也睡不,兩人都翻來覆去輾轉反側……
孙山翠摸了摸妹的臂膀,轻声说:「睡吧,好好睡吧,明早七点又要起床,八点又要开工了……」
孙山绿翻了个身,靠到姐的怀里去,细声的回应道:「姐,我就是睡不去……」
「怎啦,傍晚那个电话扰乱了你,还是想阿文了?」
阿文是孙山绿的初恋情人,远在家乡。
「电话已见常了,也不是想他;我是在想爸妈……我是在想,挣钱真艰难,何时我们才储得到十万块钱带回家……」
孙山翠又何尝睡去,又何尝不想爸妈,又何尝不想带十万块钱回家见爸妈……
更深夜静,悠悠思情,情何以堪……
…………
﹝2
几间矮矮小小、破破败败的村屋,深深的陷落在苍苍的大山、迭迭的翠绿之中;大山和翠绿几乎把村屋吞没了。
这村落里的一户人家,叫孙二牛和朱妮子的,养出了两个标致、漂亮的女儿。大女儿叫孙山翠,今年二十二岁;小女儿叫孙山绿,今年二十岁;这两人的名字就让人想起了山的翠和绿,诗意盎然;这年华就更美妙,妙得不可言。其实,孙二牛和朱妮子只是一对苦命的夫妇,辛苦劳碌了多半辈子,家中还是没有隔夜,就更不用说有甚么人民币有甚么钞票之类的东西了。生出女儿的时候,因为面对大山,便随意的叫山翠山绿罢了,他们根本不懂甚么诗词甚么意境。女儿越长越大,倒是越增添他们的忧愁:没有本事给女儿供书教学,没有本事创条出路给女儿,困在这大山里终究是毫无出息呀!
孙山翠和孙山绿确实是非常标致和漂亮的。她俩长得一模一样,一样的高俏,一样的苗条,一样的细皮嫩肉,那眼是眼,那鼻是鼻,那嘴是嘴,那胸是胸,没有哪一样是可以找出微瑕的。村里的人偶尔到山外去看电影、看电影里的大明星,或是看挂在墙上的大明星相,都不免嗤之以鼻:这些大明星哪里比得上孙山翠和孙山绿漂亮?那是大山里的两朵色彩缤纷、鲜艳亮丽的花儿──姐妹花!于是有些村人、以致到看见过孙山翠和孙山绿的人,就很为这一对姐妹花抱不平:这么出众的美人儿,沦落在这深山里,与暴殄天物何异?天地太不公平!又有些人,便鼓励姐妹花走出山去,去找电影厂当大明星去。
「姐,人都说我俩美呢,你看呢,美不美?」孙山绿躺到了木板床上,松了腰骨,带点遐想的、纯真的说道。
这一对姐妹花每天都要跟随父母上山去,或是种那几亩薄田,或是在老林里寻摘蘑菇、发挖山药之类,一整天一整天的浸泡在云雾缭绕、阴森潮湿的林海中,实在是疲累得不想开口说话。太阳在西边没下山去了,他们才回到这个简陋的、残破的家里来,做出一餐山里人的粗劣的饭菜,填到四个人的肚子里去。然后,各人摸黑执拾一下,便就都躺到木板床上去,平展肌体,以作歇息,待候第二天的日出,再精神抖擞的上山去劳作。他们天天如此,循环不止,辛苦得很,艰难得很,落寞得很!这一晚,孙山绿躺到木板床上去之后,没有很快的入睡,就想起人们对她姐妹的赞美来,便这样的问她的姐孙山翠。
孙山翠睡在孙山绿对面,两床相隔一步之遥。她们的父母睡在另一边,中间有一层木板隔开;这也算是各有一个房间的。
孙山翠翻了个身,答道:「美?美又怎样?你真想当大明星了?小心点,小心你的阿文跟你分手呀!」孙山绿刚刚跟阿文谈上了恋爱;阿文是隔山的一个精壮的小伙子。
「哎,你老提那个阿文,我不喜欢的。」孙山绿撒了一个娇,道,「美总好过不美嘛!」
「我是关心你呀!」孙山翠说,「我们是普通人家,能美到哪里去?人家不过是说说而已,你不要就当真了。」
孙山绿不说话了。
屋外夜风在微微吹拂,夜虫在轻轻鸣唱,夜因此更显静谧深远;两姐妹的心房扑动,彷佛彼此都听得到都摸得。孙山翠又翻了个身,问道:「妹,睡了?」
「不睡,怎啦?」
「姐想跟你说个话……」
「甚么话?」
「明星不是我们这般人做的……姐想,我们姐妹俩壮起胆来,到山外去看看,找两份工做,实实在在,刻刻苦苦,三五几年,储到它十万块钱,就回来这山边开间小铺,做点小生意,那时我们就好了,爸妈也不要辛苦了……」                 对贫穷的山里人来说,这是一个十分大胆也十分宏伟的计划,远景太吸引人了。这是比当明星&;#62402;际得多的计划。
孙山绿用心的听了,又想了想,却只是淡淡的道:「姐呀,十万块钱啊,你以为十万块钱是好容易挣来的……」
在山里,十万块的确是一个天文数字。
「凭我们姐妹俩的双手,去挖去扒嘛……你是不舍得离开阿文?」孙山翠说。
姐妹俩来来去去的商量了许多天,觉得在山里不见天不见日终是得个苦,还是到外面去闯闯的好,开放以来,确是有许多人走出去了,就去挖去扒吧,好不了也不过就像山里这么辛劳这么艰难罢了。姐妹俩主意一定,便就向爸妈提了出来。
这天晚上,在一张自制的、粗粗糙糙的矮饭桌上,摆出一碟仅仅用半茶匙猪油炒的、刚刚从山里采集回来的野苋菜,一家四口便就盛了饭,就木墩围坐了,吃起这一天中最后一餐、也是比较好的一餐饭来。饭桌之上,为姐的孙山翠又说起去挣十万块钱的事来;她这是第四次谈到这个事了。原来爸与妈都不同意两个女儿到山外去。
一支昏昏黄黄的煤油灯,照面前不大范围的地方,几只蚊子飞上飞下,发出高亢尖细的响声,扰得人心烦。
孙二牛一口又一口的扒饭,往肚里吞,默默的不说一句话。
朱妮子照头照面的拂扫了几下,驱赶那讨厌的蚊子,又望了望丈夫,说:「女呀女,爸不同意你们出去,你们就不要去了……其实呢,我们山里就不错,只要上得山,通山都找到吃的,飞禽走兽,树果野菜,哪一样稀缺……再说呀,你们要离开我,我心也慌……」
唠唠叨叨的,朱妮子还要往下说。孙山翠打断了妈的话,道:「妈呀,你说得真好听,一年之中你吃几次肉了?用一边手的手指就数得出来,不会超过五次。不过,妈你说的也不是全错了,全家人天天吃野菜就是真的,都是山里采的……妈呀,我同妹只要赚到十万元,就回到家来,不再出去了。」
孙二牛和朱妮子都听懂大女儿的话,知道她出去之意坚决,是非要去走一回不可的了。但做父母的,哪放得心下呢?
孙山绿在手臂上小腿上啪啪的拍蚊子,插上话来,说:「姐呀,不如不出去了……我们都走了,没人陪爸妈呀,我怪心酸的……」
看来,倒是二女儿孙山绿有所犹豫的;不知她是否真的舍不得阿文。
孙二牛吞了半肚饭,才停下口,望煤油灯,沉沉思思的道:「我爸只希望我有两只牛,所以就叫我做二牛,我过了多半生,还是无本事做到有两只牛,多丢人呀!要是有十万元,是两百只牛有多了,那敢情好……可是,我听人说,外面多流氓多打手多黑帮,全是嫖赌饮吹,随处都有欺诈行骗打劫放火杀人,这不怕人?我怎好让你两个弱女子到那里去……我就是担心哪!」
「爸呀,你没两只牛,可你有两个女儿呀,这不比牛更好?女儿长大了,总该有点回报给爸妈呀,这就去牵两百只牛回来,不是大家都好?困难是有,但总不能这也怕那也怕呀……」孙山翠就爸的话作答,表明了自己的孝心、信心和决心。
「姐说的也是……」提到报答爸妈,孙山绿又站在姐姐一边了。
孙山翠和孙山绿同爸妈磨蹭了好多天,终拾了简单包袱,向山外走了。她俩不是去当明星,不是想赚山外人的甚么大钱大财,而是只想每人找一份工做,挣十万块钱回来,改变家庭环境,过上好一点的生活,这并不过份,通过艰苦奋斗,想来可以达到目的。但到临上路之时,姐妹俩又茫然了:外面到底是怎样的世界呀……爸说的流氓多打手多黑帮多,嫖赌饮吹,欺诈行骗打劫放火杀人等等,这也确是够怕人的呀……此去会是怎么样呀,十万块钱是容易要到手的吗?心中真的没半点儿的数……
孙二牛和朱妮子的心悬在喉咙口,送了一道山头又一道山头,定要将女儿送到山外公路旁,定要亲眼看女儿上了长途客车,又眼送女儿远去……父母心呀,怎捺得这翼毛未丰女儿远离的悲苦呀……
孙山翠和孙山绿劝不转爸妈,深知爸妈的心放不下,但又能怎样?而自己的心又何尝不是悲怆和凄酸?于是,一路上便只是掉眼泪……
精精壮壮的隔山阿文也来送;不管孙山翠怎样说他,而他却是支持孙山绿走出去的,看情形之后他也要出去的呢!
山苍苍,林茫茫,不知转了多少个山口,不晓翻过了多少道山脊,弯弯曲曲崎崎岖岖走了老半天,五人终踏上了一条往外通的公路……
孙山翠和孙山绿终上车去了……
车终开了,终在公路尽头消失了……
在此一刻,孙二牛和朱妮子齐齐转身,紧紧相拥,嚎啕大哭,哭倒在公路边……阿文责无旁贷,忙照料两个上了年纪的人……
孙山翠和孙山绿的车向东开,翻山越岭,过溪跨河,走了两天两夜,走进一个城镇里,就是终点站了;姐妹俩再搭火车,转向南行,平野沃田,流川碧水,又一天一夜,终到了南端一个威名四播的城市──深圳。
就在那潮水般涌动的人流中,就在那令人目眩的高楼大间,孙山翠和孙山绿进入了这么一间制衣厂,各自找到了一份餬口的车衣工……
﹝3
远离了家乡,才更觉家乡的山水可爱,才更觉家乡的亲人可亲……
孙山翠和孙山绿拼命的工作,拼命的加班,拼命的挣钱,希望尽早的储够钱,然后,卷起铺盖回家去,永永远远的不再出来了。然而,姐妹俩没日没夜的、辛辛苦苦的干了将近一年,除了必要的食穿使用和接济一些给爸妈之外,全都郑重的储存起来,却总共还不到三千元,依此推算,要储够十万元,那岂不是要三十年才行?三十年后,姐妹俩都变成老姑婆了,爸妈料必也不在世了,那拿出十万元来还有何意义?姐妹俩商议起这样的事来,难免沮丧之极。
日子总得过下去。
这一天下班匆匆忙忙的吃完晚饭,孙山翠和孙山绿又赶去加班了。在过道上,她们遇上了叶娟……
叶娟脸上略施薄粉,画了两道柳眉,眼眶四周恰到好处地涂上墨绿,两片薄唇则鲜红可爱;身上穿了一袭浅篮底的、胸前有一朵大白花的旗袍,修修长长;脚上穿了露出嫩嫩白白脚趾的、也是浅蓝色的高跟凉鞋;看上去那是一个亮丽的、高贵的、媚态万千的妇人,让人遐想不止,完全不同于车间里的那个女工了。
孙山翠和孙山绿看,忽然的都感到自己变得矮了,变得贱了;同是女工呀,也够俏丽呀,可就是比不上人家……
叶娟倒是热情地打起招呼来,扬起一只白白净净、匀匀称称的手,说:「嗨,你两位又加班去呀……」
姐妹俩只得点点头。
孙山绿小声地问道:「你又外出呀……」
「当然啦!我每晚都外出的。」叶娟有点自豪、也有点坦率的答道,「其实呀,你两姐妹长得像两朵花,何必每晚去加班呀?何苦来呀!」
外出,外出的深一层含意,那是女工们都心知肚明、但又不会说出口的;「……何必每晚去加班呀?何苦来呀!」其用意也明显,那就是也该「外出」去呀!
姐妹俩不说话了。
叶娟忽上前一步,拉起孙山绿的手,怜香惜玉般的摸了又摸,说:「那个刘先生还挂念你呢,你肯的话,他可以出到四千五……只要你点头,我就去跟他说……」
刘先生也真的不死心,这些日子来不断的打电话给孙山绿,在追呢!
孙山翠喃喃的道:「男人真的烦……我们是正正经经人家呢……」
「当今社会,讲甚么正经不正经,正经的穷死饿死,谁人怜你;不正经的大富大贵,吃死胖死……」叶娟说,「难得有个香港客对山绿死心塌地……多少人求都求不到呢……」
「你真有办法……」孙山绿小声的对叶娟赞了一句。
「我也是为你俩好,看你们那么日做夜做,钱又赚不到,怪辛酸的……」叶娟放开孙山绿的手,要走了,说,「哎哟,人在等我了,我得赶去了,拜拜!」
说罢,叶娟迈开轻盈的脚步,婀娜多姿的走起来,两条非常肉感白净的小腿,有韵致般的、前后不停交错移动,那浅蓝色的高跟凉鞋,就似乎不点地般的前进,发出一串的、悦耳动听的嘀嘀声,那浅蓝色的旗袍脚边就随那声响左右的、碧波般的荡漾;人去后,留下一阵久久不散的芳香。
孙山翠和孙山绿也动身,走向车间……
在通道上,走了好多步,孙山绿望了望姐,说:「她真有办法……那天她悄悄告诉我,说她有了十多万元了,候储到二十万元,她就不干了,就回家享清福了……」
孙山翠也望了望妹,道:「她的这种钱,我们不稀罕。」
「姐呀,钱就是钱,要得到手就好,还分这种钱那种钱?」
「妹呀,你说到哪里去了?」
「人家只这么几年,就有十多万块了;我们两人加在一起,要三十年也未必有十万;还不承认人家有办法?」
孙山绿再一次的强调叶娟有办法;孙山翠不说话了;与此同时,两人也走到车间了,也进入车间了。这一晚,姐妹俩挤到床上去歇息的时候,又是睡不了……
夜在悄悄的流失,人在苦苦的煎熬。
孙山翠翻了个身,摸了摸身旁的妹,轻声道:「姐问个话,你要实话对姐说……」
「问呀……我几时对你说假话了?」孙山绿答。
「你是不是想去见那个刘先生,要回那四千五了?」
「姐你说呢?」
「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我們要想盡快的籌足十萬塊,看來只得走這&;#60087;一條路……」
挣到十万块,回去家乡的山边搞点小生意,这是孙山翠的主意,是她提出来并力促其行的。本想合两人之力,到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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