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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金玉王朝ⅲ:璀璨 by风弄-第21部分

小说: 金玉王朝ⅲ:璀璨 by风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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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奇骏心不在焉,指头上被刀子划一道口子,鲜血从口子里涌出来,直往下连线珠似的淌,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在下面接着,仍从指缝漏了几滴下来,顿时在白床单上开了几朵殷红的小红梅。

林奇骏说:「不好,把床单都弄脏了。」

宣怀风说:「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床单。依青快去叫医生。」

依青点点头就往门那头走。

林奇骏忙把她叫住,说:「别去。」

苦笑道:「削个苹果就把手割了,我可丢不起这个人。又不是什么大伤,这屋子就有纱布,我自己包一下就好。」

宣怀风把林奇骏拖到窗边,对着光看看他的手,似乎割得很深,蹙眉数落了一声,「太不小心了。」

把几个抽屉打开乱翻,果然就翻了半盒药用棉花,一卷医疗胶布,一小包棉签出来。

再一找,又找了一瓶消毒酒精。

林奇骏说:「还是我自己来吧,不劳烦你。」一边说,一边偷瞧宣怀风的脸色。

模样很是可怜。

往日他虽极温柔有风度,但这样怯怯的,看人脸色赔小心的,却很少见。

由不得人一阵心软。

觉得自己着实冷硬凉薄了点。

宣怀风叹了一口气,说:「你老实安分一点,我自然就不烦了。手抬起来一点。」

把伤口外的血轻轻拭了,用棉签沾了酒精,在伤口周围小心一触。

林奇骏疼得又嘶地抽了一口气。

宣怀风低声说:「对不住。你忍一忍,伤口不消毒,怕有细菌。」

林奇骏说:「没关系,你尽管来好了。我手上痛,心里是很高兴的。你毕竟还是没把我当外人看。」

宣怀风说:「就算是外人受了伤,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林奇骏原本欢喜的脸,便有了一丝苦涩,怔了半日,轻声说:「其实你不说这后头一句,又打什么紧?我本就知道自己在你心中不值钱了。现在就算是个外人,恐怕也比我吃香。只是我再怎么不好,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你当可怜我,也不该这么句句较真。我说一句亲切的话,你非用棒子打回我脸上不可。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样的讨厌?」

宣怀风默默把伤口消了毒,小心地包扎。

林奇骏看他低着头,正好露出天鹅般优雅颀长的项颈,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照耀下,肌肤亮白晶莹,从项颈上延到精致侧脸的美好曲线,宛如肖邦指下婉转迷人的音符。

这美,自己曾是可以举手就触碰的。

现在却成了不可侵犯的禁地。

从前若想抚摸,就像抚摸自己的项颈脸庞,就像取自己碟子里的蜜果,天经地义。而被抚摸的那位,只会欣喜欢乐。

如今若是举起手,重享往日的滋味,自己则要被当成贼了!

林奇骏想到这里,心好像被指头的伤牵着,一阵阵痉挛似的痛。

那痛却又比指头的痛更为剧烈,扯着肝,搅着肠子,恨不得伸手一揽,把面前的人儿紧紧抱了,学一回白雪岚不要脸的强盗行径,但又怕以后宣怀风连朋友的交情都不给他了。

遭人横刀夺爱,明明人在跟前,欲碰而不可碰,欲做而不可做,林奇骏此刻心中的痛苦,非言语可形容,等到手背上蓦地一热,什么东西又热又湿地滴在上面,竟是一滴眼泪。

他这才惊觉自己失态,慌慌张张用未受伤的手在眼上一擦。

宣怀风早发现他怔然掉泪,毕竟是昔日的恋人,心里一阵暗暗作痛,又不好明白地说什么,自己既然已经跟定了白雪岚,再做些不坚定的表态,招惹出林奇骏的希望来,看似温柔,其实更为残忍,只能强笑着打趣林奇骏,「男子汉大丈夫,割了一下手指,就要哭鼻子了?已经包好了,我们过去吧。」

林奇骏也勉强一笑,竖着包得圆圆的指头回到病床前。

白云飞早坐起上身,挨着床头等着。白依青因为林奇骏对她哥哥好,又常常送些好东西给自己,和林奇骏感情挺好,因为关心林奇骏的手,几次想凑过去窗前看看包扎得怎么样,都被白云飞使眼色拦住了,心里只奇怪,怎么林哥哥和这位宣大哥脸色举止都有些不对头,不过她安静腼腆,也就只闷在心里,没有主动问。

看两人过来,白依青问:「林哥哥,手还疼吗?」

林奇骏说:「不疼了。」

白云飞说:「给我瞧瞧。」

林奇骏强颜笑道:「都包好了,有什么可瞧的?」话虽这么说,还是把指头在白云飞眼前晃了晃。

白云飞也笑,说:「为着一口吃的,留这么多血,可不值得。」

林奇骏说:「不正是嘛。」

白依青一直瞅着林奇骏的脸,有几分好奇,问:「林哥哥,你哭过了?眼睛红红的。」

白云飞忙说:「他昨天看护了我一个晚上,人累了,眼睛当然有几条血丝,你今天早上过来的时候难道就没看见?这小丫头,说你粗心,你还不服。」

白依青被哥哥数落了,很有些委屈,刚要张嘴说话,宣怀风自自然然地插进嘴来,问白云飞,「到底医生怎么说呢?你这病,该怎么个治法?」

白云飞说:「我觉得没什么可治的,又没有哪里痛,只是觉得虚弱些。」

林奇骏说:「医生讲是肺部发炎,幸亏送得及时,再晚一点,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白云飞说:「耸人听闻。中医就不这么乱吓唬人,我这病放中医上头看,只要休息几天,调理调理,自然就好了。哪有西医这么大惊小怪。」

白依青读的天主女校,对西医很有好感,听了他的话就不赞成了,插嘴说:「哥,你这句话,真像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说的。」

几人便就中医和西医的长短处,颇聊了一会。

后来因为白依青问宣大哥在哪里当副官,又难免扯到海关税收之类的字眼上。

说起最近搜查车船上的夹带品,林奇骏笑了笑,说:「我从朋友处听了个消息来,说很快要更严了,几家大洋行被抽查到的机率都加高,而且为了避免查验人员被贿赂,连哪几日派哪些人上船查,也是要常常变动的。不知道那几家大洋行里,有没有我们大兴洋行?我们船大货多,要真的全船翻查起来,也真够呛。」

宣怀风笃定白雪岚是要修理大兴洋行的,此刻朋友之间聊得和乐融融,林奇骏当面闲话家常般的问起,自己却明知实情也不能直说,很有些内疚。

沉吟片刻,缓缓地说:「名单我也没有看见,不敢乱说。其实海关也不想为难洋行,没了洋行,海关找谁抽那么多税去?我们要抓,只抓不做好事的。大兴洋行只要不做违法的事,自然会平安。」

他自认为掩饰得很好,但林奇骏认识他十几年,和他那分熟悉岂可小觑。

一看宣怀风的眼神不自在,说话声音又比平时低沉,明显是有心事,说话言不由衷。

林奇骏昨晚已经得到消息,白雪岚把几位大老板整治了一顿,割了他们一脖子血,才叫把海关抓起来的几个商家子弟放出来了,况且一早打电话给王老板想问问情况,王老板竟大清早的出门去了,问去了哪里,王老板的管家又支支吾吾。如今看来,王老板根本没出门,只是不知做了什么对不住他的事,或是为了避祸,不敢和他联系罢了。

几下联系起来,再看宣怀风的反应,林奇骏心里大震,顿时知道事情不妥。

他出来经商几年,能在首都做出一番场面,自然有他独到的本事,心里虽然着慌,脸上却一丝也没露出来,随和地点头,还直视着宣怀风的眼睛,温言说:「就是你这话才对。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就算抽检我也不怕,只要海关动作利索点,别耽搁我们生意就好。如果把一大批货扣上十天半个月,那就有些麻烦了。」

宣怀风看他这样坦诚,心里一阵宽慰。

这样一来,就算白雪岚故意抄大兴洋行的货,也不至于把林奇骏弄出什么事故来,最多给他弄点麻烦,教训教训罢了。

宣怀风说:「你也太小看我们海关了,我们效率再低,也不至于十天半月地磨蹭。」

两人相视一笑。

宣怀风又坐了一会,慰抚白云飞两句就告辞了。

他一走,林奇骏便无论如何也坐不住,对白云飞说:「我明天一定再来看你。」

出医院门前坐上自己家的车,沉着脸说:「快,去查特斯先生公馆。」

他那司机被他催促着,一路开得飞沙走石,险些撞了行人。

风一般赶到了一栋很气派的公馆前停下。

林奇骏下了车,匆匆走上台阶,掏了一张名片给迎上来的门房,说:「我是大兴洋行的,姓林,请问安杰尔?查特斯先生在家吗?有些要事,需要和他立即见一见。」

门房接了他的名片一看,是大洋行的少东家,也不敢怠慢,笑着问:「二少爷在的,不过这两天找他的人太多,他见得有些烦了,传出话说,凡是要通传,都先问问是什么事,只和有正经事的人见面。不好意思呐,请问您先生办什么事,他要是问小的,小的也好回话。」

林奇骏有些踌躇,沉吟片刻,咬牙道:「你就和他说,上次见面提的事,我很有兴趣再谈谈。」


第五章

探过了白云飞,宣怀风从高级病房里出来,下楼的时候,始终有点放心不下黄万山,又绕到黄万山的病房里,悄悄推了门,探头往里面看。

屋子里很安静,黄万山躺在床上,看模样是睡过去了。

床边坐着一个女孩子,拖着长辫子,因为侧着身子,只能瞧见小半边脸,应该就是黄万山的妹妹。

这也真是巧。

他两个朋友,刚好住同一家医院,而身边都带着一个亲妹子。

承平也在病房里面,因为无事,正拿着一份报纸看,发现门开了,看见是宣怀风,就把报纸往桌上一放,站起来打算过去。

宣怀风连忙摇摇手,要他不要说话,免得吵醒了病人,做着口型,又轻轻打个看得懂的简单手势。

你照顾着,我先回去了。

承平点点头,表示明白。

宣怀风就把门重新带上,领着宋壬他们走了。

宋壬跟着宣怀风坐在林肯汽车后面,问:「宣副官,该回公馆了吧。」

宣怀风看看表,说:「才两点钟,这么早回去也无事。昨天找不到那位奥德里奇?布朗,我留了话,说今天要再拜访的。先去那里吧。这是正经事,不能耽搁。」

司机便把车开到了绿柳河旁那栋小别墅门前。

他们下去按了电铃,门打开,又是昨天那个老妈子。

一问,那布朗医生竟然又出门去了。

宋壬说:「运气真背。这洋人就是不识礼数,知道我们昨天来过,又留了话,今天怎么又出门?」

瞪着那老妈子一眼,问她,「我们昨天留下的名片,你给了你们洋老爷没有?」

他身上煞气大,老妈子是怕他的,忙点头说:「给了的。」

宋壬指着宣怀风问她,「这一位昨天和你说的话,你也一并说了?」

老妈子点头,「说了的。」

宣怀风见那老妈子怯怯的,反而不忍,笑道:「是我们运气不好,唬她干什么?这是国外有名的医生,公务上很忙也是有的。彼此不认识,要别人闭门在家只管等我们过来,那也太自大了。刘备请诸葛亮,也要三顾茅庐呢。」

宋壬说:「您可别恼,我要驳您这一句了。这洋人能和诸葛亮比吗?诸葛亮可是活神仙。」

宣怀风说:「能救命的就是神仙,布朗医生的本事,能救那些吸毒品的人的命,也算神仙。」

说完,从口袋里掏了一张五块钱,赏给那老妈子,说:「如果医生回来了,请转告他,今天我们又来了,不巧没遇上。我们是诚心求教的,明天再来拜访。」

老妈子得了钱,欢欢喜喜地应了。

两人走转回来,重新上了汽车。

宋壬屁股一挨坐垫,就说:「宣副官,这次您可真要回家了。我们一大早出来,还没和总长打过招呼呢。要是回去晚了,他不骂您,只指着我骂。」

宣怀风好笑道:「这才几点,我办的是他要我办的公务,又不是出去浪荡。他能骂什么?不过你都这样说了,我们就回去吧。这钟点,总长八成还在海关衙门里办公呢。」

不料汽车开回公馆,入门就有听差报告,说总长已经回来了。

宋壬摊着手,对宣怀风说:「您看,让我说对了。您还说八成在衙门里办公,我倒猜他八成是在这里守株待兔呢。」

宣怀风笑道:「你这阵子大有长进,连成语都用上了,跟了哪一位夫子学的?」

宋壬说:「我哪有这闲工夫,这不都跟着您在外面溜达吗?这兔子的故事从前听过,很有趣,便记住了。我不和您说了,快进去吧,总长要等急了,可有我好瞧的。」

宣怀风说:「既然是守株待兔,就让他守着好了。那兔子是迷了眼才撞树桩上的,我眼睛又没迷。偏要在这大门吹一会风。」

宋壬以为他说真的,急得两道浓眉挤到一块。

宣怀风呵地一笑,落落大方地进去了。

到了书房门前站住脚,眼睛还没往里面谈,就听见白雪岚的声音从里面很有威严地传出来,「出去野了一天,回来还想溜吗?快滚进来,我要打你几下屁股。」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里却泄露了笑意。

宣怀风便风度翩翩地跨进门去,耸耸肩,说:「我出去忙了一天,没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挨打?」

白雪岚说:「凭你丢下我一天,这么大的罪过,不挨打说得过去?本来早上要起来的,被你骗着又睡下了,结果等我醒来,你早跑了。一出去就混一天,说说,你跑哪里去了?就算有事,也该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下落。」

他坐在办公桌前,在宣怀风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掷了钢笔,两手合在一起,把手肘竖在桌面上,抬头打量着宣怀风。

宣怀风笑着说:「是有些对不住,事出忽然,我怕耽搁,匆匆就出去了。后来那些私人的事办好了,我又想起公事来,再去拜访了那位布朗医生。可惜他又出门去了。」

白雪岚把手清脆地一拍,英俊的脸颊逸出笑来,说:「你们缘吝一面。你去他家吃闭门羹的时候,他正在这里坐着呢。你看,桌上那杯咖啡就是他喝的。」

把下巴一扬。

宣怀风转头去看,一旁两张软沙发围着的矮桌上,果然就放着两个残剩了咖啡的外国瓷杯,惊喜道:「他竟然亲自过来了吗?你和他谈得怎么样?」

白雪岚说:「这人看来不错。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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