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得太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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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她可以不用见他的,方才在楼下,她大可以将手中的文件交给赵夫人便转身走人,但她突然强烈地思念他,渴望见他,想知道他为何不来上班,想知道他好不好;另—方面,她却又害怕见他,怕面对他时无可避免的困窘气氛,更怕在他眼中看到冷漠与疏离……
矛盾的情绪在心中不断煎熬着她,最后,她仍是任想见他的渴望凌越于一切之上。
瞧瞧,她是将自己陷于怎样的两难境地啊!
深吸一口气,她再度抬手敲了一下门板,不容自己有任何退缩的机会,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扭开门把,鼓起勇气踏入房内——虽然此刻她有股想拔腿落荒而逃的冲动。
“妈——”赵毅翔不胜愁苦地叫道,抬头望向门口,当目光与筠庭的在空中交会时,所有的话皆冻结在唇边,呆然凝望着此刻应该绝不可能出现在眼前的娉婷身影。
“筠……筠庭?”叫唤声轻得几乎听不见。这会是在他过度思念与渴盼下产生的幻影吗?
望着形容憔悴、神思恍惚的他,筠庭发觉自己的眼眶莫名地发热了,一颗心突然揪得好紧,隐隐抽痛!
此刻,她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真正的感情归向了,如此深刻的爱恋情潮,她如何逃避得了?
她步履轻缓,却无比坚定地走向他,脑海只剩下一个清晰、不容置疑的念头——她爱他!
为抗拒这份爱,她逃得好苦、好累,而今,她不再抗拒,因为无力抗拒,也因为不想抗拒。
她轻巧地在他身前蹲下,用柔软纤细的小手心疼地抚上他深锁的浓眉,轻轻滑至他刻镂着痛楚的俊挺容颜,沉静如水的眸光定定望进他震惊的黑眸,幽幽然道:“你变了,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赵毅翔,看情形,你这几天恐怕过得糟糕透顶。”
赵毅翔如遭电击,匆匆别开眼,不敢迎视她含着缕缕柔情的眼眸,有些顾左右而言他:“你送文件来给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档案夹上。
“这就要问你,为什么不来上班?身为你的秘书,我竟然还得透过别人才能得知你的行踪。毅翔,想躲避我也得有技巧些。”她似乎忘了她也有过跷班半天的纪录,那时,她不也在用最没创意的方式躲着他!
“别告诉我,你可以心无芥蒂、若无其事地面对我。”他起身接过筠庭手中的资料放到书桌,深吸了一大口气,努力平复内心波澜汹涌的情绪后,才转回身力持镇定地面对她,“我并不是有意逃避你,只是我们都需要一段时间来调适自己,努力忘掉那段不甚愉快的小插曲。”
面对他此刻的冷淡平静,好似所有的事皆已春去了无痕,云淡风也轻,再也勾不起他一丝情感的波动。筠庭心口泛起难解的苦涩,不管他介不介意,她认为自己有责任为那天晚上的失言向他道歉,她的言词太伤人了,她承认。
正思索着该如何措词的当口,未曾关上的窗口吹进一阵微风,吹乱了书桌上的纸,随风扬起的纸张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着,引起她注意的,是飘落脚边那张有着她熟悉的字迹的纸张。
赵毅翔显然也发现了,他极其慌张地想拾起它,却让筠庭抢先了一步,他那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仓皇神色,使筠庭打消递还给他的念头,疑惑地看下去。
纸上,凌凌乱乱写了数首古诗词,由“龙飞凤舞”的字迹和杂乱无章的书写方式看来,十之八九是他情绪低落时信手写来发泄情绪的产物。
其中,包含了几首为人所津津乐道、耳熟能详的句子——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悲楚的酸意涌上鼻头,她被他字里行间所流露的深情所撼动。
愁阳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
残灯明灭枕头破,谙尽孤眠滋味。
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除此之外,尚有片片断断惹人心酸的字句,如“它生莫作有情痴,人天无地着相思”、“春心莫共花争放,一寸相思一寸灰”、“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热浪冲上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那强烈散发出的悲苦与无奈,牵动了她灵魂深处的脆弱心弦,令她泫然欲泣。
最后,她的视线锁在几句锥痛她的心的字句上。
她都已经明明白白地拒绝我了,再为她痛苦伤神又有什么用?忘了吧,把一切都忘了,她永远不会爱我,永远不会……没有人会爱我,我注定孤独、注定伤心。
我想醉,想醉到不省人事,抛开一切烦恼,但我又清楚地知道,即使醉了,我还是爱她,还是无法将她的身影驱离脑海——心,反而更痛!谁说的呢——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说得对极了!
筠庭必须咬着唇,才能防止自己哭出声来,抬首又惊又怜地望向一脸不自然的赵毅翔,后者当然是极力逃避她的目光。
“谁是那个幸运女孩?”像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她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毅然决然地望着他。只要他说得出口,是的,只要他说,她就什么也不管了,如果爱他是错,就让她错个彻底吧,她不再挣扎了。
“什……什么?”他生硬地反问。
“你知道我的意思,回答我。”坚定的眸子直勾勾地望进他闪烁不定的眼。
该告诉她吗?勇敢告诉她,他爱她,纸笺中字字句句皆是对她刻骨的深情告白,但……
他曾异想天开地以为这赌注值得他下,然而事实证明,他错得离谱。错一次,他能说自己傻,但是一错再错,是蠢!连他都会看不起自己无可救药的愚笨行径!
“琬凝!”他心慌意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拿琬凝当挡箭牌。瞥见筠庭瞬间惨白的容颜,他心口一揪,却仍是硬着头皮圆谎,“是琬凝,我心里一直都只有琬凝。”
“好!”破碎颤抖的语调轻缓地响起,筠庭悲绝地点头、再点头,“我懂了、我懂了……”转过身,她心碎绝望地掩着唇,不让他听见她痛彻心扉的啜泣,牛刻也不停留地往门回奔去,只想远离这个令她柔肠寸断的男人。
“筠庭!”他一惊,就在她转身的同时,剧烈的惶恐包围住他痛缩的心……他就要失去她了!虽然,他从不曾真正拥有过她。
“别走,筠庭!那是我的违心之论,全都不是真心的。没有琬凝,没有别的女人,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心中就只容得下你了。筠庭,我爱你、我爱你!原谅我拿琬凝当作挡箭牌,因为我无法忍受自己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你面前,连最脆弱的一面也隐藏不了……所有的言不由衷,全都因为我真的对你付出了感情,我收不回来,又不敢放手争取你,我的矛盾、我的痛苦,皆源于我爱你,深深地爱着你,你明不明白?”他不顾一切地呐喊出内心激烈的深情,再也不保留、再也不压抑。
筠庭咬着唇,痛苦地闭上眼,泪水无声地串串滚落,她知道她完了,再也没有能力抵挡他灼热的情火……
她转过身子,紧紧环住他的腰,心碎地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沉沦吧、沉沦吧!她投降了,让她陪着他一同沉沦吧!
“筠……筠……”赵毅翔有些受宠若惊,手足无措地望着怀中的楚楚佳人,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认栽了、我投降了、我再也不逃避了!为情所苦的不是只有你,还有我!我内心的煎熬和折磨并不比你轻啊!”她激动地泣诉,泉涌的热泪染湿了赵毅翔胸前一大片衬衫。
赵毅翔没有任何表示,但筠庭却由他微颤的身子和剧烈起伏的胸膛,感受到他真正的情绪。他将她搂得好紧、好紧,不留一丝缝隙。
“毅翔——”她心头酸酸楚楚的,她明白,他真的如他所言的爱她,一如她对他,“我不会问你有多在乎我,更不会再怀疑我和唐琬凝在你心中孰重谁轻,因为我已经有了答案。”
不说话,是因为心湖波澜激荡,难以成声,更是因为怕眼前的景象是南柯一梦,梦醒成空。
他温柔地吻去她眉睫的晶盈珠泪,轻轻柔柔地滑至她直挺小巧的鼻梁,最后捕捉住她如玫瑰般红艳的唇瓣。
她闭上眼,双臂温顺地爬上他的颈子,静静享受着他温柔醉人的柔情。
良久,他不舍地放开她,目光绵远地凝睇着她泪痕犹存的容颜。
“筠庭,”他试着发出声音,却是那么的低沉嘶哑,“为……为什么?”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你以为,在看到那张令人热泪盈眶的字字句句后,我还能无动于衷吗?尤其,你的表白——令我心碎,我才发现,其实我早巳在不知不觉中对你付出感情,会为你伤神、为你心痛、为你肝肠寸断……”
他心旌撼动,久久难以成言。“我、我以为,你和琬凝一样——没有人会为我心疼,为我付出真心……”
“我会。”筠庭抬手捂住他的唇,幽幽柔柔地说,“我和唐琬凝不同,我对你的爱很真、也很深,现在是,以后也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请你相信……我对你是认真,答应我,永远不要怀疑这一点,好吗?”
赵毅翔不曾深思她话中的深意,当然也忽略了她眼中那抹凄怨,他心中挂记的,是另一桩令他耿耿于怀的事:“那么——‘他’呢?”
他?筠庭茫茫然地回望着他:“谁?”
“你的晚归、你当初对我的拒绝,难道不是为了他?”他的口气酸酸的,挺不是滋味。
筠庭认真地想了一下。他是指昭庭吗?没事干吗把他扯进来?莫非……她恍然大悟!
她眨了眨眼,不怎么肯定地问:“这能不能称之为‘吃醋’?”
赵毅翔又恼又窘,索性闷不吭声。
这回筠庭可是万分肯定了,领悟之余,忍不住低低轻笑:“醋桶!”接着解释,“你口中的‘他’,姓莫,名昭庭,是姑娘我的同胞手足,这样的介绍不知道你满不满意?所以啦,我实在想不透,拒绝你和我弟弟有什么关系?”
“啊?”这下糗大丁!他不好意思地望着她,腼腆地提出解释,“我不知道……当时看你和他讲电话这么亲密,任谁都会误会的嘛!”
筠庭没好气地轻戳他的胸膛:“所以你就搬出唐琬凝来气我?”
“我道歉,下不为例。”他保证地举起右手。
筠庭拉下他的手,整个人偎进他的胸膛:“此时此刻,我不想为未来的事烦心,只要真实拥有过你,我就满足了。”
“筠庭?”这话不太对劲,他想深问,筠庭却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想谈。
无声地轻叹一声,他展开双臂将她圈入充满柔情的温暖胸怀中。
筠庭静静靠着他,沉浸在他呵护的深情中,此刻,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房门,轻轻开启,又悄悄合上。
赵夫人带着欣慰的笑容,满意地离开。
***
抬手看了一下表,哇,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又近正午了。
赵毅翔抬头望向前方的筠庭。美人正托着香腮,蹙着娥眉,近来她总是如此,究竟是什么事困扰着她,使她如此愁颜不展?
他无声地移步向她,双手悄悄蒙住她的眼睛,童心未泯地以怪声怪调说:“猜猜我是谁。”
“别闹了啦,我没心情和你玩。”筠庭拉下他的手,仍是心事重重,不展欢颜。
“怎么啦?”他敛去嬉笑,回复正经脸色。本来只是想逗逗她,看能否使她重拾笑颜,不过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挺“大条”的。
“毅翔,”她一脸凝重,接下来的话,犹如一枚威力十足的炸弹,毫无预警地引爆:“让我辞职。”
“辞职?”赵毅翔怎么也没想到她想说的会是这么一句话,一时惊诧地喊道,“你吃错药了?!”
“不,没有。我考虑很久了。”与其让她左右为难,不如辞职,让她完全没得选择,就当柯绍朋交付给她的任务无法完成,日后,她会向赵毅翔坦承一切,若他能谅解,并坦然接受他们的相逢、相知起初是建立在不实的谎言和欺骗上,那是她的幸运;若不能,也是她的命,她也算对得起他了。
“原因。”震惊过后,他回复平静,镇定地问,“原因呢?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原因?能吗?她能说吗?“因为爱你。”
“爱我?”他茫然地重复,“因为爱我,所以你决定离开我?”
“不是离开你,是离开公司。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差别。”
“对我来说都一样。我习惯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你,习惯想你时你就在我身边。现在这样不好吗?为什么你想改变现状?”
她一时词穷:“是没什么不好,可是……”一慌之下,她随便抓了个借口,“我们每天同进同出,必须面对多少人的指指点点?他们都说……而且,我会影响你的办公情绪,害你无法集中精神。”
“我不会。”赵毅翔不苟同地反驳。
“你就会!”她直勾勾地望着他,害得他开始心虚,没脸再同她争辩。
事实上,他的确会。每回遇到较棘手的事,心情浮躁时,他总会到筠庭这儿来,拥着她柔软的娇躯,嗅着她独有的迷人幽香,所有的烦闷全都烟消云散了。
有时,当他看到筠庭和公司的男同事多聊了两句,或某人向她表示好感,他会老大不高兴地抛开手边的工作,醋劲大发地拉她进办公室,狠狠地吻住她,宣泄他满心的不平衡……
所以,她怎么可能不影响到他的工作呢?
“那……那是偶尔。”他心虚地小声说。
“一样。”
“这根本不是问题,大体来讲,我不曾误事,偶一为之,无伤大雅嘛!至于流言问题,我很想装傻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偏偏我该死地比你还清楚,这一点,我很抱歉,为了我,你就委屈一下嘛,反正我们又不是第—个搞‘办公室罗曼史’的人,你也不是第一个被指为追名逐利的女人,何必太在意呢?反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相信你就好了,是不是?”
“说得倒轻松,反正人家